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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金凤钩  作者:东方玉 书号:43879  时间:2017/11/16  字数:15833 
上一章   第二十三章 误中暗算    下一章 ( → )
  路旁一片草地上,一共站着六个人,谢少安骑在马上,自然老远就认出他们来了。

  那是‮合六‬门的段斗枢、八卦门⾼德辉、三元会霍长泰、长江帮于显、洞里⾚练贺锦肪,和河海客,一共六个人。

  他们这几个人站在路旁,又有什么事呢?但他还未驰到近前,已然发觉情形有些不对。

  因为这六个人全都带着兵刃。

  洞里⾚练贺锦舫—下越众而出,抱拳道:“谢大侠二位请留步,在下等人,听说大侠回去,特地在此恭候侠驾,替二位送行。”

  在他说话之时,其余五人居然散了开来,好像生怕谢少安和冰儿会趁机逃走一般,而且还有人手摸剑柄的。

  谢少安就是江湖经验不⾜,这情形,自然也看得出来,但他仍作不知,含笑拱拱手道:

  “诸泣盛情,谢某如何敢当?”

  说着,便自跨下马来,冰儿看他下马,也跟着下来。

  洞里⾚练贺锦舫一脸笑,说道:“谢大侠走的这般匆忙,不知有什么急事?”

  谢少安一手牵着马,脸⾊散现不悦,说道:“谢某回去料理一点私事。”

  青煞霍长泰道:“有人看到谢大侠把喝下去的酒,偷偷的吐掉,可有此事?”

  谢少安脸⾊一沉道:“在下把酒吐掉,于你何⼲?”

  他说话之时,目中出两道慑人精光,直看得霍长泰心头一寒,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洞里⾚练贺锦舫接口道:“那就不能走了。”

  冰儿道:“大哥,他们这些人是来拦截我们的么?”

  贺锦舫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冰儿气道:“你们凭什么拦截我们?”

  霍长泰厉笑道:“咱们是来替两位送行的。”

  冰儿心地纯洁,披披嘴道:“谁稀罕你们送行?”一偏头笑道:“大哥,不用理他们,我们走。”

  洞里⾚练贺锦舫只当冰儿这话,是准备硬闯,立即一挥手道:“大家截住他们,不得放走一个。”

  他只不过是七煞剑神的一个师侄,居然指挥这些掌门人、帮主,连倔傲得目空四海的河海客,也俯首听命,听凭调遣。

  贺锦肪挥手之间,其余五人,立即随着他手势,散了开去,但听一阵铿锵剑鸣,全都撤出了兵器。一下就把谢少安、冰儿两人,围在中间。

  谢少安剑眉陡轩,喝道:“你们要待如何?”

  洞里⾚练贺锦舫恻恻说道:“咱们送你上路。”

  谢少安啊了一声道:“你们是想杀我灭口么?”

  贺锦舫笑道:“谢大侠果然极顶聪明的人,但有时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譬如你只要不吐出那杯酒,又何至丢掉命?”

  冰儿道:“你们想要动手?”

  贺锦舫瞧了冰儿一眼,说道:“小姑娘,你要是肯跟我回去,就快快走开,花不溜丢的姑娘,陪着被剑分尸,实在划不来。”

  冰儿粉脸一绷,怒形于⾊道:“你们要把谁剑分尸?你才剑分尸!”

  小姑娘气他无理,⾝形朝前飞扑,挥手一掌掴了过去。

  洞里⾚练贺锦舫成名多年,说话之时,和谢少安、冰儿两人,保持着丈许距离,就是怕他两人突起发难。

  哪知冰儿飞⾝扑来,他连闪都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掌掴来,左颊拍的一声,打的他眼前金星冒。

  等他定睛看去,冰儿已回到原处,拍着手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叫洞里⾚练,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所以要打你一个耳光。”

  贺锦舫脸上‮辣火‬辣的,又惊又怒,双手一挥,厉声喝道:“剁了他们。”

  这一声下令,六人合围而上,冷风骤起,六件兵刃,一齐出手。

  洞里⾚贺锦舫、河海客、段斗枢三人使的是剑,商德辉使八卦刀,于显使一柄铁掌,霍长泰使一对护手钩,每一个人都有他们独门武功,独特的造诣。

  这一连手,果然声势非同小可,但见一片光幕,从四面朝两人卷来。

  谢少安真有些不敢相信,这几位掌门人、帮主、会主,居然不顾⾝份,不顾江湖规矩,联起手来对付自己两人。

  谢少安要冰儿和自己背对背贴着,右手抬处,响起呛然龙昑,掣出一柄精光四的寒螭剑,口中朗声喝道:“诸位欺人太甚,那就怪不得谢某了。”长剑一挥,划起一道亮银寒光,横扫出去,冰儿气道:“大哥,对村这些坏人,还和他们多说则甚?”

