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兰亭笺纸桃花色免费VIP章节
游记小说网
游记小说网 武侠小说 灵异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经典名著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历史小说 乡村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同人小说
免费的小说 天生尤物 兄妹骨科 娇柔多汁 青梅竹马 先婚后爱 苦涩青柠 情夫难哄 匪妻望舒 渣女纪事 水漫四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记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兰亭笺纸桃花色  作者:简一墨 书号:44869  时间:2017/12/14  字数:15703 
上一章   伴君亦独幽(上)    下一章 ( → )
  伴君亦独幽(上)

  简一墨兰亭笺纸桃花⾊在线阅读全集:小说全文全集番外伴君亦独幽上伴君亦独幽上

  车子拐了弯,到一处⾼大铜门前停下,守门的卫兵远远就横起了,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有令符在,快点开门”萧楷探出头来,将牌⾼⾼举在手上。兵丁见了有些失措,别过头去,相互讨论了一番。守卫的头领抬起头,十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好象在怀疑他汉人的⾝份。这时候门突然开了,里面人听见动静立刻出来,好象早就知道会有人夜里来访。

  “冯将军,这人自称有令”

  啪,那头领话还没报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这巴掌扇得很重,打得他嘴角流⾎,脸上顿时肿出半边⾼。那个冯姓将军正是君羽在小院中遇见的男子,他收回手,打疼的掌心:“凭你也敢拦天王的贵客,还不滚远点”

  头领捂着面孔,再不敢阻拦,收起灰溜溜退到一边。见这情景,众人都有些错愕,不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只有萧楷掀开帷幄,欠⾝跳下车来:“冯熙,你还是这副火暴子,一点不见长进。”

  冯熙兴⾼采烈地上去,又是拥抱又是揽肩,在他口左一拳右一拳。“你还好意思说我,一连大半年不见人影,让我独自守老营。”

  “邺城那边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在仗打完了,还帮你带回来一个人。”

  冯熙疑惑地转脸,越过他的肩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神秘男子,周⾝裹着黑⾊披风,将面目全部遮掩起来。他看了半天,只觉得十分眼:“这位是”

  谢混揭开风帽,露出俊美如斯的容颜:“北邙山一别,将军别来无恙”

  众人不由自主啊了一声,冯熙微微眯起眼:“嗬是你”

  谢混微佻角,笑容不置可否:“上回打赌输了,你还欠我一顿酒吧”

  “我哪敢赖帐。”冯熙笑了笑,将他打量一番,不噤皱起俊眉“子混,你怎么消瘦不少⾝上的毒都解了吗”

  “无妨,已经差不多了。”

  “哦对,天王在里边等候多时,快请快请。”

  一路过了三庭四院,进⼊正堂。这里虽是汉人房舍的构造,还是有浓郁的鲜卑族特征。冯熙将⽪帐撩起,请他们欠⾝进去。一人坐在炕上案前,正翻阅书简,几个美貌少女在旁边侧立。他就是从前的北燕使节⾼云,后来杀帝自立,成了天王。

  “拜见天王。”三人一齐屈膝行礼。

  ⾼云随意地抬头,一眼扫过去,目光锁定到谢混⾝上,那面庞是冰雕雪砌,笼罩在柔和的光中,整个房间都骤然明亮了许多。纵使⾝边珠⽟般的两个人,都远远不及。他一惊几乎要站起来,可终于将这心思按了下去,放开手中书简,缓缓道:“各位请起。”

  “这次邺城告捷,多亏有三位的襄助,才让本王一举拿下长安。当然,本王也绝不食言,赐你们⻩金万斤,封万户侯。”

  冯熙与萧楷对视一眼,露出惊喜的神⾊。只有谢混淡漠如常,平静地说:“多谢天王美意,在下不过是报答救命之恩,至于别的,就免了罢。”

  没想到他拒绝的⼲脆,⾼云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地下不来台。萧楷出来解围道:“天⾊不早了,我们也不便打扰,请天王早点歇息。”

  目送他们出去,⾼云心里还有些犯疑。刚才观察谢混,觉得他面⾊冷淡,那双幽黑眸子始终不曾正视过自己。早先就听说他生傲慢,今天见了才知道传言不虚。这种人能死心塌地效忠燕国也罢,如果不能,只怕会养虎为患。

  冯熙看出他的心思,笑道:“其实天王有什么可发愁的,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就不信他不近女⾊”

  ⾼云豁然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过来,左右细细地打量了遍,指着一个容貌娇的胡姬命令:“你,今晚过去服侍。”

  重重叠叠的罗幕低垂,金鼎中瑞脑的香气萦绕着,甜美而糜烂,没有一丝风。

  浴池的⽔蓄満,男子手指一勾,带子就‮开解‬了,丝质的⾐衫悉悉簌簌掉落到脚面上。清瘦的肩背露出来,本应是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却布満了许多细小的伤痕,细看之下,才能发现是刀箭留下的痕迹。

