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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隐侠传奇 作者:戊戟 | 书号:44002 时间:2017/11/19 字数:20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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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廓,寒山,冷月;溪前,独院,深夜。 一缕琴声,如怨似诉,从小溪边一块石上升起,飘向夜空、湖面。琴声时而珠落⽟盘,叮叮咚咚;时而山间流⽔,轻咽低鸣。令人听了,凝神静气,如痴似醉。 跟着长歌⾼放,飞⼊去霄。这是宋代词人朱服所写的(渔家傲):“小雨纤纤风细细,万家杨柳青烟里。恋树漫花飞不起,秋无际,和舂付与东流⽔。九十光能有几?金⻳解尽留无计。寄语东沽酒市,拼一醉,而今乐事他年泪。” 这是无锡城外,太湖之畔,充山之中,孤院前面不远的山溪边十块大石上,一位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书生在月下弹琴。 月光似⽔,溪⽔在看中不讨银光闪耀。好一幅深山月下弹琴的幽静美景。这青年书生似乎有満怀的心事,难以抑制的哀思,将自己的情绪,寄托在青山绿⽔之间。 接着,又是凄凉的歌声伴着琴声飞起:“别后不知君远近,触臣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书,⽔阔鱼沉何处问?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于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蓦然,一阵轻风骤起,琴声歌声突断,青年书生抬头在月光下一看,不由惊愕地站了起来。因为在他前面,出现了两位容光娇美的少女,年稍长的,一⾝素⽩,宛如月中仙子;年稍幼的,一⾝淡红,更胜出⽔芙蓉。她们仿佛从天而,不知几时来到他的跟前。 书生惊讶极了,在这附近,除了自己一家外。再没:别的人家,怎么在这深夜山野中,会走来两位少虫?她们是人,是鬼,是妖,还是天上仙子下凡?书生曾看过不少的野史、奇谈,也听过不少民间的鬼神怪异故事,深山郊野之中,往往会有什么狐仙、花精出来惑青年男女。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事,但的的确确,自己跟前,是有这么两位貌如仙子的少女,风而立,对着自己微笑不语。半晌:他才惊问:“你…你们是什么人?几…几时来到这里的?” ⽩⾐少女含笑问:“秀才,你着我们是什么人?” 书生一听,又不由在月光下打量了她们一眼,只见⽩⾐少女,生得清雅绝俗,目光流盼;红⾐少女明眸皓齿,天真中带慧黠。心想:这绝非人间一般的女子。一般人家的女子,怎敢深夜在山野中行走的?不由迟疑的说:“你们总不会是天上的仙子,或者是山间的狐…“狐狸妖精”四个字,他不敢说出来。 两位少女粲然一笑,一个反问:“我们怎是天上的仙子了?”一个笑说:“秀才,你说对了。我们两个,正是这山中的狐狸精。” 书生一怔:“你们真…真是…是狐…狐狸…仙…仙子?” ⽩⾐少女笑着:“是呀!我们要不是狐狸,怎会在这半夜三更里跑出来的?” “你…你想…想⼲什么?” 红⾐少女说:“秀才,你别害怕呀!我们不会吃了你。当然啦,你要是弄得我们不⾼兴,我们也会吃了你。” ⽩⾐少女说:“妹妹,你别吓坏了秀才。吓坏了,不但没有什么乐处,⾁也变酸了,变得不好吃。” 她们这么一说,更将书生吓坏了。⽩⾐少女又笑着说:“秀才,你问我们想⼲什么?我们三更半夜从洞里跑出来,想⼲什么你心里不明⽩?” 红⾐少女格格地笑起来:“是哪!秀才,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凄凉,又什么闷的?我们姐妹跑出来陪你共度这良辰美景,你不是不凄凉又不闷了?” 书生惊恐的叫起来:“你…你们别…别来!” ⽩⾐少女问红⾐少女:“妹妹,这秀才在叫喊什么?” “姐姐,他叫我们别来!” “哎!我们怎么是来了?” “是嘛!我们好心好意来陪着他度此良宵美景,这是人间乐事,怎么是来呵!” 书生连忙拱手作揖的说:“两位好意,在下心领了!但三更半夜,山野无人,孤男寡女在一起,还请两位自爱,以避人言。在下求两位离开这里才是。” ⽩⾐少女含笑:“秀才,你别忘了!我们是狐狸,不是人,不管人间的什么规矩,一向是找行我素,不畏人言。” 红⾐少女更眨眨眼⽪说:“秀才,你别不识趣,惹得我一们起,一下就昅去了你的元神,到时,你连鬼也做不成。” “秀才,你想清楚了,依从了我们,说不定今后有你说不出的好处。” 书生见不对路,掉头就想往家门跑,突然寒光一闪,红⾐少女不知几时利剑出鞘,横在书生的前面。吓得书生连忙后退几步,惊得说不出话来。红⾐少女讥讽的笑问;“秀才,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书生惊怔之后,大喊:“明叔!你快出来救我!” 书生的叫喊,在深夜里,音传数里,小院中的明叔,没有不惊醒的,可是除了自己的回音之外,院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而两位少女,更是叽叽格格的大笑,一个说:“秀才,你喊呀!再大声一点,看来你中气倒也不小,够宏亮的。” 另一个笑着:“秀才,你别喊了,你那明叔,怎么也不会跑出来救你。” 书生心头大震:“你…你们杀了他们?” “杀他们却没有,但我们事先将你家中的三人,全到了!他们睡得正甜,就是打雷,也不会醒过来。”’红⾐少女收了剑说;“你这书生也真怪,别的人见了我们,不论老老少少,⾼兴还来不及,动手动脚,你见了我们,反而要跑掉,我和姐姐生得不好看吗?” ⽩⾐少女问:“是不是我们的面容你看了害怕?但我们可以再变一副更美的面容来,好不好?” “不不,两位姑娘貌若天仙,胜似西子、王嫱,不必再变了!”书生实在害怕这两只狐狸不知变出什么样的面容出来,说不定弄巧成拙,更吓坏了自己。 ⽩⾐少女问:“那你怎么见我们要跑开的?” 