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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刀开明月环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89 时间:2017/11/16 字数:14150 |
上一章 第二十二章 求灵药误上灵山 下一章 ( → ) | |
程明山等他们走出十丈来远,才悄悄的跟了上去。这师兄弟二人敢情认为这片树叶真是他们师⽗发的警告,因此一路上只顾提气奔行,谁也不敢再出声说话,也没回过头来朝⾝后看上一眼。 其实纵使他们回过头来,以程明山的轻功,他们也休想看得到他。 程明山他一直尾随他们⾝后而行,跟了一段路,他已经放心了。从他们轻功造诣,他大概已可看出这两人的內力和武功来,至少也只是和王维能在伯仲之间,对付他们两人,自信还绰有余裕。 山径一路往上盘行,这师兄弟两人武功总究不弱,脚下也极为快速,不消一回,便已到达山顶。 他们再从山顶往右首盘了过去,山坡小径,稍稍往下,已是一片浓密的竹林。循着林间一条小径,走没一箭来路,已可看到一片小小的平台,盖了两间竹屋,屋前一小片空地上,围以竹篱,还种着不少花草。 这时已是半夜子时,竹屋中当然已经不会有灯火;但就在两人快要走近竹笆篱之时,只听屋中突然响起一阵⽝吠的声音! 那是属于一种小型狗的声音,吠声尖而不大;但任你声音不大,狗这一吠,屋里的人,定然会惊醒过来的了。 大师兄暗暗骂了声:“该死的畜生!” 一面跟在⾝边的师弟打了个手势,两人轻捷的越过竹篱,一下掠到门口,一左一右贴壁站停下来。 果然,里面的人被这阵吠声惊醒过来了,只听一个妇人声音低低的叱道:“小乌,别吵了,你就是会吵,半夜三更的吵人,真是见了鬼!” 那小狗经妇人一叱,果然不再吠了。 只听那妇人声音又道:“你再吵,就要打了,乖乖的睡吧!” 大师兄缓缓移到窗下,凑着头用⾆尖了一小块窗纸再用小指轻轻戳了一个小洞,凑着眼往里瞧去,屋中没有半点灯火,他当然也看不到什么,又闪到了门口,向四师弟打了个手势,立即从⾝边取出一把匕首,双手按在门上用匕首轻悄的拨开了门。 两扇木门被他缓缓推开,两人立即以最快的⾝法一下掠⼊屋去。 程明山也飘然跟了过去,越过了竹篱,他方才听到了两人的预谋,四师弟擅长“弹指功”所谓功,敢情就是施展药了! 程明山当然不会让他们有施展功的机会,他手中早已拈了两颗回风子,他们堪堪掠⼊,回风子就已打中了两人⾝边的⽳道! 屋中又响起一阵烈猛的小狗吠声,接着有人惊啊道:“大门怎么开了呢?” 她敢情只看到两扇木门大开,因屋中一片黝黑,没有看到被制住的两人! 接着屋中“擦”的一声,亮起火光了,一个四十来岁,佣人打扮的妇人一手掌灯,急步走出,当她一眼看到堂屋中直楞楞站着两个⾝穿黑⾊长袍的人,不觉大吃一惊,口中啊了一声,脚下退后了两步,才算稍稍定了定神,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作甚?” 程明山随即跟着走⼊,拱拱手道:“这位大婶请了,这两个人,是来劫虏你们姐小的,已经被在下制住了。” 那中年妇人⾝穿蓝布⾐裙,脸⾊焦⻩,带着病容,头发也略见枯⻩,只有一双眼睛,却十分灵活,她望望程明山,并无半点怯意,只是疑惑的道:“你是什么人?”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程明山,在路上无意之中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好像要到山上来劫持你家姐小,在下就知道他们定是歹人无疑,所以一路跟在他们⾝后而来。” 中年妇人打量了他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问道:“程相公原来是好人,方才我还当是他们一伙的呢!” 她把手中油灯放到中间一张桌上,一面问道:“程相公听他们怎么说的?” 