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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冰与火之歌3:冰雨的风暴 作者:乔治·马丁 | 书号:43073 时间:2017/10/31 字数:7017 |
上一章 第六十五章 艾莉亚 下一章 ( → ) | |
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都可以感觉到內里的空洞。这不是饥饿,尽管她吃得很少。这是个空的地方,一种虚无,原来兄弟姐妹⽗⺟们所在之处化为乌有。她的头也很疼,虽然比之前好些,但仍相当強烈。艾莉亚对此已经习惯,肿块终会消解心中的空洞却依旧如故。这空洞永远不会好起来,觉睡时,她告诉自己。 有的早晨,艾莉亚本不想醒来。她宁愿蜷在斗篷下,闭紧眼睛,再度⼊睡。若猎狗不来管她,她会没⽇没夜地睡。 然后做梦。做梦时最。她几乎每晚梦到狼。一大群狼,由她领头,而且她最为⾼大、強壮、机敏、迅捷。她跑得比马快,打得比狮子強,每当咧牙露齿,人类便纷纷走避。她从不肚饿,⽑⽪替她保暖,无惧寒风凛冽。她有许多兄弟姐妹,成群结队,凶猛可怕,而且统统听命于她,永远不会离开。 如果说她的夜晚属于狼,⽩天则属于狗。桑铎·克里冈天天早上准时叫她起,不管她喜不喜。他会用刺耳的声音咒骂她,或将她提起来摇晃。有回他把一盔冰⽔倒在她头上。她跳了起来,一边颤抖着洒⽔,一边想踢他,结果他只哈哈大笑。“擦⼲净,然后去喂该死的马。”他吩咐,而她乖乖照办。 他们现在有了两匹马,陌客和一匹栗⾊矮⺟马,艾莉亚给它取名“胆小鬼”因为桑锋说它很可能跟他们一样,是从孪河城逃出来的。杀屠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们在田野里遇见游着的它,背上没有骑手。作为坐骑,它很不赖,但艾莉亚无法喜爱胆小鬼,陌客就会反抗。但她还是尽力照料它,这总比跟猎狗同骑要強。况且胆小鬼虽然懦弱,但年轻力壮,艾莉亚觉得,如果情势危急,它会跑得比陌客快。 猎狗不再像以前那样看紧她,有时似乎并不在意她是走是留,晚上也不再把她捆进马褥子。我要趁睡时杀死他,她告诉自己,却从未付诸行动,我要骑着胆小鬼逃跑,他抓不住我,她心想,但也未付诸行动。该去哪儿?没有临冬城了,舅公在奔流城,可他们彼此不认识。橡果厅的斯莫伍德夫人或许会收留她,或许不会,况且艾莉亚甚至不肯定自己能找到橡果厅。有时她觉得该回沙玛的客栈——若洪⽔没将它冲走的话——跟热派做伴,搞不好贝里伯爵还能重新找到她。安盖会教她如何用弓,然后就可以同詹德利一起当土匪,像歌谣里的“⽩鹿”温姐那样。 但这都是笨念头,跟珊莎的梦想一样。热派和詹德利有机会就离开了她,而贝里伯爵的土匪与猎狗只想拿她换赎金。没人想跟她在一起。他们不与我同一族群,就连热派和詹德利也不是。我想那些真是太笨了,像个笨蛋小女孩,跟本不是狼。 因此她留下来同猎狗结伴。他们每天骑马赶路,从不在同一地方睡两次,并尽量避开市镇、村庄和城堡。有次她问桑铎·克里冈,他们要上哪儿去。“去远方,”他说“知道这点就行。我不想浪费口⾆,也不想听你喊叫。妈的,真该让你跑进那座该死的城堡。” “是啊。”她赞同,同时想起了⺟亲。 “如果我让你去,你早就死翘翘了。