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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罗拉四月情  作者:余水欢 书号:9324  时间:2017/3/1  字数:12277 
上一章   第六章    下一章 ( → )
  地点:某国小的礼堂。

  礼堂里,包括二十几名‮察警‬及三十几名媒体记者在內,约莫两、三百人,使得小小的礼堂人声鼎沸;这既非在开会,也非在表演节目,而是‮察警‬在办案。

  原来那扣除‮察警‬以及媒体记者后的两百余人是警方在一处民宅內所查获的赌客,由于人数众多,警方只好借附近国小的礼堂做笔录,幸好此时小‮生学‬均已放学了,否则对我们的民族幼苗可真难以待呢!

  红英接获分局的新闻联络处通知后,立刻和赵士安赶来,面对这种人声嗡嗡的做笔录盛况,红英算是开了眼界!

  环视这两百余名赌客,真是形形⾊⾊。有珠光宝气的欧巴桑,有満头华发的老先生,也有穿著时髦的女郞,还有⾐鲜履光的男士,更有级拖鞋嚼槟榔的小混混,而这些人虽然来自各个阶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黑眼圈、两跟布満⾎丝,一见镜头不是转⾝,便是低头,或者以⽪包、纸张遮脸,甚至用⾐服将头脸盖住,深怕被摄⼊镜头。

  望着这些人,红英不噤‮头摇‬叹息,这些人代表着各行各业,有贩夫走卒,有⽩领上班族,有溜班的公务人员,有从事特种行业的女子,有家庭主妇,有退休的老人,也有‮业失‬的人,不管这些人是抱着什么心态而来的,这样的一个职业赌场,昅引来自各阶层的赌客,对我们的社会而言,实在是一种警讯。

  红英访问了负责本案的组长。

  “请问洪‮官警‬,这个职业赌场是如何被警方侦破的?”

  个子不⾼,⽪肤黑黜,⼲练強悍的洪‮官警‬说:“这个职业赌场的破获,应该归功于民众的警觉心,一个星期前,我们接获民众报案,指称某处公寓內,经常有可疑份子出⼊。起初,我们以为可能是蔵匿贩毒分子,经警方布线、监视,发现可能是一处赌场,于是派员冒充赌客,在掌握切确证据后,便采取行动。”

  “这个职业赌场已存在多久了?”

  “据赌场的人头主持者供称,该赌场已开业近半年。”

  “半年?”红英十分讶异:“据警方所提供的数据,这个职业赌场,是在住宅区的一栋五楼公寓內,为什么事隔半年才被揭发?”

  洪‮官警‬无奈的说:“其实这也不奇怪,你也知道,现在的人由于生活型态改变以及工作忙碌,谁还有闲工夫去管楼上楼下,左右邻居呢,而且当我们进⼊赌场时,发现赌场內所便用的装潢建材,隔音、消音、昅音的功能极佳,所以即便里头吆喝喧闹,站在门口也听不到一点声音,而且门口还故意摆了几双破旧的⽪鞋、球鞋、拖鞋,从外面看,几乎和一般住家没什么两样。”

  听洪‮官警‬这么说,红英心头不噤起了一个冷颤,这个社会真是多元、复杂且危险!几乎处处是陷阱,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与赌场毗邻而居,或成为毒贩、杀人犯的邻居,再加上现代的人普遍都患了“冷漠症候群”只是自扫门前雪,大门一关一声,彷佛世界便不存在似的,几年邻居下来,彼此都不知对方姓啥叫啥。

  据洪‮官警‬说,这次之所以会有民众检举,还是因为那赌场楼上一户住家的四岁小女儿,好奇去按那赌场的门铃,惹得赌场保镖不耐烦,横眉竖眼的把小女孩吓哭了,引得妈妈下楼,才对那户人家经常不论⽩天或晚上都有人进进出出感到可疑,因此才向警方投诉。

  要不是小女孩一时好奇,引起大人注意,这家赌场不知要逍遥多久呢!

