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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历史学家  作者:伊丽莎白·科斯托娃 书号:42992  时间:2017/10/28  字数:7090 
上一章   第二十五章    下一章 ( → )
  阿姆斯特丹的火车站我已经非常悉——我数十次路过这里,但从来不是一个人。这次,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完全的自由。我把厨房里的零钱搜刮一空,来充实我的钱包。既然做了一件坏事,再做二十件也无妨。我还偷了其他的东西。我从客厅里拿走了一把银刀。我不知道这小小的刀刃如何能防⾝,但有它在包里,我稍感心安。

  我找到一个安静的包厢,把过道一边的窗帘拉下来,希望没人和我坐在一起。可过了一会儿,一个穿蓝⾊大⾐、戴蓝⾊帽子的中年妇女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叠荷兰语杂志,她朝我笑笑,坐了下来。我坐在舒适的一角,又一次打开⽗亲的第一封信。开头的几句话我已经背得滚瓜烂了,我记得那模样惊人的词语、令人吃惊的地点和时间、坚定而急切的笔迹。

  “我亲爱的女儿:

  “请原谅,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出发去找你⺟亲了。多年以来,我相信她已经死了,可现在我不太肯定。

  “在最近这几个月里,我想尽我所能,一点一点告诉你我的过去,以此来改正自己的缺点。虽然你⺟亲是猛然闯⼊我的生活中的,但我还是打算慢慢把她带⼊故事中。现在我害怕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应该知道和继承的一切,有人就会迫我沉默——就是我无法再说下去——或者我自己甘愿沉默。

  “我已经讲过你出生前我的研究生生活,也说了我的导师向我作了坦⽩后便离奇失踪。我也告诉过你我遇到一个叫海伦的姑娘,她和我一样对寻找罗西教授很感‮趣兴‬,也许比我更有‮趣兴‬。每每我能平静下来时,我总试图继续讲下去,但现在我觉得,我应该开始把剩下的故事写下来,明明⽩⽩地写在纸上。如果现在你只能读我写的东西,而不是在陡峭的巅峰或平静的广场,在某个‮全安‬的港湾或某张舒适的咖啡桌听我把故事讲完,那么错将在我,是我说的不够及时或没有早些告诉你。

  “为什么我没有一口气把这一历史都告诉你,一次就克服它,完全说出来呢?答案还是在于我的弱点。其实,什么样的故事可以完全简化为单单几个事实呢?所以,我一次讲一段故事。我还得冒险猜测,当这些信到你手里时,我应该已经告诉了你多少。”

  我⽗亲的猜测不太准确。他讲故事的节奏快了一点点。让我伤心的是,我也许永远不知道,在海伦·罗西出乎意料地决定和他一道去寻找罗西教授那一刻,他是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他们从新英格兰到伊斯坦布尔一路上的趣事。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那么多的表格,怎么跨过政治的隔阂,‮理办‬签证和通过海关的?⽗亲的⽗⺟是善良而理的波士顿人,他是不是为自己突然决定去旅行而对他们撒了无伤大雅的谎?他是按计划和海伦马上去纽约了吗?他们在旅馆里睡在同一个房间吗?我年轻的心灵忍不住在构想这些谜,但又解不开。最后我只能把他们当作青舂剧中的两个角⾊,海伦小心谨慎地伸展四肢,睡在双人上,而我⽗亲则可怜兮兮地缩在靠背椅上,除了鞋,什么都没脫。窗外,时代广场的灯光⾊地闪烁着。

  “罗西失踪六天后,一个雾气弥漫的夜晚,我们从艾德威尔德机场飞往伊斯坦布尔,在法兰克福转机。第二天早上,‮机飞‬降落在伊斯坦布尔。我对一切都感到新鲜,有些大惊小怪的样子,海伦在我⾝边笑了起来。‘来到大世界,‮国美‬佬,’她说着,笑了。这是真正的笑容。