  谢混走进池边,每踏一步,便沉溺的更深。凉润的⽔一寸寸拥抱上来,清浅温柔。然而滑⼊⽔中的那一瞬间,他的⾝体就忍不住颤栗,仿佛被突如其来的痛楚拉成一张紧绷的直线。

  “公子”有人惊呼着捂住嘴巴。谢混烦躁地皱眉:“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那些侍女被他的语气喝的一愣,只好乖乖退出去。临出门前,她们都不舍地‮窥偷‬几眼,心想他也有武艺在⾝,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使他这样遍体鳞伤。

  “唉”谢混无声地昅了一口凉气,瞬间的紧绷过后,他全⾝骤然软弱下来,像个无人纵的傀儡,甚至不能支撑自己头部的重量。丝缎般的发黏附在肩上,透出⽔面一段距离。从发中露出的精致面孔,积満了细密的珠,无法分清是⽔还是汗。

  他忍着周⾝‮辣火‬辣的疼痛,轻轻地擦拭伤口。不一会儿,整池⽔几乎被染成浅红⾊。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他猛地一动,起四溅的⽔花。

  本以为心已经死了,⾝体就会随之变的⿇木不仁,可这个⾝体居然还会反抗。

  知道君羽下落的那一刻起,他就以为这颗心已经死了。她总是像小孩子一样单纯而倔強地依恋着他,任由他骗来骗去,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失去。

  犹记得那个大雪封山的晚上,她抱住他,将脸贴到他背上,小声说:“我喜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她的声音那么柔软温暖,带着种慌张的‮涩羞‬。

  彼时是心醉,此刻是心碎。

  谢混蓦然闭上了眼睛,撕裂的痛楚再次袭上来,每想她一遍,就像有千万把刀在心上凌迟,痛得他几乎不能呼昅。

  怎么忍心怪她犯的错,原本就是自己给的不够,却承诺的太多。所以关于流言,他才会始终装作无动于衷,有意‮磨折‬自己的⾝体,企图⿇醉精神上的空虚。

  泪,连珠似地打落在伤口上,生生菗痛。那么多泪纷纷坠落,谢混却紧咬着,不肯发出一声哽咽。他一向骄傲矜持,连最痛苦的时候都不肯示弱,然而此时此刻,却被彻底击垮,从⾝到心,无一幸免。

  他反手抹上自己的脸,那指尖的温热如此‮实真‬,⼲净而落寞。

  哈哈,哭了居然哭了谢混扬起下巴,明明笑着,眼里却含了一汪难以抑制的泪。那么多年的缘分从此一刀两断,曾经他竭尽全力,全心全意想留住的人,终究还是没有了。可是他舍不得啊,他如何舍得她

  伏下⾝,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池里,任凭自己放肆的眼泪,全部都隐蔵在⽔中。

  “公子,你怎么了”甜美地声音,带了一种邀宠的献媚。

  觉察到⾝边有人,谢混从昏的思绪中猛然惊醒,僵直了背,一寸寸抬起头来。视线由模糊到清晰,出现了一张丽的脸庞,女子额头上悬的玛瑙坠子格外醒目,红得仿佛是石榴的籽。她笑着跪在池边,随意一个动作都风情万分。

  “谁让你进来的”

  出⽔的刹那,那胡姬有一刻惊的恍惚。想到将要服侍这样俊美的男子,忍不住一阵喜悦。她伸出妖娆的手,为他试去脸上的⽔渍:“是天王派奴婢来侍奉公子的。”

  她甜腻的声音就像一条蛇,谢混坦然直视,眼里静得没有一丝波动,这些年过去,他唯一学会的就是让人抓不出破绽把柄。“我说了,不需要人伺候。”

  胡姬短暂地一愣,手依然停留在他的面颊上:“公子不必害羞,哪个男人不需要伺候,何况这常年在外打仗的人。”

  谢混厌恶地打落了那只轻浮的手,指着门口道:“趁我没改主意前,你最好出去。”

  “别这么无情嘛”胡姬又顺势靠过来,柔软的手指轻抚着他的双肩。他是这种让人一见就挪不开视线的男子,尽管冷寒如冰,却时时焕发出刀锋样人凛冽的魅力。

  谢混抬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手缓缓移向胡姬的咽喉,尽管他现在武功全废,杀一个女子还是不绰绰有余。

  “没用的东西,还不滚下去”一声冷喝在背后响起,⾼云昂首阔步地进来,⾝后跟着冯熙。胡姬知道这是赶她走,极不情愿地起来,转过罗幕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

  ⾼云拍拍手,又进来一⼲女子:“还不服侍谢公子更⾐。”

  有几个低眉顺眼的过来,手里拿着绢布,替他擦拭⾝上的⽔迹,又拿过⼲净的⽩袍换上。这整个过程,谢混竟没有动,⾚⾜站在池边,露出秀削拔的⾝形。长长的黑发散披下,眼睛倦怠地半闭着,郁表情与这暧昧光景说不出的契合。

  饶是⾼云这样的男人,看了都觉得赏心悦目。他哈哈一笑,赞道:“都说谢家兰⽟真门户,果然所言不虚,公子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谢混推开⾝边的侍女,⾐衫未整,坦出口一线⽟⾊:“天王这是什么意思您要想收买我,大可不必用这种卑劣的伎俩。”

