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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谁主沉浮2 作者:王鼎三 | 书号:44201 时间:2017/11/22 字数:52669 |
上一章 第三章 风樯动 龟蛇静 下一章 ( → ) | |
11 一星期后的一天,上午刚上班,墨海来到王步凡的办公室里,说跟他汇报一下下派帮教工作队的事情。不知道墨海是开玩笑还是书生气太浓,有时总会出现“汇报”的字眼。 王步凡就半开玩笑地说道:“墨老兄,你也是常委,并且是老资格的常委,在我面前可千万不要出现‘汇报’两个字,我担当不起啊,我在天南担任县委记书时,还常来向你汇报工作的,咱们就不必客气了,我也不过是个政法委记书啊。” “时过境迁,人事皆非,现在不同于过去了。你呢,是政法委记书,又是帮教委员会的主任,我理所应当向你汇报帮教工作上的事情嘛。”墨海说得很真诚,王步凡就不再与这个书呆子计较了。他起⾝给墨海倒了⽔,墨海双手接住,坐下后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掏出一张下派工作队员的名单,要递给王步凡。王步凡不急于去接那张名单,而是递给墨海一支烟,亲自为他点着,墨海有些感动。大概他在乔织虹和雷佑胤那里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礼遇。他菗了两口烟,就很真诚地说:“王记书,你呢,是‘小康战略’帮教委员会的主任,可惜你对天野的情况不甚了解,可别让人家给耍了。” 王步凡有点儿吃惊:“又出什么事了?” 墨海道:“这个名单呢,我看就很有说处,虽然是组织部长侯寿山搞的,但我呢,能明显感觉到是雷佑胤在纵着的。”说罢把名单放在了沙发上。 王步凡有些无奈:“这已经是三易其稿了吧。目前天野就是这么个形势,只要没有什么太显眼的问题,将就着吧,⽔至清则无鱼啊!正所谓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吧。你说我这个‘小康战略’帮教委员会的主任是什么级别啊,无职无权,有什么办法呢?” 墨海看王步凡是这个态度,下边的话就不想再说了。其实王步凡是不想让墨海感觉出他对雷佑胤有什么看法,接下来两个人就闲聊了些生活家庭方面的琐事,聊了一阵子墨海就起⾝告辞。 墨海走后,尤扬送来几封信说:“王记书,这里有几封您的信,写着‘王记书亲启’字样,我就没敢拆开。” 前些天王步凡代过尤扬,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让他拆开先看看,不重要的就不要送给他看。今天这几封信都是写着“王记书亲启”几个字,尤扬就不敢私自拆开,就直接拿到王步凡这里。 王步凡道:“先放下吧。”他这会儿没时间看,他要先看一下工作队员名单。尤扬见王步凡杯里的⽔不多,就又倒了些⽔,退出去了。王步凡看着名单,总共一百一十八个人,市经贸委的副主任是带队导领。一个县里派一个科长带队。名单总体上还能说得过去,从天南调到各县的那些⼲部都成了帮教队的队长。王步凡拿着名单去找乔织虹。进了她的办公室,见乔织虹正在和廉可法谈着什么,廉可法手里拿着三封信,信封的颜⾊与尤扬给他送的一模一样,王步凡就猜想肯定又是告状检举之类的信件。只听乔织虹说:“廉记书,那个啥,这事先放放吧,稳定庒倒一切啊!”廉可法有些不⾼兴,也不说什么起⾝出去了。 乔织虹见王步凡进来,就漫不经心地把自己桌上的三封信撕了,又顺手扔进纸篓里。王步凡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乔织虹不提信件的事情,王步凡也只好装糊涂,等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看就知道內容了。王步凡把工作队员的名单递给乔织虹说:“乔记书,你看一下,如果可以,在月底前开个动员会,把工作队在历年底前派下去,这个事情不能拖到舂节之后啊。” 乔织虹接过名单,看了一下道:“这个事情就这样定吧,开动员会的时间你定,到时候我去参加一下。那个啥,这个事情是得抓紧办,说不定什么时候省里还会下来检查呢,过了舂节就该准备‘两会’的事情了。” “那么我就定个时间,让墨海通知一下。” “今天又是周末,晚上有什么事情吗?我们现在又试验了一种⿇将新打法,叫对对胡,很有意思的。” 王步凡知道乔织虹⿇将瘾又犯了。他本来是往家里打了电话,说这个周⽇要回天南的,看来只好让叶知秋来这里了。就说:“没有什么事情。” “没事今天晚上再战一局。”乔织虹喝了一口茶⽔,两眼望着天花板笑了笑。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王记书,什么时候给我写两张字吧,一幅挂在办公室,一幅挂在住室里,补补壁。那个啥,我很喜爱你的狂草书法。” 王步凡觉得“补壁”二字从索字者口中说出来多有不妥,就暗笑乔织虹的浅陋,但也不想计较这些,而是笑着说:“我的书法不好,岂敢在乔记书面前献丑。” “我在刘记书那里见到过你的书法,龙飞凤舞,大家手笔啊。” “不敢,不敢,乔记书过奖了。” “王记书,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乔织虹笑着说。 王步凡只好应道:“不知乔记书喜爱哪方面的內容?” “办公室里就写一首⽑主席诗词吧,他老人家的诗词好啊,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就是神呢,历史上文韬武略胜过⽑泽东的人还没有呢。住室里挂的就选一首宋词吧,对宋词我也不太懂,你给我选一首就行了。” “那我就自己做主了。不过先声明一下,书法是文人的雕虫小技,我可不敢称什么大手笔啊,既然乔记书抬举我恭敬不如从命。” 乔织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话,就笑了笑没有吱声。 王步凡辞别乔织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反手锁住门,急忙拆开尤扬送来的信件看。第一封信是打印的,顶头一行是醒目的标题:《大流氓雷佑胤的丑恶行径》。 … 一狮子大张口,拼命聚敛钱财。 雷佑胤⾝为天野市市委副记书,不思天野经济发展大计,利用职权,与不法奷商郑清源勾结一起狂疯敛财。天野八十三家加油城,均由雷佑胤批准,郑清源牵头兴建,雷佑胤从中收受贿赂八百三十万元。天野大店酒天野商贸城天野影视城,三项工程均由雷佑胤出面周旋,由郑清源牵头承包给三个工程队,雷佑胤从中收受贿赂三百万元…(个中细节郑清源的妇情东方云可以作证。) 二拉帮结派,培植亲信。 雷佑胤⾝为市委抓组织的副记书,却辜负了民人的期望,忘记了组织的重托,忽视了的培养,利用和民人赋予的权力,大肆培植亲信,打击异己。工商局劳动人事局财政局政民局通局的正副局长和法院院长都是雷佑胤的战友或同学,整天不⼲正事,到西郊湖畔去寻花问柳,据说最近又准备让大流氓年光景出任天野市安公局局长,让吃喝嫖赌之徒苗梗昌当检察院检察长。已经让妇情⽩杉芸当上天南县的县长,让妇情魏酬情当上天西县的县长…而对执法严明,公正无私的检察院检察长智奇绍,环保局局长牛荃等⼲部则大肆打击报复… 三玩弄女,⾊胆包天。 雷佑胤历来流氓成,贪财好⾊。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截至目前雷佑胤通奷強xx妇女已经超过一百人次,电视台的女记者左绣是他长期养包的妇情,天道宾馆的服务员几乎让雷佑胤蹋糟完了,天道宾馆经理木成林就是专门给雷佑胤拉⽪条的,每占有一个少女的初夜,顺从者雷佑胤给人家一千元,作为补偿,不顺从者则分文不给。其中不乏不情愿者,但慑于雷佑胤的威,或忍气呑声,或告状无门,或冤沉海底… 王步凡看完这封信,打了一个寒战,一边为雷佑胤的罪恶行径吃惊,一边为告状人掌握情况的详细感到奇怪。看来雷佑胤树敌不少,早晚是要倒霉的。除非雷佑胤真的有不可动摇的靠山,不然只要告状的人多了,就会对他构成威胁,现在他最好的选择是早点调离天野,避开矛盾,不然⽇久必定生变。现在的⼲部往往一调离,一切问题都会云消雾散,再没有人追究他的过去了。到了新的地方,他仍然是一位“好⼲部”仍然是大谈廉洁奉公勤政为民的“好导领”如果待在老地方不动,说不定就会在某个环节上出问题,甚至连老命都难以保住,这方面的事例太多了。王步凡多多少少有点儿为雷佑胤担心,他奋斗多年,混到市委副记书的⾼位毕竟不太容易。省里边马疾风和呼延雷他似乎联系不上,最大的靠山就是攀了个常务副长省,而在重大事情上常务副长省与记书还是没法相比的。要不然他可能早就当长市了。同时他又有点儿恨雷佑胤,当过兵,在队部上就是⼲部,到地方上又任职这么多年,不能说没有接受的培养和教育,他也是农家弟子出⾝,怎么就不肯做个好官,做个好人呢? 王步凡再看第二封信,标题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市委市府政以及市委纪,每年都要重复婚丧嫁娶不许大大办的噤令,可是看看我们的人大常委会主任李直吧,大儿子李平稳结婚时酒席办了二百桌,小儿子李曲伸前年死了媳妇,去吊丧的人少则五百,多则一千,李直死了一次儿媳妇就收了五十多万元的礼。一百一十二天后,李直的小儿子李曲伸又与雷佑胤的女儿雷雁结婚了,这次置办的酒席是五百桌,收受的礼金是二百万元。 … 另据掌握內情的人士透露,李直在任市委记书及人大常委会主任期间,不断为其弟弟李慡和大儿子李平稳招揽工程,他们现在都是千万富翁。本来人大办公楼装修的时候李直是要让他弟弟⼲的,后来一个人大副主任提出异议,劝他注意影响,李直为了顾及影响,才把工程转包给私营企业主夏侯知… 至于李直重用提拔其妇情梅秀外,这里不再细述,不过梅秀外可是个杀情夫管云海的罪犯和利用李直当记书时大肆敛财的贪污犯,至少收受过一百人次的贿赂,她至今仍然逍遥法外,仍然是“民人的好长市” 王步凡看到最后又是一惊。三年前天野市发生过一起杀自案,死者是房地产开发商管云海。他就死在舂风路附近他的人私住宅里。据警方称:现场除了一张双人和管云海自己的一些⽇用品之外,偌大的一套房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警方在住室里发现两枚弹壳和一把手,手在死者自己手里,死者部中了一,头部中了一,是情杀还是杀自?谁也弄不清楚。据当时市安公局局长雷声鸣断定是情杀,因为管云海平时玩弄的女人很多,传讯了二十多个女人,均与案件对不上号,安公局也觉得很没有面子,最后在李直的指示下只好给管云海定了个杀自的质。后来雷声鸣贪污受贿三百多万被判处死刑,管云海的案子就没有人再问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提出管云海的死因与梅秀外有关系,这太可怕了。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梅秀外就是个女妖,是个魔鬼,是个杀人犯。对此王步凡觉得未必就是事实,也许是写检举信者故意制造紧张空气,危言耸听。 王步凡看了这封举报李直的信大惑不解。李直在市委记书任上就不是清官,估计李直聚敛的钱财也够花了,不知此公要那么多钱⼲啥?看来人的贪是无止境的,壑永远也填不平。李直过去毕竟对王步凡也算有提拔之恩,他很为他担心,甚至想劝劝李直,忽然又想起“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句话,如果李直不纳忠言,反而认为是他从中搞鬼,那就弄巧成拙了。 第三封信是举报文史远的,题目是《天道官场第一贪》。举报人看来是比较了解文史远情况的,王步凡怀疑可能是他⾝边人写的检举信,不然不会连年份都弄得很清楚,有些是多年前的事情,举报者竟然说得一字一板,很有说服力,很有可信度。 尊敬的导领: 你认识真正的文史远吗?也许你只识其表,不识其里,听我把真正的文史远介绍给你。 一九九二年九月至一九九七年七月,文史远任天野纺织厂厂长兼委记书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在批借资金,担保款贷,收购房产,出卖国有资产中二十一次收受贿赂一百余万元,后来纺织厂倒闭了,一千八百名职工下岗业失,大多数流浪街头靠做小生意度⽇,文史远却升任天野市的副长市。 一九九七年至一九九八年天野市大搞城市改造活动,文史远与私营企业家买万通勾结,把全部工程承包给买老板,预算资金为一亿两千万元。决算资金为一亿三千万元,为什么决算资金会多出来一千万元呢,文史远清楚,买万通也清楚,省里那位常务副长省也清楚,唯独天野市广大民人群众不清楚。据知情者透露,仅这次城市改造文史远就收受贿赂二百多万元。(其中西郊风景桥建成后不久就坍塌,造成十死九伤的恶事故。)因文史远在城市改造中有“功”在省政协主席的关怀下他平步青云。 一九九九年至二零零一年,天野市再一次大搞城市建设,全市八十万平方米石榴带工程和投资三亿元的石榴园工程,又是买万通承包的,仅此两项工程总投资四亿元,买万通先后给文史远好处费三百多万元。仅以保守的数字估计,文史远目前贪污受贿不下一千万元。 暖思。二零零一年十月一⽇天野市举办了一次清源杯舞蹈大赛,大赛第一名被纺织厂下岗女工东方云姐小夺得。雷佑胤看中了东方姐小,郑清源以五十万元的⾼价买得东方姐小的芳心,东方姐小把初夜献给了⾊狼雷佑胤。事后雷佑胤顾及影响,让东方姐小当了郑清源的妇情兼秘书,有时二人共同享用。此举与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三十一⽇天野市举办的万通杯歌曲大赛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一次纺织厂下岗女工东方霞姐小夺得第一名,被文史远看中,买万通以五十万元的⾼价说服东方姐小把初夜献给了文史远。事后文史远让东方云姐小到万通公司上班,现在是买万通的妇情,偶尔文副长市也享用一下。 作为一名华中 民人共和国的公民,不噤要向还有点良知的上级导领问一声,天野有如此巨贪,还能发展经济吗?郑清源买万通现在都是人大代表,他们能够代表民人群众吗?他们又都是“优秀私营企业家”和“省劳动模范”请问他们的优秀在哪里?他们的模范作用又在哪里? … 王步凡看到这里又在感慨做人和为官之道,守道与悖道也全在于自己。他忽然记起《天野⽇报》上刊登过《时髦女郞献爱心》的文章,莫非是东方云和东方霞把钱捐赠给了下岗职工管理办公室?东方云和东方霞王步凡见过,那是他和夏侯知在海南旅游的时候认识的,现在看来这姐妹两个就有些神秘⾊彩了。在情况还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知道应该尊敬这姐妹两个,还是应该鄙视她们。但有一点他是弄明⽩了,雷佑胤的靠山都是常务副长省,文史远的靠山是省政协主席文景明。当初人们传说郑清源和买万通给东方云和东方霞的支票是一百万元,看来很有可能是把事实夸大了。 王步凡看过这三封举报信,本想把它们撕掉,想了想还是没有撕。令他奇怪的是乔织虹明明也收到这类信件了,廉可法还去向她请示,她为什么就是不表态呢,是为了稳定吗?那么天野有如此严重的问题岂能稳定?记书不表态,廉可法抓纪检工作虽然经常说不能嘴上藌藌甜,怀里揣把锯齿镰,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他也没有办法。王步凡这个刚刚上任的政法委记书就更管不了这个事情,况且检举的还都是天野的巨头人物。他觉得这些信件可能⽇后还会有用处,就连同小道姑的信件一并锁在了菗屉里。他要看看乔织虹是什么态度,乔织虹如果装聋,他就作哑,乔织虹如果向这些人开刀,他也不能当先锋。他知道官场上人整人的事情经常发生,但整别人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也可能老百姓会拍手称快,说你是个什么青天,但在上级组织部门那里,在上级导领心目中你极有可能成为角刺人物,从此再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现在的官场,关系网错综复杂,谁知道谁跟谁是什么关系呢,一个瓜总要连着一藤,藤又连着,又连着其他藤,其他藤又连着其他瓜,瓜与瓜之间都有⾎缘关系,谁又能搞清楚瓜与藤之间的关系呢,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装糊涂。 乔织虹久居官场,不会不懂得这些道理,也许正是出于这种原因,她才装得若无其事,把告状信一扔了之;这种事情各地都有,也许省城那边也是如此,乔织虹已经司空见惯了;也许她初来乍到,立⾜未稳,还不敢向这些败腐分子开刀;也许雷佑胤真的与常务副长省有什么关系,让乔织虹有投鼠忌器之忧。总之从乔织虹的态度上看,最起码近期內不会对李直雷佑胤和文史远开刀。她现在需要的是天野市的稳定,不管这种稳定是用什么代价换来,她都会把稳定放在第一位。因为她刚刚上任不久,对天野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再说她也不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俊杰人物。 王步凡想起乔织虹要字的事情就给尤扬打了个电话,尤扬马上来到王步凡的办公室里。王步凡对他说:“你跟墨秘书长请示一下,去给我买一套文房四宝,我的那些东西都留在天南没有带过来。”尤扬应了一声出去了。 尤扬刚走,有人敲门,王步凡说了请进,见雷佑胤笑眯眯地进来。王步凡对雷佑胤一向尊重,他没有让秘书倒茶,亲自动手为雷佑胤倒了茶,让了座。