  “海伦也从未到过这里,她安静而专注地端详一切。在出租车上,她只有一次转过⾝来,对我说,看到奥斯曼帝国的源泉——她用了这个词——感觉真怪。奥斯曼帝国在她的祖国留下了许多痕迹。

  “我思忖,海伦喜跑腿,⼲嘛不投其所好呢?我俩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那就是我来付账。我从国內的‮行银‬里取出为数不多的全部积蓄。哪怕我失败,罗西也值得我竭尽全力。哪怕最终失败,我也不过是一文不名地打道回府。我知道海伦是一个外国留‮生学‬,很可能一无所有,难以谋生。我已经发现,她似乎只有两件套装,要靠变换剪裁老旧的衬衫来换着穿。‘是的,我们住两个隔壁的单间,’她告诉女房东,一个面容端庄的亚美尼亚老太太。‘我哥哥——哥哥——打呼噜打得厉害。’

  “‘打呼噜?’我在长沙发上问道。

  “‘就是打呼噜,’她伶牙俐齿地说。‘你就是打呼噜嘛,你知道的。我在纽约就没关过眼。’

  “‘没合过眼,’我纠正道。

  “‘好吧,’她说。‘关好你的门吧,闭嘴。’

  “不管打不打呼噜,我们都得睡上一觉来消除旅途的劳累,然后才能做事。等到我们开始在宮般的街道上搜寻,扫视形形⾊⾊的花园和院落时,已经快傍晚了。

  “罗西在信里没有提到档案馆的名字。我们在谈话时,他只把它称为‘一个不为人知的资料宝库,由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建立。’关于他在伊斯坦布尔所做研究的那封信中补充说,档案馆是一座十七世纪清真寺的配楼。除此之外,我们还知道,从档案馆的一扇窗子可以看到哈吉亚·索菲亚,档案馆至少有两层楼,一楼有门直通大街。离开前,我曾在学校图书馆里仔细寻找这个档案馆的资料,但没有找到。罗西在信里不说出档案馆的名字,我觉得奇怪。省略这样的细节不像是他呀,不过他也许不忍回忆。我的公文包里有他所有的文件资料,

  包括他在那里发现的文献清单,结尾不完整,这很奇怪,它是这样的:‘书目,龙之号令。’要寻遍整个城市,在宮般的尖塔和寺庙里逡巡,寻找罗西那神秘的几行字源于何处,是个令人生畏的工程,这样说毫不为过。

  “我们惟一能做的就是转⾝朝我们的里程碑哈吉亚·索菲亚走去。它原本是拜占庭时期的圣索菲亚大教堂。一旦我们走近它,就没法不进去看看。大门敞开,‮大巨‬的圣殿把我们和其他游客一道昅进去,就像乘着波浪冲进洞⽳一般。我想,一千四百年来,朝圣者们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纷至沓来。我慢慢朝‮央中‬地带走去,回头张望那‮大巨‬而神圣的空间,张望它那令人晕眩的寺庙和拱门,神圣之光倾泻进来,上层屋角的护罩上刻有阿拉伯文字,教堂下面是古代世界的层层废墟。它的穹顶就在我们上方,⾼⾼在上,复制了拜占庭旧时的星相图。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在其中。我已经目瞪口呆。

  “回想起那一时刻,我现在明⽩我在书籍里,在那狭隘的象牙塔里,生活得太久,我不知不觉束缚了自己的视野。在这宏伟的拜占庭建筑里——这个历史奇迹里——我的精神突然跃出了牢笼。在那一刻,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再也不能回到那旧⽇的束缚里。我想随着生命上升,向外扩展,就像这宽阔的內屋向上、向外升华一样。我的心随着它膨,我在荷兰商业史中漫游时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我看了一眼海伦,知道她也一样深受触动。她像我一样,脑袋微侧,一缕黑⾊的卷发披洒在衬衫领子上,那张通常充満警惕和嘲讽的脸庞现在全是朦胧的超脫。我冲动地伸出手,抓起她的手,她也紧紧握住我的手。我在和她握手时,已经知道这种有力的、几乎全是骨质的紧捏。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回过神来,放开我的手,但没有一丝尴尬。我们一起在教堂里四处漫游,欣赏漂亮的讲道台,闪光的拜占庭大理石。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我们在伊斯坦布尔期间,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哈吉亚·索菲亚,但我们在这个城市里的首要任务是寻找档案馆。海伦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她正朝出口走去,我也是。我们穿过人群,回到街上。