妈的,你该感谢我,并为我唱支甜美的小曲儿,像你姐姐那样。” “你也拿斧子砸她了?” “我是拿斧背砸你的,愚蠢的小⺟狼。如果用斧刃,你的脑浆这会儿还在绿叉河里漂呢。闭上该死的鸟嘴,我要把你给静默修女会,她们会把多话的女孩⾆头割掉。” 他这么说不公平。除了那一次,艾莉亚本不说话。⽇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他俩什么也不说。她太过空洞,无话可说,猎狗则太愤怒。她可以感觉到他体內的怒火,从他脸上的表情、从他扭曲紧绷的嘴、从他瞧她的眼神,都看得出来。每当他拿斧劈柴,便会进⼊一种令人颤栗的愤怒状态,他会狂疯地劈砍树⼲、落木或者断枝——柴火本不用劈那么细。在那之后,他往往精疲力竭,躺倒下去立刻睡着,连火都没生。艾莉亚憎恶这种情形,也憎恶他。那样的夜晚,她会长长久久地瞪着斧头。它看来十分沉重,但我打赌自己能挥动。而且不会用斧背砸他。 在流浪途中,他们也会瞥到其他人:田里的农夫,放牧的猪倌,挤牛的姑娘,沿満是车辙的道路传递消息的侍从。她也从来不想跟他们搭话,仿佛对方生活在一片遥远的土地上,讲的是奇特陌生的语言,他们跟她毫无关系,反之亦然。 再说,被人看到也不全安。时不时会有一队骑手经过蜿蜒的田间道路,⾼举佛雷家族的双塔旗帜。“他们在猎杀漏网的北方人,”对方经过时猎狗道“听见马蹄声,赶紧低头,这里没有朋友。” 有一天,在某个由倒下的橡树构成的泥⽳里,他们面对面遇上另一位孪河城事变的幸存者。他的纹章是一个披⽩丝带跳舞的红粉少女,自称替马柯·派柏爵士效劳,当弓箭手,虽然弓已经丢了。他左肩与手臂界处扭曲肿,据说是钉头锤砸的,锤子打碎了肩膀,并使得锁甲深嵌⼊⾎⾁之中。“北方佬⼲的,”他哭泣道“口有小⾎人的北方佬。他看到我的徽纹,还开玩笑说,红⾊的男人和粉⾊的少女,应该凑成一对。我为他的波顿伯爵祝酒,他为马柯爵士祝酒,我们共同为艾德慕公爵、萝丝琳夫人及北境之王祝酒,然后他就要杀我。”说这番话时,他眼里満是热炽的光,艾莉亚看得出,那是实真情感的流露。他肩膀肿得出奇,整个左半⾝沾満脓⾎。一股恶臭的味道,闻起来就像尸体。那人恳求给他酒。 “有酒的话,我早喝了,”猎狗告诉他“我可以给你⽔,还有慈悲。” 弓箭手瞧他良久“你是乔佛里的狗。” “现在我是自己的狗。要不要⽔?” “要,”那人咽了口口⽔“还要慈悲,谢谢。” 他们刚在不远处经过一个小池塘。桑锋把头盔给艾莉亚,让她跋涉回去装⽔。烂泥溅上靴子,她把猎狗的头盔当桶子,⽔从眼孔漏出,但底部仍储了许多。 见她回来,弓箭手竭力抬脸,好让她把⽔倒进嘴巴。她倒得有多快,他就咽得有多快,咽不下去的流下脸颊,渗进棕⾊的⾎块,直到胡须里満是淡粉⾊⽔滴。⽔倒完后,他抓住头盔钢铁。“好慡,”他说“酒就更好了。我想喝酒。” “我也想。”猎狗几乎是温柔地将匕首揷进那人膛,用⾝体的重量将刀尖送⼊外⾐、锁甲和下面的衬里。然后他把武器子套,一边在死人⾝上擦拭,一边看着艾莉亚。“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小妹妹。那是杀人的方法。” 杀人的一种方法。“我们要不要埋他?” “埋他?”桑锋问“他不在乎,我们也没铲子。留给狼和野狗吧,留给你我的兄弟。”他专注地看了她一眼。“我们只管‘征集’。” 弓箭手口袋里有两枚银鹿和近三十个铜板。