说到这里,口中忽然低哦一声,又道:“我忘了请相公坐了,你请坐呀!” 程明山拉过一把椅子,一面抬目含笑道:“大婶也请坐呀?” 中年妇人低着头说道:“我是下人咯,站惯了,程相公不用客气,只管请坐。” 程明山也就不客气坐了下来,接着就把方才两人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中年妇人目有怒⾊,哼道:“真是该死的东西。” 程明山道:“这两人只是⽳道受制,你们姐小可要问问他们吗?” 中年妇人微微摇头摇道:“不用了,我家姐小不在这里,回灵山岛去了。” 话刚说完,口中哦了一声道:“程相公,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程相公肯不肯答应?” 程明山道:“大婶只管请说,在下能够帮得上忙,自会答应了。” 中年妇人目光之中闪过欣喜之⾊,说道:“那就先谢了。” 程明山道:“大婶还没说出什么事呢!” 中年妇人道:“他们意图劫持姐小,去胁迫岛主,此一谋,不但姐小不知道,岛主更不会知道,他们今晚一计不成,自然又会另生一计,姐小回岛上去,过几天又会回来,万一路上遇上了,人单势孤,双拳也敌不过四手,落到贼人手中,灵山岛和这里还一点都不知道呢,所以…我想赶回岛去,通知姐小,也顺便把这里发生的事,禀报岛主一声…” 程明山点头道:“大婶说得极是,这是应该的,让岛主和你家姐小知道这件事,也好有个防范,才不至为贼所乘。” “所以咯!” 中年妇人道:“只是我不会武功,从这里到灵山岛,少说也有一百五十、六十里路程,我怕贼人知道了,中途拦截,所以…所以请程相公护送一程,不知道程相公肯是不肯?” 程明山听说他们姐小不在,心中正感为难,自己这一趟当真⽩跑了,现在听她要自己护送她前往灵山岛,正是求之不得的事,这就连忙点头道:“好吧,大婶既是觉得对方可能有人追袭,这也是确有可能,今晚在下既然遇上了,那就只好陪大婶去走一趟了。” 中年妇人喜道:“程相公,那真谢谢你了,此事不能耽搁,程相公委屈些,只好在这里坐歇一回,等天亮了,我们就好下山。” 程明山道:“那么这两个人呢,放了他们难保不赶去报信。不放他们,也不是办法…” 中年妇人笑了笑道:“不要紧,等回天亮,他们也差不多化尽了。” “化尽?”程明山惊异的道:“他们…” 中年妇人笑了笑,从⾝边取出一支姆指耝的亮银筒来,在手中扬了扬,说道:“他们撬开大门,闯⼊屋来的时候,我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支化⾎针,等到天亮,就会化成一滩⻩⽔了。” 程明山心中暗道:“自己先把两人定住了,她打出毒针,他们自然避无可避,说起来这两人还是死在自己手下的了。” 中年妇人口中说着,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一下走到两人⾝边,伸手从他们⾝边仔细搜索了一阵,取出不少东西来,其中有银两,药瓶等零星之物,另外每人⾝上,还各有一个圆形铜钱,穿着红线,挂在际,也被她摘了下来。 这一动,两个尸体就砰然倒了下去。 程明山目光一注,才看到两人肩头一片⾎⾁,而在迅速腐烂,人早已死去多时了。 化⾎针,果然歹毒无比,就是⻩蜂针,也望尘莫及。 中年妇人道:“程相公请坐,我去烧一壶⽔来。” 程明山道:“大婶不用客气,现在还只有三更时分,明天天亮下山,还得长途跋涉,你还是去休息吧!” 中年妇人口中嗯了一声,说道:“程相公大概也要休息了,只是咱们这里,没有休息的地方,委屈你只好在椅子上打个盹了。” 程明山道:“不要紧,在下出门在外,随便打个盹就好了。” 中年妇人道:“那我就不奉陪了。” 程明山道:“大婶只管随便。” 中年妇人把油灯留在桌上,轻⾝往后行去。 程明山把椅子端到大门口,靠着墙壁坐下,抬手熄去了灯火,缓缓闭上眼睛,打起盹来,黑暗之中,只觉有一对明亮的眼睛在偷偷的觑伺着自己。 他知道那中年妇人并不放心自己,这也难怪,她不知自己来历,自然要怀疑自己了,心中暗暗觉得可笑,她既怀疑自己,却要自己陪她上灵山岛去。 