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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修道院纪事  作者:若泽·萨拉马戈 书号:44580  时间:2017/12/4  字数:8363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这个外表轻松、手握宝剑、制服褴褛的人虽然⾚着脚,但仍然像一名士兵,他叫巴尔塔萨尔·马特乌斯,人称“七个太”去年10月我们以11000人大举进攻时,他在赫雷斯·德·洛斯·卡巴莱罗斯战线作战,一颗‮弹子‬击碎了他的左手,只得从腕部把手截去,此后不能继续服役,奉命离开军队。在那次战斗中,我方200人阵亡,西班牙人从巴达霍斯‮出派‬的骑兵迫使活下来的人四散奔逃。我们躲到奥里文萨;我们确曾抢掠尔卡罗塔,但对此并无多D大‮趣兴‬。前进了十莱瓜到达那里,后退了十莱瓜回到这里,让那么多人死在‮场战‬“七个太”巴尔塔萨尔把一只手留在了那里,不值得。要么由于吉星⾼照,要么因为⾝上的肩绷带起了不同寻常的作用,这位土兵的伤口没有失⾎过多,被‮弹子‬击中后⾎管没有破裂;外科医生⾼明,本不需用据锯断骨头,只把关节拆开,在断处涂上一层收敛草药“七个太”的肌⾁又非常好,两个月后便痊愈了。

  从军切里省下的钱很少,又想做副钩子代替手,他便在埃武拉行乞,以攒下必须付给铁匠兼马鞍匠的工钱。冬天就这样度过了,把乞讨到的钱省下了一半,另一半的一半用于路费,其余用于吃饭和喝酒。舂天到了“七个太”巴尔塔萨尔已逐步付清了账目,马鞍匠把钩子给他,还给他一副假手,这是他突发奇想,要两只不同的左手而用最后一笔钱订做的。假手用⽪⾰精心包好严,与铁手珠联璧合,而铁手经锤打和淬火,非常结实,两种大小不同的链子把它们与肘部和肩膀连接起来,更加牢靠。“七个太”开始旅程,此时人们知道贝拉的军队留在了营房,不来阿连特茹,因为这个省饥饿现象非常严重,虽说饥饿在其他各省也普遍存在。军队打着⾚脚,服装破烂,抢劫农民,拒绝前去打仗,有的开小差投奔敌方,有的逃回家乡,走上琊路,以行劫糊口,強xx妇女,总之,他们是在向不欠他们分毫、同样处于绝望状态的人讨债。“七个太”残废了,沿着王家大道朝里斯本走去,他的左手的一部分留在了西班牙,另一部分留在了葡萄牙,这都是一场决定谁登上西班牙王位的战争造成的,是奥地利的卡洛斯呢,还是法国的菲力浦,这其中没有一个葡萄牙人,不论是完整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被称为士兵的人的命运就是把肢体留在旷野,能坐的不是王位,而是土地,只此而已。“七个太”离开埃武拉,经过蒙特莫尔,不靠教团和路标或者魔鬼引路,对缺一只手的人来说,只能靠自己。

  他慢慢腾腾地走着。在里斯本,没有任何人在等候他,在马芙拉也一样。几年前他离开马芙拉参加了国王陛下的陆军。如果⽗⺟还记得他,也许认为他还活着,因为没有关于他残废的消息;也许以为他死了,因为也没有关于他还活着的消息。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知道究竟如何。现在是晴天,一直没有下雨,丛林中开満鲜花,鸟儿不停地啼鸣。“七个太”巴尔塔萨尔在旅行背袋中装着铁制假肢,因为有些时刻,或一连几个小时,他都感到手还长在胳膊尖端,而又不愿意失去以为自己还完整无缺的这种幸福感,只有完整无缺才能把卡络斯或者菲力浦捧上王位。其实,战争结束之后两个人都登上了宝座。对“七个太”来说,只要不看缺少肢体的部位,只要感到食指尖发庠,只要想象着用大拇指去搔庠,那就心満意⾜了。要是今夜做梦的话,他在梦中会看到自己肢体毫无残缺,他那疲惫不堪的头会枕在两只手的手掌上。

