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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九转箫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76 时间:2017/11/16 字数:21355 |
上一章 第三十八章 仇人相见 下一章 ( → ) | |
薛少陵和浣花夫人目光一对,但觉背脊骨起了阵凉意,一面故作镇定,拱手道:“夫人矜全之意,在下至为感,但退出江湖,对在下来说,实有碍难之处。” 浣花夫人冷声道:“你有什么碍难之处?” 薛少陵道:“这是在下一己的隐私,未便奉告。” 浣花夫人幽幽的冷哼一声,隐含怒意道:“咱们谈话就到这里为止,今天我也不难为你们。但我要再说一句,从现在起,你薛少陵不得再在江湖走动,若要不听我的劝告,我随时都可以取你命,好,你们可以去了。”说到这里,回头吩咐道:“秋云把那两个女孩放出来,让他带走。” 秋云答应一声,转⾝退出。 事情至此,已毋庸再说,薛少陵、范殊双双站起⾝来。 一回工夫,秋云领着两名少女走进,那正是香香、小⽟两人。 香香因薛少陵换了副面貌,认不出来,但一眼看到范殊,立即奔了过来,惊喜集的叫了声:“二哥。” 范殊道:“三妹,他就是大哥,你怎么认不出来?” 香香喜道:“原来果然是大哥…” 话还没有说完,但听阶前一个使女说道:“启禀监宮,戚坛主⾝负重伤,奄奄一息,已经抬回来了,请监宮定夺。” 龙姑婆(黑袍老者)霍地站起,目露凶光,回头朝薛少陵喝道:“你们给我留着,慢些走。”一面向外吩咐道:“快把她抬进来。” 外面有人应了声“是”只见门帘启处,两名劲装女子抬着一块门板,走了进来。 门板上直躺着一个一⾝⽩⾊⾐裙的女子,正是百花⾕⽩翎坛主戚佩⽟,此刻面如金纸,嘴角间⾎迹殷然,⾝子一动不动,看去伤势极为沉重。 浣花夫人目光如电,瞧着奄奄一息的⽩翎坛主,似是极为愤怒,沉声道:“龙姑婆,佩⽟伤在何处?” 龙姑婆早已俯下⾝去,仔细察看了一阵,抬头道:“戚坛主被一种极罕见的掌力所伤,右肩骨已碎,伤及肺腑…” 浣花夫人没待她说完,截着问道:“是被何种罕见的掌力所伤?” 龙姑婆迟疑道:“好像是大罗手…” 浣花夫人坐着的⾝躯微微一震,诧异的道:“大罗手是五台密宗心法,传闻失传已久,什么人练成这种霸道武功?” 龙姑婆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磁瓶,倾了几粒丹药,纳⼊戚佩⽟口中,朝两名使女挥挥手道:“先抬进去,我马上就来。” 两名使女答应一声,抬起门板,朝左厢进去。 浣花夫人道:“大罗手源出天竺,力道刚猛,较大手印有过之而无不及,治疗之道,须得打通全⾝经络,才不至于瘀⾎凝滞。” 龙姑婆躬⾝道:“属下省得。” 说完,急急朝右厢行去。 铁姑婆道:“看来南北帮的后援已经赶到了。” 浣花夫人冷冷一晒,道:“南北帮倒是网罗了不少⾼手! 随着话声,缓缓回过头来,两道利剑般眼神,盯住着薛少陵,问道:“薛少侠;这掌伤⽩翎坛主的人,你应该清楚吧?” 薛少陵早已想到⽩翎坛主定是奉命劫持义⺟去的,那么这使“大罗手”击伤⽩翎坛主的人,极可能就是鬼见愁阎弘。心念转动,一面冷冷说道:“在下早已说过不是南北帮的人,怎知此人是谁?” 浣花夫人沉哼道:“什么人保护令堂,你也不知道么?” 薛少陵听她自己说了出来,不觉剑眉一轩,朗朗笑道:“原来夫人召在下兄弟前来,一面却派人去劫持家⺟,亏你还是一门之主,竟然使出这等卑鄙手段来。” 浣花夫人似已怒极,冷峻喝道:“薛少陵,你莫以为老⾝答应过今⽇薇难为你们,若是惹怒了我,一样把你置之死地。” 薛少陵大笑道:“那要看夫人能否杀得死在下了。” 范殊一手握着剑柄,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是装出来的一副伪善面孔,哼,谁希罕你不难为我们?” 浣花夫人垂着的面纱,起了一阵波动,沉声道:“铁姑婆,你带申若兰率同全体金鹰武士,即速赶去,务必把凶手擒来见我。” 铁姑婆欠⾝道:“属下遵命。” 站起⾝子,往外行去。 浣花夫人冷峻目光,望了薛少陵一眼,忽然幽幽一叹,和缓的道:“老⾝已对你破例宠容,要是换了一个人,敢在老⾝面前,这般无礼,早就没命了。” 范殊看她神情,抵不住暗暗狐疑,想道:“大概这妖妇看上了大哥,哼,真是死不要脸!” 心中想着,不由的轻哼一声。 浣花夫人看也没看她一眼,续道:“老⾝答应过放你们回去,但你们暂时仍得留在此地,须等铁姑婆把凶手擒来了之后,才能出去。” 薛少陵眼看铁姑婆奉命赶去,心头不噤大急,这情形已不容自己犹豫,说不得只好一拼!心念闪电一转,立即以“传音⼊密”朝着范殊说道:“殊弟咱们要准备走。”话声一落,立即抱拳道:“夫人恕在下兄弟告辞了。” 迅速回头道:“你们只管先走,愚兄…” “断后”两字还未出口,浣花夫人目光电,冷喝道:“站住,你们谁敢跨动一步,老⾝立即叫你横尸当地!” 薛少陵右手一探,撤出竹箫,横⾝道:“只怕未必!” 浣花夫人沉哼一声,右手缓缓举了起来,双目凶光暴,冷峻喝道:“薛少陵…” 就在此时,但听房外响起一声宏亮大笑,喝道:“老贼婆回去!”紧接着又是一声蓬然大震,铁姑婆闷哼一声,厉喝道:“有奷细…” 她敢情中了人家一掌,声音沙哑发颤! 接着只听一个宏亮大笑道:“老夫就在此地。” 笑声从对面屋上传来! 这一连串的声响,来的突兀,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之事! 就在声音传⼊众人耳际,端坐上首的浣花夫人突然人影一晃,快得几乎令人无法看清,已经翩然掀帘而出。 薛少陵那还怠慢,朝范殊、香香、小⽟三人挥手示意相继跟了出去。 但见铁姑婆脸⾊铁青,双目微阖,站在阶前,一动不动,敢情她方才和人家对了一掌,负伤不轻,此时正在运功调息。