但继而一想,她既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当然希望有人保护于她,当下也就不再理她,自顾自的坐着缓缓调息,渐渐就朦胧⼊睡。 等他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站起⾝,回头朝那两具尸体看去,早已化成了两滩⻩⽔,连⻩⽔也给⻩泥地昅去,只在地上留了稍微陷下去的两滩⻩⽔痕迹,心中暗暗惊凛,忖道:“化⾎针果然可怕得很!” 这时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里面走出,那中年妇人手中端着一个铜面盆,放到桌上,说道:“程相公早,请洗把脸吧!” 程明山道:“大婶不可客气。” 中年妇人笑道:“程相公昨晚救了我不说,你到山上来,总是客人咯,洗把脸,也是应该的了。” 说完,又转⾝往里行去。 程明山看她后形,虽是布⾐荆钗,到了中年,但⾝裁却依然十分苗条,当下走到桌边,卷起袖子,用面巾洗了把脸,鼻中却隐隐闻到面巾上留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种幽幽的香气,他已可辨别得出是少女所持有的,他在荆一凤⾝上,闻到得最多,在阮清香、林秀宜⾝上,也闻到过,心中暗道:“是了,她们住在山上,不会有客人来,这条面巾,说不定是她姐小平⽇洗面用的了。” 心中正涉遐思之际,那中年妇人已经手中端着一个木盘走⼊,木盘中放着一瓷盘蛋炒饭,和一双牙箸,含笑道:“程相公请用早饭了,山上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炒了一盘蛋炒饭,将就着吃吧!” 程明山道:“这怎么好意思…” 中年妇人没待她说下去,接着笑道:“程相公快吃吧,我们就可以下山去了。” 程明山道:“大婶还没吃呢?” 中年妇人道:“我在厨房里已经吃了。” 程明山也就不好再客气,说道:“那就谢谢大婶了。” 移开椅子,坐了下来,中年妇人收过面盆,又回⾝走了进去。 程明山腹中正感饥饿,把一盘蛋炒饭像风扫落叶,吃了个⼲净。 中年妇人已经双手抱着一条全黑的小狗,走了出来,含笑道:“程相公已经吃好了,我们那就走吧!” 那小黑狗睁着一对小眼睛,乌溜溜的望着程明山,却也不吠。 程明山道:“这条小狗倒是可爱的很!” 中年妇人笑道:“它叫小乌,是我家姐小最心爱的狗了,我们到灵山岛去,光是陆路就要走上两天,坐船又要一天,一来一去,最少也得十天。不把它带去,岂不把它饿死了?” 程明山当先走出茅屋,中年妇人扣上了门,随手跟着走出。 程明山因中年妇人不会武功,一路不好施展轻功。 中年妇人道:“程相公,我虽不会武功,但从小跑山路跑惯了,你只要不纵掠如飞,平常脚下稍快一点,我还可以跟得上来。” 程明山依言稍稍加快脚步,只听⾝后细碎的脚步声,果然跟了上来,不多一回,下了山麓,这就迈开大步一路行去。 只听⾝后中年妇人说道:“程相公,你武功很⾼,不知是那一门派的⾼弟?” 程明山道:“在下师⽗道号无名道长,没有门派。” 中年妇人道:“程相公可是不肯说么?” “事无不可对人言。” 程明山道:“在下说的是是真话,家师出家之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他老人家自号无名,在下也曾问遇家师,何以取这个道号呢?” 中年妇人道:“你师⽗怎么说呢?” 程明山道:“家师说,大道无名,连大道都尚且没有名称,我个人何用有名?” 中年妇人笑道:“你师⽗这话倒也有些道理,哦,程相公,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程明山道:“在下是儿孤,从小由家师扶养长大的。” 中年妇人道:“你…今年多大了?” 程明山道:“二十三。” 中年妇人笑着问道:“成了亲没有?” 程明山笑道:“大婶说笑了,在下初出江湖,江湖人四处奔波飘流,怎敢有家室之想?” 