  ⾼云摸准了他的脾气,也不生气,继续劝道:“公子莫要误会,本王只是听说,你如今孤⾝一人”

  不等他说完,谢混就冷冰冰打断道:“不劳天王费心,在下已有室了。”

  ⾼云一愣,随即咧嘴笑道:“可是本王却听说,尊夫人晋陵公主已经改嫁,算不得子了吧。哎,女人毕竟是女人,是她不顾念旧情,你又何苦为了这样一个人为难自己”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论不到别人⼲预。”

  这样毫不留情的坦⽩,带了决绝的意味。⾼云还不死心,对跪在池边的女子命令:“你们,把⾐裳脫了。”

  那些女子犹疑着,动着手指,韵致纤细的裸⾝尽褪⾐衫,滑过细腻光润的腿,跌落在地上。⾼云一手指着说:“你好好看着她们,我把她们赏给你,或者更美的女子。只要你想要,只要天下有,尽管向本王开口。何况你还这么年轻,连子嗣都没有。”

  谢混的视线并没有避闪,徐徐道:“天王不必再费心思了,您应该知道,我谢某认定的事情,很少会动摇。”

  ⾼云对他凝视良久,眼看就要动怒,冯熙赶忙拦住他,一边给谢混使眼⾊:“嗨,子混你真不懂事,天王也是一番好意。既然是赏的,留一个回去做侍妾总不为过吧”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先敷衍了事。谢混自然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的意思,低头想了想,道:“那好,我就挑一个。”

  他转⾝踱到那些女子跟前,十多双‮辣火‬辣的目光一齐盯住他,带着期盼与瑟缩,又深敛了下去。随意走到一个跟前,谢混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那是张浓绽放的面孔,泛起绯⾊‮晕红‬,融融流转,倍觉‮媚妩‬。女子在他的掌心‮动扭‬,企图避开,可谢混五指略一用力,就扳过了她的脸:“嗯,还算能看过眼,就你了。”

  那女子慢慢对上他的视线,只觉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变得寒冰消融,舂⽔潋滟般动人。她看着看着,渐渐忘了呼昅,忽然感到头顶一凉,束发的银簪已经被他菗了下来。

  正当她不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什么意思的时候,那双清秀修长的手已经握住簪子,微一用力,不动声⾊地刺⼊她中庭⽳。⾎噴溅了一尺⾼,滴滴嗒嗒流淌下来,⾼云、冯熙、胡姬,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充満了不可置信的恐惧。

  那个女子轰然倒下,黑⽩分明的眼珠里,带了无数幽怨似乎又有一点喜。

  “你”⾼云怒瞪着他,已经忘了该说什么。

  谢混找了块⼲净布子,不紧不慢地擦⼲手上的⾎:“说好了,既然天王把她赐给我,那么她的生死是否也由我做主”

  ⾼云怒极反笑:“好,好,你愿怎样便怎样吧。”说完拂袖而去。

  其他女子早吓的花容失⾊,看见鬼一样四散奔逃,偌大的浴室里顷刻只剩下两个人。冯熙犹疑了片刻,慢慢走到谢混的⾝边,声音透著无奈:“你就那么爱她”

  谢混背对着他,还未开口,就有一种蔵不住的疲倦,他说:“不管她是生是死,我发过誓,除了她,不会再碰第二个女人。”

  冯熙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忍不住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俘虏住这般⾼傲的心。

  “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她,为何不去追”

  谢混闻言抬眼,微微有一丝动容。冯熙气的在他肩上砸一拳:“笨啊,难道你真想放了自己心爱的人,让她跟别人跑啊”

  伴君亦独幽中

  第二天晴朗⽇好,君羽正在小院里收⾐服。说实话,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其实她都没怎么动过家务。以前虽是个冒牌公主,好歹也有人伺候,基本上十指不沾舂⽔。现在每天过着逃难般的⽇子,堪称家务⽩痴的她,也只好下厅堂⼊厨房。刚开始,油没沸就把菜撂进去,⾐裳也不知道怎么浆洗。

  每当看见王练之吃着那些半生不的菜,明明难以下咽,却还装作很美味的样子,君羽都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次。这幸亏是王练之啊,换作谢混那样的大少爷,还不把饭桌给她掀了。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幻想着谢混气急败坏的样子。天上有云慢慢流过,软绵绵地像柳絮一样。她把脸埋在新晒的⾐服上,闻着淡淡的皂角香,満⾜地闭上双眼。咣哐一声,院里的柴门开了。王练之刚出诊回来,看见她正踮着脚,站在板凳上,重心不稳差点要摔下来。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赶忙扶住她:“公主,你怎么又做这些耝活”

  君羽拍拍口,惊魂未定地说:“吓死我了,我看见你⾐服脏了,想帮你洗一下嘛。”

  “这些耝活可以给”他差点将“下人”两个字脫口而出,最后还是道:“以后还是给我来做。”

  “你”君羽快速两下把⾐服叠好,搭到他肩膀上“我看你这公子哥啊,还是省省力气多吃两碗饭吧。”

  王练之无奈地‮头摇‬,笑道:“公主不是说今天要走吗包袱收拾好了没”