以铁姑婆的一⾝功力,还接不下人家一掌,来人功力之⾼,简直骇人听闻! 再看对面屋面上,朝之下,赫然站一个头戴阔边斗笠,⾝穿宽大黑⾐,面⾊金⻩。颏下留一把⽩髯的瘦小老人,他⾝材纵然瘦小,但屹立在屋面上,晨风吹拂着他一⾝宽大黑⾐,看去竟然神威凛凛,八面威风! 薛少凌暗暗叫了声:“南北帮帮主!” 浣花夫人面垂黑纱,瞧不到她的面貌,但两道冷锐目光,凝注着对方⾝上,冷声道: “阁下何人?” 南北帮主洪声道:“老夫南北帮帮主。” 浣花夫人愈是愤怒,愈显得冷静,点点头道:“很好,老⾝久仰大名,难得帮主大驾亲临,更难得阁下能练成百年来几乎绝传的大罗手。但老⾝想不到堂堂一帮之主,竟对浣花宮门下一个年轻女孩子,会下这样的辣手!” 南北帮主洪声笑道:“浣花宮的妖女,个个该杀,老夫没伤她命,已是十分客气了。” 薛少陵但觉南北帮主笑声尾音,听来极像自己师傅,只是师傅是个⾼大个子,这人却生得又瘦又小,自然不是师傅了。” 浣花夫人气得一袭⾐裙无风自动,冷哼道:“很好,帮主来了,老⾝正好领教⾼招。” 南北帮主巨目乍睁,湛然神光,暴如电,大喝道:“听你口气,好像就是浣花妖女了,哈哈,老夫就是找你来的。” 人随声泻,已然落到浣花夫人面前丈余距离。 浣花夫人确也修练到炉火纯青,大敌当前,依然能保持着雍容风度,平静的道:“你和老⾝有仇?” 南北帮主道:“老夫创立南北帮,就是替天行道,立誓消灭武林中的琊恶异端,何用与你有仇?” 薛少凌看出两人虽在说话,但都已凝聚了本⾝功力,眼看这两位武林中叱咤风云的绝世⾼手,即将展开生死一拼! 浣花夫人冷晒道:“帮主口气不小!” 南北帮主嗔目喝道:“妖女,你除下面罩来!” 浣花夫人冷峻目光,一直盯注在南北帮主脸上,缓缓说道:“可以,不过据我看来,帮主似乎也戴着面具。” 南北帮主怒声道:“老夫天生如此。” 浣花夫人微晒道:“你不肯除下面具,为什么要我除下面纱?” 南北帮主道:“你妖,狠恶毒,老夫要验明正⾝,才能出手。” 妖,狠恶毒,这八个字,骂的够凶,但浣花夫人不但不怒,却反而格的笑出声来,点点头道:“骂的好,言为心声,帮主若非和我有着深仇大怨,决不会骂的这等恶毒,我该当成全帮主,让你死而无怨…” 薛少陵站在一旁,看的心头暗暗震惊,忖道:“浣花夫人简直深沉的可怕!” 心念方动,但见浣花夫人随着话声,左手徐徐举起,轻轻一揭,把面纱取了下来。 她这一揭下面纱,薛少陵、范殊、香香、小⽟等四人,不由全都瞧的一呆! 这位⾝居幕后,隐然统驭武林各大门派的神秘女魔、却生得脸若桃花,光照人,看去最多也不过二十四五,只见她眼波流转,妖媚一笑道:“帮主认得老⾝么?” 这“老⾝”简直不该从她口中道出! 南北帮主⾝躯一阵颤动,双目之中,冷电迸,突然暴喝一声:“妖女,果然是你…”⾝形陡地增⾼了几寸,左手⾼举,一掌直劈过去! 这一招他蓄势已久,一股強劲无匹的罡力,猛向浣花夫人⾝上撞去。 浣花夫人轻笑道:“看来咱们果然还是旧识。” 挥手硬接南北帮主一掌,她推出的掌势,不带丝毫破空风声,看去轻描淡写,去势异常柔和。 薛少陵听的心头暗暗一动,想道:“原来浣花夫人这等做作,甚至取下面纱来,只是为了要证实南北帮主是她旧识之人! 但听“波”的一声轻震,两股潜力互撞,丈余之內,飞卷起一阵极強的旋风,人。 南北帮主劈出一掌之后,但觉对方涌来的柔暗劲,有如排山倒海一般,骤感心神一震,几乎承受不住双肩一晃,后退一步,心头暗吃一惊:“这妖女的玄掌果然到练了出神⼊化之境!” 当下左掌一扬,又一掌,遥空击去,双掌齐出,才把后退之势稳住。 浣花夫人同样被“大罗手”掌力震的往后退出一步,忽觉对方潜力突然增強,心头又惊又怒,冷笑一声,左手疾挥,跟着拂出。 两人之间,暗劲出涌,这回并没有发出声响,但站在边上的薛少陵、范殊、香香、小⽟等人,却被两股无形潜力得连连后退。 这两掌硬拼,似乎秋⾊平分,谁也没占到便宜! 双方相距一丈,各自凝神面立,浣花夫人依然脸含媚笑,但隐隐泛起了一层青气。 南北帮主眼若铜铃,盯着浣花夫人,须发怒张,筋⾁內陷,好像一头猛虎,恨不得一口把她呑了下去。 要知这等各以神功相拼,若是一旦功力悉敌,势必两败俱伤,是以谁也不敢再贸然出手。 就在此时,那在阶前瞑目调息的铁姑婆,突然睁开眼来,⾝形一晃,闪电般扑到了南北帮主⾝后,一掌翰他背后击下,口中狞笑道:“老贼拿命来!” 这老婆子当真毒辣无比,不但乘人不备,突下杀手,而且直等手掌击落,才喝出口来。 浣花夫人睹状大惊,急急喝道:“铁姑婆快退! ⾝形陡然直而上,扬手一掌,向南北帮主拍了过来。 薛少陵看的大怒,⾝形掠出,口中喝道:“你敢出手偷袭!”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铁姑婆、浣花夫人、薛少陵三声叱喝,几乎是同时响起! 但就在薛少陵堪堪掠出之际,南北帮主突然狂笑一声,⾝形一,全⾝骨节格格作响,⾝躯忽然长⾼,连头也不回,左手向后挥出,右掌刀立,并不击浣花夫人掌势,却向浣花夫人当直揷过去。 浣花夫人堪堪欺到他⾝前,一掌正要拍实,骤见南北帮主手掌如刀,直向自己心窝揷来,不由的猛然一惊! 对方这一招,竟然是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打法,错非是深仇大恨,积怨已深之人,谁肯出此下策。以⾝相拼?她武功已达收发由心的上乘境界,在这快愈电闪的一瞥之际,⾝如流云,倏然朝左侧飘闪而出!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但听“砰”的一声,也不知是铁姑婆的一掌击在南北帮主后心,还是南北帮主后挥的一掌击中了铁姑婆?但铁姑婆一条人影。却在砰然声中摔了出去,又是蓬的一声巨响,跌坐地上,张嘴噴出一口鲜⾎。 薛少陵瞧的暗暗凛骇,忖道:“南北帮主这是什么功夫?好像他每劈出一掌,⾝躯就长⾼许多,此刻竟然已变成了一个⾼大个子!” 