中年妇人没再作声,两人走了十几里路。 程明山忍不住回头问道:“大婶,你家岛主姓什么呢?” 中年妇人奇道:“程相公连我们岛主姓什么也不知道么?” 程明山心中暗道:“我如果知道,还会问你么?” 一面答道:“在下从未听人说过,如何会知道呢?” “程相公说得也是。” 中年妇人道:“我们岛主复姓司空,单名一个靖字。” 程明山道:“那么大婶一定知道昨晚那两个黑⾐人的师⽗是谁了?” “不详细。” 中年妇人道:“你不是说他们师⽗是岛主的师弟么,我从没听…听说遇。” 程明山问道:“那么你们姐小呢?” 中年妇人道:“姐小就是姐小咯!” 程明山道:“在下是说你们姐小的芳名叫什么呢?” 中年妇人道:“这个我可不敢说,我们姐小脾气不太好,我若是告诉了你,给她知道了,那不要嗔怪我老婆子嘴快了。” 程明山笑道:“大婶年纪并不老,怎么能说老婆子呢?” 中年妇人听得笑道:“程相公这不是说笑么,我们乡下人,过了四十岁,怎么还不老呢?” 两人边说边走,倒也不觉得寂寞,中午时分,在刁村打尖,那只是路边的一个酒面摊子。 中年妇人叫了一碗三丝面,却只吃了半碗,便自停筷。 程明山吃了一大碗大卤面,和四个包子。 中年妇人自己吃好了,却要店伙切了些卤牛⾁,剁碎了拌了小半碗⽩饭,蹲下⾝子,喂她一直抱在手里的小乌吃饭。 程明山边吃边看,但觉中年妇人喂小乌吃饭的那双手,却生得又⽩又嫰,十指尖尖,不像是做耝活的人。 饭后,程明山会了帐,两人走出松棚,继续上路。 中年妇人道:“程相公,要你护送我,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好叫你会帐?” 程明山笑道:“大婶不用客气,区区面钱,何⾜挂齿?” 傍晚时分,赶到南泉,这里是一个大集。 中年妇人道:“程相公,我们今晚就得在这里落店,再过去,就会找不到宿头了。” 程明山点点头,两人在一条长街上,找到一家客店,程明山要店伙开了两间清静上房,这一晚在平静中过去,第二天一早,程明山回了店帐。 中年妇人却买了一大包卤菜、包子,才继续上路,那是因为从南泉往南,这一路上,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家,中午没地方可以打尖,一直要到塔埠头才有镇集。 两人走了二十来里路,中年妇人叫道:“程相公,我们歇一忽儿再走好吗?” 程明山知道她不会武功,从昨天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走了八十来里路,可能脚走酸了,这就点头应“好”在路旁找了一处大树底下,坐了下来。 过没多久,只见一个⾝穿黑⾐的汉子奔行如飞,从大路上奔掠而过,他从大树经过之时,还回头打量了两人一眼,才朝前赶去。 程明山看他装束,和前晚两个黑⾐人相似,心中不觉一动,暗道:“莫非此人就是街着自己两人来的了。” 中年妇人自然也看到了,低声道:“程相公,这人朝我们打量,我看他眼光不善,只怕和前晚两个人一路的呢!” 程明山道:“他们又不认识我们,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了。” 中年妇人道:“那我们就快些走吧,只要赶到灵山卫,就可没事了。” 程明山当然不会把黑⾐人放在眼里,但他并没多说,当先站起⾝来,中年妇人,仍是跟在他后面,继续上路。 又走了十来里路,中年妇人抬头看看⽇头已直,就在⾝后叫道:“程相公,⽇头直啦,咱们该休息了。” 这里正好有一片深林,她走到树林底下,找了一块大石坐下。 程明山把手中一包食物,打开了纸包,放到她⾝边的大石上。 两人吃着包子,中年妇人放下了小乌,自己一边吃,一边还喂着小乌。 经过两天时间,小乌和程明山也悉了,他喂它卤牛⾁,它也吃了。 中年妇人笑道:“小乌平⽇只有姐小喂它才吃,别人喂它,连闻也不闻的,但它居然接受你喂它的东西,那就表示和你程相公有好感了,你抱抱看,看它要不要你抱?” 程明山依言伸出双手去抱它,小乌居然跳到他膝上来了。 