书生心想:你们是两只狐,昅人元神,又弄剑动刀,就是再大胆的人,也会给你们吓怕了,能不跑吗?就算你们是一般女子,深夜跑出来,也是女子,我能丧失名节与你们苟合吗?便说:“在下不是轻薄无行之人。” “秀才,你是不是转弯抹角在骂我们是轻薄无行的女子了?” 红⾐少女说:“姐姐,这秀才不但骂我们,也在说假话大话。” “在下怎么说大话假话了?” “你没说?你见过天仙了?见过什么西子、王嫱了?” 书生一时给这红⾐少女问得瞠目结⾆,哑口无言。一个是虚无飘渺的传说人物,另一个是已死去几千几百年的古人,自己怎么能见到了?她们的美,自己只是听人说而已。 红⾐少女又追问:“秀才,你怎么不出声了?说呀你见过她们没有?” “在下的确没有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她们美了?” “是书上这么说的。” “看来那些说书的写书的文人,没看见过的东西,就会胡编说,骗自己,也骗人。秀才,你知不知欺骗我们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红⾐少女问⽩⾐少女:“姐姐,你看怎么处理这个骂我们又说假话的人?” ⽩⾐少女一笑:“挖眼睛,割⾆头,叫他今后什么也不能看,什么也不能说好了!” “好呀!姐姐,我来挖他的眼睛,割下他的⾆头。”红⾐少女说完,就像变戏法似的,又从⾝上掏也一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匕首出来。 书生着急起来:“你们两个,还讲不讲理的?” “我们怎么不讲理了?你没骂我们?也没说大话吗?那你看见过什么西子、王嫱了?” 书生简直给这两个少女弄得啼笑皆非,这不是无理取闹吗?便说:“你们杀死我好了!” ⽩⾐少女说:“秀才,你没有眼睛和⾆头,还可以有一条命,怎么你愿意死的?” 书生忿忿的说:“在下没有了眼睛和⾆头,今后怎么读书看书?不如死了有好。” “秀才,只要你顺从了我们,我们就不挖你的眼睛,不割你的⾆头。” 书生一下起了⾝上的傲气:“在下宁愿死,也绝不会和你们⼲下那些伤风败俗,苟合之事。” ⽩⾐少女在怒:“妹妹!杀了他算了!” 书生更是破口在骂:“你们这两只狐,为祸人间,总有一天,上天神灵,会收了你们,叫你们万劫不能复生。” 红农少女说:“姐姐,这书生骂得我们好厉害啊!”“妹妹。你还不杀了他,等到何时?” “姐姐,一刀杀了他,不便宜了这书呆子?” “哦!?你想他怎么死?” “我们先割了他的⾆头,叫他骂不出来,然后割下他的鼻子、耳朵。最后将他⾝上的⾁一块块的割下来吃。他骂我们万劫不能复生,我们就留下他一对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尽万刀之痛,不得好死。” ⽩⾐少女笑着:“这太好了!” 书生听了大骇:“你们怎么这般忍残?还有没有半点人的?” 两个少女相视,咄咄的笑了起来,红⾐少女问:“姐姐,这书呆子是不是读书读得太多了,变得稀里糊涂起来?我们有人吗?” ⽩⾐少女大笑:“我们是两只狐狸,怎么有人了?我们有的是狐。” 红⾐少女锐:“我们要是有人,不成了人了?还是狐狸吗?” 书生突然纵⾝往石下溪⽔中跳去,就是撞在石上撞死,也好过给人凌迟处死。自己死了;她们一刀刀割自己也好,一口吃掉自己也好,自己已全无知觉。谁知他刚一纵l⾝,一指劲风从⽩⾐少女指中击出,凌空就封了他的⽳位,叫他掉了下来,再也不能动了。 红⾐少女一下跳了起来:“你这个书呆子,怎么糊涂得想跳崖的?” “妹妹,杀了他,别再跟他多说。” “姐姐,现在他跑不了,我又不急于杀他了,不如先将他家中的两者一少三个仆人,全捉回洞里,一个个慢慢享受吃用?” 书生听了又是大惊,他虽不能动,还可以说:“你们杀了我不够,还要去杀他们?其中还有一个是不懂事的孩子呵!” “谁叫你想跳崖跑的?” “我求求你们放过了他们,我愿意给你们一刀刀割⾁而死,再不跳崖了!”⽩⾐少女以奇异的目光看着书生:“你真的愿意这样?不后悔?” “你们放过了他们,我绝不后悔。” 红⾐少女说:“姐姐,这秀才虽然有些果气,却具有人间的正直、无私的品德,我们不昅取了他的元神、精气,以补我们修炼的道行,让他全尸而死,好不好?”书生连忙说:“在下多谢两位了!” “好呀!书呆子,你准备受死吧!我们开始昅你的元神、精气了!” 书生长叹一声,闭目受死。突然,他感到两股热乎乎的暖气,带着少女特有的幽香,在吹着自己,心里骇然、惊讶:原来狐狸精是这么昅取人的元神、精气的?这样死也不错呵!不知以后会不会痛苦而死?不一会,书生感到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睁开眼一看,只见两个少女在掩口捧腹弯大笑。他茫然看看自己,又看看两个少女,心想:“难道我已经死了,元神已出窍?便问:“我死了投有了?” 两个少女更是放声唁唁格格地大笑起来,一个说:“姐姐。笑死我了!”一个说:“我真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书呆子,还问自己死了没有!” 红⾐少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书生说:“你死不死,自己也不知道吗?” 一个人从树林中闪了出来,笑着问;“你们姐妹两人,玩够了没有?” 书生又是愕然,这是一位英气逗人的青年,年纪比自已大不了多少,从⾐服穿着打扮来看,是武林中人。 ⽩⾐少女笑着说:“玩够了,再玩下去,我不笑死也要笑死了!” 红⾐少女说:“大哥!我们算服了你,你没有看错这秀才,他不是轻薄无行的风流文人,而且还不怕死哪!有一副铁铮铮的硬骨头。” 青年男子笑道:“好!你们承认输了!就得请我明天去城里蠡园中大吃一顿,酒莱任由我点。” ⽩⾐少女说:“行呵!有五十两银子,⾜可以撑了你。” 红⾐少女又冲着书生埋怨说:“都是你,让我们姐妹⽩⽩输了五十两银子!”原来这一男二女,是⽔月宮的三位上乘⾼手,奉宮主之命,来江南一趟,路过这里,听到优雅如怨似诉的琴声,好奇的停了脚步,悄悄的走过来看,却见一位青年书生,在溪边石上月下弹琴,歌声哀怨,动人心魄。青年男子不噤轻赞一句:“这真是一位⾼人雅士。” 红⾐少女首先不服:“什么⾼人雅士,我看他只不过是一般的凡夫俗子,无聊的在月光下自弹自唱,自命风雅而已。” ⽩⾐少女也附和的说:“说不定是个自命风流,轻薄无行的文人,只要我和妹妹出现,不用两句,他就会露出原形。” 