  经他提醒,君羽这才想起来,一拍脑门道:“哎呀,忘了准备⼲粮,我现在就去蒸点馒头。”

  “来不及了,等你蒸好天都黑了。”王练之拦住她,从袖里掏出几枚铜子“趁着城门没关,不如去买些胡饼带上。”君羽一听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收下钱:“那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慢着。”

  “嗯”君羽疑惑地站定,王练之抬手擦去她鼻尖上的炭灰,才淡笑道:“好了,快去罢。”

  眼看君羽的⾝影消失在门口,王练之才转回⾝,盯着合臂耝的大槐树说:“你出来吧,不必躲躲蔵蔵了。”

  话音未定,只听一阵闲花落地的声音,细碎的光在槐叶间细细筛落下来。从树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轻袍缓带的模样。

  “你是何人”对这个不速之客,王练之似乎很是忌惮。

  冯熙一撩袍角,在小院里石墩上坐下,很是落落大方。“公子不必惊讶,我也不认识你,只是我们同认识一个朋友而已。”

  “谁”

  冯熙用指尖沾着茶⽔,在石桌上写下两个字。王练之面⾊骤变,失声道:“子混你认识他他没死”

  冯熙微微点头:“不错,他还活着,而且就在这长安城里。”

  王练之一时语塞,中似有喜悦与悲哀错综填堵,喃喃自语地说:“那真好,可是公主还不知道”他不敢想象君羽知道真相后会怎样,会不会义无返顾投向那人的怀抱。

  “即便她现在不知,早晚有一天也会知道,你能瞒她一辈子”冯熙望了望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过的怎样,子混确没有过一天悠闲⽇子。当时从建康救回来他时,俨然就是一个死人。不但落得満⾝是伤,还废了武功,你应该清楚,他是靠什么才活下来的。”

  王练之苦笑一声:“公子的意思我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你不过是让我把她还给他。”

  冯熙默然道:“我没有这份资格,亦不能左右谁。可我只想问一句,你可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君羽可知道她要什么她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可子混说他没有办法,你夺了她,就是夺了他的所有。”

  王练之望着簌簌落下的槐花,那样淡⽩的雪瓣,抚洒在手心,风一吹就没了。他这半生所求的,何尝不是这样一捧烟花,五指收拢,握得越紧越一无所有。这一年多来,她形影不离地陪在他⾝边,不曾见她哭,亦没见她真心笑过。只怪他不是,能让她幸福的那个人。“我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你难过,他们咫尺天涯,又何尝不难过。放手吧,就当放他们一条生路。”

  冯熙的声音飘忽不定,像是极远的人隔着空⾕说话,隐约似在天边。王练之认真听着,反复琢磨着那几句话,恍然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原来这场三个人的天意里,一直都是他在作茧自缚。

  “公子是聪明人,在下言尽于此,告辞了。”

  等到冯熙走后,王练之慢慢坐下来,一个人,一院落花,刹那间有些恍惚。想起她临走前的样子,淡绿⾊的薄衫,⾐料轻柔如云,裙角在风里起伏,似乎要被微风送上天空去。回味她每次強颜的笑脸,他才知道那未尝不是在同情自己,心里痛恸。

  如果,一开始就有一个全心全意属于他的人,那该多好啊。

  王练之掏出隐在袖里的那枚⽟佩,精致的龙纹,只有拇指大小。这⽟佩他蔵了多年,因为一开始撒了谎,只为多见她一面,后来再没有归还的勇气。

  他‮挲摩‬着温润的⽟面,所有尘封的往事都被腾空掘起,一幕一幕。这时⽟面泛起绿⾊的光晕,直到照亮了脸庞,他在凹的地方轻轻一按,陷了下去。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他惊骇地抬头一看,周围的世界全都扭曲了。槐树、⽩花、天旋地转,瞬间变成了无边无涯的黑暗。

  然而这时候,君羽正揣着那几枚铜子,満大街的找胡饼。她跑了几条街,终于在一家店前看到块红漆招牌。香噴噴的胡饼刚出锅,犹冒着热气。她擦了擦汗,心想着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粮都不好买。

  带着胡饼走进一条窄巷里,路两旁是参天的大梧桐树,遮住炎炎的太。正走着,前面面过来几个泼⽪无赖,拦住她的去路。君羽一惊,暗想着这几个人不好惹,还是先走为妙。她后退一步,蓦然转⾝,发现后面也来了几个人,前后夹击将她堵到这窄巷里。恰好又是傍晚时分,天⾊渐暗,来往没有一个路人。

  “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呀”

  君羽心呼今天可真倒霉,转⾝想跑,撞到一个结实的膛上。那壮汉打掉她手里的⿇纸包裹,胡饼骨碌碌滚了満地。那熊掌般的大手在她脸上一摸,带着轻浮的挑衅。“别急着走嘛,咱们哥几个想跟你商量个事。”

  君羽打开他的手,板着脸说:“说就说,⼲什么动手动脚的”

  她这神情倒像是被惹⽑的狸猫,正经中带着一丝可爱。有人撮着嘴吹了声哨子,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那壮汉侧头看了她两眼,嘿嘿笑道:“姑娘别怕,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家主人倾慕你已久,想请你去府上坐坐。”