  她和谢少安背贴着背,话声未落,一双⽟手已经朝面攻来的霍长泰、贺锦舫两⼊,凌空劈去。

  谢少安一剑横扫,退了当前段斗枢、⾼德辉两件兵刃。

  冰儿练的“紫气神功”这两掌,看去不带璧毫风声,但两股似柔突刚的內家劲气,应手而生,朝两人涌去。

  洞里⾚练贺锦舫见多识广,发觉冰儿掌风轻柔,便已警觉不对,⾝形一闪,避了开去。

  霍长泰⾝为三元会会主,总究是草莽人物,一见冰儿挥掌拍来,口中大笑一声:“女娃儿,你有多大功夫?”

  他居然把右手的护手钩到左手,⾝形倏地欺上前去,挥掌朝冰儿⽟掌击过奉。

  贺锦舫急喝道:“霍兄小心,不可和她硬接。”

  迟了,霍长泰上去的右掌还未和冰儿手掌接触,陡觉一股轻柔潜力,已经涌到⾝前。

  这股潜力,初上⾝时,似是毫无力道。但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陡生震力,自己一个⾝子,就像撞在一团坚逾金石的钢墙之上。

  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江有,砰然一声,一个人像稻草人一般,被震的直跌出去,张嘴噴出一口鲜⾎,双目紧闭,昏死过去。

  霍长泰一⾝武功,在江湖上也算得顶尖儿的人物,竟然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掌也接不下来,自然看得其他五人凛然失⾊。

  因此,他们更是提⾼警觉,加紧出手,这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人中,只要制住一个,剩下一个就好对付了。”

  这虽是官道大路,但此刻却投有一辆车马,静寂无人,只有从六件兵刃中发出的啸啸剑风。

  双方⽩刃接,攻拒虽急,剑光流动,如雷霆闪电,剑式变化,如鱼龙曼衍,却听不到一点剑刃击撞之声。

  谢少安明知他们全因喝下了那杯酒,失去理智,不愿出手伤人,但其余六人,每个人都使出了他的庒箱本领,全副精神都贯注在他的兵刃上,惟恐谢少安不死。

  谢少安面对这样一个局面,既不能放手施为,那就只有紧守门户,坚守门户就是挨打。

  不到盏茶工夫,他已经屡经险招,有两次对方森寒的剑锋,已是贴着他⾝子擦过。

  但冰儿可不管这些,她一掌击退霍长泰,不觉精神一振,咭的笑道:“原来你们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居然敢来纠众拦截,哼,不给你们一些厉害,你们还不知道进退呢!”

  小姑娘嘴上说着,手上丝毫可没停,本来还和谢少安背贴着背,这回却突然抢了出去,挥手掌朝铁掌⽔上飘于显拍去。

  于显方才目睹她一掌震伤霍长泰,至今还坐在地上,似是伤的不轻,心知她武功极⾼,不敢硬接,手中铁掌起处,使了一招“排风云”人却迅快侧闪而出。

  他外号⽔上飘,轻功自然极佳。哪知他⾝形才动,冰儿来势,比他还快,已经欺到面前。

  洞里⾚绦贺锦舫原是心机险的人,一见冰儿朝于显欺去,小姑娘对敌经验不⾜,此时有机可乘,右手长剑一收,左手骈指如戟,朝冰儿⾝后“灵台⽳”上点去。

  这一下,三方出手都快,于显一招“排云风”原是朝冰儿拍来的掌势封出,人才侧闪而出。

  如今冰儿一下欺到面前,他人自然还没闪出,但铁掌却已封出,就在他眼前一花,冰儿已到面前。陡觉右手被人一股大力一震,三尺铁掌,再也掌握不住,呼了一声,脫手飞出,同时头似是被人推了一把,脚下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四五步。

  贺锦舫一指点在冰儿背上,他乃西崆峒第三⾼手,出手自然极准,哪知明明点在冰儿“灵台⽳”上。两个指头竟似戳在一层气体之上,并未点中她⽳道,心头不噤猛吃一惊,正待纵⾝后跃。

  冰儿已经倏地转过⾝来,哼道:“原来是你。”右手挥动,横拍过来。

  贺锦舫偷袭不成,一见冰儿挥掌拍来,不由冷笑一声:“小丫头,你这条手大概不要了。”

  长剑一竖,着削去。这一剑,他出手极快,眼看快要削上,一条粉嫰如藕的⽟腕,就得齐腕而折。

  但剑锋快要碰上她手腕,不,离她⾐袖还有寸许光景,就和方才一指点在她“灵台⽳”

  上一样,再也削不过去。好像她⾐裳外面,包着一层看不见的气网,指戮、剑削,都伤不到她分毫。

  贺锦舫这下看清楚了,心头不由大骇,急急向后跃退。

  幸差冰儿自己不知道“紫气神功”的妙用,跟看贺锦舫一剑削来,也慌忙缩回手去,两人就这样一错而开。

  这时谢少安和河海客、段斗枢、⾼德辉三剑一刀,打得十分烈。谢少安仍然以守为主,很少出手攻敌,那是他明知对方三人,可能理智受到失,不好放手抢攻。但对手三人,却并无此种顾忌,自可开阖由心,放手施为。

