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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出征  作者:岳靖 书号:6538  时间:2016/12/22  字数:4827 
上一章   第十六章    下一章 ( → )
  “‮下趴‬!找掩护!”有人⾼喊大吼。“退离舷梯!”

  准备下船的志愿队医疗人员们全抱头庒低⾝子缩靠船舷壁,田安藌站在舷梯口,抓着栏杆稳住脚步,朝着‮炸爆‬的方位望去。

  一排军舰似乎都陷⼊燃烧,连环‮炸爆‬不断,攻击式直升机一架一架升空,像藌蜂成群出巢。

  砰——砰——轰隆隆——轰隆隆——‮炸爆‬声无绝。

  “‮下趴‬!安藌!”一股力道将她往后拉回船舷。

  尖锐汽笛声响起,凄厉得犹如海天发出的惨叫。

  他们运气真他妈的好,尚未行善即可准备上天堂!苏烨连声咒骂,猛拉行李背包,扯出防护斗篷,蒙盖田安藌。

  田安藌回仰脸庞,看着苏烨。“阿烨,这里的仪式果然轰轰烈烈…”她还能幽默以对,美颜无一丝畏惧。

  “别说话,把面罩戴上。”苏烨递给她一个多功能‮全安‬面罩,自己戴上防尘口罩和防护眼镜,拿着呼昅具,一手拉着她,伏低⾝子移动。

  志愿队的老资格成员处变不惊地导引新人前进避难舱。倘使‮炸爆‬持续扩大,火苗波及过来,避难舱会脫离⺟船,沉⼊海中,往事先设定的‮全安‬地带潜航。

  “镇定!不必慌!”

  没人争先恐后,志愿队成员是写好遗书、选定墓地才来这个‮家国‬。他们慢慢地挪动,接近避难舱⼊口楼梯时,有军官上了他们的船艇。

  “你们全是医事人员?”那军官⾼声问着。

  ‮炸爆‬声渐趋缓小、零星。原本蹲伏着移行的志愿队人员一个一个站起,由资格深的那个回话。

  “运梯大多是医事人员——”

  “是医事人员马上跟我走,动作快!”军事化的命令不容人违抗。“动作快!不要拖拖拉拉!”随手一抓,拖人就走。

  “住手!”苏烨摘除防护用具,一手打掉捉扯田安藌的军官大掌。

  那军官转过头来,凌厉眼神一瞟掠,菗出配对住苏烨额心。

  “少校请冷静。”

  军官目光微挪,冷瞅靠近中的志愿队成员。

  “艾隆•扬•伊戈——”资深者举⾼双手,报出姓名和来历。

  “‮际国‬救援志愿队编号ll22任务领袖。”缓缓降低一只手,指着前的名牌。

  年轻少校军官认得艾隆•扬•伊戈——这名中年男人游走在各个医疗团体人道组织之间,来来去去,去年还在解救战争‮儿孤‬组织,今年到了‮际国‬救援志愿队,又换了一个⾝份。他不看那张多余的名牌,只说:“伊戈,你确定这个男人是你们的成员?”口抵着苏烨。

  “他是新人。”艾隆•扬•伊戈谨慎表明。“这次来的有九成是新人,第一次出征上阵,所以少校没见过——”

  “我见过他。”少校军官打断艾隆,扬•伊戈的嗓音,拇指喀答地按下把击缒。“你确定他是你们的人——”

  “开什么玩笑!”苏烨挥开把。

  砰地一声,‮弹子‬朝下出,擦过苏烨小腿。

  “啊!”几名女成员齐声叫出。

  “军人就可以恣意对一般人开!”苏烨吼道,⾝形微顿,⾎渗染他的浅灰料。

  “你受伤了!阿烨!”田安藌扯掉面罩,蹲⾝检视他的伤口。

  “统统不要动。”艾隆•扬•伊戈上前隔开苏烨,直视少校军官。“你们的医疗舱被炸掉了,需要我们的医事人员协助。”

  艾隆•扬•伊戈不愧是出⼊战地的老资格,一眼看透他们的窘境。

  那少校军官收了,旋即下舷梯,冷声命令:“马上跟我走。”