青年男子说:“我这一双眼,不会看错,这书生骨格清奇,一脸正义,双目颇有神韵,绝不可能是一般的凡夫⾕子,轻薄无聇的文人,可惜他不会武功,不然江湖上又多一位侠义的人士。” 红⾐少女说:“是吗?你敢不敢和我们打赌?” “愚兄不会看错人的。” ⽩⾐少女说:“你既然不会看错,⼲吗不敢和我们相赌?” “赌什么?” “你不是说无锡有一间名园,是什么大谋士范蠡之园,风味极佳,价格昂贵,我们输了,就请你去蠡园大吃一顿。” “青年男子一笑:“那你们输定了!” 红⾐少女说:“哎!你别说得那么嘴响,你输了又怎么办?” “愚兄输了!愿将一双眼珠子挖下来给你们!” 两位少女吓了一跳:“挖眼睛?” “算了!我们要你的眼睛⼲什么呵!”红⾐少女随后说了一句。 ⽩⾐少女也说:“你的眼睛又不是宝石、明珠、脏乎乎的,要是弄脏了我的一双手。再说,你没有了一双眼睛,我们也难以向宮主代。这样吧,我们赢了,你就请我们大吃一顿,菜⾊任由我们点!” “好!我们一言为定。” ⽩⾐少女也补了一句:“要是这书生是个轻薄无聇的人,敢向我们动手动脚,别怪我们杀了他。 青年人一怔:“这又何苦?” 红⾐少女问:“你是不是怕输了?” ⽩⾐少女说:“这样一个品德不端,行为轻薄,自号⾼雅,欺世盗名的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 青年人说:“那也罪不至死,顶多惩戒他一下就行了。” “好呀,至于我们怎么惩戒,你千万别出来阻拦。” 这样,书生就成了她们相赌的一个棋子,生命也在书生一念之间,幸而书生为人忠厚,没有越礼半步;闯过了两位少女的一切试探。 书生给红⾐少女这么莫名其妙的埋怨,感到半夜吃⻩瓜,不知头尾,惊愕的望着,心想:我怎么害得你输了五十两银子?青年侠士带歉意的向书生一揖:“在下两位师妹,生好玩,喜捉弄人,与阁下开了个大玩笑,望阁下宽宏大量。在下特向阁下赔礼谢罪。”说着,便拍开了书生被封的⽳位。 书生惘地间:“你们是在开玩笑?” 红⾐少女说:“我们不是开玩笑,你以为是真的吗?” ⽩⾐少女也暗敬书生的为人,裣衽说:“请先生原谅。” 书生仍疑惑的问?“你们不是狐狸精?”红⾐少女说:“谁是狐狸精了?半夜在山里弹琴,你才是狐狸精哩!” ⽩⾐少女笑问:“你以为世上真的有狐狸成精的吗?我们只不过和你开开玩笑而已。” 书生心想:这也能开玩笑吗?我真的死了,那不冤枉?再说,这种玩笑,也有损你们的名节呵!青年侠土问:“阁下不肯原谅在下?” 书生“噢”了一声:“在下不敢,不过这种玩笑,今后还是别开的好,弄得不好,会闹出人命来!” 红⾐少女笑道:“呆秀才,你放心,有我和姐姐在,你就是想死也死不了!”青年侠土又拱手相问:“阁下⾼姓尊名?能否赐教。” 书生还礼说:“不敢,在下复姓公孙,名芜,字不灭。” 青年侠土和两位少女一听,不由二怔,相视一眼,⽩⾐少女略带惊讶的问:“你是江南武林世家公孙家的弟子?” 青年侠士也动容相问:“莲花山梅林山庄庄主公孙不凡是阁下何人?” 的确,公孙一族,一百多年来,不但是中原武林四大武林世家之一,也是中原武林中极有地位,书、剑双绝,在江湖上以儒侠称著,风流潇洒,宽仁厚义,仗剑扛湖,除暴扶善,深为武林人士所敬重。历代曾先后出现过公孙⽩、公孙凤、公孙骏(见拙作〈江湖传奇〉〈神州传奇〉和〈黑鹰传奇〉中)那样倜傥不群,叱咤风云,令人敬仰助侠义人士,就是当今的庄主公孙不凡,也是中原武林七大剑客之一。公孙家传的剑法,出自战国时的越女剑法,以辛辣、快巧、变化莫测而称著武林。经公孙世家、十几代人的不断昅纳、创新,已大不同以往的越女剑法了。显得更为飘逸、灵活,成为了中原武林最为上乘的剑法之一。略逊于慕容家的西门剑法和点苍派的无影剑法,与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并驾齐驱,不相上下,各有所长。 青年侠士见书生自报姓名:公孙不灭。与公孙世家当今的梅林山庄庄主公孙不见,只是一字之差,显然是同辈之人,不由动问。 公孙不灭迟疑了一会说:“在下不是梅林山庄的弟子,更不是武林中人,只是一介寒士而已。对梅林山庄,不敢⾼攀。” 青年侠土和两位少女听了有些愕异,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一流的上乘⾼手,目光敏锐,反应极为灵敏,善于察言观⾊,哪有听不出公孙不灭话中有话的?这书生明明是公孙世家的弟子,与公孙不见同属一辈人,不是亲兄弟,也是叔伯兄弟,他为什么否认?他是不愿说,还是另有苦衷和隐情?不过,他们也一眼看出,公孙不灭的确是—位书生,不会武功,不是武林中的人。有名的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氏,所有公孙家的弟子,人人学武,都有一技之长防⾝,怎么眼前的这位公孙不灭,弃武学文的?他是不想学武,不想卷⼊武林中的是是非非,恩怨仇杀中去,厌恶学武,还是有别的原因和苦衷不能学武?但这是公孙家的私事,旁人也不便揷手和相问,既然公孙不灭不愿说,问也没用。青年侠士和两位少女没有看错,公孙不灭的确是公孙世家的弟子,是公孙不见同⽗异⺟的亲兄弟,但却不容于梅林山庄。因为他是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亲解芜原是江湖上闯州过府、四处卖世为生的艺人。在岳州府不知怎样得罪了当地一名恶霸,给一群恶奴打得几乎遍体鳞伤,刚巧江南武林世家的公孙宏路经这里,看得大怒,一举而杀了几个恶奴,抱着她掠空而去,到一处小镇上住下,给她医治疗伤,细心伺候。 不知是公孙家特有的跌打刀伤良药灵效,还是解芜⾝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內力,两三⽇后,她不但神速的痊愈,而且精神倍添。解芜为报答公孙宏相救之恩,在分别时饮酒,将公孙宏灌得大醉,并以⾝相许。当公孙宏酒醒之后,已铸成大错,侮恨已迟。解芜却落落大方:“为报君恩,妾无他报,只好如此。妾今后生为君之人,死为君之鬼。”说完,便一别而去,再无留恋。公孙宏惊愕不已,想挽留解芜时,已不知去向,只有以后再慢慢打听她的下落,谁知第二天在路上,公孙宏便听到江湖上纷纷传说,岳州那一恶霸,在夜一之间,为一位蒙面女侠摘去了脑袋。公孙宏一听,便知是解芜所为,转回岳州府寻找,却音讯全无,杳然不知去向,解芜似乎一下在人间消失了。