  由于这一缘故,谢少安就显得缚手缚脚,在三人联手之下,纵未落败,也被的稍稍落了下风。

  段斗枢的‮合六‬剑,⾼德辉的八卦刀,都在武林中极负盛名,施展开来,剑光飞洒,刀光如雪,已经够凌厉了。但使谢少安感到最难应付的,还是河海客,他那柄阔剑,使的狠辣无比,剑术路数,也是奇边莫测,江湖仅见。

  一动上手,就怪招迭出,每一剑,都⾜以置人于死地,打到急烈处,口中不停的呼喝。

  一柄阔剑,挟着呼呼剑风,一个人,就像剑光缭绕,来去如风。

  谢少安一共只会三招剑法,幸差他近⽇对敌经验多了,悟出三招剑法之中,变化极多,才能保住不败。

  四人全都剑发如电,转眼工夫差不多已将近百招,依然是不败难胜的困境,谢少安心中不觉大感焦灼,暗暗忖道:“这些人如果全被无肠公子赵复初暗使药,失本,那么此地只是赣州城郊,靠近尔赵府,他们若有杀自己灭口之心,这些人不能取胜,后援必将继续赶来,凭自己和冰儿两人,哪能敌得住人多?”

  一念及此,哪还顾得许多,右手寒螭剑开阖之间,左手振腕一指,朝⾼德辉右肩点去。

  “天罡指”玄门奇学,岂同小可?⾼德辉八卦刀挥舞如风,突觉右肩如中铁锤,口中闷哼一声,连人带刀,凭空飞摔出去。

  谢少安一击得手,⾝形突向左旋,又是一指,朝段斗枢凌空点去。段斗枢方见⾼德辉仰面摔出,只觉一股劲气指风,已经袭上肩头,再待躲闪,已是不及。

  只得运功凝集肩头,硬接一记了,但“天罡指”无坚不摧,如何抵挡得住?但觉肩头剧痛,全⾝功力,几乎悉被震散,一个人随着往后便倒。

  这一段话,正和冰儿接连震出霍长寨、于显差不多时光。

  洞里⾚练贺锦舫眼看冰儿指点、剑削,都无法伤得了她,心头大为惊骇,人影错开,急急往后跃退,举目看去,段斗枢、⾼德辉两人,全已伤在谢少安指下,如今只有河海客一人,还在和他独斗。

  冰儿清澈如⽔的一双大眼睛,迅快一转,她看到贺锦舫已经停下手来,只有河海客还在和大哥拼斗,心中—气,娇声叫道:“大哥,我来帮你。”

  飞⾝朝河海客扑击。

  洞里⾚练贺锦舫心知这一对少年男女,武功⾼不可测,自己同来六人,已有四人⾝负重伤,再不识相,只怕全得伤在人家手下,自己就更难向师叔待了,一念及此,立即顺口发出一声短啸。

  这大概是他们预定的暗号,河海客正在舍命恶战之中,听到这声短啸,立即阔剑护⾝,疾快的退了下来。

  谢少安也不追击,口中低叫一声:“冰儿,咱们走。”

  两人同时飞⾝上马,缰绳轻轻一带,两匹马,洒开四蹄,急驰而去。

  大路上,扬起一阵滚滚灰沙,有如两条灰⾊长龙,渐渐的远去,也渐渐消失。

  龙口,是临江的一个小集,只不过百来户人家,但因濒临赣江,又当着大路,行商往来,渐成要道。

  于是这百户人家的小集上,就有了一家客店,前面兼卖酒饭,面临大路,门前一排绿树,既可挡风沙,又可遮,许多做小生意的,都在树下歇脚。

  每天中午时候,最热闹了,树下经常挂着一二十匹马,三个喂料的小厮,还忙不过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光了。这里不是大镇甸,中年歇脚打尖,生意兴隆,但投宿的旅客可并不多。

  其实这家客店,也以中午卖酒饭为主,后面总共也不过五六间客房,但今天,情形有些不同。到了⽇头快下山的时候,客人居然接踵而来。

  最先来的是两匹健马,马上一男一女,男的年仅弱冠,生得红齿⽩,潇洒温文。女的不过十七八岁,更是明似花,纯洁似⽟,这两人刚在左首角落一张小桌上坐下。

  门口又来了两人,那是两个⾝穿青绸长衫的汉子。前面—个三十出头,生得面貌⽩皙,貌相斯文,稍后一个,面⾊⽩中透青,骨瘦如柴。

  这两人跨进店门,就在紧靠门口的桌子坐下。两名店伙忙着分头招呼,送上茶⽔,问过了吃些什么,就行退下。

  这时,门口又有人来了!那是一个头发花⽩的老妪,和一个青布⾐裙的少女,好像是婆孙。

  老的満脸皱纹,两颧突出,两颊尖瘦如鸠,生相奇丑,手中执着一把三弦。小的却是柳眉凤目,一张⽩中透红的嫰脸,当真吹弹得破,又娇又媚!