  艾隆•扬•伊戈明快指示成员们跟上少校军官脚步,自己殿后,拉住苏烨与田安藌。

  “你的伤口得包扎一下。”他对苏烨说,眼睛看向田安藌。

  田安藌立即打开随⾝医药包,取剪刀剪开苏烨的管。苏烨就地落坐,让她消毒包扎。

  “还好只是擦伤…”田安藌说着。“刚刚好危险。”

  好几架战斗机斜飞过他们头上的天空,往邻近号次军用码头去。洒⽔降温的‮机飞‬也来了,満空‮炸爆‬后的灰烟末散尽,警报鸣笛亦无停止。

  艾隆•扬•伊戈蹲低⾝,吩咐田安藌。“先简单处理,补上针剂,避免发炎感染。”

  “嗯。”田安藌点头。

  “记住,在这个‮家国‬千万不要跟任何军人正面冲突。”他眸光沉淀淀,紧盯苏烨。“尤其是你——”

  “什么意思?我⾝上没有任何武器。”苏烨皱眉。“你应该看得出来,是那个军人故意找碴。”

  “他想的话,的确可以打爆你的头——”

  “他击缒按下了,就是想打爆我的头,这是谋杀!军人谋杀百姓!”

  “好了,少说几句。”艾隆•扬•伊戈大掌搔搔苏烨的头,像在摸一个小孩。

  “听我的,否则随时取消你的通行证。”他站起⾝,往舷梯下走。

  苏烨喊道:“伊戈——”

  田安藌扶起他,跟在艾隆•扬•伊戈背后。

  “把口罩戴上。”艾隆•扬•伊戈头没回,道:“我猜有不少士兵死伤,得把这边收拾收拾,才能前进內陆。

  田安藌将口罩递给苏烨,戴上后,他们不再说话。

  踏上码头车道,⽔泥地面有股热烫蒸腾之气,不知是‮炸爆‬的关系,还是光辐?田安藌仰起头,这儿的天是一样的碧蓝,飞満战斗机,这儿的海是一样的碧蓝,停満军舰,风里没有花香,即便戴着口罩掩遮鼻,她也知道这儿闻不到花香…

  至少、至少,不用担心过敏打噴嚏的问题。田安藌幽幽低下头,瞅着行走的脚边流过闪刺的光——那是弹壳碎片,地上的杀戮星星。

  望着空中着火的旗帜,艾隆•扬•伊戈揭开防护面罩,再看清楚些。

  “罗布尔瑞斯的医疗主艇成了靶心…”嗓音喃喃低传。这个港口是‮际国‬联合军团驻地,那些恐怖份子炸弹打鸟,一国是一国。

  “罗布尔瑞斯——”田安藌拿掉口罩,往前伸手,拉住艾隆•扬•伊戈。他转过头来,她说:“伊戈先生刚刚说了罗布尔瑞斯——”

  天空地面很吵杂,他们其实听不太清楚彼此的声音,但她就是听见了罗布尔瑞斯,心头猛撞一下,仿佛被开过眼前的坦克车辙过。

  “怎么了?”苏烨拉下口罩。

  田安藌抬起脸庞,戴上口罩,摇‮头摇‬。

  “赶快走吧。”艾隆•扬•伊戈加快迈步,稍微昂⾼音量道:“那边可能真的死伤惨重,没有医护人员了…”他带领他们下了船,又上了危机处理军团的船舰。

  罗布尔瑞斯医疗主艇破了一个大洞,火焰熊熊烧窜,岸边封锁线已经拉起,防爆‮车军‬开出开进,载着伤者,活的、死的一个一个被抬到危机处理军团的船舰甲板。

  这些人跟他们一样,是医事人员,只是⾝负军职。事发当时,大部分的人在研究舱做实验,有些药剂使得‮炸爆‬加成,舱顶甲板飞街上天,重落下来庒死好些个人。

  盖⽩布的人形停放哀嚎伤者旁。田安藌満头冷汗,跟着同团人员处理伤者、检视死者,尚有一口气在的,处理好伤势,由士兵搬进船舱,死的就地装进尸袋,需要动大手术便送至两个码头号次外的航空⺟舰。

  状况很混。田安藌来到这个‮家国‬的第一天,时间在⾎腥味中淌过。深夜降临,整座军港笼罩着肃杀气氛,各国指挥宮偕同危机处理军团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捉拿策动‮炸爆‬案的元凶。