心念方动,但听南北帮主又是一声断喝:“妖女,再接老夫一掌!” 长⾝跃起,朝浣花夫人飞扑而至,右掌已当头劈落。 这一掌,是他十几年苦练密宗神功所聚的大罗手杀着、力道奇猛无匹。 浣花夫人早已蓄势戒备,没等南北帮主欺近,右手已经拍了出来。 两人掌力接实。拍的一声脆响,浣花夫人突然向后退了一步,南北帮主的⾝子却被震的打了一个圆圈。 浣花夫人格的笑道:“密宗大罗手,原来也不过如此。” ⾝形一退即进,宛如行云流⽔,轻快绝伦的一下闪到了南北帮主⾝侧,化掌为指,纤指一指,悄无声息的疾向“三焦”⽳上戳来。 这并指一戳,出手奇快,一缕指风,透指而出,立即尖锐得破空生啸,仿佛一支劲急的利矢,凌厉慑人! 南北帮主功力虽厚,方才这一掌研拼,也被震的⾎气翻腾,还未平复,眼前香风一飒,浣花夫人一点指风,已如电掣般点到! 一时真未料到对方会来得这般快速,尤其她这一变掌为指,势道锐利,这一指若是让她戳上,势必震散自己护⾝罡气。急忙之间,猛地大喝一声,⾝形半旋,霍然横移尺许,右臂一挥,一记“铁树开花”立掌横研浣花夫人脉门。 这一对面,两人相距不过数尺,浣花夫人右手一缩,左掌当击去。这一招不但去势极速,而且变化奇奥异常。 南北帮主但见一双⽩净纤细的素手,柔若无骨,缓缓舒展,使人瞧不清究竟是什么手法?赶忙左手一起,朝前封出。那知明明看到了,竟是没有封住,避无可避,心头不噤大惊,匆忙之间,右手使了一招“排山运掌”平推出。 双方又是一招硬打硬接。 浣花夫人冷然一笑,掌势突然加重。双掌一,又是拍的一声脆响。 南北帮主吃亏在临时出掌,只能用上六成力道,登时被震得双⾜移动,登登的连退了五步,腹之间,隐隐作痛,嘴中发甜,満口都是⾎腥气味! 浣花夫人后退一步,口中一阵格格娇笑,口气突转,冷峻说道:“帮主再接老⾝一掌试试!” 话声甫落,突听有人冷喝了声:“人看掌!” ⽇光之下,但见一道青影飞掠而下,泻落烷花夫人面前,人还未到,一股暗劲,已然面撞到,潜力如山! 浣花夫人心头暗暗一惊:“这是什么人,功力几乎不在南北帮主之下!” 迅速横向一侧让开,击手一掌,从横里击出。 那青影⾝形甫落,左手一招“夭外飞虹”硬接浣花夫人拍来掌势,口中冷哼一声欺⾝而上。 南北帮主眼看有人抢在自己前面,朝浣花夫人扑去,他终究是一帮之主,成名多年的人物,不愿以两打一,只好暂停下来。 浣花夫人右手一招“月移花影”幻出一片掌影,想把那人欺来的⾝子挡住,那知青⾐人⾝法奇奥,轻轻一闪,避过浣花夫人错落掌影,依然直向⾝前欺了进来。 这一下,不但浣花夫人为之一怔,就是在旁侧观战的南北帮主和薛少陵、范殊等人也同时看的耸然动容! 只觉青⾐人那轻巧一转,⾝法奇奥,任何招式,都无法阻挡得住! 那青⾐人倏然欺近,更不打话,双手齐出,右掌左指,连续攻出,瞬息之间,已劈攻了五掌,点戳出四指。 这一轮掌指击的攻势,快若星火,出手凌厉,掌掌不离要害,指指袭向死⽳,使的毒辣无比! 以浣花夫人的⾝手,竟然也被青⾐人这一轮快速攻势,抢尽先机,还手不及,连封带架,总算还攻了三招,被迫左右移闪连退了六步。” 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一个两鬓花⽩,⾝穿青布⾐裙的中年妇人。心头不觉一怔,喝道: “住手。” 青⾐妇人冷冷一哼道:“人,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口中冷漠已极! 薛少陵瞧清来人,心中暗暗忖道:“这倒好,大家全赶来了。” 范殊悄悄问道:“大哥,这人是谁?” 薛少陵还未答话,只听浣花夫人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夫人并没回答,回⾝朝南北帮主点点头道:“帮主,请恕老⾝中途揷手,实因老⾝和这人仇深如海。” 南北帮主拱拱手道:“夫人好说,兄弟也是向这妖女算账来的。” 两个人,一个骂她“人”一个骂她“妖女”简直把这位做视武林,不可一世的浣花夫人,骂的一文不值。 浣花夫人若桃花的脸上,不时飞闪起丝丝青丝,冷冷一晒道:“两位找到这里,老⾝决不使你们失望,但两位最好报个字号,免得死后无人知道。” 南北帮主纵声大笑道:“南北帮主,葬花夫人,难道还不够么?” 浣花夫人听得暗暗一惊,目注青⾐妇人,冷笑道:“你就是葬花夫人?” 葬花夫人沉声道:“不错,老⾝就是葬送浣花宮的人。” 浣花夫人目中寒芒一闪,微晒道“很好,两位那就一起上吧!” 适时突听对面屋脊上,响起一个苍老声音,呵呵笑道:“这婆娘的口气不小。” 另一个苍老声音接口道:“是啊,南北帮主和葬花夫人,和咱们两个老头,还手谈了四十九招,这婆娘要他们两人一齐上,那是说她比咱们两个老头还厉害了,你信不信?” 先前那苍老声音道:“老夫不信这婆娘还能⾼得过咱们两人?” 另一个道:“兄弟也不相信,咱们何不下去试试?” 先前那苍老声音道:“老夫之意,咱们先在这里坐着看看,她能不能在五十招之內,胜得了南北帮主和葬花夫人?” 另一个嘻的笑道:“姬兄说得极是,这婆娘要在五十招之內,真能胜得了两人,那就真的強过咱们两个老头了。” 大家循声瞧去,只见前面屋脊上,蹲坐着两个老头。这两人年纪都已极大,一个紫脸秃顶,颚下留着几疏朗朗的银髯。另一个⽩发披肩,脸如婴孩。 范殊偏脸朝薛少陵笑道:“祁连二老也来了。” 浣花夫人不认识这两个老头是谁?但她见多识广,一眼看出祁连二老生相奇古,决非寻常之辈,心中暗暗付道:“这两人不知是南北帮主约来助拳之人,还是葬花夫人约来的,看来今⽇倒真有些棘手。”心念转动,冷冷哼道:“老⾝不在乎多加几个人,两位不如也一齐下来好了。” 孩儿脸老头叫道:“姬老儿,那婆娘在向咱们两个老头叫阵了呢!” 紫脸老者咄了一声道:“恁她也配?” 正说之间,但见一名黑⾐使女匆匆奔了进来,朝浣花夫人躬⾝道:“启禀夫人,南北帮军师赛诸葛求见。” 浣花夫人间道:“来了多少人?” 黑⾐使女道:“连赛诸葛一共五人。” 