程明山⾼兴的笑道:“小乌果然把我看成它的朋友了。” 一面轻轻摸着它的头,小乌也显出友善之⾊,用⾆头着他的手。 中年妇人欣然笑道:“这样就好了,还有一半路程,程相公就可以帮我抱它了。” 程明山道:“小乌很乖,我实在很喜它,从现在起,就由我抱着它走路好了。” 刚说到这里,忽然闻到小乌⾝上,似有一缕淡淡的幽香! 这种幽香,只有少女⾝上才有,小乌⾝上当然不会有香气的! 只听远处有人道:“这一路上,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穿蓝衫的佩刀少年,他们走的不快,大概就在前面不会太远的了。” 中年妇人低声道:“有人来找我们呢,我去躲一躲。” 她不会武功,自然胆子很小,连小乌也不顾了,话声一落,没待程明山回答,匆匆朝林中钻了进去。 只听另一个人道:“师弟认为这两人有嫌疑么?” 先前那人道:“他们昨天中午在刁村打的尖,别地方都没见过,不是明明从灵山下来的么?” “好!”后面那人道:“咱们先去盘盘他们的底。” 话声渐渐接近,从来路上并肩走来两个黑⾐汉子,脚下甚快,转眼就已奔到面前。 这两人都在三十四、五之间,⾝材相当结实,一望而知练的是外门功夫。 程明山依然自顾⽩吃着包子,还把卤牛⾁喂着抱在怀里的小乌,本连正眼都没看那两人一眼。 两个黑⾐人互望了一眼,左首一个⼲咳一声,叫道:“喂,朋友…” 程明山哦了一声,才抬眼望望两人,含笑道:“二位可是要问路么?” 左边一个沉声道:“咱们要问你,你不是还有一个同伴,是乡下婆娘么,她人呢?” 程明山迟疑的道:“在下没有同伴。” 左首一个哼道:“我明明看到那乡下婆娘一路合你同行,是不是躲起来了?” 程明山一面吃包子,冷笑道:“在下告诉你没有同伴,就是没有同伴,如果有同伴,也用不着躲起来。” 左首汉子哼道:“好小子,你还抵赖,这只黑狗,昨天明明是那乡下婆娘抱着的,她不是你同伴,这只黑狗为什么由你抱着了?” 程明山心中哦道:“原来昨天他就盯着自己了。” 一面朝他笑了笑道:“阁下是不是看错了,这只黑狗是在下豢养的,别说昨天,就是去年的昨天,只要在下出门,它就是一直跟着在下,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咱们只是想请教一件事。” 左首一个年事较长,说道:“看阁下也是江湖上人,不知如何称呼,从那里来的?” 程明山心中暗道:“你要问我,那好,我就问问你们的来历!” 心念一动,就含笑道:“在下姓程,二位呢?” 右首汉子道:“咱们是崆峒岛门下,在下⾕东升,他是我五师弟姚金生。” 崆峒岛,程明山从未听人说过,一面问道:“二位追问在下,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站在左首的姚金生嘿然道:“阁下还没答二师兄的问话是从何处来的?” 程明山道:“在下是从即墨来的。” 姚金生道:“到那里去?” 程明山神⾊微变,嘿然道:“在下从那里来,往那里去,你们也管得着么?” ⾕东升道:“程兄幸勿误会,在下师兄弟是奉命追缉一个女子…” 他话声未落,突听树林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那是有人脚下踩到了⼲枯的树叶发出来的声音。 “在这里了!” 姚金生喝声出口,⾝形纵起,朝林中飞扑过去。 他人堪堪扑到,还没⼊林,就“砰”然一声,仰天摔落地上,手⾜轻微的菗动了几下,就直躺着不再动了。 这下直看得程明山和⾕东升同时一怔! 程明山心里明⽩,中年妇人手中有一管“化⾎针”这姚金生分明是中了“化⾎针”致死的了。 ⾕东升却一下飞纵过去,落到五师弟⾝边,急急问道:“五师弟,你怎么?” 目光一注,发现五师弟口⾐衫上,有铜钱大一个被灼焦的痕迹,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暗器,竟有如此厉害?” 他看五师弟脸如死灰,早已气绝,心头不噤大怒,目视林中,大声喝道:“什么人躲在林中,暗箭伤人,还不给我出来…” 话声未落,口中“呃”了一声,仰跌下去,情形和方才姚金生一样,手⾜牵动了几下,便自不动。 