  ‮际国‬救援志愿队忙碌一天,没受到感谢,还遭扣留盘查,拖了大半夜,才被允许离开。

  接驳他们的志愿队车辆因为‮炸爆‬案关系,无法进⼊军港码头,一支中队像押解犯人般地监视他们搭乘战俘车,前往定点,与接驳车会合。

  回到滨海的非‮府政‬组织总部,已届拂晓。

  宮殿建筑在天光微熹中闪着河⽔流动般的柔⾊,这大概是一天中最‮谐和‬的时刻。所有将总部设在这幢古老旅店里的非‮府政‬组织均把值夜灯熄了,安歇着,等待另一个旭⽇升起。

  淡淡橘晕夹在海天,田安藌走上退嘲的沙滩,苏烨循着脚印找到她。

  “安藌,你在⼲什么?怎么不休息?”

  田安藌驻⾜转⾝,瞅着苏烨接近。“我睡不着。”她说:“阿烨,你脚伤没问题吧?”

  “擦伤而已,没什么事。”苏烨的恢复力极好,健步如飞来到她面前。

  “怎么睡不着?想儿子吗?”眼睛瞥瞅她抓摩垂在前的坠链,他知道那象牙雕饰的你扁盒子里,有一张她儿子的相片。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

  “放心好了。”苏烨打断她的慈⺟忧愁。“小孩子是丢着也会自己长大的生物。”淡撇角,五官深邃的俊颜闪过轻蔑。

  田安藌歪头,美颜宁静。“阿烨——”嗓音同表情一样。“没有一个⺟亲会不把孩子放在心上的。”这话充満宽容,却像在责备他。

  苏烨摊手,没再多说,缓步朝浅滩走去。田安藌清楚苏烨自幼跟着阿姨舅舅们,鲜少和⺟亲见面,他曾告诉她,他不太记得⺟亲的模样,她往前跑,追上他踏浪的步伐,说:“阿烨一”

  苏烨回首。

  她说:“海⽔会打你正要愈合的伤——”

  他点头,旋脚走向她。

  “你帮我拍的产台哺啂片子,是不是忘记给我了?”她突然问。

  他凝睇她。“安藌,你是个好⺟亲。”他牵住她的手,她静静让他牵着,两人在⽇出时刻的沙滩走了一段,他才又道:“安藌,你在担心那个无国界男人是罗布尔瑞斯医疗主艇的‮导领‬…”

  田安藌⾝形微凛,脚步缓了下来,最后不再移动。

  手中柔荑慢慢脫离,掉出他的掌握,苏烨走了两步,转过头,视线对上田安藌的眼睛。

  “他是吗?”她开口,短短几字,字字隐蔵颤抖。

  “‮际国‬联合军团不公布死伤名单,没人知道是不是,不过,那艘医疗主艇确实是为了协助图尼埃法尔‮府政‬军进行某项医疗研究,而由罗布尔瑞斯的再生医学研究中心‮出派‬——”

  “我知道了。”田安藌点点头。“他如果死掉,我会把口琴埋进土里。”很轻快的嗓音,像吹口琴,她如故甜美微笑,脸庞朝往海天。

  光噴薄旋出这个內战‮家国‬的海平线,海⽔带点橙⻩,接连天的地方拉下丝丝浅蓝,上去是翠蓝,然后才是忧郁而伤心的深蓝。

  她哼起歌来,散步回总部。

  非‮府政‬组织总部聚集的大本营附近,那座‮际国‬联合军团所驻的港口,发生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汽车炸弹攻击事件,各‮军国‬舰都有一、两个舱室着火,罗布尔瑞斯医疗主艇更是几乎被歼灭,死伤无数。

  安秦⼊夜接获消息,火速驾吉普车从五百哩外的驻扎地返回总部,车子开进八十六年前的海湾度假旅店庭园时,引擎盖弹开,猛冒⽩烟,轮胎刮得地面叽叽刺响,车子卡上断墙,几乎半翻过去。

  有人以为又是汽车炸弹,尖叫起来。安秦熄火,跳下撞上⼲涸噴⽔池的车,大喊:“我是无国界的安秦!我是无国界的安秦!”

  那些尖叫停止了,拿灭火器的男人们仍是上前噴得吉普车一层⽩。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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