公孙宏怅然而回江南,內心一直对这件事感到不安和內疚。 谁知他们这次一别,竟成永诀。三年后,公孙宏为扫平太湖上一伙⽔寇,不幸⾝亡,临死之前,向自己的子和儿子公孙不见说出这一件內疚不安之事。 当公孙家举办丧事之时;解芜却带着一个二岁多的孩子前来吊祭,悲哭灵前,哭得比公孙家的人更悲痛伤心,泪中带⾎。 所有公孙家的人看了都感到愕异,这女子是谁?怎么与逝去的庄主感情这般的深厚?只有庄主老夫人和少庄主公孙不见心下暗暗明⽩,这恐怕是公孙宏临死时所说的那位江湖女子了?她⾝边的孩子又是谁?公孙老夫人将解芜请到內室盘问,一问之下,果然是自己丈夫所说的江湖女子,孩子也是公孙宏留下韵骨⾁。这一下,公孙老夫人为难了,公孙世家,不但在江南极有地位,也在中原武林颇有声誉,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过伤风败俗的事,做过见不得人的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武林中人怎样看公孙世家?解芜说:“夫人,请放心,也别为我⺟子俩担心,错在卖⾝,妾绝不会向外人说出去。”说完,便告辞而去。公孙老夫人说:“妹妹,老爷生前有负你⺟子两人,一直內疚不安,我公孙家可不能再负你⺟子两人了!这事虽不能对外扬言,但我怎么也不能让妹妹在外面飘泊了,再说孩子也是我公孙家的一苗,公孙家更有责任将他抚养成人。妹妹,这样吧。你先留下来,我会好好安排你⺟子两人到一处住下。”解芜不想给公孙家添⿇烦,仍想离去,老夫人却情深意切,再三劝说挽留,说怎么也不让她⺟子俩人在外面四处飘流。这样,老夫人就在太湖边上,充山之中购下这座幽静的小庭院,让她⺟子安心住下来,派了公孙家最忠实的仆人,明叔夫妇两人伺候他们,结束了解芜一生飘泊天涯的⽇子。 所以公孙不灭虽是公孙家的弟子,却不是梅林山庄的成员,也不为外人知道。公孙不灭不会武功,并不是公孙家的人不愿传他武功,单是明叔夫妇,就有一⾝不错的武功,要不,老夫人就不会派他们来伺候,保护解芜⺟子。而公孙不灭⺟亲,武功虽达不到一流,轻功却不错,在江湖上有飞燕子解芜之称,不然,她就杀不了岳州恶霸雪恨。公孙不灭之所以不会武功,主要是他从小就体质不佳,多灾多病痛,瘦得像只小猴子似的,想学也学不了。作为武林中人的目光看来,他本生来就,不是学武的料,加上他生也不愿学,反而喜读诗看书。解芜为了儿子的体质⽇夜担心,采集了一些药材和购买一些稀有物药,煮成武药⽔,为他洗涤、浸泡。浸泡以后,便拍打他⾝上各处的经脉,打得他呱呱大哭。正所谓打在儿⾝上,疼在娘心头。解芜含泪的说:“孩子,忍些痛,为娘为了你今后能在江湖上经得起风雨磨折,受得起拷打,不得不这样。” 解芜拍打着孩子,有时连明叔夫妇也看得不忍,劝着:“少夫人,少爷还小,别再拍打他了,想少爷⾝子好,得慢慢来才是。” “不这样磨顾他,他这么瘦弱,怎经得风刀雨剑?明叔,我心中有数。” 明叔夫妇是练武之人,看不出解芜这样拍打公孙不灭有什么作用,便说:“少夫人,少爷是公孙家的人,在江湖上有谁敢欺负少爷的,那他们就不想活了!” 解芜说:“明叔,我就想孩子别依仗公孙世家声誉才能生存在世上,而是希望他自立做人。” 解芜不但用药⽔浸泡、拍打公孙不灭,而且在他五六岁时,就打发他上山砍柴割草,⼲一些乡下孩子所⼲的事,让他经受雨打风吹。同时还暗暗传给了公孙不灭一篇心经,令他记硬背,然后教他依照,心经的吐纳运气之法,早晚勤学苦练,将气运到被拍打的经脉上,医治被拍打经脉的痛处。解芜,将人间的⺟爱,全都灌注在儿子的⾝上了。公孙不灭从懂事起,一直练到15岁,瘦弱的⾝子渐渐硬胡、強健起来,但骨格仍是那么精奇。虽然这样,往往自己上山打柴割草不小心跌倒,掉下来,⽪⾁给划伤、跌肿,却不感到怎么的痛苦。公孙不灭在五六岁时,⺟亲叫他默默背诵这篇心经,他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像唱月光光似的背诵。到了八九岁,他渐渐懂事了,感到这一篇心经,能令他不怕跌倒、摔打。他暗问⺟亲:“妈妈,这是什么心经?” 解芜摇头摇:“我也不知道,是一位老和尚传给为娘的,叫为娘千万别对人说,更不能暗传给别人。” “妈妈,他又怎么传给你的?” “孩子!为娘没有你这么幸福,从小给人拐卖到一个卖艺的班子里,被打骂、磨折是经常的事。——天,我给班主打得浑⾝是伤,跑了出来,坐在破庙里痛哭,一个老和尚从破庙里出来,问我什么事?我一一哭诉。老和尚凝视了我一阵,说:“小施主!你我相见,也算有缘,待老纳传你一套心经,以后你就不怕给人摔打了!”这样,他便传给我这套心经,要我早晚勤学苦练,并叮嘱我不得说出来,也不能再传别人。果然,我练了几个月之后,就不怕班主的摔打了,反而打过之后,感到气力渐增。孩子!当时为娘才是一个12岁的女孩子,比你现在大两岁。” “妈!为什么不能说出去的?” “老和尚说,说出去会招来杀⾝大祸!所以,孩子,你也千万别说出去,说你会这套心经。更不能传给他人,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公孙不灭似懂非懂。 解芜似自语:“看来这个心经是一门奇门的內功。孩子,要不是你体弱多病,为娘也不会传给你。” “妈妈,你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说出去,更不敢传给他人。” “孩子,你能这样,为娘就放心了!不然,我们不知会招来什么杀⾝的大祸。” 不知是解芜一生的心⾎全花在孩子⾝上,还是暗传了这一奇门心经给公孙不灭,带来自己的折寿,刚过五年,她便一病不起,百药无效,撒手长辞人间,抛下了15岁的公孙不灭。 公孙不灭仍然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一味抱着⺟亲痛哭。⺟亲的后事由明叔夫妇料理。安排后事,梅林山庄公孙老夫人也派了人来,厚葬解芜,建墓立碑,有意将公孙不灭接回梅林山庄抚养。公孙不灭年纪虽小,⾎流着的是解芜的一股傲气,更不愿给公孙家添上任何的⿇烦,借口为⺟亲守孝三年,哪里也不愿去。 老夫人和公孙不凡都奇异地看着这孩子,暗暗点头赞许,除了吩咐明叔夫妇看护公孙不灭之外,还打发了一个小厮来与公孙不灭为伴,伺候公孙不灭,成为公孙不灭⾝边的一个书撞。这位小厮名小丹,比公孙不灭还小五岁,却手脚勤快,与公孙不灭相处不久,便情投意合,很舍得来。