  君羽一听哭笑不得,心想这谎撒得也太没技巧:“你家主人是谁我本就不认识他,为何要跟你走”

  “这恐怕由不得你。”壮汉抬手击她后枕⽳上,君羽顿觉眼前一黑,软泥般地倒下。那人顺势接住她的⾝子,往肩上一扛,塞进停在巷口的马车里。

  揭开眼前的黑罩,突来的強光还有点不适应。君羽晃了晃才站稳,推开虚掩的栅栏木门,仿佛闯⼊了一个层峦叠嶂的翠⾊竹林,漫山遍野的浓绿。有人吹着竹叶,一声声曲曲折折,宛转低回。

  她寻着声音的方向,缓缓走在这片苍莽的碧海中,太⽳突突地猛跳。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觉得这样悉,就好象就好象当年东山上的情景。

  半明半暗之间,有个人倚着参天竹林,长长的黑发,雪⽩的內衫,带松散地垂落下来,昏黯光线中,仿佛一个浅淡虚无的浮影。

  是梦吗这是在哪里君羽脑中空⽩,拖着脚步慢慢走过去,犹如一场熏然醉的幻象,圆了她最后的梦境。背对着她的男子,放下边的竹叶,蓦然转过脸来,眉目温润,⽟质般浑然天成的风骨。

  “子混。”君羽觉得自己说出这两个字,耗尽了全⾝的力气。震惊、怀疑、‮大巨‬的喜悦、刻骨的酸楚一浪一浪席卷过来,那些火光电石的旧梦,今生再难见得的容颜,如同醇酒一杯,填补了多少天深不见底的空洞。

  她的心狂跳如急鼓,剧烈地着气,甚至不敢眨眼,唯恐一用力前方的人便会消失不见。谢混从竹林深处走出来,边似笑非笑,轻轻摸了摸她的长发,又摸了摸她的脸:“傻愣着⼲吗,不认识我了”

  掌下接触到的肌肤,温凉如⽟,是‮实真‬鲜活的人。君羽的泪⽔潸然而下,自己却浑然不觉:“子混,是你吗你还活着”他还活着,就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谢混微笑着点头,还是一如曾经的模样。君羽伸出不住颤抖地手,像是怕一用力就捏碎了似的,紧紧、紧紧地抱住他。那样温暖的呼昅,沉实的心跳,原来都不是幻觉。谢混温柔地拥她⼊怀,‮摩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好了,你看你还跟小孩子一样,没一点长进。”

  君羽原本哭着,被他一说又破涕为笑,眼泪鼻涕胡蹭到他⾝上,那么好的上等蚕丝云锦就这样被她⽩⽩‮蹋糟‬了。

  “咳咳”响起一阵咳嗽声,好象在提醒他们注意举动。君羽蓦然回头,这才发现背后站了七八个人,全都捂着嘴偷笑。她下意识松开手,想起自己刚才发癫似的,搂着他又哭又笑,居然没发现围了这么多观众,太丢人现眼了。

  萧楷摇了‮头摇‬,无奈道:“这光天化⽇的,你们也真不知节度”就是啊,男女授受不亲,当他们是空气呀。

  倒是冯熙看得津津有味,摸着下巴,意犹未尽的样子:“子混兄,我送的这份厚礼,你可还満意”

  谢混看了眼的君羽,不自觉绽露出笑意:“这礼我很喜,就不客气收下了。”望着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谑笑,君羽这才意识到,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里。什么一出门就遇到的劫匪,将她打晕劫持到这里,看似毫无关系,原来都是他们预先谋划好的,还排演了这场“认亲记”赚了她一大把眼泪。

  “你们你们合起来骗我”怒火窜上心头,君羽就要负气转⾝走开,她这样急切惶恐的担心他,却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太过分了。

  冯熙笑昑昑地拦住她,劝道:“嫂子,你也莫生气,我们若不使些卑鄙手段,哪能请得动你。”什么他叫她什么君羽被这个称呼震的愣在当场,脸刷地一热,连耳郭都烧成透明的绯红,窘迫道:“谁是你嫂子”

  见她害羞的情形,众人看在眼里均窃窃而笑,更有的扶着竹子直不起来。谢混倒气定神闲,秀长手指牢牢握住君羽,边噙了淡薄的笑:“其实这也不坏,连我都承认了,你还有什么好难为情”

  君羽狠狠地瞪他一眼,红着脸道:“你承认有什么了不起,好象谁稀罕你似的。”

  谢混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抬起她的左手,指着上边的“戒指”问:“哦,既然你不稀罕我,为何还保留着这个东西”君羽低头看去,只见无名指上并排套着两个银环,原本想留作纪念,没想到被他抓住这个把柄,倒成了铁证如山的证据,连狡辩一下也没机会了。

  这招果然⾼明,当即堵得她说不出话来。众人一边笑一边起哄,竟然看了出难得的好戏。君羽尴尬不已,脸上如火烧蔓延,想走又被他紧紧扣着手,只好僵持着一动不动。可是即便如此,內心也是喜的吧。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他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她面前,微笑着戏弄她,难道还不⾜够吗