  做完采访后,红英偕同赵士安打算回报社,这时已经陆陆续续有些做完笔录、被带回警局等候保的赌客在办手续。正当红英经过走道时,恰巧与一赌客擦肩而过时,那名赌客竟微笑着向红英打招呼:“喃!美丽的记者‮姐小‬,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碰面了。”

  红英一时征住,停下脚步来。

  “怎么,你不记得我啦,我可记好哟,美丽的记者‮姐小‬!”那赌客说得有点嘻⽪笑脸。

  “我们见过面?”红英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有点眼,但一时间竟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

  “噢,是我太不自量力了,美丽的记者‮姐小‬当然只会记得我那有钱而杰出的妹婿。怎么记得我这穷酸的人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哪天我变有钱了,你们也会争相来采访我呢!”

  那名赌客说完话后,也不等红英询问,便自顾自的走开。

  “那名赌客是谁?红英你认识他?”赵士安好奇的问。

  红英心里头纳闷,但是在哪见过呢?那人说他有一个“有钱而杰出的妹婿”谁是有钱而杰出的妹婿,而且是她认识的?…啊,是他,严人龙!那天专访严人龙时,突然闯进严人龙办公室的人,就是刚才那名等候‮理办‬保的赌客!

  红英望向那正坐在椅子上填写数据的林朝富,面露着无赖的表情,凭她的敏感以及记者的专业,红英隐隐感到,那个人将来必定是个⿇烦!

  出了报社之后,已经是华灯初上,正是车⽔马龙的时刻,红英站在红砖道上正犹豫着要等公车或搭出租车回去。忽然一辆车子,无声无息的停在她⾝边,初时红英并不以为意,以为车子是等红绿灯,直至从车窗上传来“笃笃”的敲击声,她才意识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严人龙!

  他怎么会在这里!

  车门打开,严人龙展现那万人的笑容说:“上车吧。”

  红英弯,正想跨上车时,继而一想:不对,我⼲嘛这么听他的话呀!这个人无端闯⼊我的生活,害我工作无法专心,写稿思路受阻;更可恶的是。居然攻城掠地的,直捣我的巢⽳,一举掳获全家老小,哼,她才没那么容易就俯首称臣呢?

  “对不起,我等公车就好了。”

  “等公车?何必浪费时间等公车呢?况且现在正是下班尖峰时段,公车人挤人,搭起来不舒服的。”

  红英嘴角一撇,仍是不愿屈服的说:“那我搭出租车好了。”

  “搭出租车?”

  “是啊!鲍车人挤,出租车一个司机一个乘客。舒服得很,虽然车资贵了点,但服务品贺也相对的提⾼。”

  想不到红英如此固执,于是严人龙只好再便出杀手涧。

  “危险?”

  “是啊!出租车为了赶时间,横冲直撞的,万一伤到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我们的孩子?”

  经严人龙如此提醒,红英这才想起,糟糕!大姨妈这个月竟然还没来,平常都很准的,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红英上了严人龙的轿车。

  其实这都要怪红英‮生学‬时代对健康教育有关“妇幼”方面的问题太疏忽,就算真的‮孕怀‬好了,这个时候再怎么追赶跑跳碰也伤不到“孩子”啊!

  不过或许在她潜意识里也很愿意接受严人龙这样的借口。

  坐在驾驶座旁,红英觉得浑⾝不自在,虽然两眼盯视着前方,但红英的眼尾余光可是非常专注的窥着严人龙。即便只是余光的视线,红英仍能很清楚的感应到严人龙的男魅力,他那掺杂着古龙⽔的男体味,直冲她脑门。红英费了很太的劲才将逐渐被严人龙昅去的目光调回前方,这才发现,车子正开往和她家相反的方向。

  “咦?这不是往我家的方向!”

  严人龙只是领首点头。

  “喂,你要载我去哪?回头呀!”

  “‮姐小‬,别紧张好吗,也不过带你去吃顿饭,瞧你,大呼小叫的!”严人龙一副笃定的样子。

  “停车,让我下车!”

  “对不起,碍难从命,这是快车道,况且马上就到了。”

  “我也对不起,我没空奉陪!”

  “没空?都下班了,怎么会没空?”

  红英嘟起小嘴没好气的说:“难道下了班就不能有事吗?”

  “有事?你会有什么事?”

  呵,太瞧不起人了!好象下班后她就应该躲在家里发霉似的!

  “我当然有事,谁说我没事!”

  “喔?!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红英怒道。

  “当然有关。”严人龙嘴角一扬,脸上绽満人的笑容。

  “哼!必你——”本来一句“关你庇事”冲到口边,但觉太不淑女了,红英立刻改口道:“与你何千?我有约会!”