小丹为人不及公孙不灭聪慧,甚至有些憨气,但对公孙不灭极其忠心。以后与公孙不灭相处的⽇子里,名分上虽是主仆,却情同手⾜,公孙不灭,已视他为自己的亲兄弟了,说话无忌,相处融洽,互相照顾。 公孙不灭守孝三年,幸有小丹为伴,又有明叔夫妇忠心事主,事事不用自己心,一味埋头读书,四书五经、诸子家百、星相卜封,公孙不灭几乎天书不览,就是不愿学武。反而小丹却跟着明叔夫妇学些拳脚刀剑等武功。 明叔夫妇之所以传小丹武功,主要是为公孙不灭着想,小丹经常伴着公孙不灭,没有武功,又怎样保护少爷今后的全安?何况少爷又不愿学一些防⾝的武功。的确,江南公孙世家,上至庄主,下至仆奴,不论男女,人人学武,強⾝自卫,只有公孙不灭例外,不喜练武。 公孙不灭在充山守孝三年后,又是二晃一年过去,更无去梅林山庄之意,他不愿意去梅林山庄受到特别与众不同的待遇,其实这种待遇,就是一种歧视,令他非常的不舒服。这夜一,他打发小丹先行去睡,自己带着丧⺟的余哀,和一种受到公孙世家歧视的忧郁,来到溪边石上月下弹琴,向寒山秋⽔,抒发自己心中难以抑制的伤感和悲凉。自己不是公孙世家正式的成员,⺟亲死后,自己何去何从?要靠梅林山庄养自己一生?永远生活在公孙世家的屋檐之下?正当他对冷月、夜空寄托心思时,不料招来了红、⽩两位少女的戏弄。令他受了一场虚惊… 青年侠士和两位少女听了公孙不灭这般问答,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幽怨,不噤有些愕异,他不是公孙世家的弟子?还是公孙家的弟子,却与梅林山庄有某种恩怨?这时公孙不灭却在向他们动问了:“请问三位贵姓尊名?为何深夜闯来充山?” 红⾐少女说:“我们是⽔月宮的人!” 公孙不灭愕异:“⽔月宮!那是什么地方的?”公孙不灭感到⽔月宮不是和尚、尼姑的寺庙庵堂,就是道士们的道观之名,或者是寺、庵、道观中的一处宮殿。而眼前的一男二女,本不是出家人的装束,所以愕异了。 ⽩⾐少女问:“你不知道⽔月宮?” “在下孤陋寡闻,实在不知道。” “也没听人说过?” “在下蜗居充山,见人极少。” 青年侠士和少女不由打量公孙不灭起来,青年侠士说:“先生果然不是武林中人。” “武林中人才知道么?” 红⾐少女说:“呆秀才,看来你真要到外面走走了,不然什么都不知道。”公孙不灭点点头:“姑娘说的是,在下的确也想到外面走走,增广见闻才是。” ⽩⾐少女说:“大哥!我们走吧。” 青年侠土点点头,对公孙不灭说:“在下打扰了!”说完,便与少女闪⾝而去,一下消失在夜⾊里。 公孙不灭又怔了半晌,心想: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他们既不是成精的狐狸,总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要不,怎么一转眼就消失得⼲⼲净净?而⽔月宮又是什么地方?是天上的宮殿?还是仙岛上的⽟宇琼楼?公孙不灭从出世以来,从采没有见过这等奇人奇事,也给这一连串的疑问扰得再无心弹琴昑诗词了,便抱了琴转回家中。 回到家中,一眼看见书撞小丹直的躺在书房中的竹上,⾐服也没有脫,竟然和⾐睡了,而且睡得十分的甜,嘴角挂着微笑,自己怎么大声行动,也不能将他惊醒过来,这可不是以往应有的现象。以往,只要自己一推门进来,小丹就惊醒了,起⾝给自己斟茶倒⽔,问这问那的,哪有今夜里睡得这般的沉?似乎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公孙不灭蓦然想起了两位少女所说的话,说将明叔等人全倒了,打雷好不会醒过来。心里一下慌了起来,急忙去看看明叔明婶的情景怎样。一看,果然和小丹的情形一样,自己怎么推也推不醒他们。他心里叫起苦来:这两个女子怎么这般的捉弄人?她们是怎么倒了明叔他们的?要是他们老是这么昏睡不醒的怎么办?公孙不灭哪里知道武林中的一些上乘⾼手,会封人的昏睡⽳?而⽔月宮人点⽳的手法,更是独特,别具一格。别的⾼手,封人⽳位,一个时辰便会苏醒;⽔月宮人封人⽳位,没有两三个时辰不会自解。这夜一,公孙不灭慌得不敢去睡,一直守在明叔明婶的⾝旁,有时也去看看小丹,以防意外。直到临近天亮,首先尽明叔醒了过来,跟着是明婶也醒了。公孙不灭透了一口大气:“明叔,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担心你不会醒来来!” 明叔愕然:“少爷,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醒过就就好了!我现在看看小丹去,不知他醒过来没有?”公孙不灭走后,明叔夫妇感到莫名其妙,夫妇两人对望了一眼,明婶问:“少爷他怎么啦?怎么天刚刚亮,就坐在我们⾝边的?难道少爷昨夜里没睡么?” 明叙说:“看来昨夜里一定出了事,要不少爷绝不会无端端的说出那样的话来。老伴,你先四下看看,看看家中有什么异样的?要是没有,就去厨房升火烧⽔和弄早点吧。” “老家伙!你去哪里?” “我去看看少爷和小丹。问问少爷,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叔来到书房,见小丹也醒了。明叔以武林中人应有的警惕,打量书房一眼。似乎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凌,不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而小丹正在叽哩呱啦的问少爷怎么昨夜夜一不睡。 明叔说:“少爷!昨夜里发生什么事?你跟老奴说说,别叫老奴心里不安。”公孙不灾只好将昨夜在溪边的事略略说了一下,最后说:“我正担心那两个女子不知用什么药倒了你们,害怕你们不会醒过来?现在好了!没事了!”至于红、⽩两位少女怎么恐吓、威胁自己,公孙不灭就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是有损女子的名节,何况那两位女子只不过试试自己胆量,开开玩笑而已。小丹一下想起了昨夜的情景:“是了!我正在倾听少爷的琴声,见少爷这么久还没回来,想出门去找少爷的,忽然一阵轻风,‘嗤’地一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爬到竹上去睡的。好听!这两个女子竟敢向我下魂药,我找她们去。” 公孙不灭说:“算了!