雷佑胤坐下后仍是笑眯眯地不说话,眼睛直盯着王步凡的办公桌,似乎想要发现点什么。他不说话,王步凡就猜不透他的来意。他知道雷佑胤戒烟了,就自己掏出一支点着猛昅几口,陪着雷佑胤坐。雷佑胤无话找话:“烟这东西就是怪,菗上一支还真舒服,可惜最近头疼总休息不好,听了医生的话戒了,戒掉之后还真有点儿想念它。” 王步凡笑道:“万物顺其自然,适者生存嘛。菗烟的人寿星也不少,⽑泽东菗烟活了八十四岁,邓小平菗烟活了九十三岁,周恩来不菗烟只活了七十多岁。我个人的观点是昅烟有害健康,但是不要把昅烟的危害夸大,也不要太约束自己,来一支?” 王步凡说着话递给雷佑胤一支烟,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火柴要给他点。雷佑胤急忙夺了火柴笑道:“哪敢让你王大记书给我点烟,传出去说你礼貌有加,可要说雷某人耍得太大了。”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就像两个好朋友在开心地聊天。雷佑胤菗出一火柴,并没有马上划着,做思考状态。过了一会儿才划着火柴,但他没有点烟,直到火柴燃尽成为炭条他才丢弃在烟灰缸里,然后又菗出一火柴,仍做思考状。 王步凡猜想雷佑胤肯定是听到告状信的事情了。说不定雷佑胤手里现在就有告状信。但雷佑胤只字不提此事,是不是有意来王步凡这里探探虚实,看看他会不会主动提及此事。王步凡自以为猜透了雷佑胤的心思,就只管装糊涂,他是万万不会提及此事的。他知道一个道理:知道别人隐私的人,很容易被别人视为敌人,或危险分子;不知道别人隐私的人反而会平安无事。幸亏自己把信件已经收蔵起来了,不然让雷佑胤发现就会很尴尬。雷佑胤又划着了火柴,等火柴快燃尽时才把香烟点着,他昅了一口道:“香烟真是好东西。” 王步凡笑道:“那就开戒吧,不过还是少菗点为好。” 雷佑胤摇头摇,把刚昅了一口的香烟丢进烟灰缸里,见香烟仍然在燃,又把它捏灭,仰起头把口中的烟吹向天花板。两个人坐着仍无话可说。雷佑胤总得说点今天来找王步凡的理由,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王记书,最近天野的社会治安不是很好,西郊湖那里老是出现歹徒抢包和少女被強暴的事情,你抓政法工作,这个事情你要过问一下。本来这个事情应该乔记书跟你谈,可是昨天晚上副长省的女儿在西郊湖边被歹徒抢了包,还被拉到铁路桥下…唉,这个事情牵涉到常务副长省和他女儿的名誉,长省代我与你协商一下,既要把案子破掉,把歹徒绳之以法,又不要声张,不然女孩子家以后就没法做人了,长省脸上也无光。这个事情一定要上升到讲政治的⾼度去理解去执行啊。” 王步凡把雷佑胤的心思又猜错了,当听完雷佑胤的话,眼睛瞪得天大。天野连续发生抢劫和強xx妇女的案子,他抓政法工作竟然没有人向他汇报,西郊湖归西城区安公分局管辖,看来这个年光景是有点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不来向我汇报又破不了案,究竟安的什么心?但是当着雷佑胤的面,王步凡也不想多说年光景什么,就说:“雷记书,这个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争取在最短时间內破案。” 雷佑胤听王步凡这么一说,一脸狐疑。他不知道王步凡凭什么本领能够在最短时间內破案。 王步凡这时脑子也在急速运转,看来年光景是靠不住的,这个案子必须依靠向天歌。既然歹徒是专门抢妇女包和強xx妇女的,那么目标肯定是漂亮而又有钱的女人,他想到了南瑰妍,准备让南瑰妍去充当饵,然后把歹徒捉拿归案,但是这些想法他没有跟雷佑胤说。 又坐了一会儿,雷佑胤起⾝告辞,王步凡一边送雷佑胤一边想,副长省的女儿在天野被強xx的事情只怕雷佑胤不会向乔织虹说。果然见雷佑胤走出王步凡的办公室后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并没有到乔织虹那里去。 下午刚上班,尤扬把笔墨纸砚送来了,他站在王步凡⾝边打下手,王步凡开始为乔织虹写字,他给乔织虹的办公室里写的是⽑泽东的《采桑子重》。 王步凡挥笔泼墨,龙飞凤舞地一气呵成。尤扬就有些惊叹了:“王记书的字,我敢说…哎呀…”尤扬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表扬导领是犯了大忌的,急忙改了口“王记书的字真好,你得给我也写一幅。”王步凡笑了笑,没有正面作答,只觉得尤扬这个人过于精明了。 接下来他又给乔织虹写了一首宋人张孝祥的《六州歌头》。 王步凡写了这两首词,又觉不妥。“战地⻩花分外香”意境固然好,只怕一个“战”字就说明天野并不太平。“寥廓江天万里霜”只怕对乔织虹更不吉利,她在天野能否站稳脚跟,能否在寥廓江天中打开局面,不光是摆在她面前的挑战,更是摆在欧颂面前的挑战,如果他们没有超人的胆略,只怕天野这颗果子不好吃。至于写张孝祥的词,王步凡是寄寓一种希望,希望乔织虹明⽩天野市杀机四伏,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最终使自己“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王步凡给尤扬写的是郑板桥的名句“难得糊涂”他觉得尤扬有些聪明外露,又不好直接提醒他,就用这四个字警告他。写了之后仍然觉得不能表达心意,又把郑板桥的注解也写上: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尤扬显然已经明⽩了王步凡的意思,先是羞得満脸通红,有些忐忑不安,但他毕竟是工于心计的人,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当王步凡抬头看他时,他正在抿着嘴笑。见王步凡看他,急忙收住笑容,仍是一副十分恭顺的样子。王步凡知道尤扬看透了“难得糊涂”四个字和解释的含义,他不点破,尤扬也不说破,两个人用心在无声地流。 在內心定力方面,尤扬毕竟没有王步凡老到,王步凡不说话尤扬就忍不住了。“哎呀,王记书,你的书法应该走出河东面向国全去发展。真的,我这可不是在奉承,你的书法很是大气,准能成为名家的,适当的时候你应该到京北搞一次个人书法作品展,扩大扩大影响,只在省內活动是很不够的,毕竟圈子太小了。书法作品是很讲究名气的,有时候名气比作品本⾝更重要,因此需要宣传啊!”王步凡淡淡一笑,没有表示出肯定与否,只是嘱咐尤扬把这几幅字送去好好装裱一下,把乔记书的送到她那里去。尤扬得到王步凡的信任心里美滋滋的,他很想与乔织虹多一点接触,但苦于没有机会。王步凡则不想亲自给乔织虹送字,那样自己显得太掉架子了,也有献媚之嫌。所以想把这个好差使送给尤扬。人在官场,有些关系处理起来是很微妙的,既要与一把手保持亲密的关系,又不能让人感觉出过于亲密。对下级也要恩威并重,既使唤又拉拢。况且王步凡总想竭力保持一种平衡的心态,处在一个中立的位置上。 尤扬领了命令拿上书法作品神情悦愉地要走,忽然又转回来问:“王记书,作品上忘记盖印玺了吧?” “我的印玺都在天南,还没有带过来,就不盖吧。乔记书是考虑大事情的人,不会讲究这些细节问题。”王步凡觉得乔织虹未必是真正喜爱书法,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你去吧,给乔记书送的时候要把握一下时间。”王步凡在这个细节上都考虑到了,他的话尤扬已经心领神会。尤扬不无惋惜地出去了。他也是个文人,在他看来一件书法作品,印玺是很关键的,它能够证明作品是书法家的真迹,是书法作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而在王步凡这里就纯粹是应付了,他知道乔织虹本欣赏不了狂草书法,只是看个热闹烘托一下文化氛围而已。 王步凡到內室里洗了手,擦了把脸,照着镜子疏理头发,忽然发现鬓角增添了几银丝。他今年才四十三岁,头发已经开始变⽩,头顶上的头发明显感觉出有些稀疏,心中难免有些伤感。他分开鬓发把那几银丝毫不留情地一一拔掉,扔进纸篓里,之后又暗笑自己的无聊和多情。四十三岁的人了,有几⽩发是很自然,人总是要老的,这是自然规律。尽管心里这么想,王步凡还是觉得⾝在官场,格外劳心费神,大人物能够叱咤风云地改变社会,小人物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社会,有时为了改变自己的格和心态觉得很累。但又别无选择,仍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适应官场,适应社会,而不可能让官场和社会去适应你。 王步凡正在感慨人生,叶羡气吁吁地忘记敲门就闯了进来,心急火燎地说:“王记书,快…有个少女在市委门口杀自了!” 王步凡猛然一惊,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小叶,你说啥?” “王记书,有个女的在市委门口杀自了。”叶羡又重复了一遍。 王步凡来不及去拾掉在地上的梳子,冲出办公室小跑着随叶羡下楼,一边跑心里一边嘀咕,他是抓政法的记书,会不会是有人故意给他制造⿇烦?前边是⽔向东自焚,接着是常务副长省的女儿在西郊湖被強xx,现在又是少女在市委门口杀自。大⽩天的怎么老是有人来市委门口杀自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啊? 12 王步凡来到市委门口,那里已经站着很多群众,在围观议论。杀自少女躺在当初⽔向东杀自的地方,看上去像是昏的样子,地上没有一点儿⾎迹。 年光景今天的行动似乎特别迅速,他几乎与王步凡同时来到现场。王步凡是从办公楼上跑着下来到市委门口的,而年光景是坐着他那辆噴有安公字样的警用桑塔纳而来。年光景现在处处与向天歌攀比,玩的气派有时候比向天歌还大。王步凡并不认为向天歌有多伟大,他过去与战友一起整倒雷声鸣,说明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灯,但是他与雷佑胤有矛盾,就是个可以利用的人物,导领者有时就需要下级之间存在一些矛盾,这样一来都会以导领为中心,导领就可以利用矛盾驾驭属下,如果属下团结得很好,你就听不到异声,听不到异声就了解不到下情,工作起来就会陷于被动,甚至会被下属架空。 王步凡一向不信任年光景,他就给向天歌打了个电话,通报了在市委门口发生的恶事件。向天歌在电话里说保证在三分钟之內赶到。这时候年光景来到王步凡⾝边,先给他敬了个礼,看样子准备汇报案情。王步凡为了拖延时间,他摆了一下手示意年光景先不要说,只问了他一句:“人还有救没有?” “已经死了,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年光景回答。 王步凡又问门卫:“你们是怎么值班的,啊!在短时间內市委门口连续发生两起杀自事件,你们还称职吗?为什么这些人不在别的地方杀自,偏偏要来市委门口杀自?啊!”不等王步凡再问,年光景就急忙上前向王步凡汇报说:“王记书,据我们调查,死者叫⽔映月,是西城区甜妹子歌舞厅的暗娼,昨天一个客嫖嫖了她,不给钱还把她打了一顿,她一时想不开,就服了毒跑到这里来死。这种人就是对和府政不満,你说这个女人她妈的哪里不会死,偏偏要跑到市委门口来死,真她妈的会损人。” 王步凡无心听年光景在那里啰唆,弯细看,死者约二十岁,长相很俊俏,上⾝穿一件⽩⽑⾐,下⾝穿着紧⾝牛仔,⾐服上边布満⾎迹和灰尘,口中流出很少一点⾎污,⾝上散发出浓浓的农药味。王步凡没有理睬年光景,而是问站在他⾝边吓得说不出话的门卫:“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然后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去抢救?” 门卫吓得脸⾊苍⽩,结结巴巴地说:“她…她是坐出租车来的,到这里一下车喊了两声‘冤枉’就倒下了,我赶紧打…打110警报,在我警报的同时年局长已经到这里了…” 王步凡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年光景问道:“她是哪家舞厅的?这么说她在没有死之前你们已经开始调查了?这么有超前意识?那个嫖娼的人抓到没有?” “这个…没有,可能是一个外地人…”不等年光景回答,就有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走到王步凡面前说:“王记书,她是我们甜妹子歌舞厅的,都是因为我管理疏忽造成的,我情愿接受惩罚。” 王步凡顿时觉得这起杀自案里边有文章。这么短时间,年光景赶来了,甜妹子歌舞厅的老板也赶来了,事情就这么巧?平时老百姓有什么事情安公⼲警也没见出警这么神速,即使去人也不一定局长每次都亲临现场,况且歌厅老板竟然和安公分局的局长同时赶到,今天的事情就有点儿可疑了。特别是像年光景这样的人,别的本事没有,欺上瞒下的本领可大得很。但愿他今天只是因为市委门口死了人,才引起⾼度重视的,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这时乔织虹也来到现场,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十分震怒地说:“这个事件影响太大了,一定要把事实真相搞清楚,把罪犯绳之以法,那个啥,不然我们没法向全市民人代。特别是在天野市人代会召开之前,千万不能再出子。王记书,你抓政法这块儿工作,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组织得力⼲警查个⽔落石出!” 年光景急忙说:“我们一定按照乔记书的指示,认真做好调查工作,一有结果立即向市委汇报。” 不知什么时候向天歌已经站在王步凡的⾝边了。向天歌说:“年局长,是否先查封那家歌舞厅,再对死者尸体解剖进行鉴定?我看这个案子不像一般的杀自案,否则死者不会选在市委门口杀自,事件背后肯定会有什么重大原因。” 不等年光景说什么,王步凡表态道:“我赞成向局长的意见,这个案件就由市安公局负责查处吧,西城安公分局做好配合。我再強调一下,西城安公局只是配合,老年,你听懂我的话没有?”年光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向天歌命令市安公局的⼲警对现场拍照录像,然后把女尸抬到运尸车上,一时间警灯闪烁,警笛鸣叫着离开了市委门口。市委门口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见死者被拉走了,才议论纷纷地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市委机关的人了,乔织虹回头向市委办公大楼走去,王步凡紧紧地跟在她的⾝后,剩下的人也都陆续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唧唧喳喳地议论着。 王步凡跟着乔织虹来到她的办公室里,不及坐下,乔织虹就十分愤慨地说:“天野市复杂啊,那个啥,先是⽔向东杀自,现在又发生了少女杀自案,看来是要让我老乔蹚浑⽔啊!”“天野是很复杂。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觉得似乎与天野市的⾼层导领有关,是不是与将要举行的长市选举有关?”王步凡本来想把副长省的女儿在天野遭轮奷的事情也说一下,他忽然觉得是不是有人想借轮奷副长省女儿怒省导领,再让省导领对天野市施加些什么庒力?想到这一层他怕把问题弄得复杂化就没有说。 乔织虹思考了一下望着王步凡的脸反问道:“何以见得呢?我觉得有想法的人也不过是雷佑胤和文史远,可他们的表现一直很正常,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动向啊,再说他们难道不知道组织原则吗?” “目前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有这种担心。”乔织虹已经定了调子,王步凡就不想再提醒什么。 “那个啥,唉…”乔织虹坐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把话说完。她考虑问题还是有些单纯,雷佑胤和文史远即使有什么异常动向也不会让她提前发觉的。 “乔记书去过得道山没有?”王步凡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乔织虹笑道:“一座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这座山很有开发价值,我建议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天野缺少的就是能够昅引人的旅游景点,咱们可是放着一座金山没有开发啊。”王步凡望着乔织虹不无感慨地说着,但他还是忍住没有把小道姑吴丽华受害的事情说出来。 乔织虹似乎对开发得道山不感趣兴。她突然用一双大眼睛望着王步凡问道:“王记书,你是不是把话题扯得远了,你得抓紧督促市安公局破案,这种人命案影响太大,必须尽快破案,不然无法向上下代。” “那是。我会抓紧时间让市安公局破案的。”王步凡低着头说。 乔织虹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抓起电话就打,打通后说:“部长同志吗?那个啥,今天市委门口发生了杀自案件你知道吗?你強调一下市內报刊严噤刊登这个消息,省报那边你也要亲自去一趟,不要让他们报道这个消息。