  “约会!你要去约会?”

  “怎么,不行吗?”

  严人龙浓眉一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竟然带着我们的孩子要去跟别的男人约会,这样的胎教不好吧?”

  噢,天哪!瞧他说得我好象红杏出墙似的!

  红英不甘示弱道:“有什么不好,让我女儿见习一下如何挑选好男人。”

  “对不起,更正一下,是”我们的“女儿。喔,我还以为是儿子呢。”

  “哼,女儿有什么不好?免得将来像他老爸一样到处残害弱女子!”

  “我倒认为儿子‮险保‬些,免得将来像他老妈一样酒后。”

  “严人龙!”

  “唔,其实女儿也不错啦,若也能跟她老妈一样,找到一个像她老爸这样的乘龙快婿倒也不错,不过,方法可要改进一下,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可以像她老妈哪么好运气,在那种地方,还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男人。”

  “严——人——龙|。”

  红英简直气炸了!

  “唔,原来女人肚子饿时,脾气这么暴躁。”

  “谁说我肚子饿!”

  “咕矶…咕…”红英话才刚说完,肚子便传来一阵‮议抗‬声。

  严人龙得意的说:“你看你,肚子是不曾撒谎的——哦,到了,就在前面…噢,别再告诉我你要约会,因为我知道你本没约会,下车吧,别待我们的孩子。”

  凉凉的⽔流声,轻漫的音乐,柔美的灯光,绿意的中庭,侍者正穿梭其中为客人服务。

  红英无限満⾜的轻靠椅背。

  经过一天的忙碌之后,能够有一顿丰盛的美食,尤其是在这样优雅的环境中享受美食,可真是人间一太乐事。记者的截稿庒力,若非亲自体验,外人是很难想象的,就好比架在脖子上的刀子。除去之后便全⾝虚脫。

  红英此刻便处在这种虚脫的佣懒中,置⾝在这绿意盎然的中庭里用餐,彷佛世外小岛似的,在这里听不到一点尘嚣,而到此用餐的客人似乎也都在⽔准以上,没有小孩的奔窜、没有妈妈的呼喊,每个人只是静静的用餐,低声的谈,不用接受别人的⾼谈阔论或说东道西強迫⼊耳,唯一要做的便是专心享受美食,欣赏音乐,以及聆听同伴的低语。

  “怎样,轻松多了吧!在这里用餐绝对没有额外的负担。”彷佛看穿红英的想法,严人龙说出红英的心情。

  “嗯。”

  红英此刻也不得不満意的点点头。

  “我喜来这里用餐,撇开美食不谈,你看,来这里用餐的人,各个都温文有礼,完全没有‮湾台‬食客惯有的喧闹,耝鲁。”

  “嗯,的确如此,男的像绅士,女的则是淑女,连进食的动作都显得很斯文耶。”红英感到惊奇。

  红英向四周略微扫视一番,发现来这样的人,不论男女穿著都非常⾼尚体面,一看便知,不是有钱人便是⾼所得的上班族,绝非一般市井小民,想来此处的消费必定不便宜。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消费价格比较⾼以及环境优雅的缘故吧。”

  “或许,但也未必尽然。像一些五星级太饭店、餐厅,装潢称得上⾼雅吧,可是客人仍然不改上菜市场的习惯。”严人龙经多次观察倒是另有一番心得“我想可能是风气便然,来这里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受感染。你看,每个进来的人不论他多么烦躁、急促,一但进门来,立刻沈潜下来,而我们这些稍早进来的人也都发挥了潜移默化的功能,就这样这一波感染下一波,波波呼应。”

  红英不得不承认,今晚她确实应该感谢严人龙,让她得到完全的放松。凝视眼前这个英俊潇洒,风采人的男人,红英不噤好奇,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会如何看待她?而她又会以何种心情面对他?现在的他待她温柔体贴,但那却是在背负责任的庒力下,不得不然的态度,去除那责任后,他对她是否依然温柔多情?

  同样的,红英也自问,在正常的情况下,她是否也能为他所昅引?虽然严人龙各力面的条件均属上乘,但外在的条件绝非她谈恋爱的标准。对于严人能在她⾝上所挑起的**反应,她也不能将它归于是爱的响应;可是不也常听专家学者说,女人只有对她所爱的人有反应吗?男人是为而**,女人则是为爱而**。

  问题是她爱严人龙吗?

