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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格子间女人 作者:舒仪 | 书号:43731 时间:2017/11/11 字数:143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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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谭斌伸出手,一粒粒开解他衬⾐的纽扣,柔软的嘴贴上去,温柔流连,渐渐向下。 一直向下。 程睿敏万万没有想到,谭斌竟然会取悦他。 他想推开她,却双臂酸软,异样的感快直冲头顶,眼前阵阵眩晕,息越来越急。 谭斌后来的记忆颇有点。 屋顶的吊灯,忽然就翻转到她的上方。⽔晶璎珞反出华丽的细碎光芒,直沉⼊她的瞳孔深处。 她觉得窒息,不过气,浑⾝滚烫,像要融化在他的⾝体下。 实际上他的动作轻柔而克制,温情有度,是她自己的心跳窒息了她的呼昅。 她微微皱起眉头,秀丽的脸上辨不清是痛苦还是愉。 程睿敏看着她,只觉一切都有了补偿。 恍惚战栗的一刻,来得快而烈,如烟花升空,绚烂无比的⾊彩扑面而来,而后碎片如雪,缤纷坠落。 他伏在她⾝上很久不动,脸埋在她的前,脊背上一层薄汗。 谭斌揽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衬⾐勉強拉好,摸过一件外套盖在⾝上。 此时正是京北最难熬的季节,还未真正⼊冬,开放供暖系统有点早,到了晚上室內室外几乎一个温度。 程睿敏十分安静,任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没有任何动作。 谭斌以为他睡着了,担心两人在四面透风的客厅里双双感冒,只能狠心推推他:“睿敏,起来。” 他那张两米宽的KingSize,到底要比地毯上舒服。 她在浴室洗涮完毕,扔掉浴巾钻进温暖的鸭绒被,満⾜地叹息一声。 程睿敏已经朦胧睡,糊糊地搂着她叮嘱:“盖好,别着凉了。” 谭斌枕在他的手臂上“睿敏。”她拨着他的睫⽑。 “嗯?”他努力想撑起困倦的眼⽪。 “问你件事。” “说吧。”他心不在焉,已经神游物外。 “严谨说,你十六岁的时候,就没有家了,是什么意思?” 程睿敏一下睁开眼睛,睡意跑得无影无踪:“他都跟你胡说些什么?” “你甭管他说什么,你先解释解释这段话。” 程睿敏终于撑起⾝体,认真地端详她:“这些七八糟的事,你⼲嘛要知道?” “我想知道,我当然要知道。”谭斌固执地望着他。 “给个理由。” “你是我的人,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我的。”谭斌把手按在他的心口,象国美总统就职宣誓一样郑重。 程睿敏看着她笑出来“要不要盖个戳验明正⾝?” “咦,提醒我了。明天就刻枚章盖这儿。”谭斌笑靥如花,手挪到他⾝上⾁最多的地方“上书十六个字:私家专有,非礼勿摸;一定要摸,付费即可。下注:美金一百元起。” 话音未落,她的肩头被人狠咬了一口,忍不住啊一声尖叫。 程睿敏躺回去,无辜地阖起双眼“觉睡。” 谭斌努力侧过头,臂膀上果然一圈红红的牙印,象一个椭圆的橡⽪章。 她气得翻⾝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按在头顶的架上,变成一个极其暧昧的势姿。 程睿敏含笑看着她:“你想⼲什么?” 谭斌将头台灯的揷线绕在他手腕上“你说不说?”见他一脸坏笑,又瞪着他补充“你甭想歪了,这不是在演本能。” 他笑得浑⾝发颤“来吧来吧,我甘愿承受。” 谭斌没辙:“真不说?”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撅起嘴,躺到一边不再说话。 程睿敏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侧过头若有所思地注视她:“你就这么好奇?” “我不是好奇。”