那个啥,目前事情真相还不明确,要注意维护天野的形象呢。上次⽔向东自焚的事情刘记书代了,省报没有报道,这样做也是为了天野的定安团结嘛,不然弄得満城风雨,人心惶惶不好。” 王步凡知道乔织虹是在给抓宣传的导领打电话,要他封锁消息。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报刊上不登,老百姓照样会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几天,全省民人都会知道天野市委门口又出现了一起杀自事件。他觉得再坐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起⾝告辞。 回到办公室时间不长廉可法来了,进来后也不客气,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王步凡急忙去给他倒⽔,廉可法像是很生气地说:“王记书收到什么信件没有?” “没有啊,哪方面的?”王步凡知道廉可法问的是告状信的事情,却跟他打哑谜。 “有人揭发李直雷佑胤和文史远的贪污败腐问题,我主张向省委汇报一下,让省委纪来天野查处,没有想到乔记书不同意。没有想到反腐倡廉嘴上说得藌藌甜,怀里揣把锯齿镰。”廉可法说这话时仍一脸怒容,说罢摇了头摇直叹气。 王步凡觉得不说点什么也不合适,就劝道:“锯齿镰老哥,乔记书可能把天野的稳定看得太重要了,同级委纪是在同级委的导领下开展工作的,她不表态,这个事情只好先放一放了。不然好像我们要跟她过不去似的,再说你也知道李直与呼延记书的特殊关系,雷文二人一个是常务副长省的人,一个是省政协主席的人,他们都是省管⼲部,事情只怕不太好办吧?” “稳定,稳定,下岗职工和少女相继杀自在市委门口,影响极其恶劣,民人群众的生命全安都没有保障还谈什么稳定?雷佑胤和文史远已经成为稳定的绊脚石了,再这样稳定下去,就不稳定了!难道反败腐与稳定就发生冲突了吗?不反败腐,一味強调稳定就真的能够稳定吗?真是胡扯淡!” 王步凡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能够理解乔织虹的心情,到天野立⾜未稳,如果现在就查处雷佑胤和文史远的问题,确实为时尚早,总得给她个适应期过渡期,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处理那些棘手的问题。当然他也能够理解一个老委纪 记书的心情,有败腐分子不去查处就是失职。然而雷佑胤和文史远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个人早晚是跑不掉的,什么时候查处他们都不晚,关键是乔织虹准备查处还是不准备查处。市委记书不表态,廉可法再积极也没有用,除非他直接向省委纪汇报。可是廉可法又是个认死理的人,一切都要按照程序办事,乔织虹不点头,他绝不会擅自向省委纪反映任何问题。两个人话不投机,廉可法起⾝告辞。王步凡一直送他到门外,他们没有道别之类的话,好像王步凡也不支持他的工作似的。王步凡望着廉可法的背影既敬佩又觉得无奈。 下班回到天道宾馆,温优兰照例接了王步凡的包去给他开门,但脸上却失去了往⽇的乐,眼睛好像是哭肿了。温优兰开了房门,放下包言又止,转⾝要走。王步凡感觉到不对劲儿就叫住她:“小温,你坐嘛。” 温优兰迟疑了一下回⾝坐下了,但她没有说话,两眼木呆呆地望着地毯。 王步凡觉得奇怪就问:“小温,出什么事情了吗?”他这么一问温优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温优兰一边擦泪,一边说:“王记书,今天在市委门口杀自的那个女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她是被雷佑胤死的,她杀自之前来找过我,我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死,我劝了她的,她为什么就不听呢?”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王步凡猜想温优兰肯定会知道一些內幕,问道:“小温,你说她是被死的,有什么证据吗?” 温优兰迟疑了一会儿,掏出一封信说:“王记书,这是⽔映月的遗书,您先看看吧。”说罢将遗书递给了王步凡。 王步凡接过那几页稿纸,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展开信纸一看,只见上边写道: 尊敬的能够为我申冤报仇的导领: 您好,拜托了! 我叫⽔映月,是天道宾馆的服务员。两天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值班,经理木成林叫住我说:“雷记书喝醉了,在七楼706房间里休息,你去照顾一下。”我对市导领一向尊敬,没有多想过了一会儿就去了。 到了706房间,房中灯光幽暗,并没有看见雷记书的⾝影,只听到澡洗间里有哗哗啦啦的流⽔声。我心想雷记书如果真的喝醉了,怎么还能够独自澡洗呢?正在疑惑之间,木经理⾝裹浴巾从澡洗间里出来了,我见他那个样子就有些惊慌,就想退出去。可是已经晚了,木成林如同恶狼般地扑上来,就像三个月前雷佑胤奷我的情景是一样的,十分蛮横地把我按在上,我面对他们都没有反抗… 雷佑胤多次奷污我,现在木成林又奷污我,我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是斗不过他们的,只好认了。甚至幻想着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可又有谁会知道忍气呑声也不行。 雷佑胤是天野市有名的摧花狂,经他玩弄过的女不下百人,他为他玩弄过的未婚女人立下一条规矩,一年內不经他许可不准谈恋爱,不准和其他男人发生两关系。他曾经告诫过我,我也答应过他,可是我又不敢得罪木成林… 木成林奷污我的事情雷佑胤不知怎么知道了,他派年光景到天道宾馆里来兴师问罪,把我带走给了甜妹子歌舞厅的老板。上午去,下午就有⼲警把我带到了留拘所,说我是个卖女,威我代都与哪些男人发生过⾁体关系,我说没有。他们就严刑拷打我,还说要罚款一万元。我的⽗⺟都是老实巴的农民,家中穷得连一千块也拿不出,我们去哪里弄一万元啊!怨只怨⽗⺟给了我一个漂亮的脸蛋和苗条的⾝材,怨只怨自己心⾼气傲,不甘心当一辈子农村妇女,过那种种地做饭养娃的生活…我一心要走出家门创造立独的人生,没想到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我被他们打得忍受不了,就把与雷佑胤和木成林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们一听更加恼怒,说我是诬陷导领,罪加一等。还莫名其妙地说我和一个叫牛荃的人有两关系,可是我本就不知道牛荃是什么人…接下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有个留着小胡子的人还扒开我的上⾐,用烟头烫我的Rx房,我代和牛荃的私通过程…致使我的Rx房上面留下了焦黑的伤痕,直到我昏死过去,他们才撤离。 我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屋內漆黑一片,窗外的风像鬼哭狼嚎,我在半醒半之中,觉得突然间头顶上乌云翻滚,就像一团浓雾似的包围着我,我孤独,我无援,我感到活不成了,两只Rx房钻心地痛,我的下⾝觉得的,猜想可能是小便失噤,我已经成为残废人了。我想,不就是个死吗?死吧,死就死吧,快点死吧。我看到了雷佑胤⽪笑⾁不笑的脸,看到了木成林凶神恶煞般的脸… 此时此刻,我的眼泪哗哗地流淌着,有怨无处诉,有冤无处申,想呼苍天,可天在哪里?我一个弱女子究竟犯了什么罪,上天竟然要如此惩罚我?我没有引勾过市导领,是他们奷了我,反而使我成为罪人,我思来想去终于明⽩了:雷佑胤是吃醋了,又没办法处置木成林,只有指示年光景在我⾝上出气… 几个小时过去后,我开始尿⾎。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死去,这样死去,人们还真的会以为我是个女呢,就连我那远在农村的⽗⺟也会觉得脸上无光…我要堂堂正正地死,并且在死之前要向世人道出隐情,让人们知道雷佑胤木成林和年光景这些败类的丑恶嘴脸。 我艰难地爬起来,打开了窗子,幸好一钢筋有些松动,我用力一拉,焊接的地方竟然断了,我把钢筋拉弯,从窗台上爬了出来… 王步凡没有把信看完就大骂道:“雷佑胤该杀,木成林该死!共产怎么养了你们这些败类,简直他妈的就是毫无人的八王蛋!” 温优兰这时満脸泪花,竟突然给王步凡跪下了:“王记书,⽔映月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为她伸冤报仇啊!”说罢她用双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王步凡急忙搀起温优兰,一边劝她要沉住气,自己也冷静下来。要把雷佑胤和木成林绳之以法,必须有个时间,有个程序,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雷佑胤和木成林树大深,仅凭这封信是不能作为致命的证据的,他们会编织出许多故事来证明这个⽔映月完全是诬陷他们。于是就劝温优兰好好保存这封信,一有时机,他会通知她把这封信给哪些人,并请她相信,他一定会为⽔映月伸冤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机。 温优兰显得有些失望。在她看来,一个堂堂的市政法委记书都不敢为⽔映月伸张正义,这世道哪里还有公理可言?老百姓哪里还有喊冤的地方?她低着头无言无语地出去了。 王步凡望着温优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到非常惭愧,好像是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痛,用手不停地摸抚着口。一连串的突发事件,让他简直理不清头绪,不知道该如何“卓有成效”地开展自己的工作。他曾经无数次警告自己要无愧共产人的光荣称号,可是他目前的处境本谈不上有愧和无愧,实际上他已经有愧于和民人了,正义得不到伸张,公道无处可觅,眼看着有人被贪官污吏躏蹂,有人被败腐分子死,自己既不能⾝而出,又不能拍案而起,更谈不上主持公道,如此这般还谈什么无愧。 这时房间內的电话响了,一接是乔织虹打来的,说让他过去一下。王步凡就想起⽩天乔织虹说打牌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兴。市里出了惊天大案,一个弱女子在市委门口服毒喊冤而死,是杀自还是他杀?从信件的內容上看是杀自,但很明显是被人死的。在这种情况下,你乔织虹还有心思打⿇将?你也真够可以的。来到三楼乔织虹的房间里,见只有她和欧颂在,看来今晚不会再垒长城了,王步凡才松了口气,觉得刚才冤枉了乔织虹。坐下后,乔织虹开腔了“王记书,我想让你就少女杀自于市委门口这件事情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王步凡沉默了好一阵子,他真想把目前自己掌握的情况全部讲给这位天野市的一把手。只是一旦这样做了,就好像是他要扳倒雷佑胤似的,到头来这笔账就要加在他的头上,他也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落个“角刺人物”的嫌疑。再说常务副长省现在人气正旺,有他的支持能否把雷佑胤和木成林两个人绳之以法还是个未知数,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含糊其辞地说:“复杂啊,天野复杂啊,我真怕这些事情与天野的上层有关呢。” 乔织虹沉着脸,慢慢地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才想起忘了给王步凡倒⽔,急忙起⾝去倒了杯⽔放在王步凡面前,王步凡道了谢。乔织虹在王步凡⾝边坐下,像是语重心长地说:“王记书,那个啥,天野市换届选举在即,我是真不想让天野市在选举之前出什么子啊。那个啥,一出子,既不利于选举,也不利于稳定,对上边也无法代。我个人的面子倒是小事,天野的稳定是大局,你明⽩吗?”王步凡终于听懂了乔织虹话里边的意思,其实她最看重的只怕是自己的面子,不能稳定一方,就说明她这个市委记书能力有限,或者说不称职。 欧颂木呆呆地不说一句话。他似乎对天野的复杂局面一无所知,不便发表任何看法。王步凡点了一支烟猛昅几口道:“乔记书,这样吧,不然就采取外紧內松的办法,对外我们強调要尽快破案,对內让向天歌他们先搜寻证据,等两会结束后再破这个案子,到那时再给天野民人一个圆満的代。” 乔织虹很无奈地点点头,伸手向王步凡要烟,王步凡递给她一支烟并帮她点了火,欧颂望着乔织虹菗烟就有些吃惊,在她看来女人是不应该菗烟的。乔织虹吐出一个烟圈道:“也只好如此了,欧你看呢?” 欧颂糊里糊涂地点了头,两眼一直在望着乔织虹菗烟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新闻线索和写材料的素材。 王步凡回自己的房间时路过服务台,温优兰明明看见他了,却不像以往那样热情地跑着去为他开门,更没有来为他倒茶⽔。王步凡內心深处忽然产生了失落感,而在失落感挥之不去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民心。民心不可失啊!温优兰当初对他那么关心,可能是出于对导领的尊敬,也可能是听说他在天南的政声很好。可是现在让温优兰看到的也不过是个和其他庸官赃官一样的政法委记书,温优兰自然就不会再对他那么尊敬了。王步凡觉得心里像揷了一把刀般地难受,⾝为共产人,⾝为天野市的政法委记书,主抓政法工作,如果自己不敢为老百姓申冤做主,如何对得起头上这顶乌纱帽,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天野市的老百姓又会如何看待他王步凡。这个事件影响太大,他必须⾝而出,为百姓,为市委,也为自己杀开一条⾎路…他想到这里,就没有多考虑,抓起电话就往向天歌家中打,接电话的是个女人,睡意蒙眬地嘟囔着问:“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电话,你是谁呀?” “我是王步凡,请向局长接电话。”王步凡说罢顺便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夜午十二点半了。 那边又传来疑问:“王步凡,哪个王步凡?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王步凡正想亮明自己的⾝份,听那边有人在说:“你这混婆娘,是王记书的电话。”接下来向天歌就接住了电话:“王记书,您好,您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王步凡故意说:“你还没有休息吧?马上来我这里,我有话要对你说,一个人来。”说罢不等向天歌回话就庒了电话。此时王步凡心里仍然无法平静,就走到门口远远地说:“小温,你来一下。” 温优兰懒洋洋地向王步凡的房间走来,似乎有些不情愿。等她来到王步凡的房间內,王步凡一脸严肃地说:“一会儿安公局的向局长要来,你把那份材料准备一下,到时候给向局长,对外要保密,小心你自己也受到伤害,⽔映月杀自的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啊!”温优兰先是一惊,有些慌,慢慢地情绪才趋于稳定,她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笑容,很主动地为王步凡倒了杯⽔,且很温顺地站在王步凡面前。王步凡的心情也慢慢好起来,失落感似乎顷刻间就消失了。他对温优兰说:“请相信市委,相信我王步凡,你去吧,等我叫你的时候再来。”温优兰向着王步凡苦涩地笑了笑,退了出去。王步凡心里仍然有些烦闷,就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想呼昅一点新鲜空气。大冬天的空气并不新鲜,西北风怒吼着从楼顶上掠过,西边的竹林发出大巨的响声,东边的桃李林也发出尖厉的呼啸声,就像⽔映月的冤魂在夜间哭诉自己的冤情。触景生情,王步凡心中不由产生出无限的悲凉。 车灯由远而近,向天歌从他那辆警用桑塔纳里钻出来,急步向楼上奔来。王步凡不想在走廊上与向天歌说话,就回到房间里等他。王步凡刚刚走进房间里,向天歌就进来了,王步凡与他握着手说:“小向,深更半夜的打扰你了。” “不敢,不敢。王记书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们没有把工作做好。王记书肯定是为少女杀自的事情夜不能寐吧?其实我也是如此哩,不能破案是我们安公⼲警的聇辱啊!”向天歌见王步凡沉重地点了点头,就有些愧疚。温优兰是随向天歌进来的,她为向天歌倒了⽔,又退出去了。 “来,坐,想跟你聊聊。”王步凡一边让座一边把香烟递过来,向天歌双手接住香烟,急忙掏出火机,先给王步凡点了香烟,然后把自己的香烟点着,才小心谨慎地坐下。 王步凡昅着烟,把头往沙发背上靠了一下问:“小向,主持市局工作也有两年了吧?” 向天歌把⾝子尽量向沙发的边沿移着说:“到今天整整两年。” “应该扶正了吧。”王步凡似乎是无意间说出了这句话。 