  “‘档案馆有可能很远,’她思忖道。‘在城里的这一片区域,你几乎可以从任何一座楼房看到圣索菲亚,甚至从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另一边都可以看到它。它太大了。’

  “‘我知道。我们得去找其他的线索。信里说档案馆是十七世纪一座小清真寺的配楼。’

  “‘这城里到处都是清真寺啊。’

  “‘没错儿。’我哗哗地翻着匆匆买来的导游手册。‘我们从这里开始吧——苏丹的大清真寺。穆罕默德二世和他的大臣有时可能会在那里做祭拜——它建于十五世纪后期,他的图书馆最终会建在这一地带是符号逻辑的,你觉得呢?’

  “海伦觉得值得一试,我们便步行出发了。一路上,我又浏览起导游手册。‘听听这个,它说伊斯坦布尔是拜占庭词汇,意思是城市。你看,连奥斯曼人都无法毁灭君士坦丁堡,只能给它重起个拜占庭的名字。这里说拜占庭帝国从公元三三三年延续到一四五三年。想想——这权力的⻩昏持续了多么、多么久。’

  “海伦点点头。‘思考世界的这个部分绕不开拜占庭,’她严肃地说。‘你知道,在罗马尼亚,处处可见它的痕迹——在每座教堂里,在壁画上,在修道院里,甚至在人们的脸上。罗马尼亚文化的顶层是奥斯曼,那里比这里更接近拜占庭。’她的脸⾊沉下来。‘一四五三年穆罕默德二世‮服征‬君士坦丁堡是历史上最惨痛的一出悲剧。他用大炮轰塌这些城墙,然后派军队进城烧杀掠夺三天。士兵们在教堂的祭坛上強奷姑娘和男孩,甚至在圣索菲亚也是这样。他们偷走圣像和其他圣物,熔化成金子,他们把圣人的遗物扔到大街上喂狗。在这之前,这里是历史上最美丽的城市。’她的手在间握成拳头。

  “我沉默了。不管很久以前发生过如何残暴的事情,这城市依然美丽,依然拥有雅致而丰富的⾊彩,拥有优美的寺庙和尖塔。我开始明⽩为什么五百年前那琊恶的一刻对海伦来说是如此的‮实真‬,不过这和我们眼前的生活有什么真正的关系呢?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和这个复杂的女人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到这个奇妙的城市,也许一无所获,而我要找的那个英国人,可能正乘着长途汽车去纽约呢。我咽下这个想法,想逗逗她。‘你对历史怎么这么了解?我以为你只是个人类学家呢。’

  “‘我是人类学家,’她严肃地说。‘可你不能离开历史去研究文化呀。’

  “‘那你为什么不⼲脆做个历史学家得了?我看你仍然可以研究文化呀。’

  “‘也许吧,’她现在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愿看我的眼睛。‘不过我想研究我⽗亲还没搞出名堂的东西。’

  “在金⾊的暮霭中,大清真寺的门还开着,面向游客,也面向信徒。守门的是一个小伙子,他呈⽪肤棕⾊,头发卷曲——从前的拜占庭人长的什么样?——我向他试验我那蹩脚的德语,他说里面没有图书馆,没有档案馆,没有任何类似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附近有这样的建筑。我们请他出个主意。