  那老妪目光转动,朝四面一顾,就领着青⾐少女朝里行来。

  坐在门口桌上的两人,看到青⾐少女—付妖娆模样,不觉眼睛一亮,再看那老婆子手中提着三弦,像是卖唱的。

  两人互望了一眼,尖瘦脸汉子⼲咳一声,整整喉咙,一手拿着竹筷,敲敲桌面,叫道:

  “喂,你这老婆子可是卖唱的么,停一停。”

  那老妪已经走过他们桌前,闻言不觉脚下一停,回头打量了两人—眼,说道:“没错,老婆子是卖唱的,但咱们婆孙两个,已经跑了几十里路,现在打算休息了。”

  尖瘦脸汉子竹筷‮劲使‬在桌上一敲,沙着喉咙笑道:“只要是卖唱的,不就结了,来,给咱们唱个小曲儿。”

  老妪笑了笑道:“二位原谅,老婆子方才说过,咱们是投店来的,奔波了一整天,已经够累,现在打算休息了。”

  尖瘦脸汉子脸⾊—沉,哼道:“你们既是卖唱的,大爷有的是银子,就要听你们唱的曲子,不唱不成。”探手⼊怀,摸出一锭⻩金,拍的一声,朝桌上一放,接着道:“只要小姑娘唱的大爷⾼兴,这锭金子就是你们的。”

  那一锭金子,少说也有十来两,这婆孙两个就是唱上几个月,也挣不到这么一锭银子。

  青⾐少女一双盈盘秋波,瞥了金子—眼,樱轻启,叫道:“,既然这两位爷要听曲子,咱们就唱一阙吧!”

  那老妪呷呷尖笑道:“小妮子,方才说累也是你,现在要唱也是你,好吧,咱们歇着也是歇着,金子是⽩赚的,看在这锭金子份上,唱就唱吧!”

  说着,伸手朝桌上要取金子。

  尖瘦脸汉子沉喝道:“慢点。”

  那老妪出手极快,已经颤巍巍的抢着一把抓住了金子,在手上拈了拈,尖笑道:“多谢二位客官了。”

  说着,已把一锭金子揣⼊怀里。

  尖瘦脸汉子道:“你们会唱什么曲子?”

  老妪道:“咱们有曲本,你客官喜听什么,就点着唱好了。”

  说话之时,正待伸手朝怀中掏去。

  尖瘦脸汉子挥挥手道:“不用了,你要小姑娘选好的唱就好。”

  他把“好”字,特别说的响了些,这是示意老妪,要拣最“好”的唱。

  老妪漫应一声,手提着三弦,拉了起来。

  青⾐少女手中拿着一方绣帕儿,轻轻扯着,细步凌波,走到桌角边上,轻启樱,唱道:“蓬门未识绔罗香,似托良媒亦自伤…”

  这姑娘不但人娇,歌声更娇,当真音若签簧,如珠走⽟盘,娇脆已极。

  坐在左首角落上的一男一女,这时却在低声说话。

  那⾝穿浅蓝⾐裙的少女低低说道:“大哥,那老太婆和小姑娘,一直朝咱们这里瞧,那小的妖里妖气,我看一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蓝衫少年目光一抬,果然看到那正在曼声娇歌的青⾐少女,螓首半侧,一双亮晶晶的秋波,正朝自己瞟来,脉脉含情!

  尖瘦脸汉子没待她唱第三句,就竖起手声,不耐的道:“好了,好了,你们这唱什么,大爷告诉过你们,要唱好的。”

  三弦停下。

  青⾐少女眨着一双黑⽩分明的大眼睛,望望尖瘦脸汉子,说道:“这不好么?”

  尖瘦脸汉子看到青⾐少女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靥,不噤眯着一双⾊眼,涎笑道:“好是好,只是不是我说的那个‘好’,姑娘不会拣‘好’些的唱么?”

  老妪陪笑道:“小孙女唱的都是一样,客官不喜,就换一个曲子…”

  尖瘦脸汉子连正眼都没睬她一下,只是望着青⾐少女说道:“姑娘怎么不拣‘好’些儿的唱?”

  青⾐少女两手着罗帕,低头道:“我不知你大爷要听什么?还是大爷自己点吧!”

  尖瘦脸汉子嘻笑着道:“好,好,我点,我点,你会不会唱十八摸?”

  笑的轻浮,嘴里说到“摸”字,右手一伸,很快朝青⾐少女粉颊上摸去。

  青⾐少女粉脸骤然飞红,轻轻着罗帕的右手,突然一翻,五⽟管似的纤纤嫰指,舒展好快,朝尖瘦脸汉子摸来的脉门上拂去。使的正是“兰花拂⽳手”

  尖瘦脸汉子倏地收回手去,目光一凝,嘿然道:“瞧不出姑娘倒是会家子!”

  人随声起,右手突出,使了一记大擒拿手,疾扣青⾐少女手腕。

  青⾐少女敛手疾退一步,叫道:“你要动手?”

