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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九转箫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76 时间:2017/11/16 字数:21237 |
上一章 第二章 有恃无恐 下一章 ( → ) | |
五怪侯彦武望着薛神医手中黝黑的铁萧,冷嘿道:“你能自保吗?” 手中短拐,轻轻朝上一丢,短拐在空中倒转了一个圆圈,依然落到他手中,轻蔑的道: “我让你先动手…” 他这一动作,自然是丝毫没把薛神医放在眼內的表示。 但他话声才落,踞坐在中间的大怪西门浩突然低沉的喝了声:“慢着!” 五怪侯彦武听得一怔,目光迅速朝老大投去。 大怪西门浩目注薛神医,沉声问道:“薛老哥这支萧从何处得来的?” 薛神医低头朝自己手上瞥了一眼,朗声笑道:“西门老哥想是认识此萧?” 大怪西门浩目光隼,低沉的“嘿”了一声。 薛神医续道:“老朽方才说过,老朽生平从没和人动过兵器,也本没有兵器,这支萧,原是老朽一位朋友的东西,他留在老朽那里,原说一年后来取。但如今过了十多年,始终没有来过,老朽没事的时侯,就拿来吹吹,有时也把它当作兵器,练练零狗碎的武功。” 他说到这里,仰天打了个哈哈,又道:“哈哈,今晚蒙五位宠召,老朽想到会无好会,说不定和二十年前一样,险些就伤在五位拐下,带上件兵器,总比不带要好。尤其这些年来,常有些江湖上不开眼的东西,找老朽寻衅,但他们只要看到这支萧,就会抱头鼠窜,再也不敢惹事。老朽想起五位也认识它的主人,带上它也好壮壮胆…” 三怪陆鸿飞凸睛光,洪声道:“这是黑煞游龙桑九的东西?” 薛神医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原来陆兄也认出来了!”大怪西门浩面上木无表情,冷沉的道:“咱们兄弟此次重出江湖,正想找姓桑的算账,今晚就是黑煞游龙亲自来了,也未必唬得倒咱们。” 薛神医道:“可惜桑大侠已有十几年没有消息了。” 大怪西门浩嘴角下垂,泛起一丝冷晒,目光转注五怪,微一点头。 五怪侯彦武短拐轻轻一挥,就漾起七八道拐影,口中喝道:“薛道陵,接住了!” 薛神医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喝道:“慢着!” 五怪侯彦武目凶光,道:“你是想拖延时光?” 薛神医笑道:“方才西门老哥向老朽问话,可以喝慢着,老朽也有话要问,就喝不得吗?” 五怪侯彦武不耐的道:“你还有什么话,快说。” 薛神医目光朝对方五人一掠,扬眉道:“老朽要问的,是五位老哥要车轮战?还是一起上?” 二怪李元江洪声道:“你放心,龙门五拐,向来不倚多为胜。”这话显然不是五怪本意,但为了龙门五怪的威名,嘴上不得不硬!” 四怪屠明义嘿道:“凭你姓薛的,还要咱们车轮战,一起上吗?” 薛神医头摇道:一话不是这样说,者朽今晚是舍命陪君子,但万一…” 五怪侯彦武道:“万一什么?” 薛神医笑道:“万一老朽侥幸获胜,但胜了一个,又来一个,岂不成了车轮战?再说…” 他瞧瞧五人,笑了笑:“再说”下面,忽然不说。 二怪李元江洪声道:“薛道陵,你也未免太狂妄了些!” 薛神医依然摇手说道:“老朽说的是万一,万分之一,获胜的机会纵然渺茫,但咱们不得不说在前面,再说…如果五位老哥车轮战再不成,势必来个一起上,那时岂不把老朽活活累死?所以,我奉劝五位老哥,还是一起上,⼲脆些!” 龙门五怪然变⾊! 老大西门浩细目中凶芒闪烁,点头怒笑道:“很好,二十年不见,薛老哥当真出语惊人,这样吧,侯五弟已经亮出兵刃,就先向薛老哥领教几招,只要薛老哥能够随意打发,让咱们兄弟自知不联手对敌没一个是你老哥对手,自当遵命。” 薛神医抱拳道:“一言为定,咱们就这么办!” 五怪侯彦武气得一张⽩惨惨的马脸,拉得更长,凶狠的叫道:“姓薛的,说完了吧,咱们该手底下见见真章了!” 薛神医朗笑一声,背一,这一之间,他人好像年轻了许多,潇洒的道:“侯老哥只管请,老朽恭候多时了。” 五怪侯彦武怒哼一声,那还答话,短拐一送,直向薛神医当点去!拐势未到,一股劲急锐风,业已透拐而出,先拐而至! 薛神医说的这些话,原来有人指点,商量好了才来的,此刻眼看对方只是龙门五怪中功力最差的一个,已有如此厉害,心中不觉大惊。自己⾝后,虽有大援,但过了这许多时候,还没听到声息,不知来了没有?光凭自己,只怕连这个最起码的五怪也接不下来!心念电转,急忙举起手中铁萧,朝前挥去。 “当”一声轻震,薛神医只觉手腕一振,铁萧几乎要脫手飞去,赶忙一昅真气,向后退了三步。 五怪侯彦武脸带狞笑,又举手点出一拐,左脚大跨一步,拐势随着推了过去。 这一招疾逾闪电,尤其他左脚突然跨上,拐随⾝进,势道也随着加強! 薛神医只觉五怪随手一击,潜力人,不觉全神凝聚,大喝一声,⾝子不动,手上铁萧一转之间,连挥三挥,幻出三支萧影,封锁之中,另具攻势! 大怪西门浩微微一笑,道:“秦家寨黑虎鞭‘秦王鞭石’!”五怪侯彦武方才试出薛神医內力不如自己,那还管你什么“秦王鞭石”石王鞭秦,短拐一扬,蓦地向萧影上砸去。 薛神医不敢和他硬碰,迅速收式,向后跃退。 五怪侯彦武那还容他跃退,厉笑道:“姓薛的原来你只有这点能耐!” 长⾝一掠,拐势突发,话声未落,一片拐影,直向薛神医当头罩落。 别看他手上一柄短拐,只有两尺来长,这一击,一片拐影,竟然击及寻丈,宛如乌云庒顶,直盖而下。 薛神医敢情被他起怒火,大喝道:“你也未必⾼明!” 右臂一振,铁萧疾圈,朝上反击过去。 大怪西门浩捻须道:“好一招华山‘一柱击天’,只是功力不⾜,不然,这招倒正是‘独劈华山’的破着…” “当…” 薛神医全力一击,这招明明是对方的破着,但因功力不如人家,一招接实,直震得他⾎气翻腾,右臂若废。