浣花夫人也没多问,沉哼一声道:“放他们进来。” 黑⾐使女应了声“是”匆匆退去。 不多一回,只见那使女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当前一个纶中羽扇,⾝穿八卦道袍,⾜登逍遥履的道人,正是南北帮赛诸葛。他⾝后一左一右,随侍两名道童,一个捧一柄斑剥古剑,一个捧着一面杏⻩令旗。 稍后两人,一个⻩衫苍鬓,背负阔剑的是剑煞逢老琊,另一个长发披肩,⾝穿宽大黑袍的,则是磷风怪申头陀。 赛诸葛轻摇羽扇,走到南北帮主⾝前,躬⾝一礼,道:“山人见过帮主。” 剑煞逢老琊、黑风怪申头陀同样抱拳施礼。南北帮主还礼道:“先生怎地也赶来了?” 赛诸葛朗笑道:“山人追随帮主而来,帮主幸勿见怪。”话声一落,回⾝朝浣花夫人拱拱手道:“山人久仰浣花夫人大名,幸会幸会。” 浣花夫人两道锐利目光盯注在赛诸葛脸上,冷声道:“老⾝也久闻诸葛先生大名,运筹帷幄,算无遣策,前些⽇子,还破了浣花宮巫山分宮,老⾝正想亲自会会先生。” 赛诸葛淡淡一笑道:“山人这不是亲自送上门来了么?” 接着转⾝又朝葬花夫人拱拱手道:“夫人大概就是葬花门主了?山人久趋访,恨无机缘,难得夫人⽟驾也会在此,实是山人之幸。” 葬花夫人还礼道:“先生言重,不知先生要找老⾝,有何见教?” 赛诸葛轻摇羽扇,呵呵大笑道:“江湖大势,鼎⾜而三,山人意趋访夫人,正是为了联吴拒魏大计…” 范殊暗暗觉得好笑,心想:“他心中大概记了一部三国演义,处处以诸葛亮自居,听来使人可笑已极!” 只听坐在对面屋脊上的孩儿脸老头细声道:“老姬,此人究竟是谁?” 紫脸老者道:“你没听他们称他赛诸葛么? 孩儿脸老者道:“看他扮相,确实有些像诸葛亮,只是从没听人说过。” 紫脸老者道:“咱们几十年没有出山走动,那会认识这些后辈?” 赛诸葛仰脸笑道:“两位老哥不识得山人,山人对两位老哥,倒是久仰盛名了。” 孩儿脸老者不悦道“你称呼咱们什么?” 赛诸葛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山人称呼两位一声老哥,那里不对了?” 紫脸老者沉哼道:“这小子狂的很。” 浣花夫人估计南北帮和葬花门两股实力,真要联手对付自己,今⽇之战,实是负多胜少。但她乃是生⾼傲之人,何况庙外已布成阵势,这些人中能突围而出的机会,也并不多。 不噤冷冷喝道:“咱们难得遇上,正好作个了断,浣花宮既敢在江湖上创立门户,自然不怕任何门派联手,两位不防试试。” 赛诸葛哈哈一笑,摇手道:“夫人纵然已在庙外布好了百花大阵,但未必困得住在场之人,方才山人来的时候,正好在途中遇上葬花门几位朋友。山人略加指点,要他们按十二花门,隐⾝大树之上,只要夫人下令发动花阵,葬花门的朋友,即可破阵而⼊,这一场搏斗,夫人未必能有胜算。” 浣花夫人听他一口叫出“十二花门”之名,不觉⾝躯微震,目光冷,沉声道:“你识得百花阵势?” 赛诸葛大笑道:“天下阵图,还没有瞒得过区区兄弟的。” 浣花夫人道:“你既然认得百花大阵,自然知道此阵厉害了?” 赛诸葛道:“不错,百花大阵,合四象、八卦、九宮阵式,再加上浣花宮独创的百花剑阵而成,一经发动,无懈可击。但山人要他们隐伏树上,在花阵尚未发动之时,就一举搏杀二十个领头之人,蛇无头不行,此阵纵然厉害,各个花门,一旦失去指挥之人,威力自然要大大削弱了…” 忽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去。 浣花夫人冷笑道:“老⾝手下,久经训练,你纵然识得十二花门,也无人能一举把十二门主搏杀。” 赛诸葛道:“夫人可是不信么?” 浣花夫人道:“老⾝确实难以置信。” 赛诸葛大笑道:“山人报几个人给夫人听听,夫人也许就会相信了。” 浣花夫人道:“什么人?” 赛诸葛道:“敝帮有副帮主、鬼见愁阎弘、哮天叟石中龙、九毒娘子、常山民五位,分攻东南五门。葬花门有八面玲玫手唐守乾,一指乾坤蓝通、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铁胆胜镇山、流云剑季庭芳、八云龙常维仁七位,分攻西北七门,这些人能不能一举搏杀夫人手下主持十二花门之人?” 葬花夫人听的暗暗称奇:“自己上宾庄七大⾼手,江湖上可说从无一人知道,他如何会知道的呢?”莫非这七位上宾全赶来了?” 浣花夫人冷哂道:“你说的这些人中,果然有几个人,有一举搏杀花门阵之能,但只要花阵发动得快,这十二个人中至少有半数以上,就得被剑阵绞成粉碎。” 赛诸葛道:“不错,这是胜负各占一半,但夫人莫要忘了,咱们被困在阵中的人,至少也有毁去百花阵一半的能耐。” 浣花夫人望了众人一眼,点头道:“你们这里,至少也有半数人要伤亡在阵中。” 薛少陵心中暗道:“难道百花大阵,真有这般厉害?” 赛诸葛道:“夫人自己呢?在咱们这些人围攻之下,还能全⾝而退么?” 浣花夫人冷哼道:“你想威胁老⾝?” 赛诸葛笑道:“山人说过,咱们胜负各占半数,自然威胁不了夫人,但这一场大战下来咱们三方都可以大伤元气,因此山人之意,倒不如订下⽇期,决一胜负,看是浣花宮独霸江湖、还是葬花门、南北帮称雄武林… 浣花夫人重哼一声,回头朝南北帮主、葬花夫人两人问道:“两位意下如何?” 南北帮主洪声道:“敝帮军师说了,老夫自然同意。” 葬花夫人略作沉昑道:“好,老⾝也答应了。” 浣花夫人冷冷一笑道:“明年四月十九,老⾝当在浣溪花上,恭候诸位大驾。” 赛诸葛朗笑道:“一言为定,目前距明年四月十九⽇,还有八个月时光,咱们可以从容准备,夫人也好调集各方人手,从容布置。” 浣花夫人哼了一声,徐徐转过头来,两道冷厉目光落到薛少陵⾝上,冷峻的道:“老⾝方才已和你说过了,从现在起,奉⺟隐居,退出江湖,老⾝可以不究既往,但若敢不听劝告,到时臭怪老⾝绝情。” 话声一落,挥了挥手,转⾝朝里行去。阶前四名黑⾐佩剑使女,紧随浣花夫人⾝后而⼊。 范殊低声道:“大哥,她一再胁迫你退出江湖,究是为了什么?” 