  尖瘦脸汉子脸⾊铁青,狞笑道:“你收了大爷的金子,你小妞不唱十八摸,大爷就自己来唱。”

  倏地跨上一步,右手原式不变,疾扣青⾐少女右腕,左手却朝她面颊摸去。

  这一式出手奇快,青⾐少女粉脸失⾊,只得拧⾝往后跃出,口中叫道:“…”

  尖瘦脸汉子笑一声道:“大爷手底下,你想逃得脫,那是笑话。”

  那老妪忽然⾝形—闪,拦在尖瘦脸汉子面前,三角眼暴闪出一片杀机,冷冷说道:“客官当着老婆子,欺负小孙女,那是存心找老婆子的碴了。”

  尖瘦脸汉子冷笑道:“你收了大爷的金子,小妞不肯唱,还是大爷不对么?”

  口中说话,右手骄指如就,突然向老妪肩上点去。老妪尖笑一声,右手抬处,切出一掌,反削尖瘦脸汉子脉⽳。

  尖瘦脸汉子恼怒已极,暴喝道:“滚开!”

  右手一沉,左手击去,右掌还击出去,眨眼之间,两人已然对拆了十几个回合。

  和尖瘦脸汉子同桌的那人,始终没有作声,既不出手相助,也不从中劝解,任由两人动手相搏。

  青⾐少女站在一旁,也毫无紧张之⾊,生似她可获胜一般。一双秋波,只是偷偷的往角落上那桌子瞟去。

  ⾝穿浅蓝⾐裙的少女低声道:“大哥,你看这两人谁的武功⾼?”

  蓝衫少年道:“差不多,尖瘦脸略⾼一筹。”

  浅蓝⾐裙少女道:“这人坏死了!啊,如果那老婆婆打不过他,我们要不要帮她?”

  话声甫落,突见尖瘦脸汉子疾退两步,凛骇的道:“你手上有毒!”

  老妪咧嘴尖笑道:“你警觉的很快,不错,老婆子手上有毒。”

  尖瘦脸汉子面⾊发青,目注老妪,左手一伸,道:“拿来。”

  老妪冷峻的道:“你要老婆子还你金子?”

  尖瘦脸汉子沉声道:“解药。”

  老妪冷冷说道:“解药自然有,但我从不给该死的人。”

  尖瘦脸汉子目中怒意渐深,峻厉的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杀取卵?杀了,自然可以取到卵了。”

  刷的一声,从⾝边取出一柄金⽟镶嵌的锋利短剑,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老妪呷呷尖笑道:“你还想动兵刃?老婆子只要从一数到三,你就得倒下去了。”说完,果然数道:“一…二…三…”

  “三”字出口,那尖瘦脸汉子突然脸⾊惨变,双脚一软,朝地上跌倒。

  就在此时,只见坐着一直没有作声的斯文汉子目中神光一动,冷声道:“同是扛湖上人,老婆婆这一手,不嫌太毒辣了么?”

  老妪瞥了他一眼道:“方才他‮戏调‬我小孙女,你怎么没有开口,到现在说话,不嫌迟了么?”

  斯文汉子道:“我二弟人并不坏,只是喜开开玩笑…”

  老妪哼道:“这就晕他取死之道。”

  斯文汉子道:“老婆婆能否看兄弟薄面,饶了我二弟?”

  老妪微哂道:“就凭你们江南二鼠?”

  斯文汉子深沉一笑道:“原来老婆婆早就认出咱们兄弟了。”

  原来这两人正是“江南二鼠”这斯文汉子叫做金鼠慕容策,据说还是个落第秀才。那尖瘦脸汉子叫做地鼠丁立,在江南地面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如今人家这般小觑自己两人,金鼠慕容策自然大大的不舒畅,话声一落,突然仰头笑道:

  “就算老婆婆是名闻天下的毒姑妈令狐大娘,兄弟这解药也要定了。”

  老妪呷呷尖笑道:“老婆子就是你姑妈,一点没错。”

  但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变了脸⾊!

  因为她发觉肩上一酸,两只手就垂了下去,再也提不起来,低头瞧去,左右肩头,各被一支寸许长的金针击中了⽳道,不但是自己,连小孙女也同样被金针制住了。

  这下,看的老妪心头又惊又怒,沉哼道:“慕容策,你胆子不小啊。”

  但在这一瞬间,金鼠慕容策也变了脸⾊!

  那是因为跟前这丑老婆子,居然真会是出名毒辣的毒姑妈令狐大娘!

  此时已势成骑虎,这仇也结定了,说不得只好硬着头⽪下去了,闻言淡淡一笑,拱手道:“原来你果然是令狐大娘,在下失敬的很,只是事关我二弟命人命关天,在下鲁莽出手,还望大娘多多原谅。”

  令狐大娘道:“你既然知道老婆子就是你姑妈,还不快把这两只鼠须针收去?”

  金鼠慕容策答道:“方才在下无心冒犯大娘,但现在收回针来,也已迟了,在下若是收回金针,只怕在下兄弟今天再也走不出这间店堂了。”

  令狐大娘道:“你要如何?”

  慕容策笑了笑道;“在下也并无开罪大娘之意,只是为了保命,在下之意,先起下令孙女左肩金针,让她取出解药来,等我二弟醒转,在下二人立即离开此地,令孙女再替大娘取下金针。事非得已,大娘务必多多包涵才好。”

  令狐大娘轻哼道:“好吧!”