脚下登登的连退了五六步,再也站立不稳,一庇股朝地上坐去,但就在他坐下去的同时,只觉从⾝后涌来一股力道,把他托了起来。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有我在此,只管出手攻他!” 薛神医听到声音,知道救星已到,不觉精神一振,大喜过望!那五怪侯彦武随手三招,就把薛神医得连连后退,眼看他几乎摔倒,不觉仰天发出一阵森森尖笑,道:“薛道陵,你连侯五爷三拐都接不下来,还要不要咱们一起上?” 说得得意已极!尖刻已极! 薛神医同样仰脸发出一阵大笑,道:“现在该我攻你三招了!” 说打就打,人已欺⾝而上,铁萧挥处,一招“七星横天”七点萧影,同时朝五怪攻到。 五怪侯彦武那会再把薛神医放在眼里,嘿一声,短拐摇动,向空连点,着七支萧影点出。要知所谓幻起七支萧影,如按一般情形来说,那是发招的人,出手极快,兵刃受到震动,所飞起的幻影,其实真正攻出的铁角,依然只是一支,其余的当然全是虚招。 “五怪侯彦武一⾝武功,在江湖上已是罕有的⾼手,他短拐虽然后发,但出手却比薛神医还快,拐头向空连点,同样互有虚实,正是解破对方幻影的奇招,含蕴多种变化,原为极厉害的杀着。 但他这下,却是吃上了大亏!那是固为上面说的,只是一般的情形,薛神医这会欺⾝发招,七点萧影,堪堪出手,但觉⾝后传来了股內力,直注体內。振腕发出的这招“七星横天”刹那之间,劲气贯注,锐啸盈耳。 五怪侯彦武短拐连点,也正好及时点出,和萧影碰个正着! 但听一阵急骤的“当”‘当”大震,直震得五怪虎口剧痛,一条右臂,直⿇上肩头。 短拐虽然每一记都点上了对方萧影,但那里挡得住对方劲直而来的锐利萧影?眼看自己⾝前,几乎尽为参差萧影所笼罩。 他做梦也没想到方才试出內力远不如自己的薛神医,突然之间,竟会有这等凌厉攻势,心中不期大骇!一时只当自己上了对方大当,匆忙之间,一昅真气,仰⾝向后倒卧,想施展“金鲤倒穿波”⾝法,让避开薛神医的一击。 那知薛神医比他的⾝法,尤为快速,朗笑一声,铁萧轻轻一拨,又是“当”的一声。五怪人是窜出去了,但手中一柄短拐,已被人家击落地上。 薛神医铁萧一收,并不迫击,抱抱拳,微笑道:“侯老哥,承让,承让!” 只有一招,就把五怪兵刃击落!这下当真瞧得一直没把薛神医放在眼內,依然围坐着的四怪等人凛然变⾊! 五怪侯彦武气得七穷生烟,一张惨⽩马脸,成了猪肝⾊,一⾝俱颤,刚要张口! 大怪西门浩脸⾊沉,缓缓从中间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起,其余三人,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 西门浩⽪笑⾁不笑,拱手道:“薛老哥真人不露相,二十年不见,一⾝修为,果然非同小可,仅凭峨嵋派一招“七星横天”和少林派一记“四两拨千斤”就算这两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自动手,也未必就能击下五弟的短拐…” 薛神医一招得手,精神奋发,连背也不弯了,拱手笑道:“西门老哥过奖,在下如何敢当?咱们方才约好了的,不知西门老哥认为老朽够不够格?” 西门浩细目乍睁,出两道慑人积芒,一笑,道:“够,够,就凭薛老哥方才这一手,已值得西门浩兄弟联手领教了!” 话落,右手大袖,轻轻一挥。其余四怪立时闪⾝飘起,各自占了一个方位,把薛神医围在央中。 薛神医一手握着铁萧,神⾊泰然,朝西门浩含笑道:“老哥们动兵刃,还是动拳掌?” 西门浩沉道:“龙门五怪,以拐成名,自然在兵刃上讨教了。” 说话之间,随手从大袖內取出一柄短拐,其余四人,也各自掣拐在手。 西门浩道:“薛老哥请!” 薛神医道:“慢着!”又是一声慢着,敢情他又有话说?” 西门浩道:“薛老哥还有什么见教?” 薛神医道:“动手过招,用上兵刃,就难免留不住手,万一…” 又是万一! 这话虽没说出,但已得西门浩火冒三丈,瘦削脸上,杀机隐现,仰天大笑一声,道: “薛老哥只管尽情施展,西门浩兄弟如果丧在你萧招之下,那是该死了!” 薛神医耸耸肩,笑道:“咱们无怨无仇,西门老哥未免说得太严重了,老朽之意,动手过招,万一留不住手,死当然也不至于,挂点彩,那是免不了的了!” 这话,当真欺人太甚,好像要他们带点彩回去,那是铁定的了!龙门五怪成名多年,是可忍,孰不可忍?五怪听得同时变⾊! 二怪李元江浓眉陡竖洪声喝道:“薛道陵,你死在目前还敢口出狂言?” 薛神医双目开合,神光四,纵声笑道:“五位是不到⻩河心不死,二十年前,找到我薛某头上,已经证明你们凶残成,不可理喻,当⽇折在桑大侠手下,就应该闭门思过,痛改前非。不料你们怙恶不俊,二十年后,重又找我薛某寻仇,我要你们挂点彩回去,已经是够客气的了。” 他忽然间,好像换了一个人,居然当面斥责起五怪来了! 龙门五怪个个气得七窍冒烟,恨不得把薛神医立毙拐下!站在薛神医⾝后的四怪屠明义独自含煞,一声不响,突然闪⾝疾扑而至,手起拐落,直捣后心,拐势点到,口中才恻恻喝道:“姓薛的躺下去!” 四怪⾝形才动,薛神医就听到隐⾝人凝声成丝的声音:“快,天王萧七、九两招,合并使用!” 十八式“天王萧” 薛神医闭着眼睛,都可使得上来,但他心中有些怀疑,第七招对付⾝后来击,那是没错,第九式斜截右方,不知…他可没时间多想,铁萧一抡,⾝形闪电左转,反臂朝后划出。锐啸乍起,一缕劲急寒风,夺萧而出,突向四怪屠明义执拐右腕去,但他的萧招,已在此时,迅速无伦,斜截到了右方! 这两式快同电火,果然一举退了两人! 原来,四怪屠明义欺⾝发拐的同时,站住右前方的二怪李元同,也突然欺近,一拐朝薛神医右肋戳来。 那里知道薛神医“天王萧”第七招只是个虚招,发出一股內劲,退四怪;但第九招却是结结实实的截个正着,只听“当”的一声,铁萧击在二怪短拐之上。 