薛少陵摇头摇道:“不知道。” 南北帮主目注浣花夫人退⼊后殿,目光一转,拱拱手道:“咱们也该走了。” 赛诸葛大笑道:“这里地势隐僻殿字宽敝,大家正好在此稍事休息,帮主还要到那里去?” 南北帮主怔的一怔道:“先生之意,是说浣花夫人已经走了。” 赛诸葛道:“如果属下料的不错,浣花宮的人,应该全已撤走了。” 葬花夫人道:“先生方才说的‘百花大阵’,真有这么厉害么?” 赛诸葛道:“夫人见询,山人敢不直言?‘百花大阵’原是按八卦、九宮奇门阵图而设,其中又配合了浣花宮独步天人的‘百花剑阵’。这百名花女,久经训练,一经发动,万剑齐发,瞬息万变,纵是一流⾼手,⾝落阵中,也难免不被一片绵密无间的剑光,绞成粉剂…” 话声未落,但听剑煞逢老琊怪笑道:“军师此话,未免言过其实吧?逢老琊从不信琊,天底下还有这等厉害的剑法?” 黑手屠夫屠千里尖声道:“兄弟也有同感。” 赛诸葛拱手笑道:“逢护法以剑术驰誉武林,屠老哥盛名久著,都是江湖上罕有对手的⾼人,自然不信山人之言。但古人说的好,双拳不敌四手,即以百花剑阵而言,每一花女,双剑齐发,能在一招之间,幻出百朵剑花。百人一齐出手,岂不是万剑齐发?纵是一等一的⾼手,试问能同时挡得住万朵剑花么,何况阵中另有奇门变化,玄奥莫测,不诸阵法之人,武功再⾼,也难以幸免,浣花夫人怀大志,今⽇能睥睨武林,所恁仗的,也就在此。” 葬花夫人脸⾊微变,道:“听先生说来,浣花妖女的‘百花大阵’,那是无人能破的了?” 赛诸葛微笑道:“那也不然,破阵不难,难在至少要有十二位能一举搏杀十二花门主持人的⾼手,另须八位精通剑术,五位武功极⾼之人,且须配合得宜,一击奏功,方可把它一举破去。” 葬花夫人口齿启动,正待说话。这时从前面大殿走进一群人来! 但见为首一人是面如⻩蜡的黑袍老者,他⾝后则是哮天叟石中龙、鬼见愁阎弘、华山宣锦堂、薛神医,薛夫人和小莺、小珠。 薛少陵不知为首的⻩蜡脸老者是谁?只觉他目光如电,闪闪人,心中暗道:“此人內功如此精深,想来定是南北帮中大有⾝份的人!” 再看义⺟⾝后,接着走进来的是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王立文、和葬花夫人的侍婢紫鹃等人。 那⻩蜡脸老者走近南北帮主⾝前,拱拱手道:“帮主恕兄弟驰援来迟。” 南北帮主洪声笑道:“副帮主也赶来了,这大概又是诸葛先生的意思了!” 薛少陵心中暗道:“原来此人竟是南北帮的副帮主。” 副帮主耸耸肩笑道:“帮主单人双剑,追踪浣花夫人而来,军师闻讯大惊,星夜和逢、申两位老兄先行。嘱兄弟亲率本帮精锐,兼程驰援,哈哈!等兄弟赶到这里,浣花宮的人,居然已经全数退走了。” 薛少陵在他们说话之时,过去叩见了义⽗,义⺟。那边王立文也趋到葬花夫人⾝前见过姑⺟。 赛诸葛目光环顾,手中羽扇一指,呵呵笑道:“帮主、副帮主请到厅內坐吧,葬花门主远道赶来,许是有事见教。” 葬花夫人目见赛诸葛道:“先生怎知老⾝有事?” 赛诸葛大笑道:“夫人追踪敝帮主而来,自然有事见教了。”“葬花夫人微微叹息一声道:“江湖传言,先生通晓,算无遗策,看来什么事情,果然瞒不过先生…” 赛诸葛羽扇微摇,呵呵一笑道:“夫人夸奖了。” 南北帮主拱拱手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夫人请进。” 葬花夫人略作谦让,举步朝厅中走去。 紫鹃抢在前面,打起湘帘。南北帮主和那位⻩蜡脸的副帮主跟着跨进屋去。 赛诸葛朝黑手屠夫、哮天叟、薛神医等人抬抬手道:“诸位老哥,也请到里面坐。” 于是葬花门的黑手屠夫屠千里、恶丐钱平,和南北帮剑煞逢老琊、黑风怪中间陀、哮天叟石中龙、鬼见愁阎弘、薛神医、薛夫人、宣锦堂一行人也鱼贯而⼊。 薛少陵正和⽟立文、金一凡握手言,赛诸葛羽扇一招,含笑道:“薛老弟、范老弟、你们也随山人进去。” 香香道:“军师,我呢?” 赛诸葛笑道:“你大哥、二哥进去了,你自然也得跟着进去。” 王立文、金一凡因葬花夫人没有吩咐,依然留在阶前,不敢随着进去。 薛少陵、范殊、香香三人随着赛诸葛跨进厅门,但见上首两把锦披椅上,赫然端坐着一个紫脸秃顶老人和一个孩儿脸老者,正是方才⾼踞前面屋脊上的祁连二老,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天井上站着这许多武林中顶尖⾼手,竟然没有一人看到他们进来却已然⾼踞上首! 这些人中,见过祁连二老的,只有南北帮主、葬花夫人、薛少陵和范殊四人,是以连南北帮副帮主也觉得这两个老人,来的有些突兀。 厅上一共只有五把椅子。此刻祁连二老已坐了两把,只除下了三把椅子,南北帮主和葬花夫人因椅少人多,心存谦让,是以站着并没落坐。 紫鹃,小⽟、小莺、小珠四人,正忙从两厢搬来了几条板凳,放置四周。 大厅上站着这许多人,但却静的坠针可闻,敢情正在谈论什么? 薛少陵想起祁连二老曾经说过:南北帮主和葬花夫人在他们手下输了一招,当时葬花夫人答应在三个月之內,替他们找到自己师傅,(黑煞游龙桑九)。南北帮主也答应在三月之內找到二老的徒弟范舂华,看来这两人是讨信息来的了。 心念转动,只听孩儿脸老者乾咳一声,尖声说道:“三个月时间,眼下早就过了,咱们两个老头;一路跟两位下来,你们一个是一帮之主,一个是一门之主,说话总该算数吧?” 葬花夫人道:“妾和南北帮主输在两位手下,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紫脸老者道:“夫人答应三月之內,替咱们找到黑煞游龙,不知找到了没有?” 葬花夫人微笑道:“妾找是找到了,只不知那位桑大侠肯不肯承认?” 孩儿脸老者双目神光电,问道:“他为什么不肯承认?” 葬花夫人道:“只怕有些困难。” 孩儿脸老者道:“这有什么困难?他人在那里,咱们自己找他去。” 南北帮主接口道:“夫人说的不错,在下范舂华也找到了…” 紫脸老者大喜道:“帮主找到了范舂华,那就不用去找黑煞游龙了。” 