  噢,这样的层次太深了。应该这样问:她讨厌他吗?不,她并不讨厌他,她只是气他;既然不讨厌他,喜吗?是的,凭良心言,她是喜他;接下来是:她爱他吗?不,不知道!虽然如此,但她內心里已被迫接纳了他,他们跳过了恋爱的过程,拥有的是没有爱情做发酵的感情;他们之间,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以责任为包袱的关系,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红英自困于自以为存在的责任里,这样的思,令她的情感无法释出,因此地无法断定自己对严人龙真正的感受。

  看到红英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严人龙一点也不以为意。仍然展现出他惯有的自信与人的微笑,意有所指的说:“别看着我发傻,相信自己的感觉吧!”

  被说中心事,红英有点心虚叉有点不服,这男人怎么老是这样掌握她,甚至连她的思想都‮窥偷‬到了,其实红英总不自知的把心事写在脸上,而严人龙是何等人物,纵横商场,阅人无数,察颜观⾊,红英心中所想的。他从她脸上表情便已猜出八、九分了。

  红英小嘴往下一撇,故做冷淡道:“哼,我才没发傻,我也没有什么感觉!”

  严人龙深知红英外表虽然娇弱,但个可倔得很,尤其那张小嘴硬是不服输于是严人龙展露出笑容,以温柔的眼光注视着红英,但却以略带挪愉的口吻说:“对,你并没有发傻,你只是一颗心像小鹿般碎碎的撞。”

  哇塞!太受不了了!这个人怎么如此自太!

  小鹿撞!哼,我还真希望去撞墙呢!

  红英没好气的说:“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我都烦死了。”

  “烦?有什么好心烦的?”

  “我…我…”红英言又止,实在难以启齿。

  “看你呑呑吐吐的!不曾是跟我有关吧?”

  “哼,就是跟你有关!你害我这个月——这个月,那个…”

  “这个,那个的,到底是哪个?”

  红英微愠道:“你害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终于把话冲出口。

  “你大姨妈?我不认识啊!”严人龙一时还末会意过来。他哪里懂得这种女人对‮理生‬现象的昵称。

  噢,无知的男人!好吧,就与你说个明⽩,反正刚才都已经说出口了,再讲第二次也就容易多了。

  “我的‮理生‬期这个月——中断了。”红英小声的说。

  严人龙一时间倒愣住了,但看到红英双颊如玫瑰般的‮晕红‬,便又立刻会意起来,继之几乎暴笑出声,但只得強忍着,可是双肩却止不动抖动着。

  “你确定?”

  “废话,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第四天又能代表什么?”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这代表,这代表——”红英又气恼又尴尬。

  “这代表我们那天晚上做——”严人龙故意略停顿一下“做得很成功。”

  喔,我的Laura,你真是太可爱了!

  严人龙此刻又不打算将实情告诉红英,虽然他不是女人,但这方面的基本常识他多少还知道些,红英‮理生‬期迟来,有各种的可能,也可能是心理庒力造成的。其实那天晚上本没发生什么事,红英怎么可能‮孕怀‬?想必纯粹是心理因素使然。

  严人龙并不急于揭穿真相,他还想再逗逗他小Laura,于是严人龙故意摆出一脸关怀的表情:“要不要我陪你到医院做个检查,如果真的有了,我想我们还来得及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

  “准备什么,当然是准备结婚啊!”

  “结婚?”红英怔住了。

  “是呀。难道你不恨我结婚,打算当未婚妈妈?”

  “未婚妈妈?”

  “噢,不行,红英我可不答应,我绝对要负起责任,我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的,否则我良心会不安。”严人龙虽说得严谨,但內心里却狂笑不已!

  严人龙的坚持令红英十分诧异,通常男人要是遇上这种事都是闻风而逃的,他却如飞蛾般扑火。

  “不,我…我得再仔细考虑,这种只建构在责任上的婚姻,没有感情就如同失了灵魂的躯壳,毫无存在的意义。”

  严人龙觉得好笑,他这个Laura怎如此死心眼,真不知道她那个小脑袋瓜是怎么想的?男人碰到这种事,若有心要逃避的话,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摆平的,难道她就没想到他之所以如此勇于负责,是因为其中还掺杂着其它因素,例如:他喜她,甚至他爱她,愿意为她而“束手就擒”

  爱?!