  巴尔塔萨尔把铁制假肢收起来还有一个为自己打算的原因。他很快便明⽩了,装上铁制假肢、尤其是装上包⽪的假手之后,人们不肯给他施舍,或者非常吝啬地施舍一点儿,尽管低于垂到臋部的刀不得不给上几个小钱。当然,所有人都佩着剑,就连‮人黑‬也如此,但他们缺少那种一旦需要便能动手的神气。如果说一伙旅客本没有必要对站到‮央中‬挡住去路的士兵产生疑虑,因为他失去了一只手,侥幸保全了命,或者来的人担心乞讨会变成拦路抢劫,而施舍却总能落到他余下的那只手中,那是因为,巴尔塔萨尔靠的是还有一只右手。

  过了佩贡埃斯,便是一片松林,沙地从这里开始。巴尔塔萨尔靠着牙齿的帮助把假手安在断肢上,在必要时假手可以充当匕首,当时,极易致对手死命的匕首是噤止使用的。可以说“七个太”随⾝带着优待证,带着双份武器,假手和剑。他走了一段路,躲到几棵树的影之中。后来,两个人走过来想抢他的东西,尽管他一再⾼声说他⾝上没有钱,他们还是不肯罢休。他把其中一个杀死了。既然我们来自一场战争,亲眼目睹过‮藉狼‬的尸体,对这件事就无须详加描述了,但有一点应当提一句,就是“七个太”后来用钩子换下了假手,以便于把死者拖到路边,这证明了两种假肢各有用途。那个没死的劫匪还在松林中跟踪了他半菜瓜,后来不再坚持了,只是从远处咒骂了他几句,看来并不认为咒骂能伤害他或让他气急败坏。

  “七个太”到达阿尔加莱加的时候天⾊黑下来了。他吃了几条煎沙丁鱼,喝了一碗酒,⾝上的钱所剩无几,不能住宿,只够维持明天的生活,于是钻进一家的屋檐下的车子下边,裹着斗篷睡着了,但安着假手的左臂留在外面。他睡得很安稳,梦见又在赫雷斯·德·洛斯·卡巴莱罗斯开战,这一次葡萄牙人必将取胜,因为“七个太”巴尔塔萨尔冲在队伍前头,右手举着断下来的左手,西班牙人的盾牌和符咒都无法抵挡。他醒来的时候东方的天空还没有出现晨略,感到左手疼得厉害,这毫不奇怪,那边安着铁制的假手。他‮开解‬铁链。由于強烈的幻觉,加上尚是夜晚,车下漆黑一片,他看不到两只手并不说明它们不在那里,于是用左胳膊拉了拉旅行背袋,又裹在斗篷里错缩着睡着了。至少现在已经摆脫了战争。⾝上确实少了点什么东西,但毕竟还活在人世。

  天刚刚放亮他就起来了。天空晴朗,就连最后几颗星星也显得那么玲珑剔透。乘着好天气进⼊里斯本,至于在那里住下来还是继续赶路,以后再看。他把手伸进旅行背袋,拿出在阿连特茹的路上一直没有穿的破⽪靴,要是一路上都穿着的话就更破了。他设法让右手更灵巧一些,再让左胳膊的残余部分尽量学着帮忙,终于把靴子穿到脚上了,否则两只脚就会受起⽔泡和裂口子之苦,其实他早在其平民生活中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军旅时期也是如此,艰苦的时候连⽪⾰做的晚餐都吃不上,更不要说穿⽪靴子。没有比土兵的生活更苦的了。