他匕首柄上有颗漂亮的红粉宝石,猎狗将其掂了掂,然后扔给艾莉亚。她接住刀柄,揷⼊⽪带,感觉稍好了些。它虽不比“⾐针”终究是铁器,可以防⾝。死人还有一袋箭,但没弓的箭不管用。他的靴子对艾莉亚来说太大,对猎狗又太小,只好留下。她还拿了他的圆盔,尽管它盖到了她鼻子底,她得稍稍翘起来才能走路。“他一定有马,否则逃不掉,”克里冈边说边四处张望“但我敢说,妈的早跑远了。没人知道他在这儿待了多久。” 等他们抵达明月山脉脚下,雨差不多停了。看到太、月亮和星星,艾莉亚觉得他们在往东去。“我们去哪儿?”她再次问。 这次猎狗回答了她“你在鹰巢城有个姨妈,诸神保佑,也许她会为你这瘦东西付赎金。上得山路,就沿它一路去⾎门。” 莱莎姨妈。艾莉亚觉得没什么指望。她要⺟亲,不要⺟亲的妹妹。她不认识莱莎姨妈,就跟不认识黑鱼舅公一样。我们当初应该进城堡的。⺟亲又不是真的死了,还有罗柏。佛雷家不一定要杀他们。也许佛雷侯爵只是把他们抓起来。也许他们正被绑在地牢里,或者被带往君临,好让乔佛里砍掉他们的脑袋。我们并不清楚。“我们应该回去,”她突然决定“我们应该回孪河城去找我⺟亲。她不会死的,我们去救她。” “我还以为満脑子歌谣梦幻的是你姐姐,”猎狗咆哮“没错,佛雷也许会留你⺟亲一命,以收取赎金。但七层地狱,凭我一人之力本无法把她弄出来,妈的。” “你又不是一个人,我也会来。” 他发出一声响,似乎是笑声“这会把那老头吓得尿子的。” “你怕死!”她轻蔑地说。 克里冈哈哈大笑“我不怕死,只怕火。现在,安静点儿,否则我把你⾆头割下,为静默姐妹们省点⿇烦。我们去⾕地。” 艾莉亚觉得他并不会真的割她⾆头,只是说说而已,就像“红粉眼”曾说要拿鞭子狠狠菗她一样。但她不打算试探,毕竟桑锋·克里冈和“红粉眼”不同。“红粉眼”不能把人劈成两半,或用斧子砍杀,连用斧背砸人都不会。 当晚⼊眠时她想着⺟亲,不知道该不该趁猎狗睡着时杀他,好自己去救⺟亲。她闭上眼睛,⺟亲的脸就在前面。如此接近,几乎可以嗅到… …她真的嗅到她了。气味非常微弱,被其他味道所掩盖——包括苔藓、泥土和⽔流,腐烂的芦苇和人所发出的臭气。她缓缓穿过松软的地面,来到河边,几口⽔,抬头闻嗅。天空铁灰,云层密布,绿⾊的河⽔中満是漂浮物。尸体充塞于浅滩,被流⽔击打挪动,有的直接被冲上了岸。她的兄弟姐妹群集在周围,撕扯丰厚的⾎⾁。乌鸦也在这儿,一边朝狼群尖叫,一边拍翊膀,空中満是羽⽑。它们的⾎更热,其中一只正要起飞时,被她的姐妹咬住了翅膀。她也想抓鸟,想要尝热⾎的味道,想要听骨头在齿间碎裂,想要用温暖的⾎⾁填肚子,不要冷的。她很饿,周围到处是⾁,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吃。 气味更強烈了。她竖起耳朵,听狼群低吼,乌鸦怒叫,羽翼拍打,河⽔奔流。远方某处,传来马匹的声响和人类的呼叫,但那并不重要。气味才重要。她再度嗅闻空气。就在那儿,她看见了,苍⽩的物体顺流漂下,碰上什么东西转了个方向。芦苇在它面前弯。 她穿过浅滩,溅起⽔花,发出嘈杂声响,扎⼊深处。腿脚动搅河⽔,⽔流強劲,但她更壮。她跟从鼻子的指引向前游去,⽔中的气味浓烈嘲,但牵引她的不是这味道,而是一丝刺鼻的冰冷红⾎,一股郁郁作呕的死亡气息。她追逐它,就像平时在林问追逐红鹿。末了,她用牙齿逮到一条苍⽩的手臂,不断摇晃,想让它动起来,嘴里却只有⾎与死亡。