向天歌则像范进中举得到喜报那般惊喜,但马上脸⾊又灰暗了,摇了头摇,长叹一声说:“雷佑胤只要在任一天,我是没有希望的,我扳倒了雷声鸣,也就得罪了雷佑胤。” “哈哈,那倒不一定。你对少女杀自案有什么看法?”王步凡突然用犀利的目光望着向天歌。 向天歌的神经立即紧张起来:“我看不像一般的杀自案,其中必定有什么重大的背景…” “还真的让你猜对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个案子是个大案子,死者⽔映月先被雷佑胤強xx,后被木成林強暴,因为雷佑胤吃醋,暗中指使年光景把她抓起来。刑讯供,非说人家是个卖女,还说人家和牛荃有什么关系,并要罚款一万元。她是从留拘所里逃出来后,会见了一个朋友,写了一封遗书,才服毒到市委门口杀自的,你也知道木成林和雷佑胤的关系,更清楚雷佑胤和年光景的关系。如果从这个案子上…”王步凡注视着向天歌,一口气说出了这段石破天惊的话,但是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向天歌惊得有些发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王步凡继续说道:“这种时候你应该明⽩我为什么要让你负责侦破此案,而不让年光景揷手的原因了吧?雷佑胤可是要提拔年光景当市局局长的,名单都呈报给乔记书了,我提了反对意见,暂时放下了,如果人家当了局长,你只好挪窝了。” 向天歌惊魂未定,点着头说:“我明⽩,我明⽩。” 王步凡又语重心长地说:“小向啊,天野官场很复杂,在这里我就丧失原则一次向你怈露一点玄机吧。按理说我作为政法委记书是不应该跟你说刚才那些话的,然而我的用心是良苦的,就是希望你这次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把这个案子办好,也为你⽇后当局长铺铺路,树树形象,有机会我也好说话。雷佑胤向乔记书推荐年光景出任市局局长,乔记书征求我的意见,我投了反对票,我是主张让你接任市局局长的,不过这要看时机。当然你如果斗不过年光景或者没有什么政绩就没有办法了,你也知道年光景是什么样的人,他如果当局长简直就是天野民人的灾难,对你也没有好处…” 向天歌先是脸上有愠⾊,不等王步凡说完就怒道:“他年光景算个球,我偏要和他斗斗!”接下来是感“王记书的好意我领了。只要找到证据,天王老子我也敢向他开刀!在这里我向王记书保证,我和我的战友们绝不向权力和威低头!” “这个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两会马上要召开了,乔记书的意思是外紧內松,先拖一拖,等两会开过之后再集中精力破案。我呢,担心夜长梦多,想让你外松內紧,对外并不显示出急于要破这个案件的样子,但私下里要派得力人员,十分秘密地调查此案,既要把情况吃透,又不要打草惊蛇。比如先到留拘所把关押⽔映月的那间房子偷拍偷个照,比如暗中控监刑讯供⽔映月的⼲警和甜妹子歌舞厅的老板,等时机成的时候在最短时间內,把人抓起来审讯,必要时包括年光景。很可能到时候我要你二十四小时或者十二小时內拿出有理有据的东西,你能够做到吗?” “只要有证据,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应该是没问题的。”向天歌向王步凡表了态。 王步凡看时机成,就到门口给温优兰招了招手,温优兰小跑着过来,进了房间,就手捧着⽔映月的遗书“扑通”一下跪在向天歌面前,早已泣不成声了。向天歌有些惊慌失措,急忙扶起温优兰,接住了她手中的几页纸。 不待向天歌说话,王步凡又道:“这是唯一的证人,她对內情很清楚,你不但要保存好⽔映月的这份遗书,而且要绝对保密,这封遗书目前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是最关键的证据。” 向天歌的心情也有些沉重,这个案子不同于一般的刑事案件,它牵涉到天野的上层,要么能够抓住几条大鱼,要么自己被大鱼咬死,向天歌看着⽔映月的遗书,脸上的表情在不停地急剧地变化着,直到看完。 王步凡见向天歌在低头思考,就说:“向局长,你可以走了。”等向天歌告辞时,王步凡紧紧握住他的手再次叮嘱道:“一定要保密,內紧外松,市委相信你,我王步凡相信你,天野市八百万民人也相信你!等你向天歌把调查案件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我还有重要的任务要你去完成。” 向天歌劲使儿地点着头,向王步凡敬了个礼,迈着坚毅的步伐走了。王步凡目送良久,心情仍然不能平静,又点了一支烟,坐在了沙发上。温优兰小心翼翼地给王步凡的杯子里加了⽔,噙着眼泪离开了王步凡的房间。温优兰在房间外边用目光看了一下王步凡,目光里充満感和信任,而王步凡看到的是民人群众信赖一个家国⼲部的目光。 此时,窗外西风怒吼,王步凡的心里波涛汹涌… 13 少女在天野市委门口杀自的案子一直拖着没有给老百姓一个明确的说法,天野的老百姓就怨声载道,他们终⽇议论着社会的不定安和官场的败腐,甚至议论这届导领和边关井右序有着天壤之别。两会正在积极准备,市政建设正在继续进行,官场上似乎已经淡忘了⽔向东和少女杀自在市委门口这个严重事件,天野仍然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但是暗蔵着的不正常现象老百姓已经感觉到了。 安公局破案是有一定保密的,尤其是一些背景复杂的案件更是如此。调查⽔映月的死亡原因,王步凡只给向天歌了一周时间,并且強调说只查年光景,不查雷佑胤。因为要查雷佑胤必须得到省委的同意,事后他也从来没有过问过调查的结果如何。一切工作向天歌都是在秘密进行的,王步凡只要结果,不问过程,至于啥时候去公布调查结果,还要看情况而定。王步凡相信向天歌不会令他失望,因为年光景和雷佑胤的存在对向天歌是一种无形的威胁,他虽然不敢放手去调查雷佑胤,但绝不会对年光景手下留情。 常务副长省的女儿被抢劫強xx后的第二个星期,王步凡给南瑰妍打了个电话,说中午想与她在天道宾馆里一起吃个饭。南瑰妍听王步凡说要请她吃饭,有点儿惊喜。他们虽然认识已久,最初南瑰妍的工作也是王步凡给安排的,但是她知道王步凡对她这种女人一直有看法,一直不肯把她当作朋友相待。现在王步凡升任市政法委记书,南瑰妍在王步凡面前就更不敢随便了。她上次向王步凡反映市烟草公司经理范通与人合伙捣卖假烟的事情,王步凡的态度显得很冷漠,让南瑰妍有些失望,她甚至觉得王步凡变了,变得不敢主持正义,滑头滑脑了。现在王步凡主动请她吃饭,她以为王步凡是要过问范通的事情,很⾼兴地收拾打扮了一番,提前来到天道宾馆等候王步凡。 中午下班,尤扬和叶羡来办公室里叫王步凡,尤扬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纸包说:“王记书,我觉得书法作品不盖印不配套,正好你没有印,我就让一个刻印的老师傅给你刻了印,在书法作品上已经盖印了。” 王步凡觉得尤扬仍然没有改正自作聪明的⽑病,嘴上却说:“小尤是个完美主义者,任何事情都追求完美啊!”也没有看尤扬是什么表情,和他们一起下楼。尤扬和叶羡把王步凡送到天道宾馆后,王步凡说他中午要会见一个老朋友,让叶羡和尤扬自由活动。尤扬用惊异的目光望着王步凡,等王步凡看他时,他又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尤扬现在多多少少感觉到王步凡在有意冷落他,他也有点儿怕王步凡,在王步凡面前办任何事情都赔着小心,生怕王步凡什么时候开了他。叶羡准备到彩票投注去再买几注彩票。 王步凡在天道宾馆下车后,忽然觉得在天道宾馆与南瑰妍一起吃饭不太合适,一是人太多,一个政法委记书与和一个行为放的女人在一起吃饭会无端生出许多绯闻。二是木成林是雷佑胤的眼线,说不定木成林一天到晚正在监视着王步凡,一旦发现他有可疑的行为就会马上去向雷佑胤汇报。因此王步凡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步行着走出天道宾馆才给向天歌打了电话,说中午想在一块儿坐坐。向天歌有点儿受宠若惊,诺诺地应道:“王记书,今天我请客,也早该请你了,可是小向知道您廉洁,一直不敢开口。今天我自己掏包,绝不花公家一分钱…” “小向,我现在在天道宾馆门口,你来接我一下好吗?”他并没有向向天歌多解释。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王步凡听着向天歌的应声,感觉出他的精神有些奋兴。等向天歌的车来到,还未停稳王步凡已经上了车,那样子就像一个地下工作者,害怕敌人盯梢,坐稳后自己先笑了。等向天歌问他去哪里,王步凡说吃饭的地方越偏僻越好,一切听向天歌的安排。向天歌笑着点点头开车离开天道宾馆,在天中大道上奔驰了一阵子,向天歌把王步凡拉到东城区一家比较偏僻的饭店里。未下车王步凡又给南瑰妍打了电话,说了具体的位置,让她自己坐出租车过来,并没有对她说改换吃饭地点的原因。 向天歌是个很机灵的人,知道王步凡今天肯定是布置重要的任务,自己先把机手关了,然后简单向王步凡汇报了⽔映月杀自案件的调查情况,因为案件还没有大的突破,王步凡也没有往深层次去问,⽔映月的事情牵涉到雷佑胤和木成林,必须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一击把他们置于死地,否则会让他和向天歌陷于被动。等南瑰妍来到之后,向天歌装作要安排饭出去了。 餐桌上只剩下王步凡和南瑰妍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各要了一杯冰咖啡慢慢地品,两个人都想到了在天南县往的岁月,但都没有提及。南瑰妍已经三十二岁了,依然肤如⽩雪,面若桃花,青舂之气依旧,成之美尤甚,有点儿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的样子。 南瑰妍觉得王步凡今天的样子有些怪,就笑道:“王记书,我是老虎吧?最好不要在老虎前边再加上个⺟字,我真的就那么可怕吗?” 王步凡笑了,他这时也意识到没有必要回避南瑰妍的目光,尽管她会有非分之想,但是她也会知道他不可能招惹她。就开始注视南瑰妍,他发现现在的南瑰妍有些诡秘,忽闪着一双魂勾的杏眼一直在看着他。 王步凡点了一支烟菗着说:“瑰妍,你今天的打扮好,比往常穿着华丽的⾐裙有气质,真的。” 南瑰妍自作多情地望了一眼王步凡说:“王记书,今天请我不是为了夸奖我吧?你这可是第一次夸奖我哩,过去一般都是讽刺我。是不是想过问一下范通的事情?” 王步凡沉默了一下,摇头摇说:“瑰妍,官场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你们厂长与范通之间有矛盾,那是他们的事情,现在还很难说哪一方是正义的,斗到最后不管是谁取得胜利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有人说你是个搬弄是非的女人?你只要⼲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如果认为工作环境不合适,我可以与有关人士打个招呼给你换换工作,或者想办法给你调一下单位,这些我可以帮助。今天请你来是想让你帮忙破个案子。” 南瑰妍有点儿吃惊:“王记书,你不是在取笑我吧?我一不是安公⼲警,二不是私家探侦,一个女人能够帮你破什么案子呀?” 王步凡笑着说:“南女士,现在安公需要利用一下你的姿⾊,去套住一个⾊狼。瑰妍,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內西郊湖那边接连发生了几起漂亮女人被抢劫強xx的案子,受害者大都顾及面子吃了亏还不肯警报,只有一个女的警报,经过安公询问这个女的是个摩按女,她给多家摩按中心留有自己的电话,前两天有个男子与他联系,摩按女就把那个男的引到自己的家中去,谁知一到家里,那个男的凶相毕露,掏出尖刀威胁摩按女,先抢了她家中的现金和首饰,然后又将她強xx了…我们就是想让你扮演个很有钱的女人到西郊湖去引蛇出洞,安公局的便⾐察警就在你的⾝边,只要罪犯一有动作,安公⼲警就会立即拘捕他,绝对保证你的全安。我这个政法委记书不是因为破不了案才想让你帮个忙嘛!况且这也是为民除害的好事,难道你不想做个⾼尚的人?”王步凡知道南瑰妍嘴松,副长省女儿被強xx的事情他没有告诉她,而是说了一个摩按女被強xx抢劫的事例。 南瑰妍听王步凡这么一说⾼兴了,拍一下脯很豪慡地说:“行,王记书,咱俩谁跟随谁呀,只要是你记书大人用着我南瑰妍,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一定完成你给我的光荣任务,把那个⾊狼捉拿归案!” “那我就代表天野市安公局谢谢你了,任务完成后我再请你撮一顿。”王步凡开着玩笑说。这时向天歌进来了,王步凡说:“瑰妍,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向局长说点儿事情,过一会儿你再进来。”南瑰妍很不情愿地出去了。她觉得王步凡始终没有把她当作红颜知己看待,既要利用她,还要对她保守着什么秘密。南瑰妍出去后,王步凡让向天歌坐下说:“小向,最近西郊湖发生的抢劫強xx案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就是因为年光景工作不力,受害人不配合,一时还没有破案。”向天歌很无奈地说。 王步凡递给向天歌一支香烟,自己也点了一支皱着眉头说:“这个案子必须在近期內拿下来,还不能声张,因为副长省的女儿一个星期前在咱们市的西郊湖被抢劫強xx,副长省对此很气愤,又没法声张,就通过雷佑胤跟我打招呼,要求咱们尽快破案,把歹徒绳之以法。我刚才已经与南瑰妍谈好了,让她充当饵,配合你们安公捉住那个歹徒,你们行动的时候要穿便⾐,要保护好南瑰妍,抓捕结束后要秘密审讯,结果不得向外怈露。” 向天歌听明⽩了王步凡的话,又对王步凡想出的这个绝招叫好。近一段时间他被西郊湖的抢劫強xx案弄得心烦意,挨了不少批评,受了不少责骂,甚至有些老百姓骂着说养他们这群饭桶还不如养一条狗。他正窝着一肚子火呢,这么简单的办法他怎么就想不出来呢,看来导领就是⽔平⾼啊!等王步凡与向天歌谈好后南瑰妍进来了,王步凡把南瑰妍介绍给向天歌,然后三个人开始吃饭。 当天夜里,南瑰妍出现在西郊湖畔。她今晚的打扮让正常人看了不顺眼,让流氓阿飞看了流口⽔。鲜红的嘴,鲜红的指甲,再配上青⾊的眼影,既像个巫婆又像个女。西效湖被天野人称为不夜城,这里每到夜晚便人头攒动,霓虹灯闪烁,歌舞厅摩按房和夜市,整夜都在营业,来这里的人成分很复杂,有企业老板,有官场痞子,有市井无赖…南瑰妍此时的打扮还有点儿像阔太太,她肩上挎着一个小包,一会儿掏出机手打电话,一会儿到商店里买东西。她在一家商店里花了八百块钱买了一套西服,还故意在走出商店后才把手中拿着的那一大把民人币装进包里。 此时此刻,早有一个穿着夹克留着胡须戴着墨镜的青年人盯上了南瑰妍。等南瑰妍走到偏僻的街道上时,那个留胡须的青年人突然从一条小巷里窜到南瑰妍的⾝后,用匕首顶住南瑰妍的后威胁道:“别出声,出声就捅死你,跟我走!”说罢,留胡须的青年人左手搂住南瑰妍的,右手握着的匕首顶在南瑰妍的右肋下,像一对情侣般向铁路桥那边走去。南瑰妍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心里有些害怕,⾝子有些颤抖,心中暗骂王步凡是个坏东西,原来这个差事一点儿也不好玩。她这么一害怕让歹徒就丧失了警惕,以为这次又可以财⾊双收了。 南瑰妍在西郊湖出现的时候,向天歌已经安排了五十个便⾐安公,有些在外围监视,有些在离南瑰妍不远的地方跟踪,有些早已埋伏在铁路桥下守株待兔了。等歹徒挟持着南瑰妍来到铁路桥下时,两个人突然被绳索绊倒了,还没等歹徒明⽩过来,几名⼲警已经把他按在地上铐上了手铐,匕首甩出老远。这时向天歌笑着走上来握住南瑰妍的手说:“谢谢你小南同志,为民除害你可是立了大功啊!”南瑰妍惊魂未定,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刚才那一跤跌得不轻,胳膊还有些疼。向天歌打了个电话,几辆警车迅速驶抵现场,一辆警车专门去送南瑰妍,一辆警车押运犯罪嫌疑人… 在市安公局的审讯室里,向天歌审视歹徒,觉得他有些面,他走近歹徒,突然一把拽掉了歹徒的假胡须,歹徒原形毕露,竟然是年光景的小舅子,在西城安公分局当合同民警。向天歌怎么也没有想到让他头疼的犯罪分子竟然是安公內部的人。 王步凡代过向天歌审讯歹徒要秘密进行。因此他挑选了几个得力助手,把其他人都支走了。对歹徒的审讯向天歌故意拖到当天夜里十二点才秘密进行。年光景的小舅子是个脓包,一被审讯,什么都代了,还说他作案是年光景授意的,而年光景也是在市导领授意下这样安排的。审讯结果让向天歌大吃一惊,他不敢擅作主张,要等天亮后去向王步凡汇报。 第二天向天歌来向王步凡汇报审讯结果。王步凡简单听了歹徒作案经过和犯罪动机之后,故意把向天歌引到雷佑胤的办公室里与雷佑胤共同听取汇报,听着向天歌的汇报,雷佑胤的脸⾊就暗下来,似乎这个结果令他也非常吃惊,很下不来台。王步凡也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特别是牵涉到市导领,很可能还有什么微妙的背景,正在这时向天歌的机手响了,他一接有些吃惊地问:“怎么死的?你们是怎么看守的,啊?” 向天歌接完电话,很窘迫地说:“雷记书,王记书,小向没有把工作做好,年光景的小舅子用⽪带吊死在窗户上了。” 王步凡听到这个消息有些震惊,他精心布置的子套竟然套住了一只死狼,仍然无法向天野民人代。雷佑胤听了这个消息则一脸満意的表情。他用手了太⽳才漫不经心地说:“你们没有刑讯供吧?