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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惜舂纪  作者:安意如 书号:44741  时间:2017/12/10  字数: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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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三)

  ⼊画的手松开去,越跑越远。惜舂的手落空了,以一种凄姿态停驻在空中,像一株枯死的兰花。

  ⾝上觉得冷,睁开眼睛却是披风滑落,惜舂心里一沉,着紧抓住,手里有了实质的东西,才稍稍安稳。方才闭目之间,她盹了一会儿,十年前⼊画别她而去的场景历历在目,现时⼊画就在她的对面。除了回忆,还有什么力量能拉扯往事来回奔忙。然而她不方便去直视她,连提问也显得唐突——十年不见,毕竟十年,⾜以使悉的两个人变成陌路。她们非亲非故,硬要扯上点子关系,只是十年前的旧主仆一场。

  这算是俗世众多关系中典型的微妙而不牢靠的一种关系。对⾝份迭变的两个人,尤其尴尬。惜舂有点后悔自己上了⼊画的车。没错,她像一只走错路的蜘蛛——把自己陷⼊一张旧的尘网中。

  幸好在这时,车夫一声吆喝,马长嘶,车很快停稳。惜舂和⼊画同时听到对方松口气的声音,原来都是这样尴尬。两个人眼神一触,都带着点解嘲的笑容。⼊画带着良儿下去了,惜舂顺手揭开窗帘看,外面屋舍整齐,灯火辉煌。这样的屋子自然不比贾府。商与官的差别,也许就在那么点子气象。然而,对于一个经商的人来说,有这样的规格也是可观的了。

  惜舂叹了口气,放下窗帘,她警觉自己尘事清醒,十年前的事像落満灰的玻璃,只是轻轻一抬手,就清晰地纤毫必现。然而那究竟是无碍的。再没有第二个贾府,没有一个在世的亲人,心里存留些记忆,像失群的鸟儿,唯一剩下的是⾝上温暖羽⽑。

  还是住进了张府,他们待她还不赖。忙进忙出的不断有人走动,给她布置被褥。⼊画亲捧了⾐衫,像以前一样伺候她⼊浴。铜镜映烛光,她仍准备为她梳头。

  只是,她的头上已经没有头发了,⼊画拿起梳子,才惊觉这个事实,两个人在镜里哑然失笑。

  …

  “姑娘,你到底出了家。”⼊画神情黯涩,呑声道。

  惜舂点头,拿起妆台上的东西,十分无谓。犀角梳,⽟簪,金钗这些东西已经和她无关。

  然而曾有一度她和妙⽟一样,是带发修行的。那时候凡心未死。

  一如一些比较敏感清醒的人所预感的一样,贾府的大到了。先是元妃的薨逝,那是一桩宮廷案,另一个故事。对于皇帝而言,不过是少了个比较宠爱的妾室,至多心疼个几天,少吃几口饭。因为即使要长久思念也是不易的,上至太后,下至太监。每个人都会不顾命的劝谏,请求皇帝以‮家国‬社稷为重,千万保重“龙体”前朝已发生这样的事,现今的皇帝是个多情种,又重天下又重情,应不会重蹈先人覆辙。然而对贾府而言,影响如地底的涌动的岩浆,元妃的死,后果是深重的,尤其是这个多事之秋。

  皇帝再无后顾之忧,不用担心下朝后,到爱妃那里休憩会心愧,连第之间亦不用分神多想。开始着手整顿贾家。先是一系列的申饬训诫,接下来职位上的贬谪。跌拓起伏的圣意,如同海面的巨浪。引领贾府陷⼊‮大巨‬的不安。贾⺟病倒,宝⽟和黛⽟的婚事耽搁下来,至此老太太也没等到她想要的那个请求。王夫人心有算计,她本就与黛⽟不亲,更中意宝钗做自己的儿媳。贾政此时宦海浮沉,兀自焦头烂额,如何管得了儿女结亲的事,因此对內宅这些争斗是一概不知。

  老太太心知无望,眼见家业零落,百般挣扎也成灰,病是一⽇重似一⽇。皇权重庒之下,两府商议着将大观园充了公,或许皇上能念起一点旧情。虽说是自古是男儿成事业,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女人的作用。贾家一树富贵花,原是轻飘飘系在元舂的裙角。‮人唐‬那句“遂令天下⽗⺟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感慨,真是金石铭刻成的。

  不⽇上头下旨准了,园子⼊了內务府。众人纷纷搬出来。原先家业大,不觉得什么,现时一旦寥落,百事都觉得不凑手,住在一起都觉得夹地难受,脚后跟撞脚后跟,脸贴脸。连底下的下人都感慨,少了一个园子,怎么就这样窘迫了。

  惜舂是个识时务的人,眼看着时节不对,暗自掂量着自己到底是东府人,别人的枝儿占不得。就同王夫人提出搬回东府去,王夫人挽留了几次,说虽然这时穷了,也短不了姑娘这口,然而惜舂执意要去,王夫人挽留不住,只得罢了。——那神气里到底还是放松了。惜舂只瞒着贾⺟,每⽇仍来膝前进孝。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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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何处日月观音世有桃花上海日记客过亭蹉跎岁月爱也无奈华都一支难忘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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