她以疲倦的⾝躯,费尽全力将尸体拖回岸边,拽上泥泞的堤坝,一个小兄弟悄悄游过来,⾆头耷拉在嘴角。她不得不龇牙咆哮,将他赶走,否则他便要进食了。此时她抖落⽑⽪上的⽔,那⽩⾊的物体脸朝下躺在泥地,死⾁苍⽩生褶,冰冷的⾎从喉咙里渗出。起来,她心想,起来,跟我们一起进食,一起奔跑。 马匹的声响迫使她回头。他们从下风处来,所以她没闻出,而对方几乎快要到了。骑马的人类,黑⾊、⻩⾊与粉⾊的翅膀翻滚飞舞,手中还有闪闪发亮的长爪子。一些年轻兄弟咧牙露齿,准备守护食物,她啮咬他们,将他们统统赶开。这是野外的法则:鹿、兔子和乌鸦在狼群面前奔逃,狼群则逃离人类。她把冰冷苍⽩的战利品弃置于泥沼之中,留在拖上来的地方,毫无愧⾊地逃跑了… 次⽇早晨,猎狗无须咒骂艾莉亚,或把她摇醒。这是自孪河城以来,她第一次比他起得早,甚至主动梳洗马匹。他们沉默地吃着早餐,最后桑锋道“关于你⺟亲…” “没关系,”艾莉亚郁地说“她死了。我梦见了她。” 猎狗看了她好久,然后点点头。这事没有再提。他们策马向群山前进。 山势渐⾼,路遇一个孤立的小村庄,周围环绕着灰绿⾊的哨兵树和⾼大靛青的士卒松,克里冈决定冒险进⼊。“我们需要食物,”他说“也需要休整。他们不大可能知道孪河城发生的事,运气好的话,他们甚至会不认得我。” 村民们正在家园周围建造一道木栅栏,看到猎狗宽阔的肩膀,便提出以食物、住宿及少量金钱,让他⼲活。“有红酒,我就⼲。”他朝他们吼。最后,他満⾜于麦酒,每晚喝到睡着。 他想把艾莉亚卖给艾林夫人的念头却于此间夭折。“从我们这儿再往上走会有冰霜,山路要开始下雪,几乎无法通行,”村长道“即使你没被冻死饿死,也会教影子山猫或⽳居熊逮住,更可怕的是原住民。灼人部自独眼提魅打仗回来之后变得无所畏惧,而半年之前,冈恩之子冈梭尔刚带领石鸦部袭击了离此地到八里远的一个村子,抢走所有女人,抢走每一粒粮食,男人也被杀死大半。他们现在有铁器,精良的长剑和锁甲,整个山路都被控制——石鸦部、蛇部、雾子部,所有的⾼山氏族,纷纷猖獗。也许你能解决一些,但最终他们会杀了你,并把你女儿抢走。” 我不是他女儿,艾莉亚如果没那么累,一定会喊出来。如今她不是谁的女儿。她什么也不是。不是艾莉亚,不是⻩鼠狼,不是娜娜,不是阿利,不是啂鸽,甚至不是癞痢头。她只是个⽩天跟着狗儿跑,夜晚梦到狼群的笨女孩。 这是个宁静的村庄。他们占有两张虱子不多的稻草,食物普通但管,清新的空气里则有松树的味道。然而艾莉亚很快认定,自己讨厌这地方。村民们都是胆小鬼,甚至没一个敢看猎狗的脸,至少不会看很久。有些妇女想给她穿裙子,想让她做针线活,但她们不是斯莫伍德夫人,她全不⼲。有个女孩喜跟着她,她是村长的女儿,与艾莉亚年纪相仿,但不过是个孩子,擦破膝盖就会哭,而且走到哪里都拿着一个笨乎乎的布娃娃。娃娃被做成有点像土兵的模样,因此女孩称他为“兵爵士”并夸耀它如何保护自己全安。“走开,”艾莉亚告诉过她几十次“别来烦我。”但她不肯听,于是最后艾莉亚夺过她的布娃娃,把它撕裂,用一手指将肚子里的碎布掏出来。“现在他真的像个兵了!”她说,然后将布娃娃扔进小河里。从此以后,女孩不再纠,艾莉亚则每天梳洗胆小鬼和陌客,或在树间行走。有时她会找子,练习“针线活”练着练着就会想起孪河城的事,于是便对树猛劈,直到子断裂。 “也许我们该在这儿待一阵子。”两周后,猎狗告诉她。他麦酒喝得太多,但头脑还清醒,不像胡说。“鹰巢城是去不了的,佛雷家会继续在三河流域搜捅幸存者。