  想到这里,严人龙自己反倒吓了一跳。

  他爱她吗?他不否认自己喜她,甚至比喜更喜。这样就是爱吗?恋爱对他而言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加以近几年来与子之间的冷淡,爱情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就如落地的舂花,早化做舂泥,不复记忆了。这个无意中闯⼊他生活的小佳人,确实触动他內心深处的某弦,何以如此,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她的美丽,她的慧黠,还是她的‮纯清‬,她的固执昅引他——或许都有吧!

  专家学者不也都说爱情是超乎理的一种感觉,两人间的昅引可以是任何原因,也可以完全不具理由,只要是感觉到了,那就对了!

  严人龙感到那种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但他可爱的Larua却仿似情窦末开般,愣头愣脑的拒绝他几近求婚的表态,若换作其它的女人,恐怕早就如章鱼般黏着他不放,哪还有什么好犹豫、顾虑的。于是严人龙试图对红英“晓以大义”——“红英,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单纯为了——”严人龙话才讲到一半,原本安静的餐厅突然人声喏喏,许多人纷纷望向接待区及柜台。

  “怎么回事?”红英嗅到一股不安的气氛。

  这时,人声中忽然传出“火灾”的声音。

  火灾?哪里发生火灾?餐厅吗?

  原本安静用餐的客人开始变得烦躁不安,甚至有些已站起⾝来探察,与此同时。餐厅的各个角落传来扩音器的声音:“各位来宾,各位来宾,请稍安勿躁,对面的太楼发生火警,不过不曾危及本餐厅。请各位来宾继续安心用餐。”

  受到职业本能的驱便,红英立刻站起⾝来。

  “我到外面去看看。”

  在严人龙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下,红英抓起背包快步奔出餐厅大门。

  步出餐厅后,红英果然看到对街一栋太楼的七楼,台上冒出黑灰的烟雾。大楼附近围观的人也愈聚愈多,同时指指点点的议论着,据围观的人表示,已经‮警报‬了,这是一栋住商混合的大楼,此刻还有人在上班呢!在大楼內的人已陆绩奔出,红英抓住其中一人询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这里的住户吗?”

  男人点点头。

  “请问您住几楼?”

  “八楼。”

  “请问里头情况如何,是怎么失火的?”

  “唉,有个住户,男的,不晓得为何想不开,竟然在家泼汽油点火引燃,你看,那台上冒出的浓烟,便是他点燃窗帘烧出来的。”

  “为什么他要想不开?什么原因?”

  “唉!真倒霉!”男人又叹了口气“我正好住他隔壁,之前他便已经闹了好一阵子了,好象是跟老婆还是女朋友吵架,搞不清楚,反正只听到兵兵兵兵的,吵得左右邻居不得安宁,纷纷探头出来看,只听那男的威胁女的他要放火烧房子,谁知那女的本不理会,掉头就走,那男的也不知打那儿弄来的汽油,说着便往窗帘上泼去并且点火。天哪!这还得了,我们还冲进去扑火、相劝,其实我们跟他也不,平时也很少打招呼。莫名其妙,也不知该怎么劝,唉,倒霉,碰到这种邻居!”

  “然后呢?”

  男人口气无奈的说:“然后那家伙竟然将汽油往自己⾝上泼,拿着打火机威胁着要往自己⾝上点火,还叫我们滚蛋,没办法,我们只好退出,赶紧打电话‮警报‬,也打了一一九。”

  “现在上面情况怎样?”

  男人耸耸肩,说:“谁知道,太家逃命要紧,万一他真的点火,你不知道,里面的沙发地板士都是汽油,谁还敢待在那里呀!”

  听完住户的话,红英匆忙道谢便往大楼里跑。

  “喂,‮姐小‬,你上哪儿去呀?——”红英跨出八楼的电梯,往信道左右瞧,静悄悄的,恐怕住户都避开了,这几年人们闻火⾊变,尤其住在这种住商混合的人楼里,往往‮全安‬梯被缺德的住户或商家堆积杂物或封死,造成逃生不易。一听到失火,住户们当然逃命要紧,哪敢观望!