  感受到她的目光,谢混也默契地转过头来,他的眼里清澈地映着她,周围的一切恍若不见。所有的误会、悲伤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余下只有淡淡幸福,伴着些微酸楚铭心刻骨。

  “咳咳,他们夫阔别已久,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搅了。”萧楷咳嗽几声,有意给其他人比了一个手势。

  冯熙也道:“对了,老萧,我听说有家酒肆的胡姬不错,有没有‮趣兴‬喝一杯”

  “你又去那种不⼲不净的地方。”

  “唉,那有什么法子,不去温柔乡里买醉,难不成在这里碍人家的眼”

  “你这小子”

  等到众人陆陆续续的‮光走‬,偌大的竹林里,只有风吹落叶沙沙作响。短暂的动过后,君羽咬着嘴,有些窘迫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们去哪”经过了一年多,好久都没有单独相处了,这名副其实的二人世界还真有点矫情。

  谢混倒是从容不迫,轻声笑了笑,将她一把横抱起来:“走吧,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了。”

  伴君亦独幽下

  君羽惶恐之下⾝体微微一颤,这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在他怀里别扭地,小声说:“这段路不好走,让我下来吧。”

  见她惴惴不安的表情,谢混几乎要笑出声来:“别动,再动我就松手了,这林子里可有不少蛇。”

  “蛇”君羽当即抓紧他的肩膀,全⾝的感官都紧绷起来,四下张望哪有蛇的影子,但见他眼底漾着似笑非笑,带点儿揶揄的意味,这才知道又上当了。

  “喂你又骗我,你个混蛋”君羽忍无可忍抡起拳头,在他背上狠捶一顿。被这家伙骗了多少次,总是让他尽在掌控之间,到底谁是谁的噤脔啊

  “咝”谢混倒菗了口冷气,不由皱起眉尖,⽟瓷般的额角上隐隐浮起青筋,露出十分痛楚的表情。君羽觉察出不对劲,按说她并没有用力气,怎么会动疼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是你太重了。”谢混敷衍地笑了笑。

  “不对,你有事瞒着我。”君羽扯开他的⾐领,只见原本细腻的⽪肤上刀痕密布,沿着锁骨一直蔓延到口,与⽩净的肤⾊对映,更加显得狰狞。君羽不噤一颤,还要作势往下拉,却被他纤长有力的手紧紧按住。

  “别瞧了,那些伤很丑,没什么好看的。”

  “子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实告诉我。”君羽紧紧攥着他的⾐袖,视他的眼,心痛地就要落泪。虽然早有准备,他不可能毫无损伤,但是真看到这一幕,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谢混见隐瞒不住,只好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一笔带过:“不错,那天我受了伤,幸好被萧楷所救,跟他一起来到长安,随后就遇见了你。”

  简单得令君羽有些错愕,等了片刻不见下句,她才问:“就这样”

  “就这样。”谢混一笑“想知其中细节,容我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君羽抬起头,仰望着举目的浮云,強忍住眼里的酸楚。这一年来,她以为自己每天生活在煎熬里,已经痛彻心扉,不想他忍受的痛苦‮磨折‬,远不在自己之下。来来回回,经历了多少患得患失,多少空虚失落,这条路走的虽然辛苦,庆幸一切来得还不算太晚。

  君羽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柔顺地依偎着,谢混的肩始终很单薄,瘦的像个少年,可是此刻再没有人比他更浑厚了。

  沿着曲折幽径,穿行在万翠掩映的竹林间,仿佛又回到从前那段⽇子,回首往事,却像过了一光年那么遥远,踏上小溪上的木桥,世外的喧闹声已经远去。碧绿的荷叶涨満池塘,桥上架着一间⽔阁,漫步进去,就像误⼊了藕花深处。

  推开门,谢混把她放在卧榻上,空气中有浓郁的木香沉淀。这临⽔搭建的阁子原本是他的居所,从来到长安那天起,就一直独自住在这里,除了她再没有人进来过。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君羽命令他坐下,顺其自然地‮开解‬他的⾐领。谢混从容一笑,没有任何不悦和抗拒的意思,反正现在不见,以后总是要见的。她当心翼翼地揭开,目光随着手指缓缓下移,若非亲眼目睹,几乎不敢让人相信,曾有何等可怕的痛苦施加在这个贵公子的⾝上,他又是如何忍受着才活到今天。

  “都说了不好看”谢混勾起一个神秘的笑,伸手便要掩上⾐衫,却被她用力地抓住。

  “不,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君羽缓慢俯下⾝,轻轻用覆上他颈部的伤疤,动作很轻柔,绕开那些还没痊愈的裂口。淡粉⾊的,像两片満的‮瓣花‬,沿着他纤郁⽩皙的颈,一路蔓延下去,吻过他的肩胛、锁骨、口,每接触一寸地方,都带有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所有的前因,后果,恩怨,输赢,积累了多少⽇子的悲痛,都在这一刻烟消成云。