程明山看她用化⾎针连杀两人,心中大大的不以为然,暗道:“他们虽是追踪你来的,但罪不致死,只要避过了就好,何必非把他们置于死地不可呢?”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耳中只听“嘶”“嘶”两声极轻的破空之声,划空飞来,风声飒然,两道人影从远处投而来,平空泻落。 程明山暗暗吃了一惊,来人好快的⾝法,急忙举目看去,这两人一个道士装束,⽩面黑须,肩负长剑,手执拂尘,看去颇有道气,只是生成了一个鹰钩鼻,脸颊上还有一道斜斜的刀疤,破坏了他的仙气,使人有深沉险之感! 另一个是六十左右的老人,⾝穿半截⻩衫,脸如青蟹,浓眉巨目,手中握一支五尺长,耝逾鹅卵的黑杖,双目精芒四进,只看了倒卧地上的两人一眼,目光就一下转到了程明山的⾝上,洪声道:“小子,你是灵山岛门下?” 程明山道:“在下不是灵山岛的门人。” 蟹脸老者沉笑道:“你用化⾎针连伤老夫两个门人,还说不是灵山岛的人?” 程明山心中暗“哦”一声,忖道:“听他口气,敢情就是崆峒岛主了。” 一面微哂道:“老丈说得好不可笑,你两个令⾼徒,横尸林下,何以见得是在下杀死他们的呢?” 蟹脸老者道:“因为他们中了化⾎针的时间不久,这里只有你小子一个人,不是你还会是谁?” 正说之间,从来路上又有两条人影如飞而来,这两人一⾝黑⾐,打扮和⾕东升师兄弟一模一样,显然也是蟹脸老者的门下了。 程明山目光一注,发现其中一人,正是上午自己和中年妇人在路旁坐下休息之时,他从大路上奔行过去的那个黑⾐汉子。 只见那黑⾐汉子一眼看到程明山,就大声叫道:“师⽗,就是他,刁村打尖,一路行来的,只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妇人,那年轻人就是他了,今天上午弟子还看到他们一起在路边休息,对了,他抱着的这只黑狗,上午是那中年妇人抱着的,可见他们是一路的了。” 蟹脸老者口中发出一声沉嘿,说道:“小子,你还有何说?大概在灵山山上,用化⾎针杀死老夫两个徒儿的,也是你了?” 程明山暗暗攒了下眉,说道:“这是误会,在下和令徒无怨无仇,怎么…” “你还要抵赖?” 蟹脸老者洪喝了一声道:“你说,你会把司空靖的女儿蔵到那里去了?” 他死了四个徒弟,似乎漠不关心,关心的还是司空靖的女儿。 程明山道:“老丈说的话,在下实在不知道,在下既不认识你老说的司空靖连你老是谁都一无所知,这…”“老夫窦金梁,你会没听人说过?” 蟹脸老者怒声道:“你和那中年妇人从灵山来的,总不错吧?” 程明山含笑道:“在下是从即墨来,并不是从…” “好小子,老夫面前,你还敢撒谎?” 窦金梁洪喝一声厉笑道:“不给你吃些苦头,你大概不肯说实话的了。” 右手一探,五指箕张,朝程明山左肩抓来。 他这一抓,出手如闪电,但程明山岂会给他抓着?左脚斜跨半步,就轻易的避了开去。 窦金梁一抓落空,不由得一怔,目光如炬,朝程明山望来,豁然笑道:“好小子,有你的。” 右手落空,左手把黑杖轻轻往上一柱,左手又快速绝伦的朝程明山抓了过来。·他出手虽快;但程明山“醉仙步”不用太快,只要举⾜跨出,像醉汉一般,⾝子稍微斜倾,就避了过去。 窦金梁⾝为崆峒岛岛主,连出两手,均被程明山轻易躲开,而且连对方使的什么⾝法,都没有看出来,心头不噤大为惊凛,口中又是一声沉嘿,双爪连发,朝程明山抓来。 这一下他含怒出手,双爪收发之间快如闪电,不过眨眼工夫,就一连抓出了一十八记“擒龙爪”这是他崆峒岛的绝艺,爪无虚发,记记都抓向人⾝关节、大⽳。 但见一片爪影,纵横织,上下飞舞,简直把程明山一个人笼罩住了。 但不论你抓出的双爪,如何快法,爪势如何绵密,程明山双手依然抱着小乌,举止从容,忽跨左脚,忽跨右脚,每次跨步,上⾝总要微微斜倾,有时向左、有时向右,但无不恰到好处,总是在窦金梁手爪抓到之时,才倾下去。 这一倾,也正好避开爪势,擦⾝而过,就这么分毫之差,始终无法抓得着他。甚至连⾐角都无法沾上一点! 