  到达码头的时候,太快落山了。已经开始落嘲,船老大⾼声喊叫说,嘲头正好,马上升船,不然就晚了,去里斯本的快上船;“七个太”巴尔塔萨尔跑上搭板,旅行背袋中的铁制假肢叮叮作响,一个爱开玩笑的人说,这个缺胳膊的把马掌放在袋子里背着,大概是为了节省吧;巴尔塔萨尔瞥了他一眼,用右手取出假手;现在该看清楚了,此人不是好欺侮的,那样子是装出来的。开玩笑的人赶紧转过脸去,暗暗请求圣徒克里斯托旺保佑,千万别在路上出什么事,从那里到里斯本再没有开口。一个女人莽莽撞撞走过去,和丈夫一起坐在了“七个太”旁边,打开食品袋子要吃饭,请他一起吃;由于她非让土兵吃不可,并一再坚持,他才同意了。巴尔塔萨尔不喜当着别人的面吃饭,因为他只有右手,像正常人用左手一样,面包会从手中滑下去,面包的配餐食物也往下掉,但那女人巧妙地把配餐食品放在一大片面包上,这样他便可以轮换用各个手指使用从旅行背袋中取出的小刀,不着急不着慌地吃起来,并且吃得相当不错。论年龄那女人⾜可以当他的⺟亲,那男人⾜可以当他的⽗亲,所以这绝不是什么在特茹河河面上的‮情调‬,那男人也不是在为他们掩饰什么男女间的眉来眼去。仅仅是一点儿博爱之心,是对从‮场战‬归来的残废人的怜悯。

  船老大升起三角帆,风助嘲势,推动木船前进。桨手们睡⾜了觉,喝够了酒,精力充沛,不慌不忙地划着桨。绕过地角之后,赶上了退嘲海流,船轻快得像奔向天堂一样。太的余辉照得海面金光闪闪,两对海豚轮流在船前穿过,弓起油光闪亮的脊背,仿佛以为离天不远,想游到天上去。里斯本就在远方的对岸,好像浮在⽔面上,向城垣外面弥散开来。⾼处是城堡和教堂的塔尖,俯瞰着模糊的低矮房屋,建筑物三角形的侧面隐约可见。船老大开口了,说昨天发生的事很有趣,你们谁想听听,大家都说愿意听,这毕竟是消磨时间的方法,因为航途不算短。事情是这样的,船老大说,一只英国舰队来到那边,就是桑托斯海滩对面,运来的队伍要到卡塔卢尼亚跟在那里等着的另一方的队伍打仗,但同时还来了一艘运送一些惯犯夫妇的船,要把他们流放到巴巴达斯岛上去;船上还有50来个生活悲惨的女人,她们想到岛上去改换门庭;那种地方既有良家女子也有风流妇;但船长那鬼东西想,让她们在里斯本生活岂不更好,于是下令把那些人的娘儿们卸到岸上,这样还能减轻载货的重量;我亲眼看到几个英国女人,长得蛮不错,肢还苗条。船老大美滋滋地笑了,仿佛正在策划着一次⾁体航行,享受着上了船的惬意。阿尔加维省的划桨手们哈哈大笑“七个太”像光下的猫一样伸了伸懒,带食品袋的女人装作没有听见,她丈夫弄不清应该觉得这故事有趣还是表现出一本正经,因为对这类事不可当真,只有一次确有其事,那时他住在遥远的潘加斯,那里人们从生到死只是犁田浇⽔,当然这既有原义也有喻义。他想想原义,又想想喻义,又莫名其妙地把两者联系起来,问士兵:你多大岁数。巴尔塔萨尔回答说,26岁。

  里斯本越来越近,只有一箭之地了,围墙和房屋显得更⾼。船在里贝拉靠岸,船老大放下船帆,掉转船头,以靠上码头,靠岸那边的桨手们一齐抬起桨,另一边的桨手们继续划动;再一转舵,一条缆绳就从人们头上抛过去,仿佛一下子把河两岸连结起来了。正值退嘲,码头显得很⾼,巴尔塔萨尔帮助带食品袋的女人和她丈夫下了船,然后狠狠踩了爱开玩笑的人一脚,那家伙既没有喊也没有叫,这时他才抬起腿,一下子蹦到岸上。

  港口里小渔船和卡拉维拉桨帆船横七竖八,正在卸鱼,‮人黑‬搬运工们扛着大鱼篓,弯着来来往往,鱼篓不停地往下淌⽔,弄得他们胳膊上和脸上満是鱼鳞。好像里斯本的所有居民都到鱼市来了。“七个太”嘴里的口⽔越来越多,似乎4年时间的军旅生涯中积累的饥饿现在要超过忍气呑声的纪律的堤坝。他感到胃里咕咕直叫,下意识地用眼睛寻找带食品袋的女人,她到哪里去了呢,还有她那不声不响的丈夫,她丈夫或许正望着来来往往的女人们,猜想她们是不是靠出卖⾊相为生的英国娘儿们。男人嘛,总是需要有一大堆梦想。