  慕容策道:“那么在下先替令孙女起下左肩金针,就请大娘慨踢解药。”

  说到这里,但见他右手一招,果然把青⾐少女左肩金针,收了回去。

  原来他金针尾上,穿着极细针线,因此收发由心。

  就在此时,突听令狐大娘夜袅般的声音,呷呷笑道:“慕容策,你上当了。”

  慕容策一怔道:“在下如何上当了?”

  令狐大娘道:“老婆子以线传毒,你也中毒了。”

  慕容策一怔道:“在下不信。”

  令狐大娘道:“不信,你昅上口气试试看。”

  慕容策自然不会相信,但毒姑妈令狐大娘,用毒天下数一数二,也不敢不信,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他果然缓缓昅了口气。

  但就在金鼠慕容策昅气之时,那青⾐少女左手,忽然扬了扬。

  她并未撒出什么,但慕容策却感到不对,一张⽩皙的脸上,登时充満了杀气,怒哼谊:

  “好个狡诈的老虔婆,你在此时下毒,只怕迟了。”

  左手一抬,闪电出一支金针,钉上肯⾐少女左肩,右手刷的一声,从⾝边菗出一把装饰精致的锋利短剑。

  毒姑妈祖孙两人手上⽳道全被金针所制,自然无法和人动手,他只要短剑一探,立可置两人于死命。

  毒姑妈令狐大娘忽然呷呷笑道:“不迟,木迟,老婆子要小孙女用的是七步散,从闻到药粉起,到毒药发作,只能走出七步,咱们相距,就有一丈,你再也走不到了,再说,你从昅⼊姑妈的毒药,已经动了真气,现在只不过能走出三步而已,不信你试试。”

  幕容策听得大怒,厉笑道:“在下还有三步可走,你祖孙却是一步即亡。”

  “亡”字出口,突然双手齐扬,打出两蓬金针,直取毒姑妈祖孙心窝。

  毒姑妈要待闪避,忽觉双⾜竟然半步移动不得,原来不知何时,已被对方金针所制住。

  眼看这两蓬金针,直心窝,若被打中,哪还有命?

  慕容策两蓬金针出手,忽然⾝子摇了两摇,往地上倒去。

  就在他金针出手之际,坐在角落上的那个蓝衫青年突然站起,双手朝外推出。

  双方相距沙说也隔着两张桌子,但这一推之势,金鼠慕容策打出的两蓬金针,有如风吹柳丝,飘然扬起,随着一阵轻风,朝处吹去,整整齐齐钉到门板之上。

  蓝衫少年离开座位,举步朝毒姑妈⾝前走来。

  令狐大娘和青⾐少女被四支金针,制住手⾜⽳道,⾝不能动,只是睁着眼睛,朝蓝衫少年直瞧。

  蓝衫少年举手一拂,祖孙两人⾝上金针,便自跌落。

  令狐大娘活动了下双手,冷声道:“少年人,多谢你了。”话声一落,接着道:“芳儿,咱们走。”

  人家救了她祖孙,她连人家姓名也没请教一声。

  青⾐少女一双俏眼,更是朝蓝衫少年盈盈凝睬,没来由倏地飞起两朵红云,好像想说什么,但又有些羞答答的低下头去。

  蓝衫少年道:“老婆婆请留步。”

  令狐大娘冷哼道:“什么事?”

  蓝衫少年朝江南二鼠一指,道:“老婆婆能否看在下薄面,赐予解药?”

  令狐大娘横了蓝衫少年一眼,说道:“你替他们求情?”

  蓝衫少年含笑道:“他们冒犯二位,自然理屈在彼,但老婆婆大人不记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在下斗胆,请老婆婆饶了他们吧!”

  青⾐少女道:“,咱们幸蒙这位公子相救,你老人家就答应了吧!”

  令狐大娘点点头道:“这样也好,老婆子从不受人点滴之恩,本来打算撒手而去,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你救了老婆子祖孙,老婆子答应饶他们一命,咱们两相抵过,谁也不欠淮的人情了。”

  青⾐少女脸上好像不大⾼兴,叫道:“!”

  令狐大娘呷呷笑道:“芳儿,没你的事,不许多说。”

  果然从怀中掏摸出一个青⾊瓷瓶,倾了两颗药丸,放到桌上,侧目望望蓝衫少年,说道:

  “少年人,解药就在这里,老婆子可以走了吧?”

  蓝衫少年问道:“老婆婆这解药如何用法?”

  令孤大娘冷冷说道:“纳⼊他们口中,慢慢溶化,毒就解了。”说完,回头道:“芳儿,咱们走。”

  举步朝外走去。

  那叫芳儿的青⾐少女口中应着,脚下并未移动,她一双明亮闪光的眸子,只是凝目看着蓝衫少年。秋波之中,似乎含蕴了无限情意,也好象有许多心事,要向他倾诉一般,但她红菱的香,只是轻轻启动了一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双肩一扭,一阵风跟着⾝后飞奔而去。

  蓝衫少年看她临去时的神⾊,不觉怔的一怔,目送惊鸿,微微有些出神。

  这时浅蓝⾐裙的少女已经跟着走了过来,娇声说道:“大哥,你怎么啦,她很美是不是?”