谭斌摸抚他的脸颊“我就想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严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难受得不行。” 她十六岁时,还天天赖,每天都要⺟亲叫上三遍才肯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换⾐服上学,很多时候连头发都是⺟亲帮着梳理的。 程睿敏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花板,很久没有说话。 “生气了?” “上一辈的事,大同小异,没什么新鲜故事。”他说得言简意赅,声⾊平淡:“我妈和我爸的婚姻,就带着那时候的特⾊。你知道,我外公曾是S大的教授,我爸家里却是正苗红的工人阶级,他们的感情一直不是很好,我印象里两人就不怎么说话。后来我妈开始驻外,我爸忙得天天见不到人,索把我送到外公那儿。” 谭斌拖过他的手,安抚地放在自己前“那时候你有多大?” “记不清了,大概六七岁吧。反正等我回了京北,他们就开始腾折离婚,一腾折三年。”他笑得有点讥讽“当时不比现在,离婚是件大的事,单位天天做工作,外公也专程赶到京北,希望等我⾼考完再说。我妈跟他说:她死都要离,最后终于离了。” 谭斌睁大眼睛,却没敢出声。这个故事,和她私下猜测的版本不太一样。 “我当时无论如何都想不明⽩,两个好好的成人,怎么会互相憎恨成那个样子?外公去世后,没人再管我,我开始逃学、打架,成绩一落千丈。” 听到这里谭斌笑了,举起他的手对着灯光“你跟人打架?哎呀,真是人不可貌相。今儿严谨说起,我就吓了一跳。看看这手指,柔如舂葱,居然还能拍人黑砖,啧啧啧…” 她是故意岔开话题,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因为不忍看到他眉间的郁结。 程睿敏又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做出一付狰狞的表情“你想试试?” 谭斌侧头躲开,伏在他⾚裸的口调笑:“平时看你瘦的,想不到还有肌。”再按按部腹,言若有憾“什么时候你能把腹肌练出来呢?” 程睿敏说:“你眼神儿不好吧?我有腹肌,还是六块。” 谭斌仔细摸了摸,点头“嗯,有,不过它们比较低调,相当地淡薄名利。” 程睿敏啼笑皆非,用力把她推到一边。 谭斌笑得要岔气。 那故事的后半段情节,非常象电视中的闹剧,不过程睿敏说的很平静。 ⽗⺟离婚后,迫于舆论,⺟亲不得不辞去公职只⾝出国,除了逢年过节寄钱寄礼物给他,再没有回来过。 ⽗亲很快再婚,后⺟只比他大十多岁。他心里非常失衡,在学校里的表现愈加出格,成绩越滑越低。 和严谨打架,进医院针清理完伤口,家长被通知去出派所领人。 就在出派所门口,一向脾气暴躁的⽗亲指着他骂:“你丢尽我们老程家的脸,跟你妈一样,上不得台面的胚子!” 十六岁的程睿敏反相讥:“那也比你一肚子男盗女娼強。” ⽗亲气得暴跳如雷,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你给我滚,我没你这儿子!” 程睿敏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带着伤在外面流落三天,才被⼲妈领回去。 等他想家的时候,站在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却发现大门的锁已被换掉。 “那天晚上下大雨,头顶一个雷接一个雷劈下来。”程睿敏撑着头微笑“就象电影里的倒霉主角,我站在公车站等末班车,左等右等也不见车,看看表知道还是错过了,冒雨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学校。从那以后落个⽑病,每次开门都要反复确认,特别害怕钥匙揷进去,却打不开门那感觉。” 谭斌突然想起,他被迫离开MPL时,可不是又经历过相似的一幕。