  此时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散布在空气中,红英发现走道左侧有一户大门半开着。

  红英走向那扇半开的人门,汽油味面扑鼻,应该就是这里了。

  红英侧⾝探头屋內,发现屋內客厅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头发凌,⾐衫不整,⾚着脚坐在地上倚着沙发扶手侧,左手抱着一个二加仑的⽩⾊汽油桶,右手握着一瓶Otard,地上则还有一只打火机,落地窗上的窗帘则仍冒着黑烟。红英略微犹豫了一下,牙一咬,便将太门整个推开,男子用布満⾎丝的双眼瞪视红英,恶狠狠的说:“你是谁?要⼲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喝酒吗?”男子将瓶口凑到嘴巴上,猛灌一口。

  红英小心翼翼的,以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呃,我是来找朋友的。”

  “你朋友住——隔,”男子打了一个酒隔“住、住这里吗?”

  红英微笑着回答:“哦,不,我朋友是住这一层里,只是我经过这里,发现门开着,你知道,这年头窃盗很多,门户这样开着是不‮全安‬的,所以找想进来提醒你要把门关好。”

  “‮姐小‬,你——你真好心,会关心别人,不像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怎么啦?”红英步⼊玄关。

  “我的女朋友她不要我了——不,是我不要她了!”男人说着又灌了一口酒。

  “你为什么不要你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她——哈,我⼲嘛要告诉你呀,关你庇事,你不会想要知道的,现在的人谁也不关心谁,连我女朋友都不关心我了,你、你又是谁?”

  红英很诚恳的说:“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我朋友住这里,是你的邻居,说不定你们认识,所以我们也可以说是朋友哩!”

  “邻居!炳,什么邻居,我一个也不认识,刚才——刚才,隔,才被我赶跑两个邻居呢。”

  男人放下手中的酒瓶,拾起地上的打火机在空中-弄着,红英看得心惊胆颤,万一“卡砾”那可不得了!地上、家具到处都洒了汽油,甚至那男人⾝上也浇了汽油,万一点起火来,这屋子只怕立刻一片火海。红英万分紧张,不觉手心冒汗,她试探着说:“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要你的女朋友,因为我昨天也才跟我的男朋友闹翻呢!”

  男人摇晃着脑袋,好奇的问:“是你不要你男朋友?”

  红英机警的说:“不,是我男朋友他不要我了,我好难过,所以今天才来这里找朋友散心,可是,唉!没想到我朋友又正好不在家。”

  “哈!原来同是——同是,隔,噢!那句话古时候的伟人是怎么说的,同是:…天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喔,对对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来来来,好心肠的‮姐小‬,进来——进来,坐、坐,我,我敬你一杯…”

  “可以吗?”红英故作迟疑状。

  男子站起⾝来,不过左手仍然抱着汽油桶,右手伶着酒瓶,斜着⾝体说:“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天涯沦——沦落人,来,进来…”

  男子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生了下来。红英小心翼翼的走到客厅,但仍让大门敞开,在经过适才男子坐的地方时,不落痕迹的将男子搁在地上的打火机轻轻的用脚把它推到沙发底下。

  “来,来,来,坐嘛,坐嘛!”男人将酒瓶放在茶几土,但左手仍抱着那桶汽油。

  红英望向门口,发现一名穿著制服的‮察警‬,很小心的在门外探头。于是红英便很大方的坐在男子的对面,桌上已经东倒西歪的躺着几个空啤酒罐,而对面的男子此时就如那些啤酒罐一样歪倒着,红英见状,便使说:“有酒,没有酒杯,你不是要请我喝一杯吗?”

  “哦,隔!对喔,对喔!”男子彷佛这才想起似的“阿|失礼、失礼,我——我到厨房去——去拿杯子。”

  男子挣扎着站起⾝,但这次男人忘了那桶汽油,便歪斜斜的走向厨房,红英见机不可失,立刻将那汽油桶拿起来,蔵到茶几里的暗柜,同时侧头向隐⾝在门口的‮察警‬示意。等那名男子踩着醉八仙的步伐出来时,两名‮察警‬立即冲上来:严人龙送红英再回报社,因为还赶得上夜间的最后截稿。但在车上两人却为了刚才的事件起了争执。

  “红英,你刚才那样实在太鲁莽了。”

  “鲁莽?”红英不以为然。

  “对,鲁莽!你可知道,当我结完帐在餐厅太门口看见你冲进那栋太楼时,心里有多紧张,你知道吗?万一里头已经起了大火,你这样上去有多危险!”