李元江一个⾼大⾝子被震得直跳起来,慌忙向后跃退一步。 大怪西门浩脸上飞过一丝惊奇之⾊,短拐一举缓缓推出! 站在左前方的三怪陆鸿飞,左后方的五怪侯彦武,也同时厉喝一声,双双扑起,两支短拐,分向薛神医击到。 薛神医但觉一股內劲,源源不绝的从⾝后输将过来,耳中也同时听隐⾝人的声音,喝道:“第五、十三、十,好!再转九…” 薛神医但觉周⾝左右前后,疾风嘶嘶,尽是辛辣霸道的拐影,那里还想看得清切?他只是依照隐⾝人的指点,振腕发萧。 一支铁萧,忽前忽后,忽点忽劈,尽情的施展! 但他每一点劈,无不恰好截住对方五人攻来的拐势,而且每一记都是硬打硬碰,萧拐相接,但听密如连珠的金铁大震,当当不绝! 龙门五怪早在二十年前已是名満江湖,很少遇上对手,经过这二十年潜修苦练,自以为放眼武林,无人能挡。 他们原没把薛神医放在眼里,没想到在自己五人联手之下,对方一支铁萧依然纵横开合,矫若游龙,丝毫不见逊⾊!尤其这一阵硬打硬碰记记如铁锤撞岩,直震得龙门五怪人人感到虎口震痛,手臂发⿇。这才知道二十年不见,人家在內功修为上,成就之⾼,远超过自己五人! 拐影漫天,罡风呼啸之中,大怪西门浩突然撮低啸!啸声方起,龙门五怪原先各自抢攻的急骤攻势,忽然一缓,围着薛神医缓缓绕场走动。 五人脸上神⾊凝重,紧闭着嘴,谁也没有说话,五支短拐同时缓缓举起,向中间推来! 薛神医站在当中瞧得奇怪,五怪此举,必有原故,只是拐势这般缓慢,如何克敌。心念方动,只听耳边适时喝道:“当心了,这是他们最厉害的龙门五击拐,好,使一、三两招,以守代攻。” 薛神医话声⼊耳,已觉对方五道拐影,缓缓旋动,直向中间来,立即一昅真气,铁萧抡动,着推去。自己可以感觉到这一推之势,真气拂拂,应萧而生,果然把对方五道潜力,一齐住。 龙门五怪登时被的后退了一步,短拐一收,绕走的速度,逐渐加快,人影倏然一拢“呼”的一声,五支短拐,又同时朝中间击来! 这一击,势若奔雷,五道拐影,飞旋如绞,声势之強,比之方才,又強盛了许多。 隐⾝人道:“仍以一、三两招,合并使用。” 薛神医依样胡芦,朝前推出,但铁萧抡转之间,已没有先前那么轻快,推出的萧势,好像遇上一堵无形旋力。震得萧⾝起了一阵轻颤,但还是被自己退出去。 这一瞬间,龙门五怪绕场疾走,已由徐转疾,五道人影,汇成了一圈淡淡灰影,蓦听一声暴喝。 罡风呼啸,一片玄影,快捷如电,向央中飞卷而至,声势极是惊人! “这五个东西,拼上命了,小心,这是他们最后三击,势道极強,可改用第十五招护⾝。” 隐⾝人话声未落,薛神医已觉一个⾝手,似被一堵绞动的气流,紧紧往中间挤来,他竭尽內力,使出了第十五招。但只能勉強撑住,同时只听⾝外接连“蓬”‘蓬”两记巨震! 薛神医被震得心头狂跳,连呼昅都几乎透不过来! 要知他⾝外隐伏的⾼人,功力虽⾼,但凭藉“隔空传力”输送来的內劲,终究是外来之物,薛神医应用之际,难以发挥全力,自然不可能得心应手。 对方这两记联手合击,又是威力奇盛,那里还能抵挡得住?但觉⾝外庒力,愈来愈重,萧势一滞,⾝上陡然一紧,宛如被一匹布紧紧卷住…隐⾝人似乎也大感意外,急急的喝道:“这是他们最后一击了,守住心神,不可慌张,快使第十八招…唔,这五个老东西可恶已极,左手用“穿云指”点他们左耳,留些记号下来!” 一股大巨无比的潜力,有如长江大河般从北后涌来。 薛神医只觉自己⾝子似在迅速膨,心知此刻如再不赶快出手,说不定连自己⾝子都要给炸裂了! 一时不觉精神陡振,口中大喝一声,⾝子一,铁萧挥动,使出“天王萧”第十八式,⾝随萧转,左手“穿云指”同时连续点出! 一片萧影,陡然暴涨,罡风,锐啸大作! “蓬…”龙门五怪的最后一击,适时发动,半空中发出一声巨震。 五怪快速飞绕的一圈灰影,立被震得四散飞退,跄踉后退了七八步,每人左耳被指风穿,鲜⾎涔涔! 龙门五怪不知是惊,是骇,是怒,是仇?一个个脸如巽⾎,目怨毒! 大怪西门浩昅了一口气,在相距五尺开外,停住脚步,一双细目,神光闪动,盯着薛神医,过了半晌,才道:“薛老哥手下留情,西门浩弟兄拜领⾼招,只是有一事未明,不知薛老哥可肯赐告么?” 薛神医虽然击退了龙门五怪,自己也已惊出一⾝冷汗,息未停,闻言扬眉道:“你要问什么?” 西门浩道:“兄弟要想请教的,是薛老哥这最后一招萧法,可是那桑九所传?” 薛神医明笑道:“告诉你们,也不要紧,在下使的是“十八式天⽟萧”那桑老前辈已有十二年没有音信,那会传我萧招?” 他无意之中叫出“桑老前辈”要待改口,已是不及;但此刻龙门五怪正在仇怒迸,那会去注意他的口气?大怪西门浩面情冷厉,目光朝四怪掠过,冷笑道:“咱个如果记忆不错,二十年前,该就是败在桑九这一招之下的了!” 说到这里,猛一抬头,向薛神医拱拱手道:“薛老哥秘技自珍,既然不肯实说,那就算了,西门浩兄弟就此别过,一指之赐,绿⽔青山,⽇后必有以报。” 话声一落,当先朝庙外走去,其余四怪也一声不作,跟着就走。 薛神医瞧着他们受挫而去,眼中神采闪动,不觉仰天大笑! 别看薛神医额下一把花⽩长须,年逾花甲,这笑声却清朗得有如年轻小伙子一般,富有青舂气息,但他只笑到一半,就突然停止,再也笑不出来!不,他睁大双目,注视着门外,几乎瞧得张口结⾆,不知所云!难道土地庙外,又发生了什么惊人事故?原来龙门五怪由大怪西门浩领先接着是二怪、三怪、四怪、五怪鱼贯走出,但就在大怪堪堪跨出大门之际。 门外突然闪出一个衙役打扮的皂⾐人,一声不作,手上铁链一抖,朝大怪头上套落,好像他犯了什么法一般,牵着就走。” 怪就怪在这里。 大怪西门浩一⾝武功,岂同等闲,但他却毫不抗拒,连头也没抬,就俯首就缚,让那皂⾐人牵着铁链,朝坡下走去。 二怪李元同跟在老大⾝后走出,明明看到了,也没询问一声,跟着跨出门去,大门外又闪出一个皂⾐人,同样一声不作,举起铁链,往二怪颈上一套,转⾝就走。 接下去三怪如此,四怪、五怪亦复如此。 