南北帮主抬头道:“在下之意,希望两位前辈,再宽限一些时候…” 孩儿脸老者道:“你不是说找到舂华了么?为什么还要再拖延时候?” 南北帮主道:“不错,只是目前还无法奉告。” 紫脸老者朝孩儿脸老者摆摆手,然后问道:“帮主大约还需多少时候?” 南北帮主道“明年四月十九⽇之后。” 孩儿脸老者怒道:“不成,就是一天也不成,你们答应过三月为限,咱们已经等了三个月,江湖上首重信诺,两位⾝为一帮一门之主,讲不讲信诺?今天你们非说出黑煞游龙和范舂华的下落来不可。” 葬花夫人望了南北帮主一眼,徐徐说道:“帮主既说出要等明年四月十九⽇之后,才能奉告,也许确有为难之处,两位那么多的⽇子。已经等过了,何在乎八个月时间?” 孩儿脸老者怒哼道:“老夫说过不成,就是不成…” 他说话之时,电光般的眼神,一瞥之下,瞧到了薛少陵,突然大笑道:“祁老儿,他也在这里了,哈哈…”这真是快逾闪电,坐着的人,一下飞到薛少陵⾝边探手握住薛少陵手臂,恁空又飞了回去,口中喝道“好小子,你连师傅都不认识了?” 在场这许多⾼手,谁也没有看清他如何把薛少陵拉过去的?但薛少陵已被他拉到了坐位前面。 南北帮主心头猛然一凛,急急说道:“前辈请放手,他不是范舂华。” 孩儿脸老者満脸怒容,尖喝道:“谁说不是?这小子不是范舂华是谁?” 薛少陵但觉眼前一花,右臂宛如加了一道铁箍,竟然毫无挣扎余地,急忙叫道:“老前辈…” 孩儿脸老者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怒喝道:“咱们两个老不死把你教调成人,你居然连师傅都叫成老前辈了?” 薛少陵脸上被他打得辣火辣的生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下可把薛神医,薛夫人看得大急,薛夫人叫道:“你们别难为小儿,他叫薛少华,不是什么范舂华。” 南北帮主也急着道:“前辈总该看看清楚,这孩子今年还只有十九岁,范老弟算起来已四十多的人了。” 紫脸老者道:“连老儿,他这话不错,这娃几年龄果然不对。” 孩儿脸老者一手紧握着薛少陵右臂,两道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盯在薛少陵脸上,说道: “天下那有这等相像的人?” 南北帮主叹了口气,目光掠过薛神医夫妇,徐徐说道:“前辈请松手,此子正是范老弟的骨⾁。” 这话听得祁连二老、薛神医夫妇和薛少陵同时一怔! 薛夫人心头大急,她可不管你叫什么帮主不帮主,尖声道:“胡说,少华是老⾝的儿子。” 南北帮主朝薛夫人拱拱手道:“老嫂子请歇怒,此中经过,说来话长…” 薛夫人目中満包泪⽔,咽声道:“老⾝不要听,少华明明是老⾝的儿子,谁也抢不去的。” 薛神医心头大是疑惑,忍不住拱拱手道:“帮主究是何人?” 南北帮主仰天发出一声苍凉的大笑,突然撕下蒙面黑布,双手在脸上一阵拭,抱拳拱手道:“兄弟就是桑九。“ 南北帮主原来就是黑煞游龙桑九! 葬花夫人微笑道:“帮主处己承认了,两位不用再向妾要人了吧?” 原来葬花夫人早就知道了! 薛少陵噗的跪了下去,叫道:“师傅。” 薛神医看的一呆,道:“帮主原来就是桑大侠!” 薛夫人泪眼一睁,道:“你是桑…桑大侠,你…你把我女儿抱到那里去了?” 孩儿脸老者目光暴,同时急急问道:“你就是桑九?哈哈,这就是了,小徒范舂华是你结义兄弟,他现在在那里?” 事情全集中到他一人⾝上了,黑煞游龙桑九巨目之中,已然隐含着泪光,一把拉起薛少陵,然后抱拳道:“义弟舂华,已经死了。” 薛少陵已从师傅口中,听出一点头绪,好像自己就是范舂华的儿子,此时听师傅说了自己⽗亲,已经去世,正待问问清楚! 紫脸老者道:“帮主可知小徒如何死的?” 黑煞游龙神⾊然,道:“这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孩儿脸老者道:“怎么舂华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他那时刚下山,是谁把他害死的?” 黑煞游龙道:“没有。” 孩儿脸老者怒声道:“帮主说话,最好清楚一点!”紫脸老者忙道:“连兄莫要打岔。” 黑煞游龙仰天昅了口气,续道:“二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少年侠士,专打不平,因为他武功⾼強,人又生得极为英俊,不到一年工夫,江湖上已经出了名,大家都叫他⽟狻猊范舂华。在下那时还和他并不相识,却听到不少人提起他的名字,心中原有结之意,怎奈范老弟在江湖上犹如昙花一现,就不知所终…” 孩儿脸老者怒哼道:“胡说,老夫两人明明打听到舂华和你桑九是义结金兰兄弟,你倒推的乾净。” 薛少陵也觉师傅说的过于简略,似是避重就轻,显然言有未尽。 黑煞游龙苦笑道:“前辈请听在下说下去。” 孩儿脸老者张了张口,但却忍了下去。 只听黑煞游龙续道:“之后几年,江湖上一直没有⽟狻猊范舂华的消息,渐渐大家也忘记了江湖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人。直到十九年前,在下有事远去贵州,在一处深山中误中瘴气,昏倒途中,幸遇一位少年侠士相救。双方倾谈之下,极为投缘,才知他就是几年前一度在江湖上出现,随即隐去的⽟狻猊范舂华。” 孩儿脸老者道:“舂华这孩子怎会住到贵州深山中去了?” 紫脸老者道:“你没听那姓⽩的小伙子说过?舂华和百花⾕一个丫头,双双逃走,大概就一直躲在贵州深山之中,唉,这孩子当时就该回祁连山去才是。” 孩儿脸老者怒哼道:“这就该怪你平⽇管教的太以严厉,不然,舂华早就回去了。” 紫脸老者道:“老夫早已说过,那丫头对他有救命之恩,只要两情相悦,老夫也不会如此不通情理。” 孩儿脸老者道:“舂华怎么知道你不会责怪于他?这话现在说出来,还有庇用?” 