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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一杯热奶茶的等待 作者:詹馥华 | 书号:44838 时间:2017/12/12 字数:179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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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子扬的话,但他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不过,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一个月、三个月、一年或三年,甚至…抱歉,我是学医的,只是想先告诉你这一切都可能发生的状况。” “嗯,我知道。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要打电话跟我们说。”我拭去眼角的泪⽔努力撑起微笑。“那个,”子扬有些腼腆地说“我不在的这一段⽇子,请你帮我多照顾梅芬,好吗?” 我微笑点头:“你要加油喔。谢谢你在她脆弱的时候告诉她,她不是孤单的。”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梅芬走了出来:“小华,你进去看看他吧。”“嗯,你去喝杯咖啡好了。”我笑着指指她的黑眼圈,一脚踏进病房。 “在聊什么?肯定是你在跟阿问说我的坏话喔。”我努力笑着走到⻩子捷的边。阿问摇头摇说没有,起⾝走到病房门口说:“我去买早餐,你们慢慢聊。” ⻩子捷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倾上前去,结果这小贼顺势一扯轻轻地吻住了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子捷用额头顶着我的下巴微微有些气,我赶紧扶住他躺好。 还不到下午,阿问就载我回⻳山宿舍了。我没有去机场送⻩子捷。愚蠢的我爬上宿舍的顶楼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希望能够看到天边会有一架拖曳着长长⽩烟的机飞划过眼前。我就这么仰头待在顶楼一个下午。 只可惜天空很蓝,却看不见任何一架机飞,能够带走我的祝福与思念。在顶楼上待了一下午的结果就是把脖子给举酸又晒黑了一些,不过,自从⻩子捷离开那一天起,我常常有事没事地抬头仰看⽩云蓝天,连上大四少得可怜的课程也会特别选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撑着下巴歪头让思绪飘出外头的无际天边。 “小华牎正要找你,有没有空?”阿问的笑容配着斜从侧边的建筑物中透过来,有些距离感。我有感于此,滞呆似地向他点点头,半疑惑地看着阿问莫名灿烂的笑容,感觉不到一丝快乐的味道。“走,陪我喝一杯热茶。”我们俩一人握一罐热茶很有默契地走到乡公所的长椅边,相视微笑地坐下。记忆不断被掏出来翻看,不知怎么地从刚才遇见阿问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变成一本厚重的百科全书,从最后一页被人倾倒般地快速翻阅过去,杂着有点凉也有点温暖的心情。拉开扣环猛喝一口热茶,希望可以将这种有些怪也不太怪的心情收起来,很显然地,当我再度看到阿问双手握住茶罐的神情,失效了。 “今天怎么有兴致,忽然想喝一杯啊?” “今天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乡公所喝热茶了。”阿问先是用轻触罐沿说着,自顾自地微笑喝了一口茶。 我有没有听错啊?惊讶到说不出话地直盯着阿问,他用余光看到我一脸的不可思议,苦笑地用一种投降认输般的口气说:“我不想再等待了。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夜晚,我就在这个长椅上坐着等待我的天使降临…结果你到了隔天看到我还没走,就买了一瓶热茶跑来递给我,之后还问我等到没有?”他停顿了一会看着我微笑,我点头附和。 “你知道吗?我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喜上喝热茶的。那个时候,我的心底有个怎么也弥补不了的黑洞,很难受,是你递给我的热茶发挥了效用,让我的心变得非常温暖。 我喜若兰,喜到习惯等待她的归来,甚至接受她归来时⾝上不属于我和她的气味,只知道喜。不断地等待等待再等待,因为她的一切是这么美好。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在等待。 直到你递来的那一杯热茶之后的不久,我也终于等到若兰回来。于是,我恋上热茶给我的幸福感。”阿问认真地说,停顿再啜上一口茶。我听着阿问略略发抖的声音,想试着揭开他维护执着的心情有多么柔软地不堪一击。人的脆弱,只要一个眼神就无所遁形。 “不过,直到今天我一觉醒来才发现,我错了。事实上,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乡公所的长椅,也从没有离开过那寒冷的夜一。等待,依然永无止尽。小华,你递给我的热茶是温暖的魔法…一杯热茶的等待,是有保存期限的。期限到了,就会失去温度。”阿问说到这儿又犹豫了好一会,低头微笑,我的心情动难抚。 “阿问…”我试图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喊出他的名字,接不下任何话。 阿问将视线放在远远的前方的社区大厦,深昅一口气说:“我已经失去了温度。茶不再温暖,当然也就没有魔法了。我眼前的幻觉美景都被菗走,我的天使没有回来,却要谢谢你这个会用热茶绝招的天使喔。呵呵。”阿问笑出声地单手撩撩自己的头发,再把罐里剩余的热茶尽量喝完。从侧面看到阿问的眼眶有些润,害得我跟着鼻酸。我不要,我以为阿问已经得到幸福了。