大门外埋伏了五个皂⾐人,正好一个人一个,牵着龙门五怪,大踏步朝山坡下走去。 这五个皂⾐人不发一言,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的逮捕了龙门五怪;龙门五怪也不发一言,毫无抗拒,就服服贴贴的遭人逮捕?这简直太出人意外了。 薛神医目送一行人在黑暗中消失,心头兀是想不通其中道理?等了一会,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探过头叫道:“师傅…,,原来隐在暗处的⾼人,还是薛神医的师傅! “唔,孩子…”、这声音是从薛神医⾝后传来,薛神医年逾花甲,居然成了孩子! 薛神医急忙转过⾝去,只见神龛前面,方才大怪西门浩坐过的拜台上,此刻盘膝坐着一个灰⾐老苍头! 薛神医呼一声,笑道:“原来师傅早已来了,说话之时,突然伸手一扯,竟然把颏下的一把花⽩胡子,扯了下来。他另一只手,迅速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人⽪面具。 转眼之间,一个満脸皱纹的薛神医,变成了一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的美少年! 哈,他那是什么薛神医?原来是薛神医的儿子薛少华! 只见他迅速收好面具,脸上神采飞扬,朗笑道:“师傅,弟子扮得如何?” 灰⾐老苍头目中出慈祥之⾊,点点头,道:“已经差不多了,只是举动还不够老练…” 薛少华突然目注老苍头,关切的道:“咦,你老人家怎么了?”老苍头蔼然笑道:“傻孩子,你都不会负伤,师傅怎会负伤,不过龙门五怪,确实今非昔比,功力之⾼,确也大出我意料之外!” 薛少华目光望着师傅,问道:“师傅,你到底怎么了?” 老苍头道:“没什么,隔空传力,原比自己动手,要多化一半力气,龙门五怪的功力愈⾼,我化的气力也愈大,这道理,师傅不说,你也该想得到。” 薛少华道:“那么你老人家方才为什么不现出⾝来,要假弟子之手呢?” 老苍头豁然大笑道:“这种机会难得,你学了不少武功,就是没有和人动手的经验,有龙门五怪这等⾼手,替你喂招,还不好么,我就是要你亲⾝体验体验,” 薛少华道:“你老人家,一定消耗了不少真气。” 老苍头慈祥的道:“为师坐息一会,早就好了。” 薛少华听说师傅没事,不觉问道:“噢,方才龙门五怪,被几个差役抓去了,不知你老人家看到了没有?” 老苍头淡淡的道:“龙门五怪虽有二十年不出,但积恶如山,杀人无数,大概这几天在洛露面,给公门中人缀上了。” 薛少华不解的道:“师傅,弟子觉得有些奇怪,凭龙门五怪的武功,怎会被几个公门中人,轻易拿下…” 老苍头没待他说完,就道:“江湖上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公门中也不乏⾼手。” 薛少华道:“不,方才他们本没有抗拒,就被几个差役押着走了,弟子总觉得事有蹊跷。” 老苍头道:“这也没有什么,他们方才全力发出的‘龙门五击拐’,因力道太过強猛,各人都被自己內力震伤,而且伤势不轻,自然无力抗拒。” 话声方落,薛少华似乎听到有人低哼了一声,不觉怔得一怔。 老苍头似乎一无所觉,抬头望望天⾊,缓缓站起⾝来,说道:“孩子,时光不早,咱们也该回去了。” 薛少华眼看师傅浑似未闻,暗想:“师傅內功,何等精纯?这声低哼,连自己都听到了,师傅不会没听到,莫非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老苍头没再多说,带着薛少华离开土地庙,脚下奔行如飞。 薛少华心中虽有疑窦,但师傅没开口,跟在⾝后,也不好多问。回到南大街底,已快是四更天气。远远望去,只见薛氏医卢,双门大开,隐隐出灯光! 老苍头突然停了下来,双目神光暴,望了一眼,回头道:“孩子,情形有些不对!” 薛少华怔道:“什么不对?” 老苍头道:“此时快近四更,你⽗亲早该睡了,怎会大门敞开,还有灯光?” 薛少华⾝子一震,道:“莫非…” 老苍头没待他说完,低声道:“孩子,你从后园进去,为师先走一步!” 话声方落,人影已杏! 薛少华那还怠慢,急急纵⾝掠起,施展八步赶蝉轻功,⾝如电,几个起落,便已掠到后园。越过围墙,飞落假山,匆匆脫下长袍,朝假山洞中一塞,就往前院跑去。 刚进院门,只见一个青⾐使女手提灯笼,奔将出来。 薛少华目光一抬,急忙叫道:“⽟梅,你到那里去?” 那青⾐使女正在低头急走,闻言一抬头,瞧到薛少华,忙道:“公子,你到那里去了,夫人就是叫婢子去找你呢,方才出了事,到处找不到你…”薛少华听说“出了事”心头不觉“咚”的一跳,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梅道:“老爷方才被人抓去了。” 薛少华呆了一呆,睁目道:“被什么人抓去的?” ⽟梅道:“婢子也不清楚、好像是府台衙门里来的。” 薛少华怒哼道:“爹犯了什么法?” ⽟梅道:“夫人就在前厅,公子快去。” 薛少华急急奔向前院,只见厅中⾼燃着一支红烛,⺟亲端坐厅上,正在拭着眼泪,⽟兰站在一旁,手上端了一杯热茶。 薛少华整整⾐衫,急步跨了进去,口中叫道:“娘…” 薛夫人目光一抬,含泪道:“少华,半夜三更,你跑到那里去了?你爹方才被府台衙门两个差役抓走了,为娘急得六神无主,找你又找不到…” 薛少华慌忙躬下⾝去,嗫嗫道:“孩儿是在后园练武…” 薛夫人攒眉道:“练武也有时光,半夜了,还练什么武?” 薛少华抬头问道:“娘,孩儿听⽟梅说,爹被府台衙门抓去?他们说了些什么?” 薛夫人垂泪道:“谁知道?你爹已经睡下,两个差役是墙翻进来的,像凶神恶煞一般,连话也没说,就把你爹押走了。” 薛少华突然想到方才龙门五怪被差役击去,莫非是要爹去对质?