心中一酸,忍不住抱紧他的手臂。 程睿敏她的头发,似乎明⽩她想什么“那个年纪气真大,开始是赌气,后来是没有台阶下,我再没有回过家,我们⽗子俩就这么僵持了十几年。” “你一直住在你⼲妈家?” “不是。”他头摇“⾼中大学住宿舍,后来在外面租房子。你可能想不到,⾼中时是后⺟每个月去学校看我,送钱送⾐服送吃的,我那时特别不懂事,简直是恶毒,一边冷言冷语地嘲讽她,一边熬不住嘴馋吃她带来的东西。她常被我气得当场掉眼泪。” 谭斌噗哧笑“真想象不出你恶毒起来什么样。要说你后妈,也真够坚強的。” “是,我问她,图什么呢?她说,你爸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又不肯服软,我不想你们⽗子两个将来后悔。⾼中三年,我跟她的关系反而是最亲近的。不过幸亏和我爸赌着口气,成绩又上去了。” 谭斌咧咧嘴:“瞧你一付优秀青年的模样,没想到从小是个问题少年。” 她更没有想到,严谨那句话,竟是真的。六七岁就缺少⺟亲关注的孩子,早,对感情没有自信,索求也必然比常人強烈。 这样的环境下,他居然没有长成歪脖儿树,实在是个奇迹。 她住含他的指尖,轻轻啃着,一时没有出声。 他打个呵欠,翻⾝抱住她,口齿不清地咕哝:“好奇心満⾜了?…真是女人…睡吧睡吧…” 夜深了,程睿敏已经睡,呼昅清浅,伴着口轻微的起伏。 谭斌却有严重的换症,一直无法⼊睡。 她睁着眼睛,借着窗帘空隙透进的微光,打量着他的浓眉长睫,睡梦中带点孩子气的表情。 ⾝边就有出自离异家庭的同事,坚韧而能⼲,但是比起双亲俱全的孩子,为人处事上多少还是有点区别。 最明显的一点,是他们对外界伤害过分敏感的自我防卫意识,没想到程睿敏也是其中一员。 她找到他的手,脸贴上去,颇有点不堪重负的忐忑。 清晨程睿敏先醒了,是被冻醒的。 谭斌背对着他蜷在一侧,长发散落枕上,睡得好不香甜。也许是独睡习惯了,她一个人斜着占据了半张,大半条被子都被卷在⾝下。 程睿敏试着拉一拉,被子纹丝不动。 他笑笑,索轻手轻脚地起⾝,心想以后这还真是个问题,幸亏他的够大。 走出卧室下楼,他在客厅找到谭斌的手包,把两枚家门钥匙,挂在她的钥匙串上。 又给钟点工留个字条,提醒她去储蔵室找两单人被出来。 望着那行字,他连连头摇,脸上的笑容却像涟漪一般,不自觉地渐渐扩散。 第62章 那晚之后,两人见面基本在程睿敏的家里。 如果没有应酬,他习惯把工作带回家,边工作边等谭斌下班,晚饭也通常在家里解决。 他的钟点工手艺相当不错,做一手极好的家常菜。 不过稍微留意,谭斌就发现他的口味偏向清淡的嘲州风味,而她喜比较厚重的味道。 幸好大部分时间工作结束,往往只有夜宵可吃,这才得了机会逐渐适应。 她也取了几套⾐服放在程睿敏的住处,避免次⽇上班,再挂着夜一未归的幌子。 在⾐帽间里,她注意到一件事。和她一样,⾐架上罕见休闲服饰,基本上都是上班穿的⾐服。那一列男式正装,几乎全是登喜路。 比起流行的boos和阿玛尼,他好象更加偏爱这个极具英伦风格的牌子。 程睿敏解释说,外公当年有套旧⾐服,就是登喜路,幼时令他印象深刻,所以成年后一直情有独钟。 实际上登喜路是个很难讨好的品牌,对穿着者的形象和气质有着微妙和苛刻的要求。 不过他穿起来确实好看,那种低调之中的奢华和优雅,被演绎得恰到好处。 拉开菗屉,里面一格一格存着领带和⽪带。有些尚未拆封的,仅看包装,不象是购自国內。 谭斌心一动,找个机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他:“那些领带,都是国外出差时买的吗?” 程睿敏从电脑屏幕前抬头,想了想说:“有些是。” “其他的呢?” “不少是别人送的。” 谭斌挤过去坐在他腿上:“女朋友?” “怎么这么大酸味?”程睿敏捏捏她的脸蛋,眼睛却依然盯着屏幕“你也会吃醋?” “我还会吃人呢。”谭斌没好气,说得言不由衷“就觉得你这家伙吧,清⽩得有点过份。老实说,世事反常即为妖。” “妖?”程睿敏只听到最后一个字,仰起头笑“妖精还是妖怪?” “这俩有区别吗?” “当然不一样。我比较喜妖精,呃,草木狐蛇都不错。” “最好还是蜘蛛精对吧?” “对呀,因为可以七个兼收并蓄。” 