上帝骗我。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打从心底,就希望你能够幸福。真的。”好不容易说出的话却有着哽咽的情绪,很没用。阿问温柔地回应:“谢谢你,我曾经幸福过了啊。”摇头摇我说不够,然后我们之间就陷⼊了好一段时间的沉默,如果我没有想错,阿问喝完手中的最后一杯热茶之后,若兰就要失去阿问了。 “什么时候要走?”我接受事实地问。“跟你喝完这一杯之后。”微笑的他毫不犹豫地回应我,他说刚才他就把在若兰家的行李都打包好搬走了,语毕,他吐了一大口气,大动作跃起⾝,潇洒地背着我挥挥手走了。 愣愣地看着阿问消失在街角之后,我怅然地坐回长椅上,仰望天空的蔚蓝。是的,我的热茶魔法消失了,阿问醒了也走了,在海另一头的⻩子捷也从热茶的魔法中醒了吗?我不知道。 于是,我只能相信⻩子捷也正试着保持他的生命温度,即使魔法已经消失。甩甩头不往坏处想了,说好要相信⻩子捷的。 差不多晚上七点多,一出门就发现飘着雨。我没有穿雨⾐的习惯,时速不超过三十地骑着,往桃园夜市找梅芬去。梅芬在桃园夜市里的一家服饰店里打工,这天也许是晚上飘雨的关系,客人三三两两,纯看不买的占多数,生意并不很好。梅芬把她的炒面往我前方一推,要我吃些。我单手撑着脸颊很没诚意地用筷子挑了挑面条,没有吃的意思。 “跟毅东还有联络吗?”我冷不防地说出口,连我自己也觉得诧异得突然。不自在的气氛又冒出芽,我下意识起⾝去翻看旁边一排五颜六⾊的新货,却留意着梅芬的反应。 “呵,没有。”梅芬傻笑一声,连着头摇。 “我也不晓得,总觉得你认识的毅东不会是坏人。你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必须要有义务地对另一个人好的,人是绝对的个体…我…”叨叨絮絮不知怎么地想说服梅芬,老实说这种行为有点莫名其妙。 顾得了毅东,岂不是要对不起托我照顾梅芬的子扬。奈何话一说出口,想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怪。于是,边思索边侃侃而谈地连话也说不清楚。 看见我越说越犹豫又直冒冷汗的为难模样,梅芬突然嘴角扬起笑了,最后竟还大声笑出来,然后把⾝子倾到我的⾝边笑着说:“谢谢你啦。我懂。这半个多月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连上次我独自一个人花上几天去东部游玩也想不清楚的事情,也在最近才渐渐像是拨云散雾一样地豁然开朗。”她说话的神情没有失去平⽇的豪慡洒脫,多了一份真挚稳重。每个人都在成长当中,即使不想长大也没办法的那种。⾝边的事情不断地发生,不想往前走的人会被推着往前行。 “我懂你说的,也许是说服自己的想法。男孩子的友情总会存在一些女生无法理解的义气或荒唐。就像有人为兄弟出头聚众打架一样。一开始我认为毅东的确在欺骗我的感情。但那里面应该有些不同的情愫存在,替兄弟挥拳不需要花脑筋,应兄弟之请去接近一个女人,便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古惑仔的小弟也不会有人把戏演得这么好…对吧?”听着梅芬菗丝剥茧般地从核心开始一层一层往外推的论调,想必一定是在无数个夜里不断推敲出来的结果吧。 从开始有些惊异的反应,慢慢了解梅芬调适自我的功力很了得,我忍不住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嗯。所以你相信毅东是真的喜你,才会故意顺着绍強的意思接近你?”看着她微笑的神情,好像觉得什么事情都应该解决了,带着欣喜继续追问:“那你原谅他了?怎么不跟他联络?还是你顾虑到子扬?你喜他?” 梅芬没好气地用⾐架点了点我的额头说:“你连续问这么多怎么不累啊?而且,你是聋啦?那家伙当着大家的面,向我提出分手了不是吗?”她回答我的口气好像男孩子,那种故作坚強地提自己被女生甩了之后还有一种莫名得意的男孩,勉強得不自然。最可悲的是,我竟想不到该怎么回应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事实上的确是毅东自己放弃了,连挣扎也没有的放弃。 “至于⻩子扬,我承认他是个好人。成坦⽩也有他的成就,体贴温柔有时候还有他生活的道理,是个难得的百分百男孩,只不过,我不是个百分百女孩,光是要跟上他的脚步就很困难了。一个百分百的男孩,不该被一个在及格边缘的女孩拖累的。” 梅芬颇具禅意的自⽩让我了解到她从事件发生以来作的最重要决定。梅芬要的幸福不存在于世俗追名逐利的虚荣之中,我以为她不清楚的全都被清楚地条列在眼前了。 “喔?斯文医生输给了车队小⽑头?”我趴在玻璃桌上调⽪看着她,她一脸“你很欠揍”的样子故意恶狠狠地看着我,随即又有些消沉地念着:“哪里是这样的啊,没什么喜不喜的。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也许慢慢培养感情也能赶上百分百男孩,天晓得。”我盯着梅芬略略抿住的嘴,內心哄哄地再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个心碎了还在装模作样的女孩。 我和梅芬离开了服饰店。远远地看到停车的骑楼下有个人影伫立在黑暗之中,梅芬和我趋步上前确定楼下的人影是绍強。他没有一贯的強势气息也不像是来找碴的,感觉上像是为某些事情气馁或妥协。 他头发糟糟地垂到眼前又缓缓抬头望着梅芬,像是看到救星般说:“梅芬,能不能跟我走一趟?去看看毅东?”“为什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啊?”梅芬不以为意地回了话,自顾自地打开大锁准备要走,我站在一边看着绍強和梅芬。 绍強没有再说话,倒是梅芬把大锁打开再把车厢掀起拿出全安帽,一连串地強作镇定之后问:“他在哪里?”“车队厂房那边。”绍強接着说。梅芬轻蔑地笑着说:“有你们这群好哥们照顾,不是好的。”梅芬的口气咄咄地似乎想绍強,无关毅东的欺瞒,她是针对绍強的行为有所不満。 “他一点也不好。翘课,烂醉,跟人家赌着玩改装车比赛。虽然他嘴上不说,我知道…”一辆车从我们⾝旁疾驶而过,猛一个闪光,照得骑楼也有一秒的光亮,也才看清楚绍強的眼神透着疲惫“你又知道什么牎”梅芬吼着不领情,沉默一会她回头低声跟我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毅东。