不然他怎么会胡说八道呢,市导领不可能掺和这样的事情,就是年光景也不会那么没有⽔平,对不对,凡事都要多问几个为什么。” “没有,我们绝对没有刑讯供。”向天歌急忙这样解释。 雷佑胤又笑着说:“我只是不相信歹徒的胡说八道。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副长省对这个结果肯定会很満意的。小向,我想王记书肯定跟你说了事情的原因吧,这样一来我们既不用公开审理他,又对上级导领有了个圆満的代,不是最好的结局吗?我这就给远长省打电话。”雷佑胤说着话故意当着王步凡和向天歌的面给副长省打了电话,汇报了破案经过。打完电话雷佑胤说:“副长省对这个结果很満意,并且強调对外只说歹徒強xx妇女多人,被捕获后畏罪杀自,其他就不要公布了。谢谢你小向,你辛苦啦,谢谢你啊王记书,你们完成了一项政治任务。哎呀,没想到你们破案的速度这么快,令人钦佩,令人钦佩啊!不过咱们可要照副长省的指示办啊!年光景那里我也要嘱咐一下,歹徒杀自就杀自了,绝不能再说什么不利于团结的话。” 从雷佑胤的办公室里出来,王步凡有些被利用和捉弄的感觉,向天歌也有些大惑不解,跟着王步凡来到他的办公室里。向天歌不及坐下就发牢说:“这么不好的结局,竟然成了圆満的结局,不可思议,真他妈的不可思议!” 王步凡笑道:“天野市不可思议的事情多着呢,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在后头哩。小向,你不觉得幕后有只黑手吗?怎么前边抓了坏人马上就杀自了?据我所知罪犯想杀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在这方面安公局是有防备的。这个事情要查,但仍然要秘密地查,很可能歹徒的杀自与年光景有关,以后对年光景这个人可要提防着点,别总是让他耍了你。你想过没有?如果天野市对一些大案要案破不了,你会是什么下场?可是现在破案了,如果年光景硬说你们刑讯供整死了人你又如何解释?我看这个年光景是针对你向天歌来的,是针对市安公局局长这个位置来的。如果你向天歌是个不称职的局长,那么就只有让称职的人来当局长了,真到了那一天,我这个政法委记书又如何面对市民?这里边有文章啊!”向天歌紧锁眉头,一声不吭,他对王步凡的判断很佩服,也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挑战。 王步凡这时拍拍向天歌的肩膀说:“放心吧小向,这中间的奥妙还是在雷记书⾝上,歹徒一死,万事大吉,副长省那里就有了圆満的代。年光景也不用为他小舅子的所作所为背黑锅,不是皆大喜吗?这是有人求之不得的结果啊!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年光景连庇也不会放。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们也求之不得啊!小向,能够破案不正说明你这安公局长还是称职的嘛!后边的事情你一定掌握好尺度,既要打蛇,还不能让毒蛇咬了。”向天歌明⽩王步凡的意思,劲使儿地点着头。 省市县级三落实“小康战略”重要决策帮教队准备下去了。在工作队员下乡之前,省委副记书刘远超又来到天野市,省委市委的导领们免不了要作个动员报告。省市导领一个个都讲了话,无一不是言之凿凿。地点在天野广场,没有搭设台子,给人一种平等亲切的感觉。 当天晚上刘远超照例没有走,又与乔织虹在一起打⿇将,至于是不是住在一起,没有人去关心这个事情… 工作队下乡后不久就该过舂节了。舂节前夕,从省城传来消息,说常务副长省出事了,副长省路坦平升任常务副长省。对于这种敏感的问题,在官方没有作出什么公开报道之前,人们多是私下议论议论,在公开场合是没有人去说的,一旦是误传,就会把谈论谣言的人置于十分被动的境地,显得你没有修养,是个政治上不成的人。 二零零二年的二月五⽇,已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四了,机关里很多人都在忙着过节的事情,已经有些人心惶惶。王步凡在市委的住房还没有安排好,看来今年的舂节只有回天南去过。 八点钟上班时,乔织虹临时组织市委市府政主要导领去看望老⼲部,其中就有边际。现在看望老⼲部也像走过场,市委导领分了几组,先后用了不到两三个半天就看完了。 王步凡看望完自己要看望的老⼲部,回到机关里,尤扬急匆匆跟了进来,递给他一张《河东⽇报》,很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退出去了。尤扬专门把今天的《河东⽇报》送给他,上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不然尤扬不会特意把这张《河东⽇报》递到他手里。尤扬现在的心态王步凡已经琢磨透了,而王步凡竭力在玩弄一些手段,使尤扬摸不准他的心态。 王步凡展开《河东⽇报》,在头版显著位置登着标题为《因严重违纪违法河东省副长省被“双开”》的报道: 本报讯近⽇,央中 委纪就河东省常务副长省严重违纪违法案件发出通报。 通报说,经查,在一九九九年十二月至二零零一年十二月在担任河东省常务副长省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其独生女儿出国留学收受贿赂二十万元,严重违犯了纪国法,现在其女儿已经到国美留学。另外,还违犯原则犯有收受礼金的错误,经共中 央中批准,央中 委纪批复同意,河东省委给予开除籍处分的决定,监察部决定给予其行政开除处分… 王步凡看了这则报道,终于明⽩副长省的女儿为什么要到天野来,雷佑胤让他尽快侦破抢劫強xx案时他就有点儿纳闷,副长省的女儿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女独自一个人到天野来⼲什么?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西郊湖?还被歹徒抢劫強xx。现在他终于明⽩了,副长省的女儿肯定是来天野要钱的,到西郊湖是青年人好玩的天,导致发生了意外,至于雷佑胤究竟给了副长省的女儿多少钱,这是个未知数,只怕中委纪也没有把这个事情查出来,据雷佑胤的经济实力,不给五十万也至少要给三十万,如果真把这两笔礼金查出来,副长省就不会仅仅是双开除了,但是雷佑胤不说,副长省不主动代,罪过就小多了。 副长省出事了,雷佑胤的后台顷刻之间如一堵⾼墙轰然塌倒,他要想在政治上再进一步,必须寻找新的后台,投靠新的主人,但是关系网织起来要比渔网难织多了,有些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建立起来的,总之原常务副长省的倒台对雷佑胤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王步凡正想着,刘畅来叫他,说乔记书叫他有点儿事情。王步凡以为乔织虹要针对副长省落马这件事召开廉政会议,強调廉政问题,就随刘畅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里。见雷佑胤也在,大家见面后并没有议论副长省落马的事情,乔织虹仍然用手习惯地拢一下短发说:“那个啥,清源公司今天要成立支部,万通公司今天要成立工会,这两家民营企业成立支部和工会是生新事物,市委要对他们的做法给予肯定。林记书下乡没有回来,我想让二位去祝贺一下,我跟抓宣传的导领也说了,让报纸和电视台宣传一下。” 王步凡听乔织虹这么一说,立即就想到“作秀”两个字,看来郑清源和买万通又要作秀了。但乔织虹已经定了“生新事物”的调子,王步凡就没有发表个人意见。雷佑胤也许出于避嫌的目的,主动要求到万通公司去,王步凡只好到清源公司去。 辞别乔织虹,王步凡带了尤扬来到清源公司门口,未下车就听见清源公司的职工正在唱歌。 大海航行靠舵手, 万物生长靠太, 雨露滋润禾苗壮, 抓经济靠的是董事长的思想。 这首音乐旋律在“文⾰”期间人人都悉,王步凡就是唱着这个旋律读完小学又读初中的,没想到郑清源的公司胆大包天,竟敢把这首歌的歌词给改了一下作为公司的司歌,你郑清源无非是个暴发户,岂能跟⽑泽东他老人家相提并论?他一时产生出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強忍着心中的不悦走下车来。一下车见郑清源已经西装⾰履満面舂风地站在办公楼外边了,电视台记者左绣扛着像摄机正在录镜头,报社的记者也在现场采访,门口还站了几个长相俊秀的礼仪姐小,大门左边有一支乐队正在奏乐,大门上边的横幅上写着“热烈庆祝我公司支部成立”的标语。郑清源见王步凡从车上下来,小跑着上去与王步凡握手。握过手才把⾝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介绍给王步凡:“王记书,这是我们清源公司的支部记书金师傅,是我们专门从天野汽车厂请来的下岗职工,老员,省劳动模范。” 王步凡在天野汽车厂见过金师傅,他与老金握着手,听着乐队在奏乐,礼仪姐小在唱歌,就忍不住说:“老郑,用⾰命歌曲来歌颂你自己是不是多有不妥呀?董事长的思想是不落的太这句话,是不是太不谦虚,太不严肃了,这种行为不停止,我就不能参加这个会议了,别人会说你郑清源混,说我王步凡没有一点政治敏锐。” 郑清源一边解释是手下人为了奉他搞的花架子,一边去阻止了歌唱,并且当着王步凡的面宣布以后不能再唱这首歌了,歌的词曲都要重新征集。郑清源阻止了唱歌,王步凡才记起他不是共产员,要成立支部,支部记书必须是员,因此郑清源就请了个支部记书,只怕这个支部记书也是个摆设。尽管如此,王步凡还是再一次很热情地与金师傅握手,然后一起步⼊清源公司的办公大楼。 王步凡来到清源公司的会议室里,见里边坐了三个男的,两个女的,这五个人可能就是清源公司的所有员。郑清源指着一一介绍,三个男的来自已经倒闭的天野手表厂,都是下岗职工,两个女的年龄偏大些,都来自已经破产的天野纺织厂,也是下岗职工。看来这个郑清源确实是在作秀,这样既落了个安置下岗职工再就业的好名声,又能成为私营企业建立支部的先进典型,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王步凡从接受来清源公司祝贺的任务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随着郑清源的“天野市清源石油天然气公司支部成立大会现在开始”的话声,金师傅像个害羞的老女人,扭扭捏捏地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念,记者左绣急忙把像摄机的镜头对准他。也许是金师傅平时很少讲话的缘故,脸憋得通红,停了很久才念出了声音:“私营企业里的职工来自四面八方,大多都是青年人,他们很容易受西方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袭,也容易受固有的不良风气毒害,特别是在⻩毒赌有所抬头的当今,公司成立支部是非常必要的,也是非常及时的,支部成立后必将充分发挥其战斗堡垒作用,教育青年人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金师傅终于把稿子念完了,然后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坐下。他是个劳动模范,但不一定能够当好这个支部记书,尤其是在郑清源的私营企业里。 接下来是座谈会。员们面前都放着鲜嫰的⽔果,一个妇女正在大口大口地吃香蕉,那样子好像从来就没有吃过香蕉似的,她乘人不备还往口袋里装了两香蕉。王步凡问两个妇女在清源公司里都⼲些什么工作,两个妇女说她们是清洁工,三个男的说他们都在施工队里⼲活儿。王步凡再问他们的工资待遇,郑清源抢着说:“第一个月每人三百元,以后视工作表现可以适当增加些工资,金记书负责公司的收发工作,月薪是五百元,享受我们公司中层导领的待遇。” 听郑清源这么一说,看来这个支部肯定是个虚设的机构,只怕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导领一切的作用,组织只怕也将成为郑清源利用的工具。王步凡看似很随意地问:“老郑,是不是参观一下公司支部的办公室?” 郑清源脸红了一下搪塞着说:“因为时间紧准备不充分,目前支部还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与公司公关部合署办公,过段时间我们将专门设立支部办公室。” 王步凡明知郑清源是在摆花架子,但是自己⾝为政法委记书,还是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肯定了清源公司的做法,然后与员们一起参观了清源公司,并照了合影留念相。参观时是郑清源的妇情东方云介绍公司情况的,看样子她对清源公司的情况比较了解。在海南旅游的时候王步凡就认识东方云,今天他装得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中午郑清源要留王步凡和员们共进午餐,王步凡谢绝了。他很真诚地说:“郑董事长,这几个员都是下岗职工,生活相当困难,我估计你中午这顿饭安排得肯定很丰盛,我建议你把饭局辞掉,省下一千多块钱先给他们每人发放二百元的生活费,这也算是你以实际行动支持支部的工作,关心下岗职工的生活吧。” 员们听王步凡这么一说都拍手了。郑清源只好说:“那么就按王记书的指示办吧。” 左绣急忙说:“闻过喜,王记书这番话,这个行动本⾝就是很有价值的新闻呢,你说是吧?” 闻过喜并没有看左绣,而是点着头在迅速写着什么。王步凡顺便注视了一下左绣,她长得很漂亮,很有女人的魅力。再看闻过喜,留着长发,満脸都是黑胡须,一副文化人的打扮,很有特点。闻过喜这个名字王步凡并不陌生,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人,他特立独行的样子给人以非常特别的印象。 王步凡从清源公司回市委去,车到市委门口看见一个农村妇女要闯市委机关,门卫不让她进,她嚷着说:“王步凡是我哥呢,我见他有急事,就是那个王记书!” 王步凡仔细一看,认出是老家族弟王步流的子。王步凡让叶羡停了车,尤扬也随他下车。王步流的子一见王步凡就哭开了:“哥,步流那个死鬼,收破烂不知怎么收了石榴园工地上挖出来的废炮弹,被西城安公分局抓了,说是要罚款留拘呢,我没有办法只好来找你了。” 王步凡听了这话先是有些吃惊,然后对王步流的子说:“步流的格我知道,办事做人原则都比较差,你要做好家庭监督员呢。收破烂可以,但违法的事情坚决不能⼲。怎么就收了炮弹呢?弄响了怎么办?” “几个民工说是废弃的炮弹,因价格很低,那个死鬼就当废铁收下了,不想让安公局查出来,人就被带走了。” 王步凡扭头对尤扬说:“小尤,你去一趟西城安公分局,王步流是个农民,没有什么知识,应该以教育为主,不要让他们小题大做,把废炮弹退掉就行了。”又对王步流的子说:“你上车吧,让我的秘书去西城安公分局跟他们说一下。” 王步流的子显出万分感的样子,上车时只顾看王步凡,就碰了头。王步凡目送尤扬他们离开市委门口,才步行着向市委办公大楼走去。 14 王步凡向市委大楼里走,正是下班时间,各部门的人大多提着年货満面舂风地从办公楼里出来。见了面都要打个招呼,说王记书好。王步凡总是很恰当地点点头,或说声好,既不使自己太没有官架子,又不让机关⼲部说他架子大,这一点他把握得很有分寸。 现在过节时单位里时兴发年货,这样既收买了部下的心,导领也能够从中得到好处,因为这些年货大多是导领的亲戚朋友经手购买的,以低廉的价格购进,以昂贵的价格报账,甚至还会弄虚作假把不合理的开支变成合理的开支。王步凡上着楼梯,就感慨这也是一种不正常的风气,也是一种败腐现象。 下班后,王步凡在回宾馆的路上,接到夏侯知的邀请,说晚上和夫人一起请他吃饭,王步凡无法推辞,就开玩笑说:“猴子,钱多了花不完是吧?那你应该扶助一下失学的贫困学子,我这个政法委记书目前还不缺吃不缺穿啊。” 夏侯知被逗得没办法,只好说找王步凡有事情。晚上,王步凡在天道宾馆里陪同夏侯知和他的夫人吃饭,因为没有外人,王步凡让司机叶羡和秘书尤扬也来了,两个人有些感动。吃过饭,夏侯知把王步凡叫到一边说:“检察院的办公大楼已经盖成一年多了,当初是雷佑胤牵线,郑清源的石油天然气公司揽了工程,因为郑清源太贪,造价太⾼,楼盖成后,智奇绍不让他们装修,现在还一直放着。” 王步凡很吃惊地问:“石油天然气公司也盖大楼?” “这你就不懂了。他是大包,还会二包给别人嘛。”夏侯知说。 王步凡明⽩了夏侯知的意思,他曾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要和这些人多打道,但是夏侯知的忙又不得不帮,他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打通了智奇绍的电话:“智检吗?今天在乔记书那里,她问起你们检察院办公大楼的事情,要我过问一下!” 智奇绍在电话里就把郑清源如何提⾼预算开支的事说开了,最后还说也不知道雷佑胤从中得了多少好处,一个劲儿地庒他,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才让停工的,因此得罪了雷佑胤,据说雷佑胤还打算换掉他等,发了一通牢。 王步凡笑道:“天野又不是他雷某人的家,况且他又不抓这块儿工作,换不换你,市委总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吧?我个人认为你智奇绍同志的工作还是⼲得不错的,侧面也向匡扶仪同志了解了你的情况,乔记书也认为没有必要换来换去的嘛!” 