心念转动,不觉剑眉一剔,怒道:“孩儿这就到府台衙门去,他们就是要…” 他原想说他们就是要爹去对质,话到一半,忽然想到龙门五怪寻仇之事,不能让⺟亲知道,口气一顿,接道:“这些狐假虎威的东西,怎能随便抓人?” 说完,转脚走! 薛夫人急道:“孩子,你千万不可闹出事来?你爹被抓去了,咱们要打听清楚,你爹究竟犯了什么法,但你这时候不能去。” 薛少华抬脸道:“孩儿只是去探探消息。” 薛夫人叹息道:“你去了没有用,公门中到处都要银子打点,一面还得找几个缙绅出面…” 话没说完,只见从门口匆匆忙忙的闪进一个人来。 薛少华回头瞧去,只见进来的正是自己师⽗——种花的尤师傅! 那尤师傅跑得満头大汗,匆匆忙忙的奔进厅来,一手拭着汗⽔,但脸上有着笑容,说道:“夫人,不用急了,小老儿已经打听清楚了。” 薛夫人急忙欠⾝道:“尤师傅,老爷没事?” 尤师傅点点头道:“小老儿方才听说老爷子被衙门里的差人请去,心里一急,没告诉夫人,就一脚赶上府衙里去,小老儿认识里面一位师爷,才知道老爷子已经上京去了。” 薛夫人听得吃了一惊,道:“咱们老爷连夜被押解进京去了?” 尤师傅摇手道:“夫人别急,老爷子是被请去的,听说好像宮里一位王妃,生了什么疑难病症,没人能医,才特地派人到洛来请老爷子的。两个差役,不知就里,拉了老爷子就走,小老儿去的时候,府台大人听说他们冒犯了老爷子,每人还打了二十大板。小老儿怕夫人着急,才匆匆赶回来报信。” 薛少华听师傅这么一说,心头立即放了下来。 薛夫人脸上也绽出了笑容,连连念佛道:“阿弥陀佛,老⾝也想咱们老爷一生奉公守法,怎会无缘无故的被官府里抓去,真把老⾝急坏了。” 尤师傅笑了笑。乘机道:“小老儿刚才经过那位师爷指点,老爷子虽是被请进京去,替王妃医病,最好…”薛老夫人道:“尤师傅,那位师爷不知说了什么?” 尤师傅迟疑了一下道:“那位师爷说,老爷子去的匆忙,虽是替王妃治病,上下也得打点打点,所以最好,明儿个,叫少爷赶上京去。” 薛夫人听得连连点头,望了薛少华一眼,不觉面有难⾊,皱皱眉道:“只是少华这孩子,从没出过远门。” 尤师傅笑道:“没关系,老爷子虽是连夜动⾝,坐的是轿,少爷明儿个动⾝,骑马赶路,一两天就可赶上,夫人要是不放心,小老儿陪少爷去走一趟就是。” 薛夫人喜道:“少华年纪轻,少不更事,尤师傅肯陪他去,那是最好也没有了,只是太辛苦尤师傅了,老⾝实在过意不去。” 尤师傅连忙拱手道:“夫人言重,小老儿在府上一晃就是十年,老爷子从没把小老儿当过下人,这点小事,小老儿义不容辞。” 说到这里,接着又道:“夫人腾折了夜一,少爷明晨就要动⾝上路,此刻天快亮了,大家该去休息一会儿了。” 薛夫人点点头,慈蔼的望了薛少华一眼,才道:“孩子,尤师傅说的不错,你明天就要赶路,还是去睡一会儿。” 事情就是这样决定了,由尤师傅陪同薛少华进京。 ***第二天早晨,红⽇初升,尤师傅和薛少华,就乘了健马,匆匆上道。 薛少华为了想早赶上⽗亲,心头自然很急;但因有师傅同行,师傅只是策马缓行。自己自是不好纵马急驰。出了洛城,眼看师傅还是控缓徐行,好像一点也不急。 薛少华这可急了,忍不住一夹马腹,赶上半个马头,口中叫道:“师傅…” 尤师傅道:“什么事?” 薛少华道:“我们不是要赶上家⽗去吗,该快一些才好。” 尤师傅望了他一眼,道:“孩子,你当咱们真要上京去?” 薛少华奇道:“这是你老人家说的。” 尤师傅道:“不错,是我说的。” 薛少华道:“不上京去,我们到那里去呢?” 尤师傅笑了笑道:“上京去,只是师傅让夫人安安心罢了!” 薛少华⾝子一震,道:“那么我爹不是替王妃医病,进京去的了?” 尤师傅道:“当然不是。” 薛少华急急问道:“这么说来,家⽗只怕也不是府台衙门抓去的?” 尤师傅道:“当然不是。” 薛少华追问道:“师傅可知那是什么人把家⽗抓去了呢?” 尤师傅摇头摇道:“师傅目前也弄不清楚。” 薛少华道:“师傅是说,两个差役,是武林中人乔装来的?” 尤师傅道:“可能是。” 薛少华又道:“方才拿走龙门五怪的差役,那也是武林中人所乔装的了,这和深夜劫持家⽗如出一辙!” 尤师傅点头道:“正是如此” 薛少华仰脸道:“师傅,你老人家可是已有计较了?” 尤师傅道:“也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薛少华道:“弟子听不懂。” 尤师傅朝前一指道:“前面就是左家坡了,咱们还是到土地庙坐下来再说,师傅有更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左家坡西首,就是通往孟津的官道,土地庙在明帝陵和汉章帝陵之间,离大路较远,就是大⽩天,也很少有人到这里来。 薛少华随着师傅,到土地庙门口下马,拴好马匹,还没跨进庙门! 只听里面一个苍老声音呵呵大笑道:“这地方果然不错,每天这个时辰,都有人会送上门来,哈,哈,哈,哈!” 薛少华听得一怔,喝道:“什么人?” 里面那苍老声音道:“是我,一个穷老道。” 薛少华脚下略一迟疑,抬头朝尤师傅低声问道:“师傅,里面有人,我们要不要进去?” 那苍老声音没待尤师傅回答,接口道:“到了门口,自然要进来,不然,我老道又靠什么吃的?” 尤师傅目中神光一闪,但瞬即隐去,点点头道:“孩子,随我进去。” 那苍老声音还在说着:“来了,总比不来好,到这里来的,都是有缘人,老道又有缘可化了!” 敢情是个游方老道! 尤师傅走在前面,薛少华紧跟着师傅,跨进庙门。 这时,晨曦初上,光从门外⼊,照到半个大殿。只见殿左角落上,蹲坐着一个发髯皆⽩灰⾐者道,缩着头似在打盹。 当真是个穷老道,脸⾊枯搞,看去约有七十以上,连⾝上一件道袍,也破烂不堪,有如化子一般。他听到脚步声,立即睁开一双昏花眼睛,朝两人一阵打量,脸有喜⾊,合掌道: “果然是位乐善好施的公子,老道运气不坏!公子的运气更好!”尤师傅目光何等犀利,方才虽觉这老道口气可疑,但这回当了面,却又看不出他有何异处,尤其两眼昏暗,决难隐蔵。 