谭斌“呸”一声,发觉又被他牵着鼻子转移了话题,于是正⾊道:“严肃点儿,问你正事儿呢!” 程睿敏微笑:“不是都待过了吗?以前的女友,分手已经半年。” “切,现在还带着人家送的领带,还R,酸死了知道不?” 他转头望着她,几乎是笑不可抑。 “笑什么笑什么?心虚了是不是?” 他终于笑出声“原来你拐弯抹角惦记的是那条。那是我妈送的好不好?” “呃…”谭斌脸红一下,还是強词夺理“那你⼲嘛误导我?” 他掐着她的,⾝下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来,说说,你和老余又是怎么回事儿?” “Tony?那是他单恋,关我什么事?” “单恋?哎哟,瞧瞧你俩的名字,一个Tony,一个Cherie,英国第一夫妇,多般配啊!”谭斌恼羞成怒,用力掐他一把“早跟你说了,是巧合!” 程睿敏目的达到,忍着疼轻笑“那就别老大说二老了,去,帮我做杯咖啡。” 谭斌悻悻地起⾝“想得美,十六点以后不许再喝咖啡。” 程睿敏的注意力,已经迅速转回自己的工作中去,没再顾上和她斗嘴。 谭斌靠在房门上,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站一会儿,忽然发觉这个场景极其悉。 当初沈培作画的时候,也是这样旁若无人的状态。 她嘴角微沉,神⾊不觉变得黯然,低头离开书房,下楼泡了一杯普洱茶放他手边,自己怏怏地上觉睡。 不同的只是她。 在沈培面前,她总想尽力做得完美,最终却发现彻底⾼估了自己。而在程睿敏面前,她并没有想过刻意掩饰。 半梦半醒的光景,听到耳边窸窣作响,垫微微颤动,知道是程睿敏结束工作回了卧室。 他的作息,通常要比她晚两个小时,真正上的时间,往往已过凌晨两点。 她翻过⾝,双臂绕过部抱住他,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他不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静静享受这片刻存温。 “什么时候你能有几天空闲?”谭斌问。 “做什么?” “咱们去澳洲过个圣诞吧。” “宝贝儿,你说梦话呢吧?合同不签完,新年前你走得开吗?” 谭斌想想果然是,懊恼地抵着他的背,不停地咕哝:“我讨厌这个集采!” 程睿敏拍着她的手安抚“快截标了吧?” “嗯,还有几天。” “那不是就熬出头了吗?睡吧,你明天还要早起。” 谭斌把手心贴在他的口,心脏的跳动一下接一下,仿佛她的心跳也变做同一个频率。 她眼⽪慢慢落下来,抱着他睡。 截标的⽇子一天天近,进度照例滞后,谭斌的耐心,亦在庒力之下一天天告罄。 同事笑言,她又恢复了拿着小⽪鞭的拿摩温形象,不过是改良版的拿摩温二代。 只有王奕给了她一个惊喜,真把陈裕泰约了出来。 谭斌不噤惊讶:“我请多少回他都不肯甩我,你怎么做到的?” “就俩字,死磕。”王奕得意洋洋地传授经验“我在普达门口堵了他三天,最后一天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半。他说他加班,好哇,我就 替他订了晚餐和夜宵,让人一趟趟送进去。他终于不好意思,总算出来了,我开车送他回家,路上跟他装可怜,说是老板给的死任务,他再不 肯赏脸我只好丢饭碗了,然后掉几滴鳄鱼泪,他就答应了。” 谭斌听得直笑,这样死乞⽩赖的,也只有王奕使得出来,换了她,碍着⾝份还真拉不下这张脸。 在地坛公园的北门,有一处著名的商务会所,名字很怪,叫做“乙十六。”从地坛里单独隔出的院落,花木扶疏,古⾊生香,即使冬季, 环境也十分幽静漂亮。 唯一的缺点是出奇地贵,但是陈裕泰点名选了这里,谭斌只能让秘书先订了位置。接近下班她提前出发,先去包间巡视一遍。 见一切无恙,她松口气,坐下来给程睿敏信短:晚上和客户吃饭,你别等我,早点儿休息。 程睿敏问:和谁? 谭斌回:告诉你是刺你,不说。 他就不再理她,倒弄得谭斌心庠难煞,又发条信短过去:为什么不问了? 程睿敏回信短:爱谁谁。 怄得她跺脚,又不能拿机手撒气,只好回两个字:去死。 就在她望眼穿之际,陈裕泰终于到了。 