两个老头忍不住拌起嘴来! 黑煞游龙只好等他们说完了,才接着说道:“在下和范老弟一见如故,当下就撮土为香,结了生死弟兄…”他说到这里,突然流下两行老泪,续道:“当⽇范老弟就领着在下进⼊他们夫妇隐居的舂香⾕,那是一处人迹不到的秘⾕,只有范老弟夫妇两人住在那里。当时在下觉得有些奇怪,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安⾝,他们夫妇何以要住到这人迹罕至的深山幽⾕中来?直等我那弟媳端出亲手做的饭菜,餐一顿之后,才听范老弟说出他们夫妇到此隐居的经过…” 厅上众人,大家听着他一人述说,谁也没有开口。 黑煞游龙顿了顿,续道:“原来那年范老弟的突然在江湖中失踪,就是被浣花妖女掳⼊了百花⾕,妖女对他一见倾心,颇有委⾝相事之意。怎奈范老弟早已耳闻浣花妖女在江湖上的秽行,不但没有答应,反而大骂她不识羞聇。这样被囚噤在浣花宮密室之中,约有半月之久,浣花妖女软硬兼施,都无法使范老弟回心转意,一怒之下,就不准宮女再送饭进去,声言要把他活活饿死。” 这段经过,薛少陵、范殊曾听香香的娘说过,但厅上。众人都是第一次听说,大家渐渐听出了神。 黑煞游龙续道:“当时每天替范老弟送饭的宮女,名叫香菱,她钦佩范老弟是一位铁挣挣的汉子,一⽇三餐,送茶送饭,⽇子久了早已暗生情慷。此时听说不准再送茶饭,要把范老弟活活饿死,心中大急,当晚就冒险相救,相偕逃出百花⾕,但因浣花妖女武功极⾼,如被擒回,必死无疑,因此,两人尽伏夜行,逃到贵州深山之中,给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一处人迹不到的秘⾕,当时正苦⼲没有偕隐安⾝的处所,这就在那秘⾕安居下来…” 孩儿脸老者道:“你不是说舂华已经死了么?” 黑煞游龙道:“那是从舂香⾕回来的第三年,也就是十五年前,那时在下正在岳麓山张兄那里作客。” 他说话之时,伸手朝那位南北帮的副帮主指了指,续道:“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已有两年不见的义弟来,但觉心头兀是放心不下,这也许是古人说的心⾎来嘲,几乎恨不得立时赶去,一刻都不能等待。” 南北帮副帮主点点道:“不错,兄弟记得那时已是旧腊中旬,快过年了,兄弟劝你过了年再走,你却想到了就非走不可,唉,这也是天意,当时真要把你留着过了年再走,恐这位范小兄弟就没有命了。” 说话之时,含笑望了薛少陵一眼。 薛少陵心头暮然一动,忍不住脫口道:“您老是一笔张老前辈。” 南北帮副帮主呵呵一笑道:“老朽正是张果夫。” 这就是了,南笔北箫,名动武林“南北帮”之名,大概就是这样取的!” 孩儿脸老者不耐道“帮主炔说下去,后来呢?” 黑煞游龙道:“在下似有预感,连⽇起程,但赶到舂香⾕,还是迟了一步…” 紫脸老者神情微变,问道:“舂华那孩子怎么了?” 黑煞游龙老泪纵横,长叹一声道:“在下到了范老弟夫妇居住的那间石室,顿时看的我急怒攻心,令人发指,只见我那位年轻的结义兄弟,仰面倒卧门口,面⽪铁青,两眼突出,地上还留着一支青刚剑,剑⾝中折,似是被人以弹指神通一类指功弹断的,在下慌忙伏下⾝去,向口一摸,才知早已死去多时…” 孩儿脸老者道:“舂华如何死的?” 黑煞游道:“掌中前,震断心脉而死。” 孩儿脸老者急急问道:“你知道那凶手是谁?” 黑煞游龙没有回答,接着说道:“在下猛然想起范弟媳怎的不见?急忙奔⼊里间,原来弟媳也已倒卧在木前面。手中还抱着一个快三岁的孩子。她临死之时,以背挡着那孩子,是以伤在后心,但那凶手练的是一种震力极強的柔掌力,这一掌不但击中范弟妇后心,震力还透过弟妇前,波及了她怀中的孩子。” 紫脸老者神情动,哺哺说道:“普天之下,只有‘玄掌’能够透体伤人,此人出手竟然如此毒辣,连三岁孩童不肯放过!” 薛少陵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垂泪问道:“师傅,你老人家说的是弟子生⾝⽗⺟么?” 黑煞游龙含泪点头道:“不错,你…就是为师结义兄弟范舂华的骨⾁。” 薛少陵一直不知自己的⾝世,此刻骤然听到⽗⺟惨死的消息,一时悲痛攻心,乾号一声:“爹…娘…”突然跌倒地上,昏了过去。 范殊大吃一惊,急忙扶着他叫道:“大哥,快醒一醒。” 黑煞游龙出手如风,及时连点了他几处大⽳。 薛少陵哇的一声。张嘴吐出一口鲜⾎。睁开眼来,哭道:“师傅,你老人家一定知道杀害弟子爹娘的凶手是谁了。” 黑煞游龙拭拭老泪,道:“孩子,为师拼着老命,这⾎仇也非报不可,你且听为师说下去。” 孩儿脸老者道:“小娃儿,你只管放心,有咱们两个老头活着没死,杀你爹娘的仇人,就是再厉害也不用你娃儿担心。” 薛少陵爬在地上,连连叩头道:“两位师祖在上,⽗⺟之仇不共戴天,孩儿立誓要手刃恶贼,替我爹娘报仇。” 紫脸老者点头道:“有志气,咱们两个老头,一定成全你的孝心。” 薛夫人听到这里,也只是垂泪不止。 赛诸葛道:“帮主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黑煞游龙点点头道:“军师说的极是,这段经过,甚是曲折,兄弟还没说完。”接着续道:“当时在下原也不知道范老弟已经有了孩子,这一瞧到弟妇怀中的小孩,心头更是又惊又怒。急忙抱起孩子,这才发觉范弟妇临死之时,为了保全怀中孩子,运集全⾝功力,拼受一掌,她练的武功,原是玄一脉,是以抵消不少內力…” 话声出口,突然警觉,立即住口不言。 薛少陵心头猛然一震,张目道:“师傅,那杀害弟子爹娘的,莫非就是浣花妖女?” 黑煞游龙道:“孩子,你莫要多问,这件事十几年来一直横梗在为师心头,今天自然要全说出来,且等为师说完了,你就知道仇人是谁?” 薛少陵含着満眶泪⽔,点了点头。 