  巴尔塔萨尔口袋里钱不多,只有几枚铜币,抖一抖,还不如旅行背袋里的铁制假手响亮。在一个不大悉的城市离船上岸,必须决定下一步如何走。拿锹需要两只手,而他只有一只,看来去马芙拉是不行了;到皇宮去呢,看在他曾经流过⾎的份上,也许能给一点儿施舍。在埃武拉时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件事,但人们也说必须一再请求,请求好长时间,还要有保护人大力帮忙;即使这样,也常常是嗓子说哑了,至死也看不见那钱是什么颜⾊。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可以去找教友会乞讨,各修道院大门口都供给汤和一块面包。失去左手的人没有多少好抱怨的,因为右手还在,可以向过路人求乞,或者用假肢上的铁钩子強行索要。

  “七个太”穿过鱼市。卖鱼女人们耝声大气地向买主们喊叫着,摇晃着戴金手围的胳膊调笑着,拍着脯发誓赌咒,前挂着十字架、项链、饰链,都是上等巴西⻩金制品,耳朵上吊着又长又重的耳环,这些都是表明女人富有的物件。奇怪的是,在这肮脏的人群中她们个个⼲净整洁,仿佛在她们丰満的手上倒来倒去的鱼的气味到不了她们⾝上。巴尔塔萨尔在一家钻石店旁边的酒馆门口买了3条烤沙丁鱼,放在必不可少的一片面包上,一边吹着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在前往王宮广场的路上就吃了个精光。他走进一爿门朝广场开的⾁店,瞪大贪婪的眼睛看着那一大块一大块的⾁、开了胜的牛和猪和挂満钩子的一个个房间。他暗暗向自己许下诺言,等有了钱要美美吃上一顿⾁。当时他还不知道不久后的一天他要在那里⼲活,这倒不是仅因为有保护人帮助,而且也由于旅行背袋里那副约子,用来拉下骨架、刷洗肠子和撕下肥⾁很是实用。墙面上镶着⽩瓷砖,要是去了那层⾎污,这地方还算⼲净。只要是掌秤的人在分量上不骗人,谁也不会上当,因为这里的⾁光滑柔软,确实是好⾁。

  那边就是国王的宮殿,宮殿在,国王却不在,他正和唐·弗朗西斯科王子和其他兄弟以及家中仆人在亚泽坦打猎,同去的还有尊敬的耶稣会神⽗若奥·塞科和路易斯·贡萨加,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去吃或者祈祷,或许国王想把还是王太子时跟他们学习的算术和拉丁文温习温习。国王陛下还带上了王国武器库兵器大师若奥·德·腊拉为他造的新猎。这支镶金嵌银,堪称杰作,即使在路丢了,也会马上回到主人手中,因为长长的筒上以罗马圣彼得教堂门媚上那种漂亮的字体嵌着一行罗马字“我属于国王,我主上帝保佑若奥五世”全部以大写字体书写,像是从那里复制下来的。人们说,口说话,使用的语言是火药和铅弹。这里是指的一般的,就像“七个太”巴尔塔萨尔·马特乌斯使用过的一样,可现在他已经解除武装,站在王宮广场中间,望着熙攘的人世,望着驮载负重的牲畜,望着修士、巡逻兵和商人们,望着人们扛着的货物和木箱,突然感到一种对战争的深深的怀念;要不是知道那里再也不需要他,他此时此刻便会返回阿连特茹,即使猜想到死神正在等待着他也在所不辞。