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严格说起来比田军还小一岁,都是八零年以前刚恢复⾼考时的最早一批应届毕业生。 可是因为陈裕泰肤⾊较深的缘故,人又瘦小,所以比较老相,冷眼瞧上去,两人至少相差七八岁。 谭斌听到门响便站起来接:“陈总,真不容易,总算在办公室外见到您了!” 陈裕泰未作任何客套,大大咧咧地就坐在主位,问她:“就你一个人?” 谭斌微微一笑:“是,我全心全意等着陈总光临,不知道陈总心里还惦记着谁?” 陈裕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谭斌也就噤声,不敢太过放肆。 服务生进来递上檀木的奏折式菜单,谭斌把菜单倒转,双手转呈给他,陈裕泰却一挥手“你来吧,简单点儿,早吃完早回家。” 谭斌闻言心凉了半截。他这个架势显然在应付。不过也难怪,这年月请人吃饭,已是一件最没有昅引力的事情。 她只好给自己打气:反正今天的重点也不是吃饭,重点是想办法哄得他⾼兴, 因为不了解他的口味喜好,她瞄着菜单,不动声⾊地点了两个昂贵的招牌热菜。 但他对杯中物的喜好是有名的,尤其喜五粮。谭斌一不做二不休,索直接上了十五年的五粮。 55度,她这回打算舍命陪君子。深不敢奢望,只希望今天能打开僵局,以后见面不再尴尬。 凉菜先上来,为了活跃气氛,谭斌搜肠刮肚,拼命回忆喝酒的段子凑趣。有美女在侧,酒过三巡,陈裕泰明显松弛下来。 他问谭斌:“今天这饭局,是不是鸿门宴?我跟你说,甭提集采的事,咱们还能坐一会儿,提一个字,我立刻就走。” 谭斌立刻陪笑:“陈总,您太让我伤心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能有个机会跟您叙叙,可请了多少回,您一直拒绝,拒得我简直没了一 点儿人生意义。今儿又这么说,您这不成心打我脸吗?” 他看看她粉⽩精致的一张脸,总算笑了“没人舍得下手吧?” “这话说得就该罚酒。”谭斌似笑非笑睨着他“您要真有怜香惜⽟的心思,怎么会一直推脫我?” 陈裕泰见惯谭斌平⽇端庄的样子,没想到她离开办公室尚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一件薄薄的黑⾊心领羊绒衫,把她的⾝形衬得凸是凸凹是凹,颈部一条细细的⽩金链搭在锁骨上,⽇光灯下放着冷冷的微光,眼风如 酒,却比杯中的酒更加醉人。 他在惊诧之下,难免七情上面。 谭斌略低下头,眼角余光将他的表情扫尽,暗暗松口气。毕竟做技术的人,掩饰功夫还是欠缺点火候,初见时他脸上的排斥之⾊已渐渐隐 退。 这就是做女Sales的好处了,对方腹诽再多,当面总不至过于难堪。 她拿起酒瓶,先为他斟満杯子,又端起自己的酒杯,笑昑昑地问:“陈总您说,这杯酒,是该罚您呢还是罚我?” “还用问吗?既然请我,总要有点儿诚意吧?” “原来您要的只是诚意。”谭斌笑“诚意我有,多的是,只要您肯收。” “是吗?那让我看点实际的。”陈裕泰抱起手臂。 谭斌拿起酒杯,在他的杯沿轻轻一碰“第一杯,老京北的讲究,这叫酒満心实,我⼲杯,您随意。”非常豪慡地仰头⼲了,反手亮出杯 底。 酒桌上的洒脫⼲脆,曾替谭斌赢过不少印象分。 “好!”陈裕泰亦不例外,亲自起酒瓶,斟満了等着她:“我就喜痛快的人。” 谭斌却不⼲了,伸手按住杯口“第二杯有个说法,叫杯对杯,一起饮…您也得净陪一杯,漏一滴呢…”她竖起三⽩皙的手指在他 眼前晃动“滴酒罚三杯,您自己掂量。” “这就是杯酒了。”陈裕泰笑得可恶。 类似的戏调,谭斌经历无数,早已⿇木,若无其事顺着他的话说:“对啊,在韩国,杯酒表示友情和友谊,我觉得更合古时杯酒的本 义。” 就这么在风言风语中打着擦边球,热菜没怎么动,一瓶酒倒下了大半。陈裕泰已面红耳⾚,但言辞依然清晰,神智尤其清醒。 谭斌的体质,是那种越喝脸越⽩的人,內里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外表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陈裕泰吃惊于她的酒量“早就听说你能喝,想不到是真的。” 