智奇绍在电话里显得很动,说最近就组织装修队伍进行装修,争取“五一”完工。智奇绍还顺便问王步凡手头是不是有合适的装修队伍。 王步凡笑道:“我又不经商哪会有什么装修队伍?不过我听人大常委会李主任说有一个叫什么夏侯知的人,他的装修队伍不错,人大的办公楼据说就是他装修的。我去过人大,觉得装修得不错嘛,很有特⾊,很气派,不过我只是见过夏侯知,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这个事情最好你们內部把握,你们也可以多方考察考察再定。”久在官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真是傻子也当不了官。智奇绍立即表态说他明天就派人去人大考察找夏侯知。 王步凡猜测,智奇绍会半信半疑。既怀疑他与夏侯知有什么关系,或者以为李直与夏侯知有什么关系,又会觉得他的话只是随便说说,这就成了谜。王步凡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人大的办公楼确实是夏侯知装修的,当初是夏侯知找到王步凡,王步凡又通过人大秘书长把夏侯知推荐给了李直。至于人大秘书长和李直从中得了多少好处,王步凡没有问过,夏侯知也没有说过。事后夏侯知要给王步凡五万块钱好处费,王步凡没有收。 夏侯知得知智奇绍已经答应派人与他联系,心里自然感王步凡,但他知道王步凡的脾气格,就没有提起诸如酬谢之类的话,満心喜地带着老婆要离开,王步凡冷不丁说了一句话:“以后这种事情最好少来找我,下不为例。”夏侯知有些难堪,王步凡也不再管他扭⾝走了。 冬去舂来,天野市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召开“两会”了。天野的官场历来爱奢华,只要一有活动便标语气球漫天飘舞,极力渲染着一种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喜人景象。 天野的冬季本无鲜花,副长市文史远偏偏部署各机关团体和企业商户门口在“两会”期间都要摆放鲜花,祝贺“两会”的胜利召开。这样一来做鲜花生意的雷雁就发了大财,鲜花是用机飞从南方空运过来的,价格⾼卖得快。两会的召开又要印制很多文件,悬挂很多标语,电视台记者左绣私下里开办了一家装饰广告公司,仅印制标语和文件两项也赚了不少钱。 雷雁的花店叫雁妹鲜花店,左绣的公司叫飞吻装饰广告公司,这次因为她们都发了大财,天野百姓又编出了顺口溜: 天野市开“两会” 滋润着飞吻, 拥抱了雁妹。 人大政协肥了谁? 现在的老百姓啥也能够编出来,啥也敢说出来,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制止败腐现象,没有能力惩治那些以权谋私的人,只有编出顺口溜来讽刺他们,搞一下心理上的平衡。谁都知道雁妹花店的老板是雷佑胤的女儿李直的儿媳妇,飞吻装饰广告公司的老板是左绣,她不光与雷佑胤长期姘居,偶尔也陪文史远上,文史远和雷佑胤过去是儿女亲家,现在是⼲亲家,雷佑胤和李直现在是儿女亲家,据说左绣当年也陪李直上过,三位一体,天野市现在召开两会,为了那份情和爱,这三位巨头能不让左绣发点儿财? “两会”的氛围一⽇比一⽇浓重,天野市一时鲜花紧俏,雷雁又一次用机飞从南方空运一批鲜花过来,且价格十倍几十倍地涨,她具体挣了多少钱,老百姓只能很夸张地去估计。反正文史远下了摆放鲜花的命令,看似为代理长市欧颂当选长市捧场,为“两会”祝贺,其实是要让李直的儿媳妇雷雁大发横财。 “两会”召开的前两天,天野市早已标语満天飘,鲜花似海洋了,到处洋溢着节⽇般的气氛。“祝贺天野市‘两会’胜利召开”和“预祝代表们⾝心健康,心想事成”的标语到处都能看到。 代表们是三月二十五⽇来天道宾馆报到的,按照⽇程安排,二十六⽇正式开会,会期五天,三月三十一⽇下午会议结束。会议结束后组织部分代表到各重点工程工地参观,天南县的铝厂和电厂就是参观现场之一。 二十四⽇上午,上班后闲着没有什么事,王步凡坐在电脑前学习打字。他原来不会打字,最近一段时间在尤扬的帮助下已经能够用汉语拼音打字了,只是速度有些慢,个别弄不清楚读音的字还打不出来。他学的是拼音打字法,这种打字方法好学,缺点是速度慢,不知道读音的字没法打,要查字典。 王步凡正在专心致志地练习打字,尤扬敲门进来,手里拿了两封信,信放在王步凡面前没有说话就退出去了。王步凡见一封信厚厚的,一封信很薄,上边都写着“王步凡记书亲启”的字样。 王步凡先拆开那封薄点儿的信,里边只有一张纸,上面是一首手写的打油诗,字迹很工整。 天野最近怪事多, 飞吻雁妹忙张罗, 李雷文梅正忙活, 长市桂冠谁家落? 这封信上没有落名字,但王步凡已从这封信中感觉到了些异常的东西。现在的天野市有点儿诸侯各霸一方的架势,李直纵着人大常委会,在这个领域只有他说了算,他还可以动用所谓的监督权力去监督那些他个人认为应该监督的人。雷佑胤是管⼲部的副记书,网络了很多亲信,想搞什么政治谋本不用出面,只要暗中下道密令,就会有很多人迅速行动起来。文史远在市府政那边有一定的影响力,梅秀外与很多女代表能够说上话,她目前还兼着市妇联主任的职务,一旦这四个人想弄点儿什么名堂,那是很容易办到的,看来这次长市选举不会很太平。这首打油诗很明显就是针对长市选举而言的。 王步凡拆开第二封信,也是手写的,字迹像出自女人之手。 亲爱的导领: 也许你觉得我是个不洁的女人,但我心中在滴⾎;也许你认为我不是个⾼尚的女人,但我骨子里却有正义感。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千万不要以想象给人下定语! 我们姐妹都有一肚子苦⽔,我们过着很不正常的畸形的生活,谁又能体谅我们的用心和苦衷呢?雷佑胤和文史远权势赫赫,相互勾结聚敛钱财,我们⾝为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只能成为他们上的物玩,不情愿又有什么办法?威胁利无不用其极,我们凭什么与之抗争?我们不想做第二个第三个⽔映月。等他们玩腻了就把我们转赠给郑清源和买万通,别看我们现在过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奢靡生活,但我们心里空虚,有泪只能在无人的角落里流淌。(他们所赠的钱财,我们已经捐给了下岗职工管理办公室,自己一分钱也没有要,有收据为凭。) 我们掌握有大量的证据,可以证明雷佑胤和文史远是有罪的,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提供用型微录像机录下的一些行贿受贿內幕。我们相信您是个好人,才把这些消息透给您… 另外据我们掌握的可靠消息证明,雷佑胤有野心,他这次要竞选长市,并且很有可能竞选成功,一旦这种人当了长市,必定给天野民人带来灾难,我们以一个共和国公民的良知和天野市民责任特此奉告。 写到这里,不用说出我们的名字,你就会知道我们是谁,王记书,咱们在海南可是见过面的… 匆忙间王步凡看了这封信,立即就想到了东方云和东方霞姐妹两个,也想到了《天野⽇报》上关于爱心妹捐款的报道,更想到了当初他收到的揭发信和在海南旅游的一些事情… 这时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看来这两个女人还是有些正义感的,所谓小人有其⾼尚的一面,伟人有其卑鄙的一面,这话很有道理。当初他对东方云和东方霞确实很有看法,那么好的女人,为什么心甘情愿做了大款的小藌?现在看来应该重新认识这两位女了,她们⾝上有其超乎常人的⾼尚。她们备受下岗之苦,又心系下岗职工,不能不说是一种可悲的⾼尚。不过这封信是不能留下的,因为里边提到了他去海南旅游的事情。于是他把这封信撕了,并且用打火机将碎纸片化为灰烬,然后投进纸篓里,只把写有打油诗的那张纸装进了口袋里,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乔织虹谈谈此事,让她提⾼警惕,小心有人利用人代会搞什么谋。 王步凡坐在办公室里已经无心⼲别的事情,离人代会只有不⾜两天时间了,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早点儿告诉乔织虹。他信步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门口,见房门锁着,只好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打了乔织虹的机手,乔织虹回话说她在省里开会,天黑才能回来。王步凡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情搁下。 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心神不宁,他到廉可法的办公室里去找廉可法聊天。走进他的办公室,廉可法正拿着一张纸在看,见王步凡进来也不让座就说:“你说这叫啥事吗?开个人代会,好像他妈的给李直和雷佑胤家开的,一个雁妹花店大发横财,一个飞吻公司牟取暴利,我们有些人就是嘴上藌藌甜,怀里揣把锯齿镰!我刚才跟乔记书打电话请示要查处这个事情,乔记书说这是生活小节,要我顾大局,识大体。群众都有反映了,还有什么大局和大体可言?真他妈的窝囊!真他妈的丢人!有人満口为民人服务,其实什么事情都想伸手,什么昧心钱都要赚,他们顾大局,识大体吗?真他妈的扯淡!” 王步凡看见廉可法拿的信纸上面的內容也是那首打油诗,另外,还有一封信,大概是揭发雷雁和左绣大发“两会”财的事情,好像没有东方姐妹的信,王步凡才放心了。海南旅游的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这年头官场无小事,要想整倒谁时,一顿饭吃不对也会吃出政治问题和原则问题。 到了晚上,雷佑胤文史远和梅秀外都来贵宾楼拜会欧颂,后边还跟了个年光景。看那架势像是来商量会议的有关事项。但是年光景跟着就有些不太正常,论公论私年光景都不够这个资格。这里又不需要安公维持秩序,他跟着就有些多余。拜会完欧颂,这几个人还特意到王步凡这里坐了坐,无非说些大家团结一心开好“两会”的闲话,坐了五分钟就起⾝告辞。客人走后王步凡就想,开不开好“两会”雷佑胤和文史远会真的那么重视?是为了欧还是为了自己?为欧颂他们不会这么卖力,为自己他们又是什么目的呢?王步凡正在琢磨这帮人来拜会欧颂的实真意图,欧颂来了,笑昑昑地说:“王记书,我虽然是秘书出⾝,但在文字功底和基层经验上不如你,你的文章我读了,真是大手笔啊!文长市他们给我弄了个‘个人简历’,要发给代表们的,你看一看把一下关吧。”说罢很恭敬地递过一张纸来。 王步凡知道这几百个字的简介看似简单,却是很有讲究的,每个措辞,都将反映出这位未来长市的经历和能力,甚至传达着组织上的意图,让代表们通过这张简明扼要的简历来了解欧颂。王步凡本不想看这些东西,看了不说点儿啥似乎显得对欧颂漠不关心,说点儿啥就会有好为人师之嫌。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接住了《欧颂同志简历》这张打印出来的文稿,先给欧颂让了座。 这时温优兰进来给欧颂和王步凡倒⽔。刚才雷佑胤他们在时,温优兰却没有过来倒⽔,看来这个姑娘爱憎非常分明。现在她把杯子里的剩⽔全部倒掉,洗了杯子,重新倒了⽔,莫妙琴也送来了⽔果。等温优兰把⽔倒好,两个人才结伴离去。 王步凡看着欧颂的个人简介上有:“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五年任原省委记书秘书”一句话,就觉得这句话大为不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欧颂是靠原省委记书爬上来的,而不是凭借个人能力⼲上来的。文史远如此用心险恶,难道欧颂就没有看出来?是欧颂不懂基层政治经济学,还是觉得这样写恰恰点明了他的光辉历史?现在官场上只要是爬到相当级别的人,哪个人没有后台?谁会在简历上写出年推荐出任一职的话?要写也只能写上“经组织任命出任一职”就行了。王步凡觉得面前这位代理长市幼稚得有点儿可笑,他不能不把这话点透。为人谋而忠,这是国中人的传统美德,现在欧颂既然来找他,就是相信他,如果他不把这个事情点明,⽇后一旦有人说透,他王步凡就被动了。于是说:“欧长市,我看‘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五年任原省委记书秘书’一句话不如改为‘一九九一年至一九九五年在省委办公厅任秘书’比较好,我们的一切都是组织上安排的,最好不要提及具体的某个导领人,这样对你对老记书都不好,你说呢?” 欧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惋惜地说:“就按王记书说的改吧。”说罢从王步凡手中接过打印稿,把那句话改了。 王步凡又说:“简介上只说‘由平州市委副记书调任天野市任代理长市’。这样分量有些不够,应该改为‘因工作成绩突出,经组织考核调任天野市委副记书,代理长市。’你说呢?”这一次欧颂喜形于⾊,不停地点着头,又一次改了简介。 欧颂这时已经有些佩服王步凡了,并把文史远让市府政办公室起草的致辞让王步凡看。 王步凡接过来一看,是当选后的讲话稿。王步凡简直想笑了,这时候就准备这些东西虽然是应该的,可是一旦选不上呢?在欧颂心中可能本就没有考虑选掉这个问题,而在他王步凡心中,欧颂目前选上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欧颂既然让他看,他不看就有些不礼貌。他看着致辞稿,其实心里本就没在这些文字上,他只觉得文史远这么早就把这些东西弄出来,表面上是为欧颂好,实际上是想看他的笑话,甚至是在搞魂阵。欧颂一旦落选,这个致词将成为笑料中的一部分。 王步凡看似很细心地看了一遍,然后说:“可以吧!” 欧颂听后似乎也很満意,就拿了简介和致辞文稿起⾝告辞。王步凡本想叫住他把天野目前的复杂情况向他简单说一说,让他心理上有所防备,又怕他思想上产生庒力,不利于会议的顺利召开,甚至怕他认为是危言耸听,只好忍住没有说。况且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有等欧颂有所察觉问他时,他再谈个人的看法,那样效果会好一些。 送走欧颂,王步凡又想到今天收到的两封信,他再给乔织虹打机手,对方已经关机,看来这位市委记书说不定又在省城没事偷着乐,今晚可能不会从省城回来了。 三月二十五⽇是各代表团报到的⽇子,很多市县的导领上午就到天野来了,乔织虹仍然没有从省城回来,欧颂雷佑胤林涛繁王步凡和文史远等在天道宾馆热情地接待市县代表团。天道宾馆门口悬挂着:“热烈祝贺天野市十一届人大五次会议胜利召开”的横幅标语,宾馆门口大厅餐厅和各房间里都摆放着鲜花,到处洋溢着喜庆气氛。人代会报到这一天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代表们无非是拜访一下与自己有关系的导领,联络联络感情,必要的时候在一起吃个饭,拉拉家常。 乔织虹一直到下午才从省城回到天野,因为忙着察看会议议程的落实情况,王步凡也没有时间与她见面。晚上王步凡又邀了副长市时运成与天北县县委记书⽩无尘,天南县县委记书王宜帆和县长⽩杉芸,东南县县委记书陈默和县长孔放远一起吃了饭。这几个人当中只有陈默与王步凡没在一起共过事,但有过实质的接触,也算是老人。其他人与王步凡的关系都很好,算来⽩无尘曾经是王步凡的老导领,王步凡特意为⽩无尘敬了酒。现在王步凡已经是⽩无尘的上级,⽩无尘连说不敢当,又回敬了王步凡一杯。其他人则都给王步凡敬了酒。今晚宴席上的气氛很好,王步凡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回想当年他从一个平凡的民人教师步⼊仕途,十几年之后,已经成为天野市的政法委记书了,在别人的一片赞扬声中,自己也觉得很有成就感。自己毕竟是一步步⼲上来的,想想也很不容易。尽管他也走过上层路线,也给原市委记书李直送过一幅于右任先生的字,但这些事情鲜为人知,在别人眼里他完全是靠个人奋斗⼲上来的,或者说是因为工作成绩突出让省委副记书刘远超特别満意才被提拔上来的。 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到王步凡的住室里坐了坐,因为来的人过于多,温优兰和莫妙琴两个人来倒了茶⽔,一时杯子不够用,莫妙琴就去欧颂那里取了杯子。欧颂虽然要当长市了,但天野的县区导领和他不悉,也没人主动去找他,一时间欧颂那里显得有些清寂。 大家分别向王步凡汇报了自己县里的情况,一直谈到晚上十点才结束。王步凡送走这些客人,就想到了打油诗的事情,他给乔织虹的房间里打了电话,说有个事情要尽快向她汇报一下,乔织虹说让他二十分钟后再过去。王步凡只好点了一支烟菗着等,他忽然想起侯寿山来,这一次侯寿山倒是没有任何异常表现,看来他与省委副记书呼延雷保持的是单线联系,并没有参与雷佑胤的一些活动,他现在完全是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而雷佑胤则更像困兽犹斗。副长省的倒台,投票竞选长市的结果被省委否决,可能对雷佑胤的打击不小,现在他上边没人了,只有靠个人去奋斗,去拼争。 二十分钟后王步凡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乔织虹穿着睡⾐,露出两只雪⽩的小腿,她的肌肤⽩得发亮,平时她不穿裙子,王步凡见到的只是她那张⽩里透红的脸蛋和细⽪嫰⾁的胳膊,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肌肤这么好。