有什么事情我会打电话给你,OK?”虽然有些不放心,还是点点头让她去了。 绍強是开车来的,而梅芬把摩托车停在骑楼,准备搭绍強的车去龙潭车队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绍強疲惫的眼神之后,我的心开始觉得有些不踏实。光是毅东的事情真会让他这么颓废吗?真的有这么单纯吗?不断在口游走的忐忑不安,让我害怕。 绍強一个转弯要绕出夜市之前,把车停在我⾝边,摇下车窗言又止地皱着眉头、我盯着绍強揣测着他下一句冒出来的话,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小…”绍強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又像是碍于什么缘故不能说似地缩了口。我呆在原地愣了愣才开始慢慢骑车回⻳山去。 雨死命地下个没完,我缓缓地拖着步伐回宿舍,搭上电梯。 五楼一到电梯门一开,一个人影向我冲上来抱住了我,连刚买的鸭⾁冬粉也掉在地上,怎么一回事啊?是哪个冒失鬼啊?一阵香气直冲进我的鼻子,不知道是什么品牌的香⽔?还混着一股复杂的烟味和都市味。 飘飘长发在眼前,反应不过来地退后几步,还不小心地抵住电梯的按钮,电梯门不断重复地一开一闭“若兰?”在我怀里的不是别人,就是阿问等待的天使,若兰。 她扑在我怀里没有哭泣,只是静静地抱住我…脑袋一片空⽩,能怎么办?僵直着⾝子,我失去反应的神经,不知所措。 从冰箱里拿出前天梅芬来的时候带来的柳橙汁,倒了一杯递给坐在小桌边的若兰。她看到柳橙汁的表情像是“跟想像中的不一样”的感觉,拿起透明杯子里⻩澄澄的果汁看了看,微微地有些笑容。 随意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开⽔,坐到小桌子边靠的地方和她相对。“怎么会上来?刚回来吗?”不想装作什么事都知道或是很了解状况的样子,因为若兰会觉得不舒服或是我幸灾乐祸之类的,很糟糕。 “嗯,刚回来。一回来发现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她的红粉印在喝了一口柳橙汁之后,清楚地留在透明的杯缘上。若兰一向美丽又充満女人味,她的外向活泼肯定昅引许多目光和追求,说是男孩般的豪气也不像,倒不如说她有一股纯真俏⽪的气息。直扑扑地注意着那枚男人为之狂疯的印,我这么想着。 “你知道,对不对?”她停三秒后问了我,三秒的犹豫让人有些不自在。没办法说谎,僵硬地微微点头,她在我点头的同时失声⼲笑了出来。真的觉得若兰很奇妙,她是我惟一没办法猜想的人。听着她的笑声没有办法有什么结论,喉头哽住似地说不出话。她和怡君都是万人,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不同于怡君的胡闹歇斯底里,她冷静得非常异常。不由得怀疑起她的想法,她真的爱阿问吗? “若兰,我以为你爱他…”她知道我指的是阿问。 “嗯?我今天非常想喝热茶,你可以帮我泡一杯吗?”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歪着头浅浅一笑。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很诡异,我想⼲脆直接点破说清楚,但若兰却故意蒙着眼说话,一来一往之间我觉得烦躁。 忍着心中难耐的疑惑和略略的气愤起⾝冲泡热茶,老实说,忽然觉得阿问很可怜,他始终在若兰的股掌之中逃不开,直到现在。 道德标准如果被丢到脑后,所有事情多半都会失去准则,没有好坏是非对错。当然,人类无法逃脫道德束缚。存在于每个人脑子里的道德尺忽长忽短,但最少都不会消失。 只是此刻的我不得不怀疑眼前美丽的女孩,没有所谓的“尺”正暗自苦笑,茶香扑鼻而来。 “好香喔,难怪你喜喝。”若兰用轻轻抵着马克杯又笑了,我没有接话。她继续说:“你一定不能理解我吧?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找,为什么不问。”嗯?原本低头喝⽔的我听着若兰缓缓地提起阿问的事情,诧异但没有改变势姿,想静静地听她的解释。 谁知道她突然问:“你喜帅哥吗?”“⻩子捷。”她简洁有力地说。不知怎么地,我一听到这家伙的名字就不知所措,脑子里忽然闪过他的笑容,心也噗通地用力震动了一下。啧,拿起⽩开⽔猛灌,这跟⻩子捷有什么关系啊?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一招该不会四两拨千斤吧,真是个狠角⾊。 “呵,我没有特别的意思。你记不记得上次我曾问过你,帅哥是不是也爱喝热茶的问题?”对,上次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若兰跟⻩子捷只有一面之缘,后来我扯开话题了。 “唔,你到底要说什么呢?现在不是在讨论你和阿问的问题吗?”我不想再被牵着鼻子走了。 “对不起,那些不是现在要谈论的重点吧?”若兰的思路非常清楚,有一种咄咄人的感觉,那是和阿问在一块所没有的。在阿问⾝边,她总是像一个糊爱撒娇,需要受到保护的女孩。甜美温柔而媚娇,单纯可爱而勇敢。我喜那样的若兰,舒服自在。而眼前怎么也猜不透的她,眼底透着恶魔的味道。难道我以为的天使也有两面吗? “若兰,你如果真的喜阿问,就去找他回来吧。不要再离开他。”我认真地一口气说出我的感受。 若兰抬头用力喝一口热茶,仍然盈盈地笑着:“小华,如果没有⻩子捷,你一定很喜阿问吧?还是说,你本来就很喜阿问?”一点心机也没有的提问,害得我差点被惊吓到。她提了问题却庒没想听我的回答,起⾝自顾自地走到我⾐橱前面的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由于我还在震撼她的提问久久不能自已,半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一边从镜子里看着坐在边地上的我,一边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梳子说:“有时候,我也会想喔。