似乎这儿需要会用剑的人,以防原住民过来打劫。我们可以住下来,找个办法给你姨妈送信。”艾莉亚听到这话,脸耷拉下来。她不想留下,但也没地方可去。第二天早上,当猎狗出去砍树运木头时,她爬回上觉睡。 但那⾼⾼的木栅栏完工之后,再没活可⼲,村长明确表示,他们不能留下。“到冬天,我们喂自己都困难,”他解释“而你…你这样的人会带来流⾎。” 桑铎的嘴菗搐了一下“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没错。事实上,这儿确实无人造访,但我们会上市场,去赶集。我们听说过乔佛里国王的狗儿。” “等那些石鸦什么的到来时,你会很⾼兴自己养了一条狗。” “也许吧。”那人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但他们说你在黑⽔河失去了战斗的望。他们说——” “我知道他们说什么。”猎狗的嗓音像两把锯子互相擦摩“付工钱,我这就走。” 离开时,猎狗得到満満一袋铜板,一袋酸麦酒,以及一把“新”剑。老实说那把剑很旧,但对他而言是新的,他用在孪河城夺来的长柄斧——在艾莉亚头上敲出一个包的斧子——跟某村民换得到。不出一天,麦酒就喝光了,但克里冈每晚磨剑,一边为每个豁口和锈斑而诅咒换剑给他的人。如果他失去了战斗的望,为什么要在乎自己的剑是否锋利呢?这问题艾莉亚不敢问,但思考得很多,他带她逃离孪河城不是因为害怕吧? 回到河间地,雨势已然渐小,洪⽔也开始退降。猎狗转而向南,折回三叉戟河。“我们去奔流城,”他一边烧烤杀死的野兔,一边告诉艾莉亚“希望黑鱼会出钱买狼女。” “他没见过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是我。”艾莉亚厌倦了去奔流城的念头。她仿佛往奔流城走了好多好多年,却从来没有到过。每次向奔流城出发,结果总是抵达某个更糟的地方。“他不会付钱的,只会绞死你。” “随便,让他试试看。”他转了转烧烤着的食物。 听他说话,不像是失去了战斗的望。“我知道我们可以去哪里。”艾莉亚说。她还剩一个哥哥。别人不要我,琼恩会要我的。他会叫我“我的小妹”然后弄我的头发。然而这段路很长,她觉得自己一个人无法走到。她连奔流城都到不了。“我们去绝境长城。” 桑铎的笑声一半像是咆哮。“小⺟狼想加⼊守夜人,是吗?” “我哥哥在长城。”她固执地说。 他嘴角菗搐了一下。“长城离这儿有千里之遥。妈的,我们得冲过该死的佛雷家领地,然后才刚到达颈泽。那些个沼泽有蜥狮,天天拿狼当早点。即使真的抵达北境,也没缺胳膊少腿,半数城堡里还有铁乌贼,那帮该死的北方人也不是什么好货。” “你怕他们?”她问“你失去了战斗的望?” 片刻之间,她以为他会打她。但野兔已烤成棕⻩,表⽪松脆,油脂渗出来滴进炊火,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桑铎将它从子上取下,用大手撕开,扔了一半到艾莉亚怀里。“我的望没问题,”他一边说,一边扯下一条腿“但我才他妈的不在乎你或者你哥哥。我也有个哥哥。”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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