她们已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你怎么去找她们?”明叔听了脸⾊不大好看,他江湖经验丰富,遇事警惕⾼。他早巳凝神嗅出,这屋子里本没有残留下任何魂药的余味,听小丹这么一说,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来人本不是用什么魂药倒了自己,而是用极为上乘的封⽳手法,凌空出指,封了小丹的昏睡⽳,也同样封了自己和老伴的昏睡⽳,单是来人这份轻功和凌空封人⽳位的指劲,已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上乘⾼手了,其武功可想而知。自己和老伴,多多少少,也算是梅林山庄的⾼手之一,给人封了⽳位也不知道,说了出去,不让人聇笑?要是仇家,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这面子丢得太大了!不由动问:“少爷,那一男二女是什么人?姓甚名谁?“我不知道。” “少爷!你没问他们?” “问了。他们说是⽔月宮的人,连姓名也不告诉我就走了!”明叔顿时大惊:“他们是⽔月宮的人?” “是呵!” 明叔不噤透了一口气:“怎么⽔月宮的人闯到这里来了?少爷,他们有没有向你问起少夫人的事?” 明叔之所以这样问,也是公孙世家长久放不下的一件心事。自从解芜带着二岁大的公孙不灭在梅林由庄出现后,公孙一家长一辈的人,都疑心解芜这江湖女子来历不明,用心不良,说不定是受仇家所派,来梅林山庄探听虚实,窃取公孙世家的武功绝学。只有老夫人,和少庄主公孙不见心中明⽩是什么一回事,虽然这样,也不能不防,所以安排解芜⺟子两人远离梅林山庄,来到这充山小庭院居住。当然,老夫人和少庄主更不能让解芜⺟子离开无锡县,在江湖上飘泊,那更有损公孙家的声誉,老夫人派明叔这样精明老练的⾼手来伺候解芜⺟子两人,其实也是在暗里监视解芜的行动。明叔夫妇一直在暗中监视了解芜十年,见解芜自从在充山住下后,⾜不出家门,也没有跟任何人有来往,十年如一⽇,养子教子,从来不向自己询问、打听公孙世家的事,哪怕梅林山庄⽇常起居的生活小事。明叔夫妇放心了,变监视化为同情、关心。认为自己夫妇所伺候的少夫人,是人间少有的痴情、贤慧、善良的江湖奇女子,甘愿为老庄主牺牲了爱情,更为儿子牺牲了十多年的青舂年华,令明叔夫妇感动异常,转而诚心诚意的一片忠心伺候解芜,可以为解芜生,为解芜去死,不容许任何人去犯侵、伤害少夫人和小少爷。幸而十多年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事。 解芜生前又何曾不知道明叔夫妇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她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她之所以回来,只不过是想自己的儿子知道生⽗是谁而已,更没打算在梅林山庄住下去,只是老夫人说了那一番话,情深意切,才留在这小庭院。所以她对明叔夫妇的监视,不值一笑,视而不见,这也是解芜忧郁不早死的原因之一。这一影,或多或少,也传给了公孙不灭。解芜之所以给儿子取名为“芜”固然以自己的名和公孙宏的姓结合在一起,这是她和公孙宏结合后的一块骨⾁,而“芜”与“无”同音,也暗示公孙世家没有自己儿子的一份,不是公孙家族的正式成员。“不灭”希望自己的儿子今后坚強起来做人,不会灭绝。可是解芜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大成人,便心⾎耗尽,早离人间,含怨逝去… 现在明叔突然来了⽔月宮三位武功奇⾼的人,不由敏感到是不是与已故的少夫人有什么关系,为少夫人而来。当然,他再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女主人了,只是疑心少夫人与⽔月宮的人结下了什么恩怨。 公孙不灭愕然:“他们问我⺟亲⼲吗?没有呵!” 明叔又透出了一口大气:“那就好了!看来他们是因其他事夜经充山,跟少爷开了个不小的玩笑。” 公孙不灭好奇的向:“明叔,⽔月宮是哪一处的道宇庙观?⽔月宮的人是些什么人?” 明叔神⾊有如谈虎⾊变,向外张望了——下,轻声的说:“少爷!你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不知道武林中的情况。⽔月宮并不是什么和尚、道士们的庙宇寺观,而是武林中一个神秘的门派,江湖上一个可怕的集团,没人知道它在哪里。最近听人传说,⽔月宮宮主是位风华绝代、秀丽无比的女子,武功奇诡、奥妙,行动快如鬼魅,莫人能见其武功招式。而⽔月宮出来的人,一个个行为怪异,武功极⾼,杀人不问情由,只在一时的喜怒之间,少爷,你以后千万不可去接近、招惹他们。” 公孙不灭和小丹听了愕然不能出声。公孙不灭想起那两个少女莫名其妙的行动、说话,无端端的跑采捉弄人,害得自己差不多就要跳崖而死,现在想起来,仍感到一颗心怦怦的跳。的确,⽔月宮是江湖上最近几年间崛起的一个武林门派,初时没有人去注意,可是它的出现,却带来武林中一连串的⾎腥杀屠。扬州三怪,夜一之间,全躺在⾎泊之中;苏北七英,全部给人吊死在树上;太湖⽔寇,也在夜一之间为⽔月宮的人平;少林寺的一灯大师,武当派的云中道长,都先后败在一个不知姓名的少女剑下。至于江湖上的一些小帮小派,在两年之间,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黑道上的一些枭雄、巨魔几乎在同时间失去综影,事后才有人发现,他们不是尸横荒野,就是坠岩⾝亡,往往都是一剑致命。⽔月宮人的出现,比当年的青⾐狐狸、神秘的黑鹰更惊震武林、名动江湖。不论黑、⽩两道上的⾼手,大都死于⽔月宮人的剑下、掌下。而且⽔月宮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一些不知姓名、来历的少女,以往在江湖上全无名气,不为人所知。 半晌,小丹天真的问:“明叔,你武功那么好,也不敢去招惹她们吗?” “你这小孩子,简直是不知天⾼地厚。连少林寺一灯大师也败在⽔月宮人的剑下,我恐怕接不到他们半招!” “那我们的庄主呢?也不够他们打?”小丹真是个孩子,在他小小的心灵上,认为自己的庄主公孙不凡,是天下间武功最好的一个人了,无人能敌。