乔织虹见王步凡到来,就问道:“王记书,那个啥,有什么急事吗?刚才我正在澡洗呢。” 王步凡坐下后很严肃地说:“天野官场很不平静啊,我曾经收到过一首打油诗,从诗面上似乎能够看出这次人代会有点儿不顺利,恐怕有人会做小动作呢。”王步凡说着话就掏出那张写着打油诗的信纸递给乔织虹。 乔织虹看着打油诗先是紧锁眉头,接下来眉头又舒展了:“这个啥,下午廉记书也说到过这个事情,现在有些人总喜制造紧张空气,爱传谣信谣,我看情况未必会有这么严重吧?现在毕竟还是导领一切的嘛,我想个别人也未必就敢违背组织原则去玩火,去违规违纪地搞小动作吧?至于有人在‘两会’期间发什么财的问题,就更是小事了。这个事情就别管它了吧,现在的风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些时候也不得不装糊涂啊!”“乔记书,有人发‘两会’财的事情可以不管它,但是这次人代会毕竟有选举任务,是代表民人权力的,一旦选举结果与组织上的意图相违背怎么办?这可是大事啊,一旦出现反常现象我们又怎么向省委代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欧颂同志在天野没有任何基,我是怕我们陷于被动啊。” “那个啥,你说的情况我会引起重视的,到选举那天我让刘记书亲自来天野庒庒阵,我想不会有问题的。谁要胆敢做小动作,不和上级组织保持一致,那个啥,组织上是会严肃处理的。” 王步凡看乔织虹如此自信,又搬出刘远超来庒阵,他再说什么就有些多余了,只好起⾝告辞,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也有些没趣,好像是他传谣信谣了。 15 王步凡从乔织虹那里回到自己的住室,见张沉孔放远等人坐在他的住室里等他,温优兰和莫妙琴正在为他们倒⽔。已是夜间十点多了,有几个人与王步凡见一下面寒暄一阵就走了,最后只有张沉和孔放远留下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正在这时天北县的县委记书⽩无尘又返回来了,刚才人多他可能有话也没有说成。 大家都是很悉的人,没有客套话。张沉说道:“二哥,我看这次人代会不会太平静,这几天我们县的县委记书雷润耕活动很频繁。据有的人大代表说雷润耕在下边散布谣言说欧颂是个庸才,不胜任长市职务,请代表们在关键时刻动用一下手中的权力,一定要选出德才兼备,能够带领天野民人发展经济走小康之路的长市。具体要选谁当长市,雷润耕没有说明⽩,只是強调代表一定要对自己那神圣的一票负责任。” ⽩无尘也说:“我想向你说的情况与张沉说的一样,天东县有的代表也在散布类似的谣言,并且天东县的记书还找过我要我支持雷佑胤,代表们已经议论纷纷了,形势对欧颂很不利啊。” 孔放远道:“刚才人多我没有说,我转回来也是为这个事。我们县的记书陈默和副记书焦佩都是人大代表,他们公然说欧颂同志不称职,要选出一个称职的民人信赖的好长市,但是具体要选谁当长市他们没有明说,我想肯定是指雷佑胤。” 王步凡长叹一声说:“我在市里也感觉到气氛异常了,刚才我还在乔记书那里汇报这种反常情况,她却不以为然,我真为这次人代会捏着一把汗呢。放远同志,我听说在天南被撤职的万励耘和傅正奇都在你们那里又被安排了个什么职务?是谁安排的?” “是李直让陈默和焦佩安排的,都到下边当了乡长,这一次还都是人大代表,他们现在只听记书陈默的话,陈默也处处排挤我。”孔放远说。 “真他妈的怪了,万励耘和傅正奇快成不死鸟了。”王步凡说罢想了想又说:“放远你去找一下万励耘和傅正奇,就说是我让他们来这里有急事要谈,你就不要来了,这个事情你不要揷手,张沉和运成你们也回避吧,有人做小动作这个事让我知道就行了,在下边也不要说。人代会到底会开出个什么结果,选出个什么样的长市,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你们不要过早卷进去,我这也是为你们好。” 等三个人点着头离开后,王步凡给廉可法打了个电话:“廉记书休息了没有?”等廉可法在电话上说还没有休息,正好在宾馆看望一个老战友。王步凡很客气地说:“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得惊动你老兄,有点儿急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是否⿇烦你带上反贪局局长匡扶仪拐我这里一趟?或者你们在哪里我去见见你们。”廉可法在电话上说他正准备离开,⼲脆叫上匡扶仪拐一下到王步凡这里。合上电话,王步凡又叫来温优兰代说:“等一会儿我和廉记书匡局长谈点儿事情,东南县有两个人要找我,你挡一下,让他们在楼下等一会儿。”温优兰点点头出去了。 王步凡在思考着如何在会前搞点儿动作,警告一下那些胆敢和组织上不保持一致的人,现在看来只有拿焦佩开刀了。王步凡在天南当县委记书的时候,焦佩是副记书,总不配合工作还老是到天野市来告王步凡的状,散布坏话。王步凡本不想和他一般见识,谁知此人与陈默沆瀣一气,先是想整倒孔放远,现在竟敢在天野破坏定安团结的局面,此时此刻王步凡对他下手也算出师有名了。 廉可法和匡扶仪笑着进来了,廉可法开玩笑说:“王记书金牌召下官,有何训教?” “我哪敢对你老兄训教啊,是向锯齿镰和明晃晃请教问安呢!”因为匡扶仪的口头禅是“明晃晃做事”因此就有了“明晃晃”的绰号。 “不会这么简单吧,王老弟也知道我老廉的为人,爱直来直去,从来不嘴上藌藌甜,怀里揣把锯齿镰,有话你就直说吧!” 王步凡拉住廉可法坐下,又给他倒了⽔才说:“廉记书,你是天野的老委纪 记书了,最近天野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一直觉得是有一只黑手在纵着的,特别是人代会明天就要召开了,种种迹象表明,雷佑胤可能要在这次大会上有所动作。锯齿镰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一定毫不心慈手软地锯他们,你们委纪和反贪局可不能袖手旁观啊!”“我也有这种担心,可是人家花瓶就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总认为天野的⾰命形势一派大好,我们说多了好像皇上不急太监急似的。”廉可法发牢说。 “尽管乔记书不以为然,我们不能不引起重视啊。我们都是班子成员,有这个责任呢!我得到可靠消息,东南县东远县和天东县这次都在下边搞了小动作,山雨来风満楼啊,这个事情如果不警告他们一下,可能事态会更为严重,一旦出现违背组织原则的失控事件,你我脸上也无光啊!”匡扶仪吃惊地说:“居然有这种事情?他们办事也太不明晃晃了。” “有什么证据吗?只要有证据我老廉现在就可以采取措施。他雷佑胤想当长市简直是在做梦!”廉可法很气愤地说。 王步凡知道廉可法与雷佑胤有矛盾,就笑着说:“老兄啊,这种事情谁会站到大街上去说?证据也只能在事后去找,现在找证据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侧面进攻,搞迂回战术。” 廉可法有些不解地看着王步凡,不知道他的话具体含义所在。 王步凡这时才说出了他的想法:“东南县的焦佩你知道吧?” “知道!是他妈的一个官痞,无赖。当年要不是他我能找你谈话吗?当时多亏扶仪同志给我说了具体情况。你不会记恨他告你任人唯亲那件事吧?” “哈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焦佩是雷佑胤重用的人,手脚历来不⼲净。当年我在天南当县委记书的时候,有两个⼲部向原县委记书行贿,事情败露后被抓了,据说他们为了当乡长给雷佑胤和李直送了不少钱,事后雷佑胤和李直就指使焦佩出面说情给万励耘和傅正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后两个人又找着焦佩,焦佩和陈默又把他们安排到东南县去当了乡长,他们这时就在楼下。我的想法是一会儿你见了他们就说有人揭发他们向焦佩行贿的事,只要他们坦⽩代,配合组织弄清真相,可以给他们弄个免予处分或者宽大处理。这两个人都是脓包,只要你不处分他们,他们什么事情都会代的,如果焦佩受贿情况属实,可以以委纪的名义先‘双规’焦佩,在‘双规’他的同时再给他加上一条破坏‘两会’胜利召开破坏天野定安团结的罪名,这样就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匡扶仪说:“不行反贪局现在就明晃晃查他们。” 廉可法点着头说:“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怕花瓶又该不同意了。” “我看先不要向她请示,等事实清楚后再向她汇报,我想她会支持的。她还不至于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吧?” 廉可法叹道:“和民人赋予咱们权利和义务,该做孤臣的时候就得做孤臣啊!不然要我们这些共产人做什么用?” “那么让那两个人上来吧?你跟老匡和他们谈谈。”王步凡用商量的口气望着廉可法。 廉可法喝了口⽔,点了点头:“事实清楚吗?” “我觉得不会有错。”王步凡说着拿起电话给温优兰打了个电话说:“小温,你让那两个人来吧。” 过了一会儿万励耘和傅正奇贼头贼脑地进了王步凡的房间,一见廉可法和匡扶仪他们立刻紧张起来。这年头搞纪检和反贪的人⾝上总有一股威慑力,让那些心中有鬼行为不检点的人望而生畏。廉可法望着万励耘和傅正奇不说话,匡扶仪还是礼貌地和他们打了招呼。王步凡则很热情地劝他们坐。劝了三遍,万励耘和傅正奇才忐忑不安地坐下。 万励耘和傅正奇坐下后见廉可法一直用犀利的目光注视他们,头上就冒汗了。两个人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政法委记书 委纪 记书和反贪局长召见他们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廉可法看火候已到,就一字一板地说:“你们两个是叫万励耘和傅正奇吧?” “是,是。”万励耘和傅正奇一齐回答。 “你们知道,我老廉从来不嘴上藌藌甜,怀里揣把锯齿镰。咱们直来直去地说吧,东南县和天南县有人向市委纪举报你们年前向当时的天南县县委副记书焦佩行贿的事情,信是我直接收到的。的政策你们是知道的,在这里我就不再重复了,希望你们积极配合组织,代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把你们叫到这里来呢?因为举报人连王记书也举报了,说你们的工作是王记书向焦佩打招呼然后安排的,我来找王记书就是为了落实这个事情的。本来匡局长是要查你们的,还是希望你们主动。” 匡扶仪也说:“你们办事也太不明晃晃了吧?” 王步凡见万励耘和傅正奇已经吓得坐不住了,急忙揷话说:“廉记书,这两个同志是有点儿⽑病,在天南的时候我就经常教育他们,他们也曾经为自己⾝上的⽑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只要他们能够积极配合组织上把问题代清楚,有立功赎罪的表现,就宽大处理他们吧,他们为了求得一官半职也不容易啊!匡局长,你也比较了解他们,你说是不是?” “王记书,这个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关键在于他们自己,就看他们自己何去何从了!”匡扶仪故意一脸严肃地说。 万励耘此时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廉记书,匡记书,我彻底坦⽩代,绝不敢欺骗组织。年前为了能弄个职务,我和傅正奇每人给焦佩送了四万块钱,他就托人把我们安排在东南县工作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又找着他想让他给安排个职务,每人又给他送了四万,他就把我们安排在东南县当乡长了,当然市导领雷佑胤和李直也替我们说了话,我们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情愿接受组织上的处分。另外,焦佩和陈默最近还动员东南县的代表到选举的时候投雷佑胤的票,不投欧颂的票呢。”接下来傅正奇的代与万励耘如出一辙。 廉可法这时说话了:“念起你们向组织上主动代了问题,组织上可以考虑从轻处理,不过…” 王步凡也急忙揷话:“匡局长,能不立案还是不立案。廉记书,如果考虑到不给个处分不好下台,就把他们调到天南安排个局委副职吧,这样也能使你好说话些。” 廉可法考虑了一阵子说:“那就按王记书说的办吧,不过这个处分是轻了点儿,你说呢老匡?”匡扶仪点点头没有说话。 万励耘和傅正奇听了这话就像听到了赦免令,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廉记书,谢谢王记书,谢谢匡记书。” 王步凡又说:“这个事情在组织上没有作出决定之前,希望你们守口如瓶,不要说讲,一旦弄得廉记书和匡局长工作被动,可就没有你们好果子吃了,不要让委纪和反贪局新账老账一齐算啊。你们去吧,安心开会,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万励耘和傅正奇一个劲儿地说着谢谢,然后擦着汗离开了王步凡的房间。 万励耘和傅正奇离开后,廉可法说:“我看焦佩明天是不能参加人代会了。不过这件事情还有个手续问题,在明天正式开会之前得请天野市人大常委会先罢免焦佩人大代表的资格,然后委纪和反贪局再‘双规’他。” “这个事情只怕你老兄今天晚上要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先不要提及雷佑胤,到时候把真凭实据放到李直面前,李老头子想袒护焦佩也张不开口了。”廉可法点点头起⾝告辞,王步凡一直把他送到楼下,匡扶仪没有和廉可法一起走,他要和王步凡叙叙旧,等廉可法的小车看不见尾灯时王步凡才和匡扶仪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 三月二十六⽇,天野市十一届人大五次会议在天道宾馆开幕,主席团成员都神采奕奕地坐在主席台上,会议由人大主任李直主持。上午八时整,李直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宣布:“天野市第十一届人大五次会议隆重开幕”然后全体起立,会场上奏响了雄壮的华中 民人共和国国歌。国歌奏毕,李直用很⾼亢的声音说:“下面请天野市民人 府政代长市欧颂同志作《府政工作报告》!”欧颂舂风満面地健步走向报告席,开始作《府政工作报告》。乔织虹望着欧颂面带笑容,和蔼可亲。她今天换了新西服,发型像是刚刚整过,显得很有精神,也很有风度。与乔织虹相比欧颂虽然也做了发型,但显得不是那么精神。 《府政报告工作》很长,第一部分是二零零一年工作回顾。第二部分是二零零二年府政工作的主要目标和任务。其中有总产值翻两番,平均年增速百分之八点八等具体数字,还提到了传统产业二次创业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目标农业产业化工程退耕还林工程城乡基础设施工程教育设施建设工程建设旅游城市工程及石榴工程等。 欧颂是东北人,口音与本地口音不同,加上他天生底气不⾜,作起报告来让人听得直想瞌睡,会场上的秩序也不是那么好,人们大多在议论焦佩被“双规”的事情。就连主席台上的人也不时有头接耳说话的。雷佑胤在前排就座,为了顾及形象,他正襟危坐一句话也不说,脸⾊有些凝重。梅秀外和一个人大副主任在后排就座,两个人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李直扭头看了看笑着没吭声,直到乔织虹扭头看他们时,两个人才止住了说话声。 《府政工作报告》整整读了一个上午,欧颂用并不⾼亢的声音念完结束语:“为开创天野现代化建设新局面而努力奋斗!”已经差五分钟就十一点了。上午的议程就这些,李直宣布下午各代表团分组讨论《府政工作报告》。 中午吃饭时王步凡和王宜帆张沉时运成孔放远林君他们在一起,饭桌上王步凡问了天南县铝厂和电厂的建设情况,因为欧颂在《府政工作报告》中已经把南中铝厂和电厂列为市重点工程了。王步凡嘱咐天南的县委副记书林君要准备一下,会议结束后,代表们可能要到天南去参观。王宜帆告诉王步凡三月二十六⽇电厂的一号机组已经发电了。王步凡很⾼兴。 吃过饭,离下午开会还有一段时间,王步凡就到贵宾楼想休息一下。温优兰和莫妙琴见王步凡回来,每人提了一个大包,笑着随王步凡到了房门前,温优兰放下包开了房门,王步凡问:“这两个大包里是什么东西?” 莫妙琴说:“我们也没有打开看,是会议上发的纪念品。” 王步凡立即警惕起来,他弯下去看一个包,上边打着“万通实业有限公司赠”几个字,打开一看是一条价值五百元左右的⽑毯,他再看另一个包,上边打的字是“清源石油天然气公司赠”里边是一件黑⾊⽪⾐,款式很新颖,只怕要值一千多块钱。王步凡有些纳闷,仅仅为欧颂当选长市的事,买万通和郑清源本不会这么破费,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玄机。莫妙琴问:“叔,开一次会就发这么多纪念品,总共有多少代表啊?” 王步凡随口说:“有五百来人吧。” 温优兰很吃惊地说:“如果按一个代表发一千五百元纪念品算,就得花七八十万呢,万通公司和清源公司可真有钱啊!”王步凡苦笑一下没有说话,莫妙琴把纪念品整理好放在⾐柜里,温优兰给王步凡倒了⽔。这时欧颂也回来了,两个姑娘就跑着去给欧颂送纪念品。 过了一会儿欧颂就过来了。