  巴尔塔萨尔来到一条宽宽的街道,朝罗西奥方向走去。在此之前,他进了奥利维拉圣⺟教堂,参加了一场弥撒,跟一个对他产生好感的没有人陪伴的女人互相‮逗挑‬了一会儿,这种消遣司空见惯,因为男人们站在一边,努努嘴,挤挤眼,只要不把事情挑明、约定幽会和达成什么协议,那算不上罪孽。巴尔塔萨尔从遥远的地方来,风尘仆仆,没有钱吃美味佳肴,没有钱买绸缎,这恋爱自然就没有继续下去,于是来到这条宽宽的街道,朝罗西奥走去。今天是女人的⽇于,那十几个从一条窄小的街道出来的女人证明了这一点。一些‮人黑‬巡逻兵手持警在驱赶她们,你看,她们都是金发女子,个个长着一双⽔灵灵的眼睛,有蓝⾊的、绿⾊的,还有灰⾊的。这些妇女是什么人呀“七个太”问道;旁边的一个男人回答时他已经猜到,她们都是那艘轮船运来的英国女人,是船长耍了个花招把她们放在这里的。现在,除了去巴尔巴达斯岛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因为她们不能留在葡萄牙这块肥沃的土地上,这里对外国女来说太有利了,人们会嘲笑巴别塔的嘈杂和混,因为只要事先把价钱谈妥,人们就可以一声不响地走进它的一个个房间,然后默默地出来,无需开口说话。可是,船老大说过一共有50来个女人,现在却不过12个。其余的英国女人到哪里去了呢,那男人回答说,一些人被捉住了,但没有全被捉住,因为一些人蔵起来了,蔵得严严实实,说不定她们这时已经知道英国人和葡萄牙人是不是有区别了。巴尔塔萨尔继续往前走,暗暗向圣徒本托许下愿,要是让一个⾼⾝材、细肢、金发碧眼的英国女人来到眼前,即便一生只有一次,他也向圣徒献上一支心形蜡烛。到了那个圣徒的节目,我要去敲教堂的大门,乞求有饭可吃,要是那些英国女人想找个好丈夫,就让我每星期五都去做弥撒。一个士兵向圣徒本托乞求个英国女人,至少能得到一次,免得到死也尝不到她们的滋味,这算得上什么恶行呢。

  “七个太”巴尔塔萨尔在各个街区和广场转了整整一个下午,到本市圣方济各修道院门口喝了一碗汤,打听到了哪些教友会最乐善好施,他记住了其中的3个,打算以后去看一看:奥里维拉圣⺟教堂教友会,那是个修士们的教堂,他已经去过;圣徒埃洛伊教友会,是银饰匠们的教友会;还有沦落儿童教友会,这与他本人倒有些相似之处,尽管对童年已没有多少印象,但也许有一天人们会把他视为沦落人。

  夜幕降临“七个太”去找地方‮觉睡‬。在这以前他与一个叫若奥·埃尔瓦斯的人上了朋友,此人也是个老兵,年龄比他大,经验也比他多,看来现在生活放,也正为过夜犯愁。天气温和,油橄榄园那边的“期待”修道院围墙边有些荒废已久的屋檐,那里就是他们的栖⾝之地。巴尔塔萨尔成了他们临时的客人。新朋友总是个谈话的伙伴,尽管如此,为了表示歉意,他从好胳膊上卸下旅行背袋,把钩子装上,因为他不想让若奥·埃尔瓦斯和其他伙伴看到尖尖的假手而感到眼晕;我们知道,那假手可是件致命的武器。房檐下一共6个人,没有任何人想伤害他,他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还没有睡着的时候,他们谈起了发生的犯罪案件。说的不是他们本人的罪行,每个人都了解自己,上帝了解大家。他们谈的是大人物们犯罪。虽然知道了谁是凶手,可几乎总是不加惩罚;要是案件扑朔离,司法机关在调查中便更加肆无忌惮了。那些小偷小摸、不起眼的打架斗殴和杀了升斗小民的人,只要没有张口说出主使人的危险,就会留在利莫埃依罗,虽说那里遍地屎尿,但至少每天有场可喝。甚至不久前释放了150个关在利莫埃依罗的罪行不太重的人,还有来到这里准备流放到印度但后来又不需要的几批人,一共有5百多。那里关的人太多,吃不,说出现了一种病,会致所有人以死地,所以放了一些,我便是其中的一个。另一个人说,这里凶杀案很多,死的人比战争中还多,有个到过‮场战‬的人这么说。“七个太”你觉得是这样吗。巴尔塔萨尔回答说,战争中死人,我见过,但不知道里斯本死人的情况,所以不能作比较;若奥·埃尔瓦斯,你既了解‮场战‬也了解城市里的情况,说说嘛;若奥·埃尔瓦斯只是耸了耸肩膀,一言未发。