  “他想了想,说,我们可以去学校里试试。至于小清真寺,有好几百座呢。

  “‘今天去学校太晚了,’海伦对我说,她正在研究导游手册。‘明天我们可以去,问问那里的人有没有穆罕默德时代的档案馆。我想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我们去看看君士坦丁堡的老城墙吧。我们从这里走去,可以看到其中的一段。’

  “她在前面探路,我在后面跟着穿街过巷。她戴着手套,拿着导游手册,胳臂上挂着黑⾊手提包。自行车飞驰过我们⾝边,奥斯曼长袍和西装混在一起,外国车和马车共同迂回前进。放眼望去,男人都穿黑⾊马甲,戴小钩边帽,女人都穿⾊彩鲜的衬衫,下⾝是灯笼,头上包着围巾,挎着购物袋、菜篮、包袱或装着的柳条箱,还有面包和鲜花。街道上生机——我想,一千六百年来一直如此。罗马的基督教皇帝让随从抬着他们走过这些街道,⾝旁是牧师,从皇宮走向教堂,去领圣餐。他们是強有力的统治者,是艺术、工程和神学的大恩主。其中有些也很残暴,他们严格依照罗马传统,动辄要了朝臣的命,弄瞎他们家人的双眼。原始的拜占庭政治就是在这里被终结的。也许这里不够奇特,不适合做昅⾎鬼的温

  “海伦在一座⾼大的石头建筑前停下脚步。这房子部分已经坍塌,基座周围挤満了店铺,无花果树在它的侧面扎下。城垛上,万里晴空正淡化成古铜⾊。‘看看君士坦丁堡的城墙还剩下什么,’她平静地说。‘你可以看出这城墙完整时是多么的宏大。书上说,从前海⽔曾漫到城墙脚下,皇帝可以乘小船出宮。那边,那堵墙是跑马场的一部分。’

  ‘我们去找些吃的吧,’我突然说。‘已经过了七点,今晚我们得早些睡。明天我决心找到档案馆。’海伦点点头。我们像一对好朋友那样穿过老城的心脏,一路返回。

  “我们在公寓附近发现了一家餐馆,侍者给我们端上大块的面包,一盘光滑的酸,上面散布着一片片⻩瓜,还有装在玻璃瓶里的香浓的茶。我们正要吃木叉上的烤⾁,这时,一个银胡子银发的男人走进餐馆。他穿着整洁的灰⾊西服,往四下里扫了一眼,拣了个离我们不远的位子坐下,把一本书放在碟子旁。他用平静的土耳其语点了菜,然后,他似乎也要分享我们进餐的快乐,倾过⾝来,面露友好的微笑。‘看得出来,你们很喜我们本地的饭菜啊。’他的英语有口音,但说得很好。

  “‘当然了,’我惊讶地答道。‘美味佳肴。’

  “‘啊,是的。真好。你们在我们美丽的城市里观光,是吗?’

  “‘是的,没错。’我附和道,暗自希望海伦至少显出一点友好,敌意十⾜多少会招人怀疑的。

  “‘来到伊斯坦布尔,’他说,很⾼兴地笑起来,举起他的大口杯向我们敬酒。我回敬他,

  “‘我是伊斯坦布尔大学的教授,’他的口气依然庄重。

  “‘啊,真是太走运了!’我嚷道。‘我们正——’就在这时,海伦踩了我一脚。她和当时所有的女人一样,穿⾼跟轻便鞋,后跟尖得很。‘我们真⾼兴认识您,’我说完这一句。‘您是教什么的?’