他和公孙不灭一样,没出过江湖,像只井底蛙,不知外面的天有多⾼,地又多宽。明叔摇头摇:“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丹睁大了一双惊愕的眼睛问:“那他们来了我们怎么办?” “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 “他们来招惹我们怎么办?” “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千万别去顶撞他们。” “她要杀我们也忍让吗?” “没办法,那我们只好认命了!” “我们打不了我们,也逃不了吗?” “他们行动快如鬼魅,你逃得了吗?不过,⽔月宮的人,虽然杀人无数,行为怪异得叫人难以理喻,但也不是无端端的杀人。庄主说,从最近几年来看,他们杀的人,大多是一地的豪強、恶霸,黑道上的一些为非作歹的魔头,罪也该死。固然,他们也杀了一些侠义上的人,如扬州三怪,苏北七英。这可能事出有因,不是他们争強好胜,就恐怕是招惹了他们。但可以肯定的,到现在为止,他们从来没有杀过妇孺和手无寸铁,不会武功的人。要是他们杀人,昨夜里,我们小庭院里人,就会给他们全摘下了脑袋,活不到现在了。” 公孙不灭听了,又不噤暗暗点头,心想:那两位少女虽然无端端跑来捉弄自己,当自己要跳岩寻死时,他们又出手阻止了自己,不让自己死去;当自己闭,目等死时,他们反而嘻哈大笑;看来他们只是好捉弄人,不会胡杀人,尤其是那青年人,更说话有理,不是一个杀人的人。他们到底是伙什么人呢?他们的宮主又是一个什么人呢?是正人君子吗?怎么这般的捉弄人,与人开玩笑?是魔琊道?也不像!行动快如鬼魅,来去无踪无影,莫不是他们真的就是狐狸仙?宮主是一头九尾狐狸?喜作祟人间,杀人凭一时喜怒?公孙不灭想到这里,不噤问明叔:“他们不会是一伙狐狸精吧?” 明叔愕然:“他们怎么是狐狸精了?“要不!他们怎么行为怪异,叫人不可理喻,与一般人不同的?” 小丹跳起来:“不错!不错!他们一定是群成了精的狐狸,要不,怎么连少林寺的老和尚也不够他们打的?昨夜里,他们一定使妖法将我们倒了!明叔,你快去对庄主说,叫庄主请一些茅山道士来驱妖捉怪,凡人是打不过他们的。” 明叔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喝叱小丹:“你这条小命不要了?万一给⽔月宮的人听了去,你有几个小脑袋给他们摘下来?” 小丹给吓得不敢出声。明叔又对公孙不灭说:“少爷!你别听小丹胡说八道的,也别去相信鬼神怪异的故事,那是一些文人瞎编造。老奴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鬼神狐仙之类的东西,恐怕世上就没有。” 小丹又问:“鬼怪神仙这么容易让人见到吗?” 明叔喝叱小丹:“你是不是想讨打了?”明叔虽然这样喝叱着小丹,但对鬼神之类的传说,自己也没有十分把握。他只是伯吓着了小主人公孙不灭才这么说,不使公孙不灭被吓怕而不敢出门。但他说的是实话,真的从来没有见过,所看见的,只是武林中一些上乘⾼手。 公孙不灭问:“明叔!为什么他们行为怪异,举动叫人无法理解的?” “因为大多数⾝怀绝技的武林⾼人,形成格与常人不同的多种原因。 有的恃技傲世傲物,一切以我为主,以我为尊,不理他人,以示自己与一般人不同;有的是以艺游戏人间,任而为,随自己的喜怒,叫人无法理解;有的是为了行侠仗义,故作种种姿态,而达到其目的;更有的仗技凌人霸道,只有他说,没有你说,在他们的目光中,只武才是道理,強才是尊者,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诺此种种行为,不可胜数。少爷,昨夜那两个女子要是⾝投绝技,哪敢深夜里闯来?敢无端端的捉弄别人吗?所以他们只是凡人,不是什么鬼神狐仙。” 这时明婶已打⽔进来,叫他们漱口洗面,准备吃早餐。 吃过早餐,小丹伴着公孙不灭在庭院中散步,公孙不灭问小丹:“你想不想看看⽔月宮的人?” 小丹惊喜:“想呵!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正是人心中潜蔵的好奇心理,越是有人叮嘱不可看,不可接近的东西,就越使人想去看看和接近,不管它最好是恶,是美是丑。公孙不灭是一个19岁的青年人;小丹更是一个15岁的孩子。他听了公孙不灭说那个少女怎么捉弄人,好奇心就更大了。 公孙不灭点点头:“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哦!?少爷,那我们快去看呀。” “好!你带上些银两,我们去。” 公孙不灭真的要去看,小丹又迟疑了,问:“要不要告诉明叔明婶的?” “告诉他们,你就别想去看了!” 小丹想了一下:“少爷!我们还是别去看的好,明叔说他们杀人在一时的喜怒之间,叫我们千万不可去接近、招惹他们。” “我们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去招惹他们,怕什么?” “他们看见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看见我们的。 “少爷!我们跑到人家住的地方,人家怎么看不见我们阿!何况他们武功极好,恐怕我们没走近,他们就看见我们了!”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在哪里!?” “他们在蠡园中吃饭,蠡园里那么多吃饭饮酒的人,他们怎会注意到我们的?” “少爷!你怎么知道他们去蠡园中吃饭喝酒的?” “因为他们昨夜里以我为赌呵!谁输了,就请谁去蠡园吃饭,莱式还任由赢家点哩!” 小丹心动了:“那我去拿些银两去。” 公孙不灭想了一下说:“我们还是告诉明叔明婶一声的好。” “那他们让我们去吗?” “我们只是说去城里玩玩,其他的什么也不说就行了。” “好!少爷,那我去告诉明叔明婶一声,叫他们不用等我们回来吃饭了!”无锡县,自古以来就是一座名城,不但风光秀丽,在明朝,也是一个手工业和商业的城市、其中惠山的泥人,更享誉天下。当地制造的泥人,有趣可爱,令人爱不释手。不论大小、小孩、妇女,都爱买一些泥人在家里摆设,或者放在案台上欣赏。 相传周秦之际,无锡县出产过铅锡,经大量开采,铸造业发展很快。一些有名的宝剑,如⼲将、莫琊,便是在无锡附近铸成。到了秦末,锡被挖尽。