  谈话又回到头一个问题上。有人讲了这样的案件,镀金匠想跟一个寡妇结婚,可对方不愿意,于是他砍了寡妇一刀,这个寡妇只因为不満⾜那个男人的愿望就受到了这等惩罚,丧了命,而镀金匠最后躲进了特林达德修道院;还有那个倒霉的女人,她规劝走上歧途的丈夫,丈夫一刀把她劈成了两半;更有甚者,一位教士因为风流事砍了3个漂亮女人,这一切都发生在四旬斋期间,正如人们知道的,这是人们热⾎沸腾、脾气暴躁的季节。不过,8月也不是个好时候,去年8月人们就看到一个女人被砍成了十四五块,一直没有查清是怎么回事,只发现她的臋部、‮腿大‬等部位的⾁被残酷的从骨头上割下来,一块块扔在科托维亚,一半放在塔罗卡伯爵的工地上,其余的丢在卡尔达依斯下边,但放得非常显眼,很容易发现;既不理到地下,也没有扔进海里,似乎故意让人们看见,引起众人一片惊慌。

  这时候若奥·埃尔瓦斯开口了,他说,杀得太惨了,大概是那不幸的女人还活着的时候⼲的,因为切割尸体切得不会如此准确,况且,人们看到的都是最敏感而又不致人以死命的部位,只有丧心病狂到了极点的家伙才⼲得出这种事来;“七个太”在战争中你见过这等事吗,尽管我不知道你在‮场战‬上看到过什么情况;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接着说,后来,缺少的部位也陆续出现了,第二天在容盖拉发现了她的脑袋和一只手,在博阿维斯塔发现了一只脚;从手、脚和脑袋看来她是个受宠爱、有教养的人,从面孔看来年龄在18岁到20岁之间,装着脑袋的口袋里还有肠子以及下面的部位,另外有个看样子三四个月的婴儿,是用缎带勒死的;在里斯本什么事都能看到,但从来没有发生过种案件。

  若奥·埃尔瓦斯又补充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说国王下令贴出告示,谁发现作案者可得一千克鲁和多的赏赐,但是,几乎一年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人们都看得出来,凶杀犯既不是鞋匠也不是裁,这些人只是剪割⽪料和布料,而切割那女人的人⼲得既艺术又科学,切了全⾝那么多部位,竟然没有在任何关节上出错,几乎是每一骨头都剔得准确无误,被召去检查的外科医生们都说,这事是深谙解剖学的人⼲的;他们只是没有承认,连他们也不能⼲得如此精细。修道院围墙后面传来修女们的唱诗声,她们也弄不清要从什么当中解脫出来;生下个儿子,要为儿子付出多么沉重的代价;这时候巴尔塔萨尔问道,后来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吗,比如说那女人究竟是谁,杀人犯是什么人。没有任何线索,既找不到那女人的线索,也找不到凶手的线索,后来把头放在慈善堂门口,看是否有人认得出来,毫无结果。那个花⽩胡子的人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开口了,他说,大概是王室以外的,要是王宮內有女人被杀,早就发现缺人了,并且也会开始小声议论。或许是哪个⽗亲把⼲了丢脸的事的女儿杀了,打发人把她切成块,用骡子驮着或者蔵在驮筐里送到城里,扔在各个地方,说不定在他居住的地方理了一头猪,说是埋了女儿,以遮人耳目,还说女儿是得天花病死的,或者说浑⾝化脓,为的是不用揭开裹尸布。就是有人什么事都⼲得出来,并且以后还会⼲。

  这群人都愤愤不平,不再开口,再也听不到修女们的一声呻昑。“七个太”说,战争中更有怜悯之心。战争还是个小孩子呢,若奥·埃尔瓦斯对上面的说法表示怀疑。这句话如同一道判决书,没有人再说什么,大家都进⼊了梦乡。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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