黑煞游龙目光一抬,朝祁连二老续道:“当时在下眼看这孩子抱在她娘怀里,但尚有奄奄一息,心头不噤又悲又喜,急忙把他放置上,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伤势虽重,若有良医调治,仍有一线希望,只是在这罕无人迹的深山之中,又到那里去找医生,何况这孩子已然危在旦夕,附近城中,纵有伤科大夫,只怕也无法救得了他的小命…”他一口气说到这里,略为一顿,又道:“在下一急之下,不噤想到了十年前,在下曾无意中救过薛神医,如若抱着此子前去求他医治,该是义不容辞之事,只是薛兄远在姑苏,此去迢迢数千里,这孩子能否支持,实是毫无把握,但放眼武林,除了薛兄,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薛神医连连抱拳道:“当年若非恩兄出手赐救,兄弟那里还能活到现在。” 黑煞游龙续道:“心念一来,当下就把范兄弟夫妇遗骸,合葬在石恫前面一块空地之中,同时在石壁上写了‘十年重来,誓为故人湔雪⾎仇’,就抱起孩子,一路赶程。但这孩子伤势沉重,在下一路上只好以本⾝內力,输⼊孩子体內,藉以延续他的生命,多⽇来只要在下一放开手掌,立有呼昅断绝之虑。这数千里路程,在下⽇夜赶路,除在路边喝⽔果腹,七天没有吃东西,终于在第八天晚上,赶到了木渎镇…” 在场众人,听他说出七天七晚只是以⽔果腹,居然由贵州赶到了苏州,这份毅力,听来简直骇人! 薛少陵听到这里,心头一阵动,忍不住噗的跪了下去,仰脸叫道:“师傅…” 黑煞游龙道:“孩子,你起来,师傅虽然消耗了不少內力,但终于把你救回来了,这是师傅最大的收获。” 他目光望了望薛神医一眼,说道:“薛兄果然不愧神医之名,才一切脉,就说了这孩子的伤势,是从另一个人⾝上透过去的,只是说为时已晚,不肯医治…” 薛神医老脸一红,嗫嚅道:“恩兄当时不肯说出⾝份来历,兄弟是回这孩子伤势太重,治疗费时,据兄弟诊断,最少也需一年时光的悉心治疗,才能痊好…”黑煞游龙笑了笑道:“这自然怪不得薛兄,兄弟当⽇心力瘁,实在也太急了些。” 一面继续说道:“在下因薛兄始终不答应,看来只好说出在下来历,当时就提笔在处方笺上写了名,正待问问薛兄,这个字他识也不识…” 薛神医道:“兄弟实在该死,恩兄当时提笔写字,兄弟还没来得及看…” 黑煞游龙道:“不错,那时正好薛兄的令媛从內室走出,兄弟心头突然一动,就留下少华,抱起令媛,当时曾说一年之后,在洛天津桥畔等你…”薛夫人心头一酸,含着満眶泪⽔,问道:“帮…帮主…我女儿呢?” 黑煞游龙苦笑道:“老嫂子,兄弟就是为了令媛,无颜再向两位待,只好以花匠尤师傅之名,托⾜府上,传授这孩子的武功。” 薛神医吃惊道:“尤师傅就是恩兄?唉,兄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薛夫人却关心自己女儿,忍不住问道:“帮主,我那女儿怎么了?” 黑煞游龙双手,黯然道:“兄弟抱着令媛,离开木渎镇,刚到邓尉山下,就遇上一个宮装女郞,她问我可是从舂香⾕来的?兄弟听她说出舂香⾕之名,心头方自一震,她说她看到了兄弟在石壁上的题字:“‘十年重来,誓为故人湔雪⾎仇’。才追踪赶来,为的是斩草除,原来她错把在下怀中抱着的薛兄令媛,当作了范兄弟的骨⾁。兄弟才知道她就是杀害范兄弟夫妇的仇人,古人说的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兄弟但觉心头热⾎奔腾,一时那还忍耐的住?就把薛兄令媛,放在一棵大树之下,和她动上了手…” 孩儿脸老者道:“此女到底是谁?” 黑煞游龙道:“她出手诡异,武功⾼不可测,直打到十几招之后,在下才看出她使出的正是江湖上只有传闻的百花掌法…” 薛少陵心头暮然一震,急急问道:“她是浣花夫人?” 黑煞游龙点点头道:“不错,她正是浣花妖女” 紫脸老者虎的站了起来,厉声道:“帮主怎不早说?” 孩儿脸老者怒道:“早知就是那婢,方才就不该放过了她。” 薛少陵満腔悲愤,切齿道:“弟子誓必手刃妖女,替我死去的爹娘复仇。” 黑煞游龙道:“我动手之间,被妖女打了一记玄九转。她又转⾝向令媛拂出一掌。” 薛夫人全⾝颤抖,惊悸的哭出声来道:“她…杀了我女儿?” 黑煞游龙道:“兄弟一时情急,強提真气,纵⾝朝她扑去,但终因负伤过重,重又昏死过去。” 薛夫人垂泪不止,哭道:“我女儿那是死定了!” 薛神医也是老泪纵横,说道:“恩兄⾝负重伤,那就应该再回到兄弟房舍间来。” 黑煞游龙道:“兄弟被她震伤內腑,自知必死,昏之中,依稀听到耳边响起一声佛号,有人给我喂了一颗药丸。等兄弟醒来,但见満天星斗,不过三更时光,试一运气,竟然发现了奇迹,內腑重伤,已是痊愈了十之八九。” 薛神医面露惊奇,说道:“恩兄伤在‘玄九转掌’之下,內腑受到极大震力。纵有灵药,也非一年半载静养,决难痊好,恩兄好的这般快法,除非是服下了雪参大还丹…” “雪参大还丹”乃是天山神尼化了数十年心⾎,从天下名山大川采集了百味草药,炼制而成。传说其中就有千年雪莲和千年参王两种罕世灵药,不但功能起死回生,而且还是练武之人助长功力的灵丹。 据说当时一共只炼制了一十二粒,神尼因此丹效验如神,为了广济世人,每次配合其他丹丸之时,就放⼊雪参大还丹一粒用以济世,数十年来,所剩已是无几。 范殊听薛神医提起雪参大还丹,心头方自一动!—— 幻想时代扫校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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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七剑龙孙玫瑰剑七步惊龙泉会侠踪起舞莲花剑双凤传石鼓歌扇公子神剑金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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