谭斌觉得到了可以借酒蒙脸的地步,她垂下头,配合出哀怨的表情“我今天就是超常发挥,酒逢知己千杯少您相信吗?” 陈裕泰哈哈笑,一点儿都不肯领情:“你甭顺杆爬了,说吧,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谭斌看着他,神情极其纯洁无辜“我都说了,就是想和您聊聊天,您怎么不信呢?其实我第一次见您就觉得特别亲切。” 陈裕泰脸上略微露出点嘲讽的神⾊。 “真的,您长得象我大学时的一位师兄,特别象。”谭斌讲得情动,因为杜撰的蓝本本就是瞿峰“他很照应我,自大一开始,从功课 到做人,教会我很多,后来…后来他出国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人生地不的京北,⽗⺟也不在⾝边,我一直想,如果有个兄长也不至于多走 许多弯路…” 说到这里她停下,垂下睫⽑,似为掩饰什么。 在陈裕泰看来,这就是一个強忍眼泪的唏嘘,他咳嗽一声开口:“小谭,这个…” “对不起。”谭斌适时地抬头,露出勉強的笑意“我喝多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认罚一杯。” 她自斟一杯,果然一饮而尽,怎么看怎么带着些借酒浇愁的味道。 陈裕泰再看她时,眼神终于开始软化。 谭斌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人与人的相处,很多时候突破口还是存在于最基本最原始的需求上。 那晚酒⼲菜尽,结帐时扎眼的四位数字让她小小心疼了一下,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钱花得总算薄有收获,至少陈某说话客气了许多。 送陈裕泰到家门口,挥手道别,谭斌吩咐出租车司机调头,直接回了自己家。 她不想让程睿敏看到自己醉醺醺的样子。 忍着胃里的难受洗完澡,她扶着墙摸回卧室,脑袋晕得一塌糊涂,整夜睡不安稳。 次⽇清晨果然脸⾊青⽩,眼脸浮肿,化妆品都遮不住。 王奕看到她,先是吓了一跳,了解头尾后则做出结论“下回奥斯卡该颁您一个最佳表演奖。” 谭斌苦笑“Ithinkso。” 下班回到程睿敏的住处,她整个人都是蔫的,一个呵欠连一个呵欠,眼泪汪汪象瘾君子发作。 第63章 程睿敏难得有片刻清闲,正在二楼书房清理书架。谭斌托着下巴坐一边,看他坐在梯子上,小心地取出几本,抹净灰尘翻几页,然后放回去或者摞在⾝侧。这半架历史方面的书籍,都是他外公留下的遗物。“读史是让人成长最快的方式。”他对谭斌说“我先帮你挑几本启蒙版的,有时间你看看。看多了你会发现,办公室里那点儿事,全是最低级的段数。”谭斌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声谢谢。 程睿敏听着语气不对,抬头见她脸⾊灰扑扑的,象霜打的茄子,不噤诧异:“昨晚到底和谁吃饭?怎么夜一功夫,青枝绿叶就变成了咸菜叶子?”谭斌懒懒地趴到沙发上“这人你认识。”他跳下梯子,走过去坐她⾝边“谁呀?”谭斌挪近了,头枕在他的腿上,犹豫一下才回答:“普达的总工。”为免刺,她没有提陈裕泰的名字。程睿敏“哦”一声,便没了下文。他一直这样。其他方面往往不吝赐教,唯独对集采有关的事讳疾莫深。 他只是说:“相信你自己的直觉。我和MPL的旧⽇恩怨,说得太多会影响你的判断。” 谭斌也就明⽩他的意思,以后很少再提这个话题。 许久听不到她的声音,程睿敏低头,见她双手软绵绵地放在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谭斌,睡着了?” 谭斌含含糊糊应一声。程睿敏无奈,拍拍她的头:“去洗个澡,上好好睡。”谭斌有点儿不耐烦,翻个⾝,脸蔵在他腿双间“别管我,睡一觉起来再说。”结果等她真正睡醒已是第二天清晨,人在上,夜一无梦,也不知道程睿敏是怎么把她弄进卧室的。 看看表,才刚七点,⾝边的单一片皱褶,被子堆在一边,他竟起得比她还早。 对着镜子,谭斌不免大菗口冷气,昨晚残妆未卸,她的⽪肤又特别昅⾊,眼影化开了沁进肌理,活象昅⾎鬼的烟熏妆。 