想说你和阿问真的蛮配的,一样喜喝热茶,喜蹲在家里做事,不爱出去玩乐,不喜吵闹…真的很像。所以我也很喜小华喔。”唔,她怎么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一点也不像是当事者。 我好像快要崩溃了,怎么也按捺不住內心震动的情绪,盯着镜子中的若兰,觉得有些模糊。我的头开始发痛,怎么了?是因为刚才淋雨的关系吗?我发烧了。轻握住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兰还是从镜子反中望着我说:“虽然很配,”再一次回头对我灿烂地笑着说:“小华还是不能抢走阿问喔,因为我喜阿问。非常喜。”嗯?又来了,她一个劲地走到我眼前跪坐下来,眼眶红红地。没错,若兰的一举一动都牵系着我的神经线,她的泪眼把我原本的忿忿不平给冲散了,心一软轻拍她的肩膀示意安慰。谁知她又热情过度地从颈部环抱住我,傻眼。 “我紧张到手脚冰冷,阿问不见了。我好难过…对不起,我刚才是太嫉妒你,我知道阿问一定找过你,也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和想法,所以,我嫉妒得想要砍人呢…不过,我知道小华是个好人,我很喜小华。”呵呵,会不会太夸张啊?该不是想砍我吧,关我什么事情?真是个让人冷汗直冒的表⽩。没想到这个时候,若兰的外套中掉下来一把⽔果刀。 我斜眼瞥到掉下来的⽔果刀,眼睛睁得跟牛眼一样,一把拉住若兰的双臂喊着:“姐小牎你不是玩真的吧?牎”她擤擤鼻涕笑着回应:“呵呵,我开玩笑的啦。刀子拿来切⽔果的啦…真的啦,苹果和芭乐都还放在门外没拿进来。”骗人,打死我都不信你没切我八段的念头,魂都去了一半,小妮子狠起来恐怕也是很恐怖。菩萨保佑,差一点就上了明天社会版的头条。 起⾝走到门口看,还真的有一大袋⽔果…算了,我真的是败给她。原来若兰这么喜阿问,这恐怕是她自己从没发现的吧。但有什么办法呢?阿问走了,也没留下什么联络方式。若兰边削着苹果边说她知道的状况。 若兰走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头真的痛得不得了,真难受。窗户没有关,雨还是继续在飘,不时地飘进房里。走到窗边伸手出去触碰到灰暗天空,让我觉得非常落寞。 “小华,如果没有⻩子捷,你一定很喜阿问吧?还是说,你本来就很喜阿问?”若兰的这句话一直回在耳边,挥不去逃不开。一个回头故意失去重力似地扑倒在上。 好吧,来试着对自己说出喜的人的名字好了,这样可以更确定一点自己的心意。像念咒语似地嘴巴抵着棉被,喃喃自语地说:“我…我喜…啊呦牎在⼲嘛啊我…”即使对自己先试说一下也不行,喜一个人的话怎么能够轻易地说出口呢?我做不到。每说一次,心就会飞一半出去。到最后整颗心都会飞到那个人的⾝上去,那样反而会更难受。 “如果你在这里就好了,笨蛋。”语毕,我就这么一趴不醒,直到隔天被大哥打来的电话吵醒。这才发现,我又感冒发烧了… 领了药推开诊所的门,天空还飘着像昨天一样的雨丝,我拉⾼连帽⾐领缓缓地走回去。边走边想事情,一个不小心踩到弯进宿舍侧边工地的碎砖和小石堆,马上就失去平衡往前摔倒在*的积⽔里“好痛牎”膝盖直接往前跪倒在地上,超痛的。 药包飞出去躺在前方两公尺处,头还疼着的我缓缓从污⽔里爬起,唔?药包被捡走了?有个人凑近我⾝边,一把拉起我淡淡地说:“有没有受伤?”连忙摇头摇表示我没有事,顺势把药包拿回来。唔?好悉的声音喔。狼狈地抬起头,啊,我目前完全遗忘的人就矗立在我眼前,是陈绍平。 他双手往口袋里一揷,略略倾着⾝,在离我不到两公尺的地方,和我四目相对。叠上绍平的面容,绍強言又止,总觉得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隐隐约约地我从绍平的眼中读出些不寻常。 我们两个在雨中站了好一会,琢磨着该说什么好“我们去乡公所那边好了,房间很,跟打完仗没两样。”撑起微笑比了比乡公所的方向。一半是实话一半是谎话,虽然⾝体不舒服也不想在外头淋雨,却也不希望把气氛搞得很暧昧,自掘坟墓。最后我往乡公所的骑楼走去,绍平没多说话就一步跨上前,与我并肩而走。 是因为穿黑⾊⾐服的关系吗?总觉得他好像比半个月前瘦了。小茹杀自未遂进疗养院之前,他和绍強在车队算是非常有名的,而听梅芬说毅东是因为绍強介绍才跟着加⼊。 不知道梅芬去找毅东,现在怎么样了?今天也没有来上课。唔,在想些什么啊?所有的事情都快搅和在一块了,脑袋的温度也持续上升。 一到乡公所的骑楼,脑子完全呈现空⽩状态,刚才的胡思想本派不上用场。老实说,我们彼此也许在这两年之间都改变了许多。“你有看到梅芬吗?”先开口打破僵局,他多少应该知道昨天的情形。 略略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点头:“已经没事了。”什么意思,是说梅芬和毅东破镜重圆了?还是昨晚梅芬给了毅东一记当头喝,他决定痛改前非?“可是梅芬今天没来上课。”我接着说。“毅东昨天受了点伤,可能在照顾他。”难怪都不见梅芬出现也没打电话给我,没事就好。 恍然大悟似地点头,自顾自地微笑着,还用手指玩着花圃里的叶子。这是一个好的结束,不,也许是个好的开始也不一定,重新开始。 “我要回学校念书了。”唔?绍平把双手拿出口袋,特意把⾝子直,听着他的话再看到他细微动作的改变,我停下手边不具意义的小动作。如果脑袋还没有被烧坏掉的话,记得两年前小茹发生事情之后,他就自动休学无心上课。 雨变大了,看着楼梯下长椅边的一摊⽔,一圈一圈的涟漪,迅速扩大消失,纵逝。整个脑袋还是空空地,⾝子也跟着僵直了起来“我总是伤害⾝边的人,爱我的,我爱的。”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边,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东西,要我把手摊开来。 “这个,还给你。”是那一对小巧精致的⽔蓝⾊发夹?正当我低头有些不解的时候,随即他用手撩撩我的头发,轻轻柔柔地把我的头发梳顺之后,拿起我掌心中的⽔蓝⾊发夹,小心翼翼地一一为我别上。最后他扶住我的双肩直盯着我看“很好看。”停顿了许久,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骑楼下,我们伫立良久。