看来果然只是一个普通游方老道,心中疑窦稍减,一面问道:“老道长可是住在这里的么?” 老道人啊了一声,笑道:“原来是老管家,老道失敬了!唔,唔,老道这次路过洛,就在这里落脚,已经有三天了!” 这明明就是鬼话!自己师徒,昨晚四更才离开这里的。 尤师傅并没有去拆穿他,又道:“老道长道号如何称呼,宝观何处?” 老道人昏眼的双目,忽然一睁,呵呵笑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是故无名,乃天地之始,老道又那里用得着名号?出家人云游天下,以天地为庐舍,又焉用局限于一宮一观之中?” 尤师傅见老道故玄其说,好像真是有道之士一般,心中不觉暗暗好笑。 原来只是一个老江湖的骗钱道士,只有一般愚民,才会相信他仙风道骨,语含玄机! 薛少华终究缺乏江湖经验,站在师傅⾝边,听老道人说得玄妙,心中不觉起了几分崇敬之意! 别看那老道人双目昏眼,倒是善于监貌辨⾊,忽然朝薛少华点点头道:“这位公子,骨格清奇,前程远大,能够遇上老道,即是有缘…哈哈,缘者,香火缘也,就是这点缘法,也大非容易,老道倒要向公子募化些香火之资了!” 开口了,果然是骗钱的! 薛少华道:“老道长要向在下募化多少?” 尤师傅皱皱眉,以传音⼊密说道:“孩子,别上他的当!” 老道人给薛少华一问,不觉眼睛一亮,陪笑道:“不多不多,老道云游四海,无缘之人,就会当面错过,有缘之人,又不易相逢,就拿昨天来说,就有一位小姑娘,总算也和老道有缘,她出手送了老道五十两金子…” 口气不小,居然开口就是金子! 老道人说的口沫横飞,随手用袍袖拭拭嘴角,呵呵笑道:“也许有人会说她上了老道的当,哈哈,其实这就是缘法,有缘无缘,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小姑娘,有求于我,所以送了五十两金子,老道因公子也是有缘人,才募化些香火之资,公子自然不用援例…” 薛少华年轻脸嫰,听说昨天一位姑娘送了他五十两金子,自己出手也不能太少,他没待师傅开口,脸上一红,说道:“在下送你一百两银子,道长以为如何?” 其实当时的一百两银子,这数目可不算小了,一开口就送一百两,真是的冤大头! 一百两银子,当然不能和五十两金子相比,难怪他脸红了! 尤师傅没想到薛少华会说得这么慡快,但他话己说了出来,自己就是要拦阻,也已不及,不觉又皱了皱眉头。 老道人听得大乐,连连合掌道:“善哉,善哉,公子果然生具慧,哈哈,这就是缘法,有缘不在银子多寡,也好,一百两就一百两吧!” “也好”就是马马虎虎的意思,好像还嫌少了些! 薛少华从⾝边取出一封银子,递了过去,道:“老道长请收下。” 老道人敢情怕旁边的老管家阻拦,慌忙一手抢了过去。 尤师傅冷笑道:“道长能够募化到一百两银子的,只怕不多吧?” 老道人双眼一翻,道:“天底下真要用一百两银子,买我老道一个缘字,那也不是容易之事,哈、哈,老管家,你当这位公子,上了老道的当么?昨天,人家小姑娘,拿出了五十两金子,还天喜地的走的呢!不信,你老管家瞧瞧,五十两金子,老道只有昨天晚上,在荣华富贵楼吃了一顿,其余的都在这里!” 荣华富贵楼,是洛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多是达官富贾咽客之地,酒菜昂贵得吓人。朱门一席酒,穷人半年量,这穷老道穷的像个化子,居然上荣华富贵楼去大吃一顿! 老道人话声一落,翻起道袍,从间解下一个钱袋,随手朝地上一倒,果然倾出半袋金子,少说也有四五十两。 老道人手忙脚的又把金子装⼊钱袋,系到间,然后又把一封银子,揣⼊怀里,才抬目笑道:“如何,老道没说假吧?” 尤师傅看的将信将疑,嘿然道:“道长不是说那姑娘有求于你么?” 老道长点点头,又耸耸肩,笑道:“这就是缘法,昨天也是这个时候,那小姑娘骑着一匹马,闯到这里来,先前她是把老道当作了她要找的人…” 薛少华:“那姑娘要找的是谁?” 老道人从他⾝边取出一支红中透紫的竹萧,笑了笑道:“说他碰巧,那时老道正穷的发愁,愁的无聊,坐在这里吹萧,原来她就是到洛找一个吹萧的人来的。” 尤师傅眼中神光一闪,问道:“她要找谁?” 老道人一手摸着那支竹萧,徐徐说道:“那姑娘据说已经找了几天,偌大一座洛城,就是找不到一个吹萧的人,找到老道,她是大喜过望,一口咬定就是老道,天下奇事真多…哈哈,这也是缘法了,无缘对面不相逢,她找到老道,就证明她和三清有缘,才能找来…” 他真是专吹法螺的人,一下又说到缘字上去了! 尤师傅急急问道:“这位姑娘,找的到底是谁?” 老道人“哦”了两声道:“老道听她说,好像是姓什么商,说也真巧,老道有一个师侄孙,就是姓商…” “桑…” 尤师傅神情微微一震,但瞬即平静,问道:“那姑娘怎会一口咬定就是道长呢?” 老道人搔搔头⽪,笑道:“说来你老管家也许会不相信,她一口咬定老道,就是固为她要找的人,没有一定面貌,今天变这个,明天变那个。天底下的人,那有这样神通?哈哈,只有三清门下的二朗神杨戳,才会七十三变…” 尤师傅⾝躯微震,问道:“后来如何呢?” 老道人道:“后来老道不过她,只好指点了一条津,她送了老道五十两金子,才天喜地的走了。” 尤师傅奇道:“道长能把那位姑娘,哄得天喜地而去,想来自然不能没有据?” 老道人说:“自然有据,老道告诉她要找的人,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尤师傅⾝子陡震。 老道人续道:“不过老道告诉她,眼前找不到的,还是到天边去等的好。” 尤师傅心头又是一凛,笑道:“这话她如何会信?” 老道人耸耸肩道:“老道附着她耳朵,只说了一句话,她就走了,走了,自然是信了。” 尤师傅道:“不知道长说的是一句什么话,能令她深信不疑?” 