  “可是并没有发生大火呀!”

  “那是你运气好。”

  “不,那是我判断正确。”

  “你现在只是事后说太话。真搞不懂,别人听到失火了,都拚命往外逃,而你却拚命往里头冲,没想到你这么好事!”

  红英大声‮议抗‬道:“我不是好事,我是记者,我有义务报导我所遇到的新闻事件!”

  “没错,你可以报导,你可以在大楼之外采访目击者,没有必要在事情尚未弄清楚前,就冲上去采访肇事者,甚至你可以在‮察警‬处理过后再采访肇事者,抢新闻。抢成这样!”严人龙对红英的大胆可没有半点儿赞赏。

  听到严人龙如此的责怪,红英快快道:“我还以为我应该获得一些赞美呢!要不是我,恐怕真的要发生大火,甚至有人因此而丧命呢!”

  “没错,有可能连你这条小命都赔上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而且我适时的阻止一场可能的灾难。”

  “也许我该对你的勇气机智表示一些敬意,但当我和‮察警‬在那门外时,闲着那刺鼻的汽油味,看到一个醉酿酿的人抱着一桶汽油,手上还把玩着打火机,而你却在那么近的距离下跟他聊天,我想进去保护你,却又怕刺到那醉汉,反而让你受到伤害,我在门口为你担心害怕。你知道恐怖爬満背脊的滋味吗?而你却还这样沾沾自喜!”

  被严人龙如此数落一顿,红英也自觉有些对不住,回想刚才,万一——万一那醉汉当真点火,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红英脑海里传出“轰”一声,彷佛就看见熊熊烈灸向自己包围过来,红英惊出一⾝冷汗,这才意识到刚才真是千钧一发!也难怪严人龙要为她担心,气急败坏的数落她一顿。

  于是红英微带歉意的说:“对不起啦,我刚才是有点太冲动了,没有想到万一处理不慎场面失控所可能造成的遗憾。对不起。”

  听到红英真诚的道歉语气,严人龙叹口气说:“难道当记者都要如此这般的冲锋陷阵,为了抢新闻就必须不顾自己死活吗?难道当记者我必须让他的亲戚朋友如此担心受怕吗,还好,我认识的人只有你是当记者的,要不然早被吓出病来。”

  红英闻言不噤莞尔。

  “哎!没有这么严重啦!做记者当然必须要有这种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精神,不过我不会为了新闻真的罔顾自己的生命啦!我承认刚才确实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其实当我那样子做时,采访报导新闻的心态反而不多,而是好奇的成份居多。”

  “噢!‮姐小‬,拜托你,以后不要太好奇好吗?”

  “是——!不过,我现在倒有一种⽇行一善的感觉耶!这种感觉真好!”

  严人龙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赞美红英,当然不可否认由于红英的机智与勇气,免除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灾难,此外,他也很感动于红英这种助人的善心,因为现代的人都倾向功利与现实,红英的义举让这个冷漠的社会多了些许温暖。不过严人龙也担心以红英这种好奇、固执、瞻前不顾后,且社会历练又不⾜的个,若给多过度的赞美,恐怕会带来负面效果。刚才的事件,严人龙真正意识到红英在他心中所占的份量,那种深怕失去一个人的恐怖与无力感,同他证明,红英早已悄悄占据他心头。为此,严人龙决定自私一点,只是淡淡的道:“⽇行一善,固然是好事,但以后请量力而为。”

  被泼了冷⽔的红英,没好气的说:“是!我看我该改口喊你一声爹了,跟我老爸一样,没事只会教训人家,讨厌!”

  “谢啦,我心领就好,我只等你儿子喊我老爸我就心満意⾜了。”

  突然被严人能在口头上占了便宜,气得红英伦起拳头,在严人龙胳膊上狠狠敲了一拳,严人龙可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纵声太笑。突然,严人龙执起红英捶打他胳膊的手,轻轻的抬到他嘴边,很温柔的在红英掌心上印下一吻,深情款款的说:“红英,请你以后别任意冒险好吗?不过我愿意为你承担任何的危险。”

  红英心中一阵,只能以沈默、羞怯来响应…

  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秒钟,红英脑海中闪现一张英俊人的脸庞,那张俊脸正对着她‮头摇‬叹气…,上帝,如果你真的要毁灭我,那么求你让我就这样死去好了!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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