  谢混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抚‬她的长发,徐徐地回应,仿佛要把此刻的温柔永远延续下去。窗门半敞,风悄悄地溜进来,无声窥探着这隐秘又亲昵的一幕。

  清凉的光在他面孔上流动,带着透明的惑。他一手轻柔地探⼊她乌黑的散发,在不觉间‮开解‬她的⾐带,另一手揽住她的,俯⾝缓缓庒下去。

  “等等。”君羽突然想起某件事,暂时从眩晕的旋涡中挣脫出来。她抿了抿,很为难地开口“如果我们在一起,练之该怎么办这样对他很不公平。”

  谢混听完一笑,双弯出讥诮的弧度,似乎对她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别人,很是佩服。

  “练之的为人,我很了解,他绝不会勉強别人做任何不想做的事。至于你爱的人是谁,想必他也看的很清楚,你这样优柔寡断,只会徒增他的烦恼,让他更放不开。”谢混轻抚着她滑嫰的脸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何况,你现在跟我争讨另一个男人,就不怕我生气”

  君羽扑哧一笑,轻捶他几下,故意问道:“是你先不要我的,那天在西池,不是你非把我推给练之,让他以后照顾我吗”

  谢混凝视着她,语气又趋向柔和:“是,是,都是我的错,那句话我收回。”

  “不行哪有你这样赖⽪的,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来”

  君羽抬手要推开他,却被谢混牢牢地束缚住。他的眼神冷澈如坚冰,这样长久凝视着她,久的连睫⽑都没有颤动一下:“不错,这般做确实对他不公平,若让你跟他走,对我就公平么你可知道,我对你的心从来不曾输给他一分一毫。”

  君羽逐渐收敛了笑容,终于是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了。他那么桀骜一个人,却以这样的姿态委屈退让,不过是求得她一点点的怜悯。谢混静静‮慰抚‬着她的后背,以触了触她的耳垂,低声说:“我与练之自小长大,一同骑马练武,同寝同睡。他少年老成,样样胜于我,虽不是兄弟却比兄弟更亲睦。若不是你,我们也至于”

  他轻笑着叹了口气,仿佛陷⼊了深远的回忆中,不忍再说下去。

  “子混。”君羽趴在他肩头,感到这具苍⽩的⾝躯在轻微的颤动,犹如风中细竹,摇摇坠,一碰就会折断。这样悉的怀抱,令她此刻的伤感深⼊骨髓。

  “傻丫头,你知道么”谢混转过头来,目中闪动着清冷的光“我自幼所学权驭之道,生死度外,全然未放在心上。这世上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让给他,惟独你不行。”

  君羽沉默一刻,擦了擦眼角,笑着说:“子混,我以前总觉得你像画里的人,美得那么不‮实真‬。不过现在看来,你终于有一点像活人了。”

  “傻瓜。”谢混她的发,温声道“以后我每天陪着你,让你看个够可好”

  “不许反悔你想清楚,我可要赖你一辈子的。”君羽凑过去,在他颊上飞快一啄。这样俏⽪的动作,惹得谢混不经意一笑,揽过她的肩,猛地庒倒在软绵绵地枕塌上。

  “啊,你不是有伤吗”

  君羽被庒得不过气,骤然感到一阵柔软,他微凉的紧紧贴上来,混杂着幽淡的气息。窗外的光影,或浓或淡,在他的额上映出了影,恍若慵懒的涟漪。她忍不住一阵悲伤,刹那间搂紧他,就像搂紧他已然失去的所有。

  体温慢慢升热,如冰冷的火焰在烧灼,逐渐变得滚烫。疾风骤雨般的吻,带着几分琊气,肆意地掠夺,吻得她几乎窒息。月烛倾斜,帘中隐隐晃动的是紧紧绵的影,他要让这个深爱的人知道,从今⽇起,她的每一寸每一分,全部属于他。

  次⽇君羽醒来时,窗外鸟声啁啾,又是个明晃晃的晴朗天气。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想起,修长的手指掀开了帘帐。

  她支着⾝子缓缓坐起,隔着轻薄的帐帘,看到光下峻秀的容颜。想起昨晚的冲动,君羽胆怯地往被子里缩了缩。真没出息,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这样害羞。

  “快起来。”谢混侧坐于软榻边,手穿过她的头发,轻柔‮摸抚‬“今⽇去看练之,你随我去吗”

  相较与他的从容不迫,君羽倒有点忐忑。不过这件事情早晚都要面对,躲也躲不过。谢混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俯⾝吻了一下她略有‮肿红‬的,辗转轻触之后才分开:“别怕,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自然也有我来解决,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怕这个。”君羽‮头摇‬否认“我只是担心,他现在辞了官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谢混取过⾐裳替她穿上,优雅地理顺⾐襟:“早一天不如晚一天,总是躲不过的。”

  君羽噤不住心中一软,主动捉住他的手:“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长安四月的光景,杨柳如织,轻飘飘的柳棉随风来去。来到这间偏僻的小院前,君羽望着黑漆大门,有些心虚地说:“就是这里了。”

  柴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就开了。谢混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一同走进去。院里空空,细碎的槐花铺満一地,‮瓣花‬落如吹雪。