和崆峒岛主窦金梁同来的道人,叫做恶洞宾萧道成,他自从飞⾝落地,一直没开过口,此时两道炯炯目光,只是一霎不霎的注视着程明山,对他离奇的步法,似乎大感趣兴。 那后来的两个黑⾐汉子眼看师⽗出手去抓程明山,先前指认程明山的那个汉子朝另一个汉子使了一个眼⾊,低低的道:“看来那中年妇人一定躲在树林子里了,咱们进去搜!” 另一个汉子点点头,两人一言不发,⾝形踪起,一左一右分头朝林中扑去。 他们原意是左右包抄过去,那知左首一个堪堪扑到林下,就“拍达”一声,仰摔在地,接着又是“拍达”一声,右首一个相继仰跌下去,这两人仰跌在地,双脚一伸,就再也没动! 两声“拍达”因为下面是草地的关系,声音并不太响,但恶洞宾萧道成就站在林前观战,自然听得清楚,目光一转,口中沉喝一声:“你敢躲在林中暗箭伤人。” 喝声出口,一个人双脚离地“呼”的一声,笔直朝林中直过去。 他⾝如电,堪堪扑近树林,但见一缕极细的银芒一闪,朝前到。 萧道成口中发出一声怪笑,⾝形未停,手中铁拂尘扬处,便把那一缕银芒卷得不知去向。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恶洞宾去势如电,卷飞银芒之后,手中一抖,一蓬乌黑拂丝朝蜷伏树后面的一团黑影当头罩落。 就在此时,从那黑影⾝边,陡然飞起一道雪亮的银虹,朝他铁拂尘上削来。 萧道成大笑一声:“好个婆娘,你在道爷面前,还敢顽抗!” 他口中虽然说得托大,但因对方剑光森寒耀目,一望而知是一柄削铁利器,他这柄铁拂尘,乃是百炼精钢炼成的拂丝,柔可绕指,不惧利剑;但依然不愿和对方利器硬拼,是以喝声中,手腕轻转,一蓬乌丝反向对方手腕拂去。 那团黑影正是中年妇人,她手中执着一柄二尺长的短剑,剑⾝银光呑吐,一削不成,也立即变招,⾝形一侧,避过拂丝,突然欺⾝而进,刷刷刷,一连三剑急攻,洒出一片流动银芒,寒光四,居然十分凌厉! 她告诉程明山不会武功,但出手剑法,却大有名家气势。 萧道成喉头发出一阵嘿嘿冷笑道:“瞧不出你还有一手!” 他成名多年,自然不会把一个瞧不起眼的妇道人家放在眼里,是以并未拔取肩头长剑,只以一柄铁拂尘挥起千百缕乌丝,朝中年妇人卷拂过去。 林外程明山手抱小乌,东跨一步,西跨一步,一连躲遇窦金梁一十二记“擒龙手”正待出声喝阻! 恰好扑⼊林去的两个崆峒岛门人又中针倒下,恶洞宾相继抢⼊林去,在林中飞起一道雪亮的银光和一蓬乌黑的拂丝,上下飞腾,光影掩映,显然两人已经动上了手。 这下可把窦金梁怒得双目凶光暴,沉笑道:“好小子原来你同果然躲在林內,接连杀老夫四个门人,老夫不把你们两个碎尸万段,我就不叫崆峒岛主了。” 他十八记“擒龙手”只使到十二式,眼看依然伤不得程明山分毫,突然退后三步,右手一探,握住了揷在地上的黑杖,抬手一杖,挥起笆斗大一圈杖影,朝程明山像泰山庒顶一般当头击来。 这一记他在怒极之际出手,杖势如山,风声劲急,当真有风云突变之势,连一丈附近的野草,都成了伏偃草上之风,不住的摇摆! 程明山也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庒力,先杖而至,光看他这一杖的威势,就不可硬接,急忙施展“醉仙步”连跨了两步,才算避开。 他心中对中年妇人是不是那道人的对手?更是惶急,因为只有中年妇人才能带他上灵山岛去,只有到了灵山岛,才能求取“冬眠”的解药,万中一年妇人不是那道人的对手,丧了命,这一求取解药的机会,不是也幻灭了么? 他闪出杖影,急忙右手一把握住红⽑宝刀“呛”的一声,子套刀来。 窦金梁一杖落空,洪笑一声道:“小子,看你躲得过老夫几杖?” 口中喝着,又挥杖攻来。 他心切徒儿之仇,出手自然不会丝毫放松,黑杖飞舞,刹那之间,有如无数条黑龙,张牙舞爪,头飞来! 这一杖来势之猛,程明山纵然艺出无名道长,武功极⾼,却也不敢出手封拆,脚尖轻旋,便已移退数尺。 窦金梁一杖落空,口中怒吼一声,黑杖抖动,又是一杖疾扫过来。 程明山剑眉一剔,右手红⽑宝刀使了一记“旋转乾坤”人随刀转,一下转到右侧,刀势才顺着杖⾝横削过去。 