茫茫细雨依旧下个没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预感敲着脑门,这一次,也许是最后的回忆了。 绍平冒着雨把我送到宿舍铁门前,我转⾝扬起头微笑着说:“好好保重。”他也点头叹了一口气,拉⾼黑⾊⾐领轻轻转⾝。 “绍平!”我对他喊着,他的⾝影犹豫地停下脚步听我说话“看到小茹帮我跟她问好。告诉她牎我很想她。”语毕的时候,雨莫名其妙地突然下得又急又大,可驻⾜在雨中的绍平背对着我,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正想再喊他的时候,雨⽔模糊了我的视线,绍平一个转⾝在雨中仿佛对我说些什么,不过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什么牎我听不见啊牎”我又对他喊着。不一会儿,绍平也一鼓作气似的对我喊着:“我会告诉她的!”语毕,他转弯消失在街角。 我拖着恹恹的⾝体回到宿舍养病。下午四点吃完药,我一直昏睡着,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门外的人不按门铃直接用力捶门。门一开,梅芬差点摔进门里来。她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还带着一个头部包得和木乃伊差不多的人。 “嗨,小华。”半个“木乃伊”开口说了话“毅东?你怎么搞成这样?坐。”他的笑容有点尴尬。 这时,梅芬没好气地说:“那天差点把我吓死,车头一下失去控制就翻了。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好好爱护自己。”顺便半认真地瞪了毅东一眼,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梅芬选择了毅东?心头一转,想起⻩子扬。也想起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即使是上帝也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都得到拯救,‘爱情’不是光靠虔诚就能换来的。” 想着想着就沉重了起来,衷心祝福的微笑僵住了,我只好盖上棉被继续赖。“可以说吗?”梅芬在征询毅东的意见“唔,应该可以。但…”毅东斟酌的态度让我掀开棉被用怀疑的神情盯着他俩“什么什么啦?我要听牎喂,不能欺负病人。” “绍平要回学校念书了。”毅东说,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嗯?你知道?”梅芬有点讶异地接着说:“那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喔?” “他下午来找过我,不过没说什么。怎么了?”我*着太⽳说。正在这没头绪之际,梅芬突然丢了一枚超大炸弹给我,炸得我体无完肤“小茹死了。” 我完全傻眼地僵直着脖子看着眼神坚定的梅芬,再把目光移到毅东的⾝上,他微微点头要我相信这个事实。我抿了抿嘴⼲笑两声说:“整我啊?怎么可能?啧,演一通牎”一定是开玩笑的,沉默,我也不想再听荒谬的笑话。 不一会毅东缓缓开口:“她从疗养院楼顶摔下来,送医不治,当时我和绍平、绍強三个人都目睹她摔下来。”我的心一直往下坠,本说不出话来。他咽了咽口⽔,懊悔地继续说:“半个多月前,我们不是来找你吗?那个时候,小茹在疗养院看到绍平要走就嚷着大哭大闹,绍平只好骗小茹说:‘只要看见太变成红⾊的时候,我就会回来了。’结果听看护说,小茹从绍平离开疗养院那一刻开始就爬上疗养院顶楼去,靠在墙边晒着太,等绍平回来。”说得跟真的一样,哪里会有这种事情呢? 梅芬看我盯着毅东久久不说话,便接着继续说:“听说,看护在场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当时小茹一直都很乖也没有歇斯底里…为什么会失⾜掉下来?是因为在楼顶看到绍平的车开回来,非常奋兴地用力向绍平大喊挥手,而⾝子却过于伸出墙外又不慎踩到地上的小玩具滑倒的关系。”平稳冷静的解释不能让我装作若无其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小茹和我,甚至和大家相处的画面。 没有一个人会轻易地被人预料死去的,更何况是自己周遭的朋友,太忍残了。即使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梅芬把⾝子挪到我⾝边,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荒谬惊讶依然停留在我的视网膜,我呆呆愣愣地望着⾐橱前的镜子,不能平复。 突然想起在雨中的绍平,想起我还喜滋滋要他帮我向小茹问好的情景,当然也想起他犹豫的瘦长⾝影在雨中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一个背转⾝的呢喃又是什么?是啊,小茹就在他眼前死去,他的懊悔也许已经不是我能想像的了。轻轻摘下在凌头发上的那一对⽔蓝⾊发夹,什么都了解了。我想,绍平是要告诉我说,他没有爱人和被爱的资格。 在了解的同时,我仿佛又重回下午的那一场大雨中,看见绍平就站在雨中掩饰他的泪⽔。眼泪混着雨⽔落下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哭泣。 梅芬和毅东为我带来的热粥冷了,变成胶状糊成一块,我哽咽的喉咙无法消受。“我想去看小茹。”我愣愣地说,模糊的余光映着毅东和梅芬言又止“小茹的骨灰已经被她的⽗⺟带回南部了,不在这里。”毅东的声音小心翼翼地。 “你是想说,就算我去也不一定能为小茹上炷香吧?”路灯下的积⽔反光得亮眼,是清楚地要我了解我的罪。“别这样想,不会啦。”梅芬在几秒后突然接了这句话。如果没有猜错,绍平甚至无法参加她的告别仪式。手扶住窗边听着虫鸣,我将⾝子略略伸出窗外,闭上眼睛用力深呼昅。我闻到清新的空气却感受不到雨过天晴的快乐。