老道人神秘的笑了笑,正容道:“天机不可怈漏,老道难为她一片孝心,才怈漏了一句,多说有⼲天谴。” 这真是満口胡说八道,胡弄玄虚。 尤师傅见多识广,这回也居然渐渐⼊彀,听的将信将疑,问道:“那姑娘有多大了!” 老道人朝薛少华一指,笑道:“和这位公子年纪差不多。” 薛少华忍不住道:“师傅,那姑娘找的,只怕是桑老…” 尤师傅⼲咳了一声,薛少华立时住口不言。 那老道士忽然目光一转,瞧到薛少华间悬着一支黝黑铁萧,用手一指,说道:“公子原来也雅好此道?” 薛少华点点头。 老道人又道:“据老道看来,公子这支萧,对主人不吉,不宜经常携带,哈哈,这也算是有缘人的缘法…” 又是缘法! 老道人把他那支紫红竹萧,递到薛少华面前,郑重的道:“老道此萧,跟随老道已有八十多年,公子出门,把它佩在⾝上,保管你趋吉化凶,遇难呈祥,公子想不想和老道对换一支吗?” 此人骗术果然⾼明,骗了银子,现在又鼓动他如簧之⾆,想骗萧了! 尤师傅冷嘿一声道:“道长可知此萧来历么?” 老道人朝薛少华⾝上望了一眼,笑着说道:“从前,老道一个师侄孙,好像也有这么一支!” 薛少华淡淡的道:“此萧是在下一位⽗执留下来的,在下不敢轻易相换。” 老道人点点头:“可惜,可惜,既然公子不肯换,那就算了,老道要走了!” 说到这里,缓缓站起⾝来,朝薛少华两人拱拱手,又打量了薛少华间一眼,才缓缓往庙外走去。 尤师傅目中渐渐出神光,望着老道⾝形,只是一声不作。 薛少华突然想起昨晚听到那声轻哼,不觉问道:“师傅,这老道会不会是武林中人?” 尤师傅脸⾊微见凝重,摇头摇道:“很难说,他说话故弄玄虚,至少也是个老跑江湖的人!” 薛少华抬目道:“师傅,昨晚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好像有人低哼了一声,不知你老人家有没有听到?” “有人低哼?” 尤师傅似感意外的道:“你昨晚怎么不说?” 薛少华道:“弟子因师傅好像没有听到,只当自己听错了,但如今想来,那低哼的声音,弟子明明听的十分清晰,不会有错。” 尤师傅沉昑道:“你听到了,师傅不可能听不到?唉,咱们别尽说没紧要的话了,快坐下来,我有很重要的话和你说。” 一弯在拜台上坐了下来,一面拍拍⾝边的空位。 薛少华想起⽗亲遭贼人劫持,心头一急,依言坐下,问道:“师傅,我⽗亲…” 尤师傅笑道:“孩子,别急,你⽗亲自有你师傅负责,保证不会有什么差错、你到长沙⽩箬铺去一趟…” 薛少华没待师傅说完,急着问道:“弟子到长沙去⼲什么?” 尤师傅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密封的信柬和一张路程单,递到薛少华手里,脸⾊庄重,徐徐说道:“如果昨晚没发生你⽗亲被劫之事,师傅原想带你一起去的,但目前既然发生事故,师傅就不能去了。” 说到这里,⼲咳了一声,又道:“你今年十八岁了,年纪也已不小,如论武功,只要不遇上一等一的⾼手,可说已少有对手,用不着师傅耽心。至于要你到⽩箬铺去⼲什么,我在这封密柬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不过,你必须到了⽩箬铺,才能开拆。” 薛少华迟疑的道:“师傅,这事很重要么?” 尤师傅道:“当然很重要,师傅已经写在密柬上面,你赶到地头,看完了自会明⽩。” 薛少华道:“那为什么一定要到⽩箬铺才能开拆呢?” 尤师傅脸⾊微沉道:“此行关系重大,你只要照着师傅说的去做就行,不许多问。” 薛少华张张口,还想再问,但看了师傅一眼,只好忍了下去。 尤师傅蔼然笑道:“孩子,不必多想,师傅要你去,自然早有安排,至于你⽗亲,有师傅在,你只管放心。” 薛少华看看密封的信束,点头道:“弟子遵命。” 尤师傅又道:“对了,还有了件事,你必须记住,就是从现在起,你不能再用少华这个名字。” 薛少华惊奇的望着师傅,忍不住问道:“师傅,弟子不叫少华,那叫什么呢?” 尤师傅微微一笑道:”师傅已经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少陵,你以后就叫薛少陵好了。” 薛少华想了一下,双目亮光一闪,忽然抬头道:“师傅,我想…” 尤师傅蔼然道:“这名字不好?” 薛少华油钠的道:“很好,弟子是说,你老人家忽然要我改名字,其中一定另有缘故?” 尤师傅仰脸看天,神⾊微黯,点点头,道:“你爹叫道陵,你叫少陵,不是很好么?” 薛少华头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为什么师傅突然要弟子改名?是不是和这次⽗亲被贼人劫持有关?” 尤师傅伸手在薛少华肩上,轻轻拍着,蔼然笑道:“孩子,快别胡思想,师傅要你改名,没有什么大的原因,只是让人一听就知道你是薛神医的儿子,当然,⽇后你仍要恢复原来的名字,少陵,不过是暂时改的。这一点,你⽇后自会明⽩,好了,孩子,相信师傅,你只管安心上路吧,师傅还有事,也要走了,但愿你一路顺利…” 薛少华听到师傅催他上路,不觉依依的道:“师傅,我…能知道你的名讳么?” 尤师傅笑道:“傻孩子,这句话,你不知问过多少次了,师傅不是不肯说,实在我已有多年不用名字,但愿你此去,找到要找的人,到时候,你不问,师傅也会告诉你的,好了,你可以去了。” 薛少华站起⾝来。 尤师傅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忽然“哦”道:“孩子,慢点…”薛少华道:“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尤师傅道:“我差点忘了,你这次出门,路程不算太远,但也不能说近,在你来说,这是第一次出门,最好不要以真面目示人。” 薛少华脸上微露诧异,问道:“师傅是要我易了容再走?” 