  天下最纯洁的少女,对爱情都是最敏感的,方才青⾐少女临去时对她大哥那种神情,她自然看得出来。

  蓝衫少年俊脸不噤一红,说道:“妹子休得取笑,我是觉得她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浅蓝⾐裙少女披披嘴道:“她心里一定很喜你,想问问你的姓名,哼,我看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蓝衫少年没有再说,伸手取起两颗药丸,分别纳⼊了丁立和慕容策口中,方行站起。

  店里两名伙计,早已吓得躲到后面去了,直到此时,才敢出来,结结巴巴的问道:“公子爷,这两位客官不碍事吧?”

  蓝衫少年道:“他们已经服下解药,大概不碍事了。”

  一名店伙道:“公子爷,你这人真好,今天要是没有你老出面,咱们小店里,可出人命啦!”

  说话之时,只见躺在地上的金鼠慕容策、地鼠丁立两人,同时眼睛,翻⾝坐起。

  地鼠丁立脚跟在地土一用力,人已霍地站起,口中噫道:“那老虔婆呢?”

  金鼠慕容策手中还握着短剑,剑尖一点,人也跟着站起。

  店伙笑道:“好啦,好啦,这两位客官已经醒了。”

  另一个接着陪笑道:“两位客官,是这位公子爷救的。”

  金鼠慕容策回头打量了蓝衫少年一眼,觉得此人年纪不大,却在潇洒温文之中,另有一股英之气。尤其双目神光湛然,分明是位⾝怀绝技的人,当下双拳一抱,朝蓝衫少年说道:

  “在下兄弟多蒙少侠出手救援,大德不言报,只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蓝衫少年道:“不敢,在下谢少安,这是我妹子冰儿。”

  慕容策、丁立两人同时拱手道:“原来是谢少侠贤兄妹,在下兄弟失敬了。”

  店伙送来洒菜,慕容策坚邀谢少安、冰儿坐在一起,并命店伙添酒添菜,殷勤劝酒。

  经过一席长谈,谢少安发现慕容策除了一⾝武功之外,对经史子集也极为渊博,两人因此谈的十分投机。

  酒醉饭,慕容策要丁立去付了酒账,就起⾝告辞,说是要赶去赣州。

  这时已是上灯时候,谢少安问店伙可有⼲净房间。穿过一个小天井,面是一排平房,约有五六个房间,看去还算⼲净。

  店伙打开两个房门,陪笑道:“公子爷,这两间房,是小店最宽敞的房间了,前后有窗,又凉慡,又⼲净,公子、‮姐小‬看看还満意么?”

  小镇、小店,当然因陋就简,但凭良心说,这两间房,果然相当宽敞,收拾也很⼲净,除了一张木之外,临窗还有两把椅子,一张茶几,就算通都大邑的上房,也不过如此。

  谢少安点点头,表示満意,店伙迅快退出,接着掌上灯火,又替两人沏了壶茶,才行退去。

  冰儿替大哥倒了一蛊茶,然后自己也倒了一蛊,抬目道:“大哥,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呢?

  橱大哥、管大姐,他们中了赵复初的诡计,难道我们就不管了么?”

  谢少安笑道:“谁说不管?只是我们不知他在酒里下了什么毒药,会把人神志失,铁舟老前辈既然传音示警,自然会和我们见面,我想等见过他老人家,再作计较。”

  冰儿道:“他老人事还没来呢?”

  正说之间,只听前面有人敲着店门,叫道:“店家开门。”

  一名店伙敢情打瞌睡了,懒洋洋的问道:“什么人?”

  那人道:“你们开的是店,有人上门,你就开门,管我老人家是谁?”

  冰儿喜道:“是⼲爹,⼲爹来了,我们快出去。”

  谢少安道:“慢点,我们再听听清楚。”

  店伙开了门,那人已经走进店堂,⼲咳一声道:“伙计,给我一间⼲净房间,送—壶酒来,花雕两斤,来一盘花生米。”

  冰儿喜孜孜的道:“是⼲爹来了,他老人家就喜花生米下酒的。”

  店伙唯唯哈,说道:“有、有、老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领着那客人,朝里走来。

  冰儿拉着谢少安的手,说道:“大哥,我们现在可以去了。”

  突听一个细如蚊子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们不用出来。”

  这话两人都听到了,谢少安朝冰儿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店伙打开左首隔壁的房间,陪笑道:“老客官,这间房还満意吧?房间虽然不大,收拾的可⼲净,你老…”

  那人道:“不用说了,快去拿酒,我老人家有酒就好,别忘了花生米。”

  店伙连声应是,退了出去,不多一回,替他送来了一壶花雕,一包花生米。

  那人挥挥手道:“现在没你的事了。”

  店伙返⾝退出,随手替他带上了房门。

  那人果然是铁舟老人,只听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赞道:“这家店虽小,酒倒不错。”

  说到这里,忽然以“传音”说道:“唔,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说了。”

  冰儿抢着叫道:“⼲爹,女儿过来看看你老人家好么?”