是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我和绍平、小茹构成的三角习题换算到最后,曾经因为我退出而被作废,再又为莫名作废后的不甘掀起一场腥风暴雨,最后,红⾊的⾎淋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划上个大叉叉,止住了所有可能,绝了念头。 雨一场一场地落下、蒸发、再循环,几天又过去了。雨的天气不再,我的心情也隐约透露着想要挣脫束缚的期望。即使有“遗憾”拖在脚边,不完美的人生,人还是必须继续走下去。 明天会是个光普照的⽇子吧?会吗…会吧。 大四的课已经很少了,大部分的人不是熬夜不正常地睡睡醒醒变得精神恍惚,就是熬夜几天过了头变得异常有精神。我的状况则是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连早餐和午餐都没来得及买就溜进教室的那一种。 ⽩T恤一件、滑板一条、球鞋一双,一进教室想低头慢慢蹲走到窗边角落的大本营,向来我走休闲路线的装扮早已被定型。才不过一小段路就被同学轮流笑着揶揄说:“耶?小华这么早喔?”“老师,小华来了。”“早上的签到,大哥已经帮你签了。”“小华,你不是来送午餐的喔?”只好一边点头一边⼲笑地快速通过,再从大哥⾝边的椅子底下蹿出来,明明一脸气吁吁还要装没事,把作品袋往桌上一摆,梅芬便往我这边递来吐司夹蛋和茶一杯,我顺手拿来啃了一口。 “上次作品发表我没去,老师有没有说什么?”就是我瘫在上发烧的那些糊⽇子“没有啊,老师叫大家自己看一看你的作品…说‘这个人已经躺在医院里,没办法来牎’之类的,哈。”大哥边画速写边笑着说,我一脸错愕说不出话来。 “对啊牎老师说你这星期不来学校也没关系,好好休息。超好的牎我看我们的分数多半是小华的同情分牎”坐在大哥前头的阿忠回头接着说“怎…怎么说?”我怯怯地问“我们的分数很⾼啊!吕老师当指导的组里面,我们这组最⾼分。呵呵。”大哥啼笑皆非地念着,手边的速写倒没有停。他画出来的动物和人都特别生动可爱,大概是因为喜收集一些大大小小的玩具的关系。看着大哥笔下的人物有点出神,我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发起呆来。 上面毕联会长和教授讨论去台北毕业展出的细节,下面同学哄哄地互相笑成一堆,台上台下简直是两个世界。坐在前面的梅芬转头向我挑了挑眉⽑,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把椅子拉到我⾝边坐下,我心底没个谱也没心理准备会听到什么事情“怎么了?”一边吃土司夹蛋一边喝早餐茶,我呆呆地疑惑着问。“嗯,今天早上子扬打电话给我。”梅芬一开口提起⻩家兄弟,我的眼珠马上撑大到快掉出来。 “说些什么?是⻩子捷怎么样了吗?”我的手撑着桌边有些紧张。梅芬看到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故意斜眼瞄着我再用调侃的口气说:“呦,紧张喔?”这家伙明知道我很担心还故意吊我胃口,看样子她最近是幸福过了头,脸一红嘴一瘪“没、没有啊。”我尴尬地起⾝走到窗边,手指不安地打着拍子,脑海里想一通。 梅芬走到窗边,昅了口气在我的⾝后轻声念着:“…⻩子捷,在国美时间的昨晚八点,动了心脏移植手术。”耳朵接收到⻩子捷近况的同时,我缓缓蹲下颤抖的腿双,眼泪静悄悄地不停滑落。这伙人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哭起来,当场全傻了眼地面面相觑。虽然眼泪在掉,却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坚強有几两重。最后我用力起⾝给梅芬一个微笑,她也跟着我笑。 上帝,你的天使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勇敢。我望向窗边蓝蓝的天空,一架噴机拖曳着⽩⾊的线,缓缓扩张,很美。 骑着车和大哥他们挥别,从学校山坡上缓缓滑下山脚。想着⻩子捷终于换了心脏,想着相见的时刻不远了,想着他的笑容,想着上帝的伟大。 弯进小巷子,一进房门,我顺势把锁紧的窗户推开通风。“啪——”窗边树上的⿇雀全被我惊吓得飞了去,我下意识地吐吐⾆头,望向蓝天边勾起淡淡橘红的甜美。唔?那个坐在长椅上的人不是若兰吗,没看错吧? 若兰一个人坐在乡公所的长椅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啊?我赶紧下了楼,半跑步地往乡公所走去。“若兰。”我走到她的面前喊了她的名字。若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小华牎呵呵,你下课了啊?”我笑着点点头坐到她的⾝边,没有接话。哪里出了问题?若兰的异常沉默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游移,是错觉吗?她难道每天都来长椅这儿等阿问吗? “阿问还是没有消息吗?”我把⾝子直暗自作了个大呼昅,再双手端放在双膝轻声地问。她发呆地把视线移向前方,还微笑着回答我说:“是啊。”突然感到这其中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回头看若兰,忍不住注意到她的打扮穿着,红⽩细肩带小背心和百褶*,还有一双修长⽩皙的腿和涂着五彩指甲油的细长手指,最后再配上⽩⾊细带凉鞋。媚妩⾝材一览无遗,毫无瑕疵。脸上淡淡的妆很美,很美的一个天使。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呢?她已经没有疲倦也没难受的表情,比起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有精神,细微的琐事总挑起我莫名的疑惑,是因为化妆的关系?还是… “嗯,小华。你知道吗?我很爱阿问,到现在也还爱着他,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也不能失去我。”她回头对我说话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坚定自信的眼神,我几乎被那样的眼神震住了。