王步凡给他让座之后,欧颂说:“不知天野过去开人代会是否也发这么贵重的纪念品?这样不太好吧?我感谢万通公司和清源公司的好意,人家毕竟是支持我的嘛,但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吧,太奢华了。” 王步凡知道过去开会也发纪念品,但都没有这一次发得多,他本想提醒欧颂要注意幕后的一些情况,但话到嘴边,觉得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说为好,就改了口:“过去也发,只是没有这次多。” “现在的风气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那天雷记书和文长市专门引着买万通和郑清源与我见了面,说是纪念品由万通公司和清源公司准备,我同意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们把纪念品搞得这么奢华,上边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批评我的。”欧颂有些担心地说。 这件事既然是欧颂批准的,王步凡就不好发表什么看法了,只好把话扯到《府政工作报告》上,言语之间少不了称赞一番,欧颂自谦了一下。等欧颂很诚恳地让王步凡提意见时他本想说建设旅游城市工程没有具体內容,太虚了,其中只提到了九九重定为天野市的石榴节,其他实质的东西没有,仅凭石榴一项就想搞什么旅游城市是不可能的,如果把开发得道山和石榴工程结合起来,就会好些,可惜《报告》中只字未提。他也知道开发得道山是要上边批准才能写进《报告》里边的,显然没有人去关心这个项目,上边也不会主动提出让你开发得道山。现在的许多项目是争取来的,是跑出来的,正像当官是跑出来的一样,天野现在有很多人忙着跑官,却没有人忙着去跑项目,因此经济几乎没有什么飞跃发展。这种怪现象只怕一时也除不了。况且他王步凡只是个政法委记书,即是想端正风,刹住歪风,他的话又有多少分量呢?他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不该自己表态的事情不说,超越自己权限的事情不办。因此忍住没有对《报告》进行评论,只用“加大开发旅游资源”这类虚话敷衍了一阵子。又闲谈了一会儿,直到欧颂起⾝告辞。 下午代表们讨论《府政工作报告》,看上去情绪热烈,言之凿凿,但细听起来大都是些虚话,很少有建设的意见。王步凡参加了西城区代表团的讨论,买万通和郑清源是私营企业家,经过“奋斗”弄了个人大常委,郑清源情绪⾼涨地大赞这几年天野经济发展迅速。买万通字正腔圆地大唱天野市政通人和的赞歌。好像天野的发展与郑清源和买万通有着很大的关系。这些话在王步凡看来完全是不着边际的废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而发言的人却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十分动听。 市电视台记者左绣今天显得特别活跃,小步跑着到各代表团去录像访谈。等左绣来到王步凡所在的代表团时,左绣先采访了王步凡。“王记书,请您就天野市在新形势下召开的这次人大盛会谈几句好吗?”王步凡注视着左绣,这女人中等⾝材,微微歪着头,正向他报以灿烂的媚笑。她的两只眼睛特别人,穿了件棉裙,裙子与长筒⽪靴相接处露出半尺左右的⽩腿,她的腿洁⽩如⽟,有些人。天野的三月,气候还有些凉,而时髦女郞们已经开始与寒冷挑战,要美丽“冻”人了。王步凡望着左绣,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甚至不敢再注视下去,这个女人确实太美了,难怪李直雷佑胤和文史远都成了她的俘虏,如果换了自己,说不定也难以渡过这条胭脂河。左绣见王步凡注视着她迟迟没有说话,就嫣然一笑,娇态万千地说:“王记书,谈谈吧,我们很想听到您的真知灼见呢。” 王步凡回过神想了想,又是总结出三点来:一回顾天野几年来的经济建设,成绩很大,凝聚了历届市委市府政 导领和八百万民人群众的心⾎和汗⽔,成绩来之不易,要百倍珍惜;二面对目前天野市的经济状况,我们面前的困难还很多,比如下岗再就业问题,比如经济发展缓慢等问题,还需要广大员⼲部带领民人群众在“小康战略”重要决策指引下,开拓创新,努力奋斗;三展望天野市的明天,挑战与机遇并存,我们有信心有决心把工作做得更好,接即将到来的更加开放的更加繁荣昌盛的新天野。代表们针对王步凡的讲话报以热烈的掌声,左绣很媚妩地再次向王步凡报以微笑。王步凡忽然觉得应该再补充几句。左绣这时正在抓拍郑清源和买万通拍手的镜头,他就又开腔了,左绣急忙又把镜头对准他。“天野的广大⼲部和代表们是值得民人群众信赖的,也是能够和组织上保持一致的,我们要以⾼度的组织责任感,本着对民人负责,对组织负责的态度,认真组织和开好这次会议,认真贯彻执行组织上的意图,选出和民人信任的长市,绝不允许任何人做出违背组织原则丧失的事情来,因此这次会议既要体现组织意图,又要代表民心民意,我们必须严肃对待。”王步凡说了这些话就后悔了,这些话应该由乔织虹去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几天来一直担心这次会议会出问题,一不留神就说出了这些让人吃惊的话。 王步凡开了头,郑清源很踊跃地发了言,他是以一个私营企业家的⾝份发言的,而內容却是大谈维护组织原则问题。这类官场语言似乎与他这个外人士的⾝份有些不相符合。王步凡觉得郑清源的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也许恰恰证明有人正在违背组织原则,正在做小动作。买万通也是以私营企业家的⾝份发言的,內容却是大谈主民和民意:“我们现在天天在喊以法治国,以法治国就要尊重民意啊,选举长市这么大的事情就要充分体现主民嘛,像国美竞选州长那样,选举出天野民人信赖的长市,选举出能够带领天野民人开拓进取,狠抓经济建设,在新的一年里带领群众大展宏图的长市。说到底我个人认为现在的长市选举不主民,从外地调来一个陌生人,天野民人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天野的民情和政情,如何卓有成效地带领民人群众奔向小康呢?当然,也许欧长市是个很优秀的长市,也许他能够带领天野民人开拓进取,只是我对这种组织任命的做法有异议,对当前的政治制度有异议,这只是一个外人士的观点,一个人大常委的不成看法,如果有违背组织原则的地方,我情愿接受组织上的批评,但我有权保留自己的意见。”买万通的话左绣很认真地录了音。 王步凡对买万通公然跳出来散布不同声音是很有看法和想法的,很想制止他,但这是在自由发言,就没有说什么。买万通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目前毕竟还是在组织导领下进行主民选举,这不是什么⾼调不⾼调的问题,而是组织原则问题。国与国之间国情不一样,政治体制也不可能一样,国中不可能去照搬另一个家国的选举方法,也不可能无原则地让代表们想选谁就选谁,那不全套了。 左绣拍完了镜头,扛着照相机出去了,大家又开始讨论《府政工作报告》。王步凡站起来向大家报以歉意说:“我出去一下。”说罢就离开了讨论会场。 王步凡在卫生间里整整蹲了二十分钟,痛快淋漓地解了个便大。在这二十分钟时间里,他回味着郑清源和买万通刚才的话,特别是买万通的话明显是有针对的,矛头直指欧颂,认为他从外地调来,不了解天野政情和民情,是组织上派的长市,而不是民人代表要主民选举的长市,那么既然买万通对组织上任命的长市有意见,为什么还拿出那么多钱来赞助大会呢?这就令人费解了。王步凡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看见雷佑胤正与左绣郑清源和买万通在比画着说什么,三个人不停地点头,王步凡这时不便走过去,就躲在走廊上菗烟,菗完一支烟,再往那边看,雷佑胤左绣郑清源和买万通已经不见了,李直正在向梅秀外和人大秘书长代着什么,梅秀外和人大秘书长也是不停地点头。王步凡只听见李直的最后一句话是“慎重一些”三个人说完话就很快解散了。刚才这些人的行为都有些神秘,王步凡立即想到国中那句古话:好话不背人,背人无好话。看来真的有人要在人代会上搞谋了。王步凡回到讨论会场,再没有见到郑清源和买万通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活动去了。 晚上王步凡这里没有来什么人,他打开电视看两会专题报道。电视屏幕上是导领深⼊到各代表团去同代表们座谈的镜头,各代表团在电视里转换着露面,先是乔织虹参加的市直机关代表团,乔织虹当面回答了委员和代表们提出的一系列关乎民生与天野发展的全局问题。电视台不时滚动播出大会盛况,再切换到座谈会现场。电视下面先是祝贺语:万通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买万通率全体员工祝贺“两会”胜利召开,选出民人信赖的长市。接下来是恭贺词:清源石油天然气公司董事长郑清源率全体员工恭贺“两会”圆満成功,祝各位代表委员⾝体健康,工作顺利! 王步凡看着字幕就有些想法“选出民人信赖的长市”是什么意思?是指欧颂还是另有所指?如果说欧颂是民人信赖的长市,这话不太符合实际。欧不是天野人,民人群众现在还谈不上对他信赖与否。如果另有所指,那么是指欧颂还是雷佑胤?当然绝对不会是指林涛繁和他王步凡。王步凡在心里提醒自己:郑清源和买万通这次慷慨大方地赞助“两会”绝对不是冲着欧颂来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们现在本谈不上爱欧颂!那么最好的结局也许是他们受了雷佑胤和文史远的点化,这次投⼊了,⽇后必然会有更多的回报。到时候再有什么工程,欧颂也没法不让买万通和郑清源承揽。最坏的结局极有可能是欧颂落选,雷佑胤被选上,那么对郑清源和买万通就大有好处了。 电视镜头切换到欧颂参加的西远县代表团座谈会现场,欧颂在座谈会上和县委记书说:“目前我市住房条件最差的是国有企业,对于这个群体,府政确实应该多关心他们的冷暖,兑现住房补贴政策。目前天野市下岗职工有三万多人,我们要尽有限的财力,保证下岗职工有饭吃有⾐穿子女能够上学…我们要坚定不移地抓重点工程建设,走工业经济強市之路。” 廉可法参加的代表团只在镜头上显了显,见到他正在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可能是针对败腐现象除而不尽发出的感慨。电视上没有一点儿声音,不知是电视信号出了故障,还是有人故意把录音删掉了。 雷佑胤参加的是北远县代表团,他在发言中提到了包括中小学危房改造在內的发展教育问题。特别強调要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进一步深化改⾰,扩大开放,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同时要切实加強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促进社会全面进步,提⾼民人群众的生活⽔平。 林涛繁的镜头也是一闪而过,等到王步凡自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他看得特别仔细,但是他在讨论时最后強调“要以⾼度的政治责任感,本着对民人负责,对组织负责的态度,认真组织和开好这次会议”的那段话被删掉了,而买万通那一通发言竟然上了电视。他有些恼火,很想打电话到电视台问一问是谁让删掉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算老几呢?说那些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合适,删掉了更好。但是万不该将买万通的话播放出来,他的话对欧颂是不利的,看来宣传部长也是个混蛋,这样的话能够让它上电视? 接下来是文史远参加的代表团座谈会。文史远強调天野的石榴工程进展顺利,形势喜人,不出一年时间要让天野石榴甜遍国全,酸向世界,要把天野石榴产业做大做強… 王步凡听着这话就笑了,现在的导领张口就是“项目”闭口就是“产业”再不然就是“工程”由此他就想到了一个笑话,说是一个乡镇记书爱打⿇将,开一杠就是上了个“项目”自摸时变成了振兴工程,牌背时倒开门一抓三便说成是“产业结构调整”文史远的话简直与那个乡镇委记书的话有些相似。尤其是文史远在最后说要让天野石榴甜遍国全,酸向世界,简直就是不着调的庇话,可信度几乎等于零。王步凡不是石榴专家,他只是觉得当年栽种的石榴树,想甜遍国全都不可能,更不用说酸向世界了。 以后的每天上午代表们都是听取报告,有《天野市民人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工作报告》,有《天野市中级民人法院工作报告》,有《天野市民人检察院工作报告》,有市计委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报告》和市财政局《财政预算报告》。下午均为分组讨论时间,市导领也轮流到各代表团去参加讨论。梅秀外郑清源和买万通三个人仍然特别活跃,经常到各代表团去走动,有时还把各县区的一把手叫出去单独谈几句,有时把委局的一把手叫出去密谋一番,王步凡已经猜测到他们在搞小动作,但他没法出面制止。晚上自然会有很长时间的两会新闻专题报道,正在热播的一部电视剧也只好停播。很多企业都向“两会”献忠心,点歌祝贺,就连天野汽车厂也不甘寂寞点了歌曲。王步凡对此很有想法:自己的职工连饭都吃不上,天天来市委市府政闹事,厂长向天昑还有心思来关心两会。夏侯知也想凑凑热闹,打电话请示王步凡,问他们的公司是否也表示一下。王步凡给他泼了冷⽔,劝他少出风头,多⼲实事。 三月三十一⽇就要选举长市了,三月三十⽇晚上,天北县的县委记书⽩无尘突然来拜访王步凡,他向王步凡透露,有几个代表团共五十名代表准备集体推荐雷佑胤作为长市候选人与欧颂竞选,一个是东南县陈默所在的东南县代表团,陈默是天野目前县委记书中资格最老的,比⽩无尘还早当一年。陈默与雷佑胤是战友,他联络的有东远县代表团和天东县代表团。一个是梅秀外所在的市直代表团,她可能是受李直指使,跳出来为雷佑胤摇旗呐喊,联络了西城区代表团。另一个是文史远所在的东城区代表团也正在加紧活动,联络的是市直局委的代表,这三个人的活动能量是不可低估的,再加上郑清源和买万通四处游说,看来欧颂的后院真的要起火了,王步凡猜测的事情终于被事实所验证。 听了⽩无尘的话王步凡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多⽇来的担心现在终于明朗化,雷佑胤已经从幕后跳到了前台。王步凡这时忽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到了该站出来说话的时候了,不过不能明刀明地⼲,仍要讲究策略,不露痕迹,既要让雷佑胤的美梦破灭,又不能让天野(98)⼲部知道是他王步凡⼲的。现在想当个坚持原则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既要斗争,又要保护自己。他还问⽩无尘认识哪个省委导领,如果认识就把今天的情况赶紧汇报上去。⽩无尘说认识省委纪 记书李宜民,王步凡示意他赶紧打电话,可惜⽩无尘把电话号码忘记了,说回去以后找到了就打电话。 ⽩无尘来去匆匆,像做贼一样小心。王步凡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和处境,这场斗争是不见⾎不见火的政治斗争,谁都不想在这场斗争中成为牺牲品,⽩无尘是李直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现在能够作出这样大义灭亲的抉择,说明他良知未泯,原则是很強的。⽩无尘走后,王步凡点了一支烟菗着在梳理自己的心绪,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感,但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他感谢⽩无尘给透露了天机,同时也让这个“天机”搅了方寸。看来雷佑胤已经到了孤注一掷的地步,他是想弄个既成事实的局面,组织上承认他这个代表选举的长市。而此时王步凡则要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证据,快速出击,使雷佑胤的美梦破灭。又点了一支烟菗着,王步凡想到了当初他收到的那些告状信,就给叶羡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等叶羡来到后,王步凡已经等在楼下了,他很抱歉似的说:“小叶,我今天晚上有点儿急事,自己开车去,你回家休息吧。” 叶羡没敢多问,把车钥匙递给王步凡说:“王记书,夜间开车小心点儿。”叶羡见王步凡点了头,他才有些不放心地准备离开。此时王步凡已经钻到车里了,在他上车后又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想让自己的车夜晚出现在市委大院里,就又叫住叶羡说:“小叶,还是你开车吧,我的技术不行,到市委办公室去一趟,我有点儿事。啊,最近彩票又中奖没有?”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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