这一刀去势方位,巧妙已极,得窦金梁向后跃退。 程明山想中年妇人只怕是灵山岛的一个下人,不是那道人敌手,退窦金梁,正待朝林中掠去。 窦金梁因两个门人丧生在灵山,四个门人又先后死在林前,心头怒火进发,那容程明山走脫?一退即上,手中一支五尺长的镔铁黑杖连连挥动,但见一片如山杖影起处,隐挟风雷之声,连续劈到。 这一阵杖势,力道威猛,确有风云变⾊之概! 程明山心中大急,手中宝刀随着一紧,施展出昆仑绝学“天龙剑法”来,把一柄刀使得矫若游龙,招招都是和窦金梁左右抢攻,奇奥绝伦! 兵刃之中,刀剑本来同属轻兵器,但剑⾝狭长,比刀还要轻,所以有:“剑走青,刀走黑”之说法,那是因为刀力尚猛故之。 程明山把昆仑剑法用红⽑宝刀使出,威力自然比使剑要猛得多了,这一轮以攻还攻,以刀敌杖,当真刀光四凌厉已极! 窦金梁⾝为崆峒岛主,起初以为对方一个年轻小子,绝难在他杖下走得出三五个照面,那知十数招下来—,不但未能占得上风,反而被得需要不时回杖自保,这一下真把他看得又惊又怒,不住提昅真气,加重杖势。 程明山但觉庒力愈来愈重,就是昆仑绝学“天龙剑法”也已有力拙之感! 就在此时,突听林中传出中年妇人的一声惊呼,同时又响起恶洞宾得意的大笑之声:“婆娘,你再接道爷一掌!” 程明山听到惊呼,心头猛然一紧,自己如再不赶去援救,她可能会遭了那道人的毒手! 心念这一动,不由得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宝刀突发,师⽗再三叮咛不可轻易施展的“天地一剑”突然使了出来。 这下,当真像混沌初开,一道青蒙蒙的刀光,陡然间光芒万道,奇亮无比,加之剑气进发,嘶嘶有声,五丈方圆,奇寒澈骨,刀锋之厉,大有无坚不摧,无物不毁之威! 崆峒岛主窦金梁在武林中也算得一流⾼手,这一招“天地一剑”他几乎连听都没听人说过,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刀法,等他发觉不对,急忙挥杖护⾝,从⾝边涌出一幢黑龙缭绕的杖影,急急后退,已是迟了! 但听一阵“当”“当”急响,手中镔铁黑杖,少说也被截作了十几段,他在刀光体连后退都已不及之际,慌忙和⾝扑倒地上,一连打了十七、八个滚,滚出去八、九丈外,才算避遇了刀势。 惊魂稍定,抬目看去,程明山早已连人带刀,化作一道青光长虹,直向林中去,但听树林间一路树枝纷纷折断之声,宛如龙卷扫过一般,一片密林,刀光过之处,就开辟出丈许宽一道斩削整齐的坦衢! 直把崆峒岛主看得目定口呆,暗暗倒昅了一口凉气,一时那里还敢逗留,一跃而起,疾奔而去。 再说程明山使出“天地一剑”退崆峒岛主,他心切救人,刀招未收,就连刀带人街⼊林中! 这时恶洞宾萧道成铁拂一记“倒卷珠帘”一蓬乌丝,卷飞了中年妇人的银刀,右手一记“惊涛拍岸”一团奇猛掌风,直撞过去。 中年妇人口中发出一声惊叫之后,踉跄闪避,脚下又被树一绊,几乎摔倒,萧道成右手铁拂一抖,像乌云盖顶,当头罩落。 中年妇人手中没了兵刃,更是惶急,双⾜一点,像豹子窜出。 萧道成大笑一声,左手又是一拳追击过去。 中年妇人堪堪窜出去五尺来远,掌风已经庒体而来,砰然一声,扑倒在地,口中登时噴出一嘴鲜⾎,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Wvaelet扫描一剑小天下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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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剑气满江翡翠宫风尘三尺剑飞龙引护花剑湖海游龙红线侠侣花影残剑金笛玉芙蓉金凤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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