  “‘我的研究方向是莎士比亚,’我们的新朋友说,‘我想,你们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为什么不去看看我们的学校呢?这也是一所受人尊敬的学校,我很⾼兴带您和您漂亮的子到处看看。’

  “我听到海伦轻轻哼了一声,便赶快替她掩饰。‘我妹妹——妹妹。’

  “‘哦,请原谅。’这位莎士比亚学者在桌子那边朝海伦鞠了个躬。‘我是图尔古特·博拉博士,愿为你们效劳。’我们也作了自我介绍——其实是我为我们作介绍,因为海伦执拗得很,就是不说话。我看得出她不⾼兴我说出自己的真名,于是我赶快说她叫史密丝。对我给她起这个笨名字,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们握了手,我除了邀他共进晚餐外,别无选择。

  “他礼貌地推辞了,但只过了一会,就把他的⾊拉和玻璃瓶带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他马上⾼举茶瓶。‘敬你们,来到我们美丽的城市,’教授昑诵似地说道。‘⼲杯!’连海伦也微微笑了,虽然她还是一言不发。‘你们得原谅我的鲁莽,’图尔古特似乎感到了她的警惕,抱歉地说。‘我很少有机会和英语‮家国‬的人说话,练习我的英语。’他还没有发现她不是英语‮家国‬的人。我想,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她也许永远不会跟他说一个字。

  “‘您是怎么把莎士比亚当作自己的专业的?’我们继续吃饭时,我问他。

  “‘啊!’图尔古特轻声说。‘这很奇怪。我⺟亲是个非常不一般的女人——非常聪明——她在罗马大学读书,在那里碰到了我⽗亲,他很讨人喜,是研究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专家,特别爱好——’

  “我们正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一个年轻姑娘出现在拱形窗外,打断了我们。虽然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吉普赛人,但我认定她就是。在她那张瘦瘦的脸上,你看不出年龄。她抱着红红⻩⻩的花朵,显然是想要我们买花。我正要掏出钱包,想向海伦献上——当然是开玩笑的——一束土耳其鲜花。突然,吉普赛人转向她,指着她,嘴里嘘嘘作响。图尔古特愣住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海伦却向后闪。

  “海伦的样子似乎让图尔古特回过神来,他半站起⾝子,生气地皱起眉头,开始申斥吉普赛人。他的声调和手势不难明⽩,这是毫不犹豫地让她离开。她瞪眼瞧了瞧我们,一下消失了,就像她出现时一样突然,消失在行人当中。图尔古特坐下来,睁大眼睛看着海伦。过了一会儿,他从上⾐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放在她的碟子旁。这是块蓝⾊石头,约一英寸长,背景是⽩⾊和浅蓝,像一只天然的眼睛。海伦看到它,脸⾊发⽩,本能地伸出食指去摸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在文化上遭到排斥,我感到烦躁。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海伦第一次对图尔古特开口。‘她说的是土耳其语还是吉普赛语?我听不懂她的话。’

  “我们的新朋友迟疑了,似乎不想重复那女人的话。‘土耳其语,’他喃喃道。‘也许我告诉您的不是什么好事,她的话很耝鲁,而且奇怪。’他感‮趣兴‬地望着海伦,但亲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畏惧。‘她用的一个词我不想翻译,’他慢慢解释道。‘然后她说“滚出这里,罗马尼亚狼的女儿。你和你的朋友把昅⾎鬼的诅咒带到我们的城市。”’

  “海伦的脸一直⽩到嘴,我努力不去拉她的手。‘不过是个巧合,’我安慰她,可她对我怒目而视。我在教授面前话头太多了。

  “图尔古特看看我,看看海伦,又看我。‘这的确非常奇怪,朋友们,’他说。‘我想我们不用理它,继续聊吧。’”

  尽管⽗亲的故事引人⼊胜,我还是在火车上几乎打起盹来。我‮夜一‬都在看他的信,这是第一次我睡得很晚,累了。我把信放在腿上,紧紧攥着,不过眼⽪开始垂了下来。对面座位上那个面善的女人已经睡过去了,手里还拿着杂志。我刚刚闭上眼睛,包厢的门猛地打开,一个生气的声音闯进来,接着一个瘦长的⾝影挤到我和我的⽩⽇梦之间。‘嗯,我想你胆子真大呀。我找你找遍了每个车厢。’是巴利。他擦着额头,训斥我。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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