几天不见,感觉到若兰对自己的感情有更深一层的认识,至于是什么更清楚的认识,还没个底。 “我想,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一定是阿问,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代替他在我心中的地位。”甜甜的笑容和最真的告⽩让我也弯起了新月,点头附和着。她又继续接着说:“不过我仔细认真地想过,也许我还不到那个只对某种饮料有感情的年纪。抱歉,我不想对你说谎。我爱热茶,也爱喝柳橙汁,奇异果汁,甚至我没喝过的饮料。” 我想她的诚实确实震惊了我,不管是对或错。 “呵呵,你一定无法理解我的想法,甚至会觉得我很荒谬。很正常。因为我也不能理解你和阿问的生活方式…我会继续在这里等阿问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找我,我知道。”语毕,她看看手腕上的表没有再说话。啧,怎么办,我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想法,不可能说改变就改变。严格说起来若兰错了吗?在我的眼中,她是的,只因为我是阿问的朋友。是啊,不论怎么选择怎么做,若兰都有权选择她想过的生活。 乡公所突然弯进一辆黑⾊跑车,又是跑车男?这时若兰优雅地起⾝,还扬起一阵香气“那,我要走了喔。我还是会来等阿问的。Bye。” 不知道哪里涌出的勇气,趁若兰离去前,我抬头起⾝拉住她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是不是很喜阿问?那个时候,我没有回答你…”若兰被我扯住一问,表情诧异还带点疑惑的微笑看着我,仿佛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曾问过这个问题,咽了咽口⽔,我定定地看着她说:“但是我现在可以跟你说,我很喜阿问。”语毕,有些尴尬地放开若兰的手臂,真的是豁出去不想活了。死就死吧。“不过,我想阿问的幸福只有你可以给。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幸福。”认真地再补充说几句。 若兰先是愣了愣,然后不到三秒钟竟“噗嗤”一声笑出来“难怪,呵呵。”她先是笑着吐出两个字,跑车已经在她⾝边停下等她上车,她拉车门的时候还在笑,到底在笑什么啊?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啧。 “小华,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你,真的。”她轻盈地坐上了车再摇下车窗对我说,随即跑车一弯,扫起落叶一阵,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呆呆地坐回长椅,脑袋一片空⽩,觉得自己像个笨蛋,我将手肘抵着膝盖再把⾝子往前倾,最后缓缓地双手掩住脸,好无力。 阿问,你在哪里?你还会回到若兰的⾝边吗?会吧,是我的答案。那你的答案呢?希望,跟我不一样。 毕业舞会结束后,我就坐在华纳威秀边的长椅上看着街上的车⽔马龙,还有逛街看电影的人嘲。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心事?也许他们也跟我一样,想别人都在想什么吧? “哗哔——”口袋里的机手响了两声信短音,低头按开信短,上头写着:“祝毕业展顺利,绍平。”嘴角扬起浅笑,现在的我们同时都在释怀微笑。这才真的是“事过境迁”啊。 在街上徘徊了一会,呆愣愣的我就在街头驻⾜,突然之间脑中闪过很多回忆,难过生气的,快乐甜藌的,悲哀苦恼的,所有人物全都涌上脑海。当脑海出现⻩子捷的笑容时,我被⾝后要穿越斑马线的人群撞倒。发呆半晌后,我才缓缓地看着过往人群各式各样的鞋子穿越,没有一双鞋子的主人停下来… 唔?前方有一双全新红⽩球鞋停在离我三米的地方,而且还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眼前。“傻瓜,你在想什么啊?”在还来不及抬头反应之时就被骂了,又被一把拉起往新光三越的路边跑去,刚好跌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低头气的男孩,觉得有点面。霓虹灯和鹅⻩的路灯照耀之下,男孩细柔微卷的头发和略瘦却结实的⾝材,甚至宽阔的肩膀和手脚摆放的势姿,都很悉。该不会是一个很相似的天使也滑落了凡间,闯进我的生活之中?半信半疑的我,轻触男孩垂下的头发想确定线索,想说服自己眼花得把每一个人都刻上⻩子捷的影子,又或是我仍正在妄想地做着美梦。 是上帝不要你了,还是放过我了?一度以为再看不到脆弱的天使,竟像个惊喜礼物般地跌进我的生活,在我几乎要放弃之际。是不是即使夏天到了,热茶依然有魔法。 可怎么男孩抬头的一个笑容,我便哭了出来。是刚才的假象也让我接下来的行动和视线都出现错了吗?骗人,我的眼泪不是听到⻩子捷极大可能的死讯之后,就再也流不出来了吗? 好一会我才确定,我面前的这个人的确是⻩子捷。我蹲在长椅前,微的⻩子捷轻轻拉起我拥⼊怀中:“对不起,你别哭,我回来了。” 这一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稳住自己的情绪扶住我的双臂不舍地拉开,与我面对面认真而腼腆地说:“别哭,你哭起来很丑的。”语毕又注视我良久,我正想反击地跟他拌嘴,谁知他先是一手轻触我眼角的泪之后,自顾自地缓缓倾上前轻吻了我的眼泪。这时的心跳早被他不假思索的举动吓得漏跳几拍,最后他再亮起一个招牌式的笑容,我只能两眼盯着他看。 “⼲嘛盯着我看,你终于爱上我啦?”⻩子捷眯起眼微笑着说。这不是一场梦吗?惨⽩的脸⾊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难不成又逃出医院来找我?才这么想他就抚着口蹙起眉头,有些勉強。“神经牎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哪里有心情听他油嘴滑⾆的,我紧张地⾝坐好生怕他的心脏又出问题,该不会他本就没有换心脏吧?谁知道他竟故作轻松顽⽪地说:“喔,果然是不能太动。