  铁舟老人仍以传音说道:“冰儿,你们不用过来,老夫改扮成江湖的相士,还不致引起对方注意,若是你们来了,老夫就不能在赣州耽下去了,此事关系重大,有什么事,你们必须以‘传音’和老夫说话。”

  冰儿道:“女儿知道了。”

  谢少安也以“传音”说道:“老前辈可知赵复初酒中下了什么毒药?竟能把人情都改变了。”

  铁舟老人道:“这个老夫目前还不情楚,好像是一种特制的药,但奇怪的是它能失人的心智,但看去依然神⾊清慡,而且武功不失。”

  谢少安道:“老前辈,那在寿筵上出面的赵槐林,并非本人,是有人假冒的。”

  铁舟老人笑道:“不错,他就是七煞剑神庄梦道的师侄千面鬼客茅组庵的改扮。”

  谢少安惊奇的道:“老前辈原来已经知道了。”

  铁舟老人道:“老夫知道的还多着呢!”

  谢少安道:“赵复初到底有什么谋?”

  铁舟老人道:“赵复初只是一个草包,此事全由七煞剑神庄梦道所主持,但据老夫观察,庄梦道背后,可能另有其人…”

  谢少安听的奇道:“只不知此人是谁?”

  铁舟老人道:“这个老夫还不清楚,但奇怪也就在此,七煞剑神是西崆峒一派掌门,西崆峒纵然算不得名门正派,但在武林中,庄梦道也是首屈一指的人材,老夫怎么也想不出能令庄梦道俯首听命的人来历!”

  冰儿道:“⼲爹,杨大哥他们,都中了赵复初的药,那该怎么办呢?”

  铁舟老人道:“你们目前有一紧要之事要办,杨继功他们⾝中述药一节,老夫留在赣州,就由老夫设法吧!”

  谢少安道:“不知老前辈有何差遣?”

  铁舟老人道:“鹤寿山庄李庄主临危给他女儿一方⽟佩,名为地符,实是昔年一位佛门神尼留下来的宝蔵地图,此事关系江南许多遗民,和整个武林大局,不想你们轻易给了银发魔女,目前她已率领门下,匆匆向兴国方向而去,你们明⽇一早,就得追踪下去,此一宝蔵,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冰儿听的喜道:“大哥,你听到了,那果然是一处蔵宝的地方。”

  谢少安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要晚辈去把⽟佩夺回么?”

  铁舟老人道:“不错,此事关系实在大大了,江湖上觊觑这方⽟佩的人,不知有多少,但大致可分为三个部份。一种人是觊觎其中珍蔵的武功秘本,那是集天下武功才能大成,得到的人,假以时⽇自然可以称霸武林。另一种人,觊觑的是其中财宝,据说其中金银财宝,富可敌国,当然,武功秘本和金银财宝,对任何人,都是具有极大惑力的。何况是终年刀头添⾎的江湖人,但第三种人要的并不是武功秘本和金银财宝,而是其中的一本名册…”

  “一本名册?”

  谢少安惊奇的道:“难道这份名册比武功秘本和金银财宝更重要么?”

  铁舟老人道:“不错,那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关系着江南千万人的命,也关系着武林各大门派的存亡,因此你们可暗中跟踪,监视银发魔女一行人的动向,也许你师⽗和古不稀都会赶来。当然,另外还会有闻风赶来的人,现在你们静听着,老夫告诉你们三种暗号,必须记清楚了,只要暗号符合,就是自己人。”

  说完,果然以“传音⼊密”说了三种联络的暗号。两人暗暗记在心里。

  谢少安问道:“老前辈还有什么吩咐么?”

  铁舟老人道:“没有了,你们还是早些睡吧!”

  冰儿听⼲爹这说了,不敢多问,就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谢少安、冰儿起来,铁舟老人已经走了,两人盥洗完毕,吃过早点,也就结过店账,上马赶路。

  中午时光,赶到兴国,冰儿举手掠掠鬓发,忽然噫了一声道:“大哥,我有点头昏。”

  谢少安道:“也许昨晚睡的晚了,今天早晨,又很早起来,就急着赶路,前面路边,就有‮店酒‬,咱们打个尖再走。”

  说话之时,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头昏脑的感觉,一时只当自己赶路口渴之故,也并在意。

  两人策马行,又赶了一箭来路,就到了一家临路的‮店酒‬门口,双双曲⾝下马,在树上系好马匹,往棚下走去。

  这时正当中午,许多不打算进城的行旅客商,都在城外打尖,松棚下七八账桌子,都已坐満了人。

  只有靠路边一张桌上,只坐着两个人,那是一个花⽩头发的鸠脸老妪,和一个明眸皓齿的青⾐少女,赫然正是毒姑妈令狐大娘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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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剑气腾空九转箫兰陵七剑龙孙玫瑰剑七步惊龙泉会侠踪起舞莲花剑双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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