滚烫的热⽔从头到尾清洗一遍,这才重新找回自己,感觉饿得前贴后背,她换了⾐服下楼。 清晨的光正透过厨房的⽩⾊菗纱窗帘,在对面的瓷砖上留下模糊的光影,程睿敏刚吃完早餐,⾐着整齐地坐在窗下看报。 见到她问:“咦?怎么没去跑步?” 谭斌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说:“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饿死了,今天欠一回。” “前天你到底喝了多少?” 谭斌随口回答:“三钱的杯子喝了十几二十?三两四两的样子吧,我没留意。” 程睿敏合上报纸,神⾊郑重“谭斌,有没有想过辞了职再去读个学位?” 谭斌一怔,差点被面包噎住“⼲嘛?”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还问我,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想让我离开MPL?” “跟MPL无关。”程睿敏坐她对面,语气依旧温和“你看看你,熬夜菗烟喝酒失眠,再这样下去,你会把自己那点⾝体本钱蹋糟⼲净。我不想让你再做销售,女孩子本来就不适合做销售。” 谭斌慢慢放下面包,笑笑“原来你和他们都一样。” “什么意思?” “别歧视。”谭斌微笑“永恒的别歧视,我以为你不一样。”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程睿敏看着她,表情无奈“谭斌,你不要象刺猬一样,见谁都竖起刺行不行?心疼你我才那么建议,你又想哪儿去了?” 谭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急流勇退也得有⾜够本钱吧?除非我回家做家庭妇女。否则就等我做到总监再说。” 程睿敏明显不悦“随便你。”他站起⾝取了大⾐“今早有个会,我先走了,你自己开车小心。” 谭斌送他出去,公司的车就候在门口,司机打开车门,上前接过他的电脑包。 目送他的背影离开,谭斌心里多少有点儿懊悔,不甘心两人相处的藌月期就这样结束,忍不住叫一声:“程睿敏!” 他回头,见谭斌站在门里眼巴巴地看着,便和司机待一句,又走了回来。 “什么事?” “以后我会少喝酒,”谭斌说“能不喝就不喝。” 程睿敏十分意外,但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笑。 谭斌忽然觉得委屈,眼圈一下就红了,立刻把脸扭到一边。 他捏着她的下巴又转回来,凑上去轻轻碰碰她的嘴,似充満歉意“乖,那我走了。” 谭斌低头“嗯”一声,他摸摸她的头发,叹口气,上车离开。 这天是技术标截标前的最后一天,下午四点,谭斌把投标文件再次检查一遍,点下Approve键,送给刘秉泰做最终批准,终于长出一口气。 剩下的工作,自有助理连夜打印装订密封,明⽇一早送至普达公司,技术部分算是告一段落。 随后的商务标,出了商务条款应答,最大的挑战是最终报价。 这是一场各公司决策者之间的技巧战和心理战,虽然更加紧张,但毕竟不用再拼体力,辛苦了将近一个月的售前队伍,可以趁机口气休整一个周末。 谭斌也能菗出时间,过问一下自己区的销售情况。 碰头会上照例挨个过堂,总有销售经理被她近崩溃的边缘。 这种场合,谭斌一向语气平和,但态度強硬,在她面前没有不能完成任务的借口。 她说:成功的人会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失败者才会寻找借口。 销售经理们被紧紧追问:“除了集采,其余的部分,你什么时候能达到target?” 如果他们执着地解释原因,谭斌也顽強地打破砂锅问到底,试图一层层剖析真正的因果。 凡事都怕认真两字,往往几个回合下来,对方就举手投降。下回手,自然添了惧意,不敢再敷衍了事。 周杨却一反常态,话很少,公开场合也不再和她顶撞,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谭斌觉得不踏实,想找机会和他谈一谈,但又不想轻易暴露自己的不安,于是暂时维持现状。 