抱你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会让我心脏负荷不了。”话还没说完,斑马线那边过来一群人,⻩子捷撑起⾝子往回看小声地说:“糟糕。” “哥,你没事吧?”这不是⻩子扬吗?⻩子捷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说没事。子扬⾝后的是梅芬和毅东。“梅芬,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搞不清楚状况,她的表情好像也带点惊讶,只能和毅东一块头摇表示不知情。 子扬又回头接口说:“他还不能出院就扯着我一定要回国,害得我被医院狂追。他的状况才刚好转两天,老爸不扒了我的⽪才怪。”原来⻩子捷又逃出医院了,这次还真的是从国美跋山涉⽔地跑回湾台的,该怎么说?我沉默不语地一开始以为自己有点感动,但怎么觉得有一股怒气从丹田往上攀升,越来越強烈。 在湾台大伙儿纷纷上前和⻩子捷拥抱握手说话之后,我沉默依然,这时子扬也可能发现了异样便把我拉到一边“抱歉,我老爸刚才在国美已经联络台大医院了。等一会得要送他去,我看他撑不了多久。他有答应我等会就去医院,请你别怪他。”随即他走到⻩子捷坐的长椅边唠叨了几句,便揪着大伙离开了。 我有些恍惚,是不是太过实真之后反而变得特别不诚恳的关系?是不是太过开心惊喜,反而会让人觉得心头更空洞呢? 看着大伙穿越马路走远,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时候⻩子捷走到我的⾝后,一把牵起我的手走着也不知道到底往哪里去。 走着走着,⻩子捷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一抬头才发现我们走到新光三越后头,旁边就是人烟稀少的停车场,没什么人走过来。他撩撩我的头发又蹙起眉,心疼地说:“你又没照顾好自己,是不是又生病了?”天啊,该当医生的应该是你吗?感觉灵敏得要命,他总能察觉出一些小细节。 借着路灯清楚地看见他的五官,经过一再证实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见我两眼直盯着没有反应又笑了“是我啦,我叫⻩子捷。” 我忍住笑意故意倔強地不看他。没错,这就是⻩子捷。 旁边的停车场央中有一辆车被路灯照得发亮,看清楚原来是一辆银灰⾊的奥迪跑车。⻩子捷走到我⾝边,牵起我的手往那辆车走去。 “是奥迪跑车。”我说“走,我们过去看看车上有什么。”他若无其事地接着说。我想上帝一定是个拗不过孩子的⽗亲,我不是他的孩子,⻩子捷是。 我朝前看去,马上惊讶地止住步。天啊!这部奥迪跑车后边都装満了新鲜的⻩玫瑰,我抿着嘴想忍住自己的感动,⻩子捷轻轻地从背后扶住我的双肩,再开车门让我上车,他自己则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看到他苍⽩的脸⾊似乎还是有些不好。 “你的⾝体受得了吗?”我担心地问,这时,他突然一手揪起口一手握住方向盘,好像很难受。不会吧?赶紧倾过⾝握住他按着方向盘的手,边抚着他的背边问:“带了药吗?还是我去叫子扬好了!马上!你等我一下!” 我想拉开车门却被他扯回来,在我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倾上前在我耳边说:“我没事。陪我喝一杯热茶就好了。” “喂喂喂牎你这个不老实的烂个什么时候会改啊?”我⽩了他一眼用手肘抵着车门,不看他。 “什么时候啊?”听他的声音好像真的在反省,回头认真地向他点头声明,他思考好一会,然后回⾝看着我说:“很难。”我没好气地赌上一句:“有什么好难的!” 他笑着把手指摊开来一个个要数出来似地说:“很难啊!你看我得先等你不再叫我喂喂喂,等你坦⽩一点,等你不爱逞強学着依赖我一点,等你每天都愿意陪我喝热茶,不分季节。嗯,还有——”他眼睛眨呀眨地又把嘴边的话停顿下来“还有什么?”故意忍住莫名的感动就直盯着他问。 他轻轻将我拥⼊怀中再摸摸我的头,好一会昅⾜了气再认真地说:“还有,等你喜上我。” 这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慢慢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和⻩子捷好好地面对面“笨蛋,你不用再等待了。”我说。为了眼前走过的风雨,我决定卸下自己的武装和逞強。 我笨拙地吻了他的,坚定地对他说:“一点也不难。我喜你。”是的,你是上帝的天使,也是我的热茶。 接受到我的吻和告⽩,⻩子捷微微惊讶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一会低头一会抬头,抿嘴又咬,奋兴得像个孩子。 嘴边有淡淡的甜味,⻩子捷的吻洋溢着甜藌的温柔。这是热茶的魔法吗?正在怀疑时,他顽⽪地轻轻吻上我的。 温热柔软的讯息传来,我想,是吧。 [二个月后] 银⾊奥迪跑车穿梭在南部的纯朴之中,悠悠蓝蓝的天空,旷野田边的⽔鹭被车⾝的炫亮吓得全振翅飞起。微微和风吹拂配上自然花草的气息,会让人特别悸动和不舍。眯起眼,我幸福地微笑。 “哇?我的方向感失灵了吗?”戴着墨镜的他握着方向盘,孩子气地自言自语。“你是开到哪里去啊?路?”我故意调侃他的傻气,觉得很可爱。 “怎么可能?前面有几户人家,你等着,我去问问。”他一脸笑着自信地推开车门又转⾝拿车上的机手去拨。 “喂牎别逞強啊牎直接打电话问嘛,傻瓜啊牎”我立起⾝子对他喊着,才说完他一转角就失去了踪影,注视好一会没有动静,我推开车门也循着走去。 走了几步路,脚步被眼前的光景扯住。在前方光洒下的纯朴小径,他和他同时出现,并肩笑着,非常悉地笑着。 有一股流冲上了口鼓涨着再缓缓扩散开来,促使眼眶迅速润,让眼前的两人变得模糊却更耀眼…那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温暖,是,一杯热茶的温度。 (全文完)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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