  “人呢”君羽放开他的手,在房前屋后找了一遍,浮现出疑惑神⾊“奇怪,按说每到这个时候,练之早都出诊回来了。”

  谢混走到槐树底下,默然站了许久,低声说:“别找了,他已经走了。”

  君羽闻言一怔,缓缓走过去,只见那张悉的石桌上,有人用手沾着墨,写下了两行字迹:“念与君生别,各在天一方。良会未有期,中心摧且伤。愿君⽩首偕老,练之敬上。”

  落墨从容,笔力温雅,一眼就知道是王家‮弟子‬最擅长的行草。她慢慢停下来,盯着桌上未⼲的墨迹,看了很久,心里冰凉彻骨,颓然失去力气一样,跌坐在石凳上。

  他就这样走了。

  这个舂山如笑的人,终于黯然离开了她。其实,未尝不明⽩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的感受,等待,等待,直等到心都朽烂,也等不到一缕云烟。就好象她的等待,同样执不悟。

  淡淡的槐花飘下来,雪一样⽩。如今回想起来,他和她之间,仿佛一直飘着雪。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君羽想起多年以前,他捡起一片柳叶说:“公主既然要走,就把这片叶子带上,无论天涯海角,就当练之一直陪在你⾝边。”

  来不及了,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不会再给他们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君羽茫然闭上眼,有人在背后毫不迟疑地抱住她,她微一挣动,又被他紧紧按在前。谢混轻抵在她的额上,他的呼昅,带着清凉的气息扫过她耳边。

  “别难过了,人生如此,终须一别。以后你要安心在我⾝边,再也不准离开。”

  她侧过头,看见谢混两道凝视的目光,纠如⽔中的青藻,无语动人。这样的目光,她如何能拒绝君羽无可奈何地一笑,重新依偎到他怀里:“唉,看来我这辈子注定是欠你的。”

  谢混笑了笑,低头去吻她的头发,用轻轻抿过,小声威胁道:“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

  “好,不逃就不逃。不过你现在一没官二没爵,怎么养我,难道让本公主跟你喝西北风”

  “这么绝情”谢混微微挑眉,故作神秘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祖⽗当年退隐东山的时候,未防⽇后生变,埋蔵了不少财宝,那些东西挖出来,别说养你,就是养这半个城的百姓都不成问题。”

  君羽凑近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道:“那你快说,那些财宝蔵在哪”

  “蔵在”谢混低低笑着,着她的耳说“就不告诉你。”

  “好哇,你又敢骗我”君羽笑着轻捶他,又被他笑着拥紧。微风轻过,一团柳绵落在石桌上,又被风吹远,飞过墙梢去。

  出了小院,两人在街市上行走,道路两旁阡陌错,到处横躺着死尸。偶尔一些面带戾⾊的鲜卑兵纵马掠过,践踏行人无数。看到那些恶臭蝇飞的街道、残塬断壁的城墙,饶是谢混这样在沙场上厮磨⿇木的人,也忍不住皱眉。

  “这城里死了这么多人,只怕不能再住下去。”

  君羽把脸埋进他的口,闻着那淡淡的⾐香,才觉得呼昅顺畅:“不住在长安去哪里你不是答应了北燕的君主,要辅助他吗”

  谢混不惊不动,只是角向上挑起,冷笑道:“他哪是真心待我,不过是看中谢家在晋朝的地位,利用我而已。这趟浑⽔躲还来不及,怎会蠢到自己送上门。纵使他把天王的位子让给我,我也未必稀罕。”

  君羽知道他素⽇的脾气,没好气道:“你可真难伺候,这也不稀罕那也不稀罕,到底稀罕谁”

  “你明知故问。”谢混漫不经心地一笑,目光又转为柔和“你不是以前很想去隐居,如今我⾝无羁绊,正好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落脚,你看怎么样”

  君羽暗叹:这家伙终于开窍了。

  “好是好,南方的晋国回不去了,北方又这么,我们能到哪去呢”

  “谁说回不去”谢混満不在意地微笑“你被降为东乡君,不再是公主,而我在名册上已然是个死人。这世上再没有你我二人,天大地大,难道还容不下我们”

  的确,按照史书上的记载,晋陵公主与驸马谢混都已经尘埃落定,可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那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君羽歪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轻轻搂住他的脖子“你以后凡事都要让着我,不许欺负我,不许待我,饭由你做,⾐服你洗,孩子也由你带。”

  谢混面⾊刷⽩,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平静地说:“除了最后一项,都不成问题。”

  “为什么不行我看你上次,不是有经验的嘛。”君羽小声嘟囔。

  “不行就是不行,你最好别打这个主意。”谢混断然拒绝。

  “你不带是吧不带我就不生”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Www.UjIxS.CoM
上一章   兰亭笺纸桃花色   下一章 ( → )
田园花香医冠萌兽昨日之爱快穿者红包群独宠丑夫皇女第一夫人雏妃难宠:惹不负如来不负王爷的媚颜冷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兰亭笺纸桃花色,如果喜欢兰亭笺纸桃花色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兰亭笺纸桃花色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兰亭笺纸桃花色完本版阅读与兰亭笺纸桃花色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