所以有人说:“无锡锡山山无锡”无锡县之称,也因此得名。 无锡,更是古代舂秋时吴越文化发源地之一,遗存了大批文物古迹。蠡园,就是其中一处。 蠡园在无锡城郊西南的五里湖畔,是江南的名园之一。蠡园因蠡湖而得名,蠡湖又名五里湖:是太湖的一部分。相传舂秋未年,越国大夫范蠡相助越王勾践灭了吴国之后,功成⾝退,偕美女西施,泛舟太湖上,不知去向,蠡湖又因此而得名。 范蠡,不但是越国的一位谋土,更是一位智者,懂得统治君王的心理,只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享乐。他与越国另一谋士文种双双扶助勾践灭吴,文种贪图权势富贵,仍辅助越王治国,不知急流勇退,结果为勾践所忌,借故请他去地府追杀吴王的鬼魂,不得不杀自⾝亡。正所谓:“敌国灭、良弓蔵;狡兔死、猎⽝烹。”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是这样,当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也是这样,莫不大杀有功的开国谋臣良将。他们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害怕自己所创立的天下,为有才⼲的谋臣良将夺了去。 蠡园的景⾊,可以说是别具一格,园北是用太湖石摹拟云层变幻堆成的假山群,石洞曲折盘绕,忽明忽暗,使人如⼊宮,其中的“归云洞”⾼达十多丈,视为奇观。园的东部,有条千步长廊。临湖一面,将湖面风景尽览人目。园內亭台楼阁处,有湖⽔亭、四季亭等名胜,石壁上有北宋苏轼等人的墨砖刻。 蠡园,将人工的修饰与自然的美景合为一体,更将北方园林的雄浑与南方园林秀美融合为一体,令人流连忘返。 蠡园定旁,有不少的酒楼、饭店、客栈,就是蠡园之內也有富丽豪华的酒楼,以方便游人吃住。来蠡园游览的,大多数是一些文人雅士,其中也有一些风雅的武林中人和;些附庸风雅纨绔贵家公子及豪商大贾。 因为无锡在明代不单是手工业、商业活跃的县城,也是文人聚集的地方。被朝廷⾰职的吏部郞中顾宪成,便在无锡县城东门外的东林书院讲学,从各地来东林书院学习的人很多;来讲学的文人也不少。这些文人秀才,在书院中讽议朝政,抨击时弊,形成了以后的“东林”所以一时间,无锡处处都有这些文人的踪迹。蠡园,更是他们三五成群游览的地方了。 公孙不灭有一次也去东林书院听课,他感到其中一些人是有见识的,忠君爱国可嘉,但更多的是一些腐儒之辈,夸夸其谈,开口子曰,闭口孟子说,之乎者也,酸不可闻。加上明叔力劝他别与这些官场上的人来往、接近,以免招来无谓的⿇烦。明叔是武林中人,遵守着一条不成文的武林规矩,不与官府人来往,不去招惹他们,能避开就远远避开。 公孙不灭不是武林中人,但却受⺟亲的影响,一想也是,想到东林书院中大多数文人,骨子里仍然热衷于功名富贵,争夺权,以后也就不去了。自我闭门读书。他虽然诸子家百,无书不读,却无意仕途,读书只是陶情养,充实自己,志在青山绿⽔,邀游神州大地,追逐自在,无拘无束,与其说他受⺟亲影响,不如说他受道家学术的影响还深,讲求与世无争,淡泊名利,舍己为人。达则以利天下,穷则善视其家,不为己利,公孙不灭带了小丹,从充山来到蠡园旁边,沿湖而走,随后雇了一条轻舟,横过蠢湖,直达蠡园。 帝时清明已过,风和⽇丽,山青⽔秀,江南一带,草长莺⻳,蠡园之中,游人如棱,红男绿女,来来往往,有的是挟乘舟而来,畅游蠡湖,管弦之音,満湖飞起只有的是轻裘车马,扬鞭而至。有的是奴仆如云,姬妾美女,前呼后拥,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些巨商大贾,王孙公子,豪门贵族的纨绔贵家弟子,才有如此的豪华气派,二些书生秀才,却三五成群,或长廊漫步,或在观赏苏轼、米芾墨宝、,或倚亭而坐,饮酒昑诗,园中好不热闹。 公孙不灭是一⾝儒服,书生打扮,带着小丹,无心去欣赏蠡园中的各处美景,却在四处张望,看看人群中有没有昨夜里所遇到的一男二女。 不知怎样,公孙不灭给两位少女捉弄得啼笑皆非,又惊又怕,反而在他心灵上,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象,希望真能再看见他们一眼,小丹更不用说,他要看看⽔月宮的人,到底与别的人有什么不同。 走廊、湖边、小亭、崖下,都没有那一男二女的踪影,于是主仆两人,便转到园中的醉月轩,看看他们有没有在轩中饮酒用饭。 醉月轩是一处富丽豪华的⾼级酒楼,出⼊的人都是一些⾐服鲜华美的富家弟子和豪商大贾,一般人本就不敢进去,进去也吃不起。每一样菜⾊都比外面的酒楼、饭店⾼出五倍到十倍价钱,起码五两⽩银以上。要不,就请你到别处去饮酒吃饭,恕不招待。 醉月轩的店小二,也非常势利,一见来人⾐冠不整,穿的不是绫罗绸缎,就马上上前盘问,真是一处先敬罗⾐后敬人的地方。 公孙不灭自幼清贫惯了,穿着朴素,但到底是武林世家公孙家的弟子,⾐质上乘。店小二首先上下打量他们了主仆一眼,上前问:“公子是来饮酒吃饭?” 小丹:“我家少爷不跑来这里吃饭,跑来这里⼲吗?” 店小二迟疑地说:“公子,小店的饭菜很贵…” 小丹瞪着眼说:“你以为我们吃不起吗?” “小人是想说清楚。” 公孙不灭问:“要多少银两可以吃饭?” “要五两银子。” 小丹睁大了眼睛:“五两银子?你以为我们来请客吃饭,摆一桌酒吗?我们才两个人来,要那么多的菜⼲什么?五两银子的莱,我们吃得了吗?你是不是有意想撑死了我们?” 店小二说:“菜式不多,两菜一汤,要是两位大吃,恐怕还吃不。” 小丹又愕然了:“才两菜一汤呀!?就收五两⽩银,你不如去抢!” 店小二不⾼兴了:“小哥!请说话客气一点,这是小店的规矩,你们嫌贵,请到别处去吃,小人又没有強拉你们进来,怎么是抢了?” 小丹说:“少爷!我们到别处去吃吧?在别处,我们五钱银子,就有有⾁的,还管吃。” 正说着,公孙不灭一眼就看见昨夜那一男二女,边谈边说,从一条小径朝醉月轩而来… 那一男二女会不会到醉月轩来,公孙不灭遇上他们又会发生什么事呢?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回分解。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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