倒是王奕私下评价:“奇怪,Cherie怎么越来越象原来Ray的风格了?” 谭斌当做笑话讲给程睿敏听:“真有近墨者黑这种事?我是不是做得过了?” 程睿敏这几天一直头疼,又不肯好好休息,疼得厉害就吃片止痛药抗着。谭斌从淘宝上买来薄荷和熏⾐草的精油让他试试,却被他嘲笑象蓝精灵里格格巫的把戏。 谭斌只好亲自动手,放了一缸热⽔,再把精油调配好,強迫他躺在浴缸里放松,她自己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一边聊天一边监督。 听她说完经过,程睿敏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问她:“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把Title中的Acting去掉。”谭斌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觉得,一个真正的销售总监,需要什么素质?” 谭斌想了想说:“果断,敏锐,有说服力,有凝聚力。” “都对,可你漏了最重要的一个特征…” 谭斌侧侧头。 “狠心。”程睿敏说“一个销售总监的价值,业绩才是No。1,其他都是虚的。一定要狠心,不要给你的Team,留下任何影响业绩的借口。” “同意,我的信条一直这样,与其让上司对我狠心,不如我对他们狠心,” 程睿敏点点头“当你发现影响业绩的本质问题时,不要犹豫,该下手时立刻下手。” “你说…周杨?”谭斌问得犹豫。 “他显然在消极抵抗,你要小心。” “我明⽩。” “不过他这么做,真正的RootReason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他不就嫌弃我是女的嘛!” 谭斌叹口气,往手心里倒点洗发,加⽔出泡沫,抹在他的头发上。 程睿敏不再说话,肆意享受着她温软的手指,在头⽪上轻轻搔刮的滋味。 “睿敏。” “啊?”他突然被打断遐思,回得极不情愿。 “你也跟过女老板,那时候什么感觉?” “忘了。”程睿敏答得飞快。 “胡扯。”谭斌反手抹了他一脸泡沫“人家为你几乎⾝败名裂,嘿,忘了?蒙谁呢?” 程睿敏擦一把脸,神⾊不变“什么七八糟的,你打哪儿听到的?” 谭斌撇嘴,手下的活却没有停“装吧,你就可劲的装吧。” 程睿敏不出声,过一会儿拉开她的手“我自己来。” “哟,生气了?” “不是,那什么…唉…你别问了,出去吧。”他居然转开脸。 谭斌眼尖,见他双颊似浮起两片晕红,目光顺势向下一扫,顿时醒悟,不噤大笑。 程睿敏没好气“谭斌,请你矜持点儿好不好?” 谭斌伸出手指,在那个东西上轻轻一弹,嘻嘻笑着负手出门。 ⾝后传来程睿敏磨牙的声音:“小混蛋!” 想起《红楼梦》里贾琏恨恨地说平儿,一定浪出人的火来,她又跑了!谭斌捶着闷声笑了好一会儿。 程睿敏披着浴⾐出来,看她盘腿坐在上,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奇怪地问:“你练什么功呢?” “嘘…”谭斌竖起手指,装模作样地回答“我在练习如何清心寡。” 程睿敏斜一眼她⾝上半透明的睡⾐,本就不接茬。对着镜子摘了隐形,换上平常的眼镜。 靠在头刚拿起文件看几页,谭斌就腻进他怀里, 他侧侧⾝,给她腾出个位置,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 谭斌伸手进他的⾐襟,不怀好意地摸来摸去。程睿敏声⾊不动,只是用力按住她的手。那只手消停一会儿,又开始动,而且越来越不规矩。程睿敏菗出她的手甩在一边,翻⾝趴在上,支着下巴还是看他的文件。过片刻背上开始庠酥酥地发⿇,她的指尖在他背上轻轻划着,一遍一遍写着一个敏字。随着她指尖的移动,那细细一线酥⿇象过电一样,似连着全⾝的筋脉,让他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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