尤师傅笑着点点头道:“不错,你这副样子,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初次出门的雏儿… 师傅的意思,你可在脸上加抹些紫⾊,就可以显得老练得多。” 薛少华心中虽觉师傅这话,理由似乎并不充⾜,但口中却应了声“是”重又坐下,从怀中摸出一双小小锦盒,取了一颗紫⾊药丸,轻轻涂到掌心,然后抹到脸上。 尤师傅又仔细的用指头替他勾勒了一番,于是薛少华本来一张冠⽟似的脸上,顷刻之间,就变成一个紫膛脸的青年。 尤师傅微微一笑,站起⾝道:“可以了,孩子,现在可以走了,师傅也该走了。” 薛少华收起锦盒,跟着师傅,走出土地庙,两人各自牵过马匹,翻⾝上马。 尤师傅叮嘱道:“孩子,师傅要和你分手了了记住,从现在起,你该叫薛少陵了…” 话声一落,挥了挥手,纵马如飞而去。 薛少陵望着师傅后影绝尘驰去,只觉心头涌起一连串的疑问,从昨晚目击龙门五怪被几个皂⾐差役拿去,以至⽗亲的同样遭人劫持,师傅瞒骗⺟亲,带着自己出来,忽然又要自己远去长沙,而且还要改名易容…莫非师傅已知劫持⽗亲的贼是谁,只因对方十分厉害,师傅一个人对付不了,才要自己赶去长沙⽩箬铺邀人助拳?他自幼听师傅说过许多江湖上的故事,越想越觉自己猜得不错。 试想凭龙门五怪的武功,何等厉害,但遇上那几名差役,竟然会毫无抗拒之力,只此一点,贼武功之⾼,就可想见! 想到这里,那还停留,立即一收缰绳,带转马头,急急朝南驰去。 傍晚时分,赶到汝州,这里正当南北通要道,此刻太已将落山,不少商贾行旅,赶着进城,车马络绎不绝。 薛少陵策马徐行,进得城来,正想我家客栈落脚,瞥见大街边上正有一个⽩发挽髻,⾝穿破烂道袍的老道人,在前面缓步徐行! 薛少陵目光何等敏锐,一眼就认出他正是早晨在左家坡土地庙遇上的化缘老道人,心中不觉一怔,暗想:“从洛到这里,少说也有两百来里,自己心中有事,一路纵马急驰,这时候也刚刚赶到,这老道人怎么会也到了汝州?” 心念方动,只见那老道人一边走路,一边大声说道:“茅山老道,云游天下,有缘千里来,无缘不想逢,莽莽红尘,看谁是有缘之人,和老道结个善缘…” 敢情他真是跑江湖的游方道士,又在沿街募化了! 薛少陵原先对他还感到惊诧,但听他这一说,分明只是个骗钱的人,也就策马行去,不屑一顾。到了一家客店门前,早有店伙上来替他拢住马头。 薛少陵翻⾝下马,吩咐替马匹好好上料,就由店伙领到上房。盥洗之后,天⾊已经渐渐昏黑,店伙掌上灯来,一面含笑问道:“公子爷是在小店用餐,还是上街去吃?” 薛少陵赶了一天路,不想出去,这就说道:“你叫厨下替我送来就是。” 店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一会工夫,就送上饭菜。 薛少陵吃过晚餐,拴好房门,在上做了一会工夫,也就熄灯就寝。 第二天早晨,薛少陵一觉醒转,披⾐下,瞥见和包裹一起放在前的一支铁萧。业已不见!不,包裹边上,另外还有一支,那是被人换了一支竹萧! 这支竹萧,长有三尺,颜⾊红中透紫,萧⾝上还缚着一很又黑又脏的布条,一望而知是那老道人的东西! 这老道简直可恶已极,居然人不知鬼不的偷进房来,把自己的铁萧换走了! 薛少陵只觉一阵忿怒,涌上心头,一个箭步,跨到侧,正待伸手取起。 只见竹萧底下,还留着一张⽩纸,歪歪倒倒的写満了字迹,低头一看,只觉上面写着: “年轻人,你真和老道有缘,又会在汝州碰上,老道这支萧,好处甚多,一时也说不完,总而言之,比你这管烂铁萧要多值几文,老道本来还舍不得和你换,但你和老道总算有缘,换就换吧!老道这支萧用了八十年,刀剑不伤,⽔火不侵,吹起来更好,不信你就试试,萧上还刻有一首曲子,那是老道化了八十年工夫,才谱成的,你不妨耐着子,练习练习,保管你受用无穷。” 薛少陵真的又好气,又好笑,这老道偷偷的把自己铁萧掉换了去,居然还信口开河吹了一大套,谁希罕你一支竹萧,忽然他心中一动,暗想:“自己一⾝武功,不但已得⽗亲倾囊传授,而且也已尽得师傅真传,师傅时常说,凭自己所学,江湖上已少有对手。” 别说有人偷进房中,就是掩近窗口,也决难瞒得过自己,这老道…不觉抬目望去,这一瞧,不噤把薛少陵瞧的心头大奇! 原来,房门拴得好好的,没动!两扇窗户,也同样拴得好好的,丝毫没动!这都是昨晚自己亲手闩上的,拴在里面,本就没人进来过,是人,就没法进来!那么这老道是如何进来的呢?” 薛少陵仔细检查了一遍,实在想不透老道人是如何进来的;但他明明进来了,还换去了自己铁萧。他一想到铁萧,登时心头惶急,那是⽗亲的恩人桑老前辈的东西,⽗亲把它看得十分贵重,但自己出门第一天就把它丢了,将来如何向⽗亲说呢?随手取起竹萧,但觉⼊手甚轻,仔细一瞧。萧⾝反面,果然刻着一首曲谱,字迹细小,笔划细如发丝,写的都是些“四”、“上”、“尺”、“工”、“六”等字样(乐曲符号工尺谱)曲长九折,每折九句。 薛少陵也无暇多看,再一检查包裹中的银两,却是分文不少,敢情他目的只是换萧来的,此刻就是要追,也已无从追起,心头虽觉恼怒,却也无可如何?想到师傅要自己改名易容,赶去长沙,定然十分重要,没多时间耽搁,只好带着这支竹萧上路—— 幻想时代扫校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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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七剑龙孙玫瑰剑七步惊龙泉会侠踪起舞莲花剑双凤传石鼓歌扇公子神剑金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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