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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东妃  作者:齐晏 书号:42643  时间:2017/10/17  字数:8294 
上一章   第2章    下一章 ( → )
  金呈霓气吁吁地奔回宜香宮,心口怦怦跳着。

  她以为今⽇宮里所有的人都会在大殿前为皇上贺寿,所以大着胆子离开宜香宮,想悄悄地出去走动走动,她猜想正午时分应该都忙着用膳,不会有人注意到她,没想到还是给人撞见了。

  想起那男子凝视她的目光,噤不住一阵心慌意,好半晌都无法使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

  不知道那一对⾐饰华贵的一男一女是谁?她从未见过那般⾼贵美丽、气质出众的⽟人儿,他们会是谁呢?

  瞧那一⾝装束和气度,难道是永始帝的子女?

  可是除非他们的⺟亲是美丽⾼贵得如天人般的女子,否则,她不相信永始帝能生得出那样绝俊出⾊的子女来。

  她有些恍惚地倒了杯凉茶一口饮尽,气息不定。

  “阿霓!阿霓!你刚刚去哪儿了?我叫了你半天!”

  相邻的右屋传来了急切的叫喊声,金呈霓定了定神,走到相邻的墙面,在靠墙角落里的一张木椅上坐下来,轻声回答:“太妃,我只是溜出去走了一会儿。”

  “是不是叫人看见了,所以你才一路跑着回来?被谁瞧见了?没事吧?”那⼲哑苍老的嗓音中充満了担忧。

  “不知道那人是谁,看不出⾝分来,不过应该不会有事。”

  金呈霓怔望着斑驳的墙面,低声回答。

  “怎会看不出⾝分?我不是教过你该怎么以服⾊来辨别⾝分吗?石青缎底绣龙纹的便是王爷,赭红缎底绣龙凤纹的便是皇子女,蔵青⾊绣仙鹤麒麟的便是文武官,其它像宮女太监你自然分辨得出来了,这么简单的事,怎还会说看不出⾝分呢?笨死了!”康太妃骂道。

  “那人的⾐饰和太妃平时教我看的都不一样。”金呈霓仔细回想着。“他们穿的是暗金花底的缎袍,⾝上都绣有龙凤纹,奇怪的是那男子⾝上配戴着许多璎珞宝石的饰品,我从没见过有男人配戴那么多的宝石,而那些宝石翡翠在他⾝上看起来又不奇怪。”

  其实在这个皇宮里,她见过的人本也没有几个,除了只见过一次面便摧毁她人生的永始皇帝以外,最常见的人就是每⽇为她送来膳食的小太监,还有偶尔好心过来探望她的梁公公。

  除了这些人以外,与她最相的便是隔壁宮院这位疯疯癫癫的康太妃了。

  “暗金花底绣龙凤纹…配戴璎珞翡翠宝石…”康太妃忽然低呼一声。“我知道了,那是天凤皇朝的人!”

  “天凤皇朝?!”金呈霓也吃了一惊。

  天凤皇朝国势強盛,领土版图是龙纪皇朝的好几倍大,天凤皇朝的‮民人‬远比龙纪皇朝的百姓富裕安康,那是许多人所心羡向往的国度,难怪那对⽟人儿的风姿气度看起来就是不同。

  “幸好你遇见的是外人,他们不会识得你。”康太妃说道。

  金呈霓凄楚地一笑。其实就算遇见的不是外人,在这个皇宮里识得她的也不见得有几人。

  回想起三年前,她一⾝钗环被拔除卸净,丢弃在这座萧索沉闷的宜香宮时,她整整痛哭了几⽇夜,哀悼着自己已一脚跨⼊坟墓等死的悲惨命运。

  当时只觉得生无可恋了,没想到,在邻屋还有一个比她命运更悲惨的康太妃。

  刚开始,只要她一哭,康太妃就发疯地叫骂,诅天咒地;她若不哭,康太妃就会正常些。

  后来因为害怕听康太妃的咒骂声,她便庒抑着自己不要哭。

  她们被囚的这座宮院陰森破败,四壁灰泥剥落,砌墙的青砖都裸露出来了。刚被关进宜香宮时,她既惊惧又惶恐,就像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丢进坟墓里等死的那种恐怖,所以当她知道邻屋有康太妃时,心中的恐惧感消减了些。

  虽然康太妃疯癫,但至少是个可以陪她说话的活人。

  康太妃的病时好时坏,有时疯得厉害,有时听她说话又条理分明,甚至还会说些劝慰她的话,要她想开一些。

  在一⽇复一⽇的孤清夜里,她们两人靠着墙说话,互吐心事,她慢慢得知康太妃是永始帝的⽗亲孝喜帝的妃子,在一场宮变之后,孝喜帝被软噤,而她则被童皇后囚⼊了宜香宮。

  听康太妃说,宜香宮囚过许多后妃,最后都发疯而死,没有人活着走出宜香宮。

  她听得遍体生寒,彻底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绝望。

  在彻头彻尾的绝望之后,她的心绪反倒平静下来了。

  在毫无希望的人生里,她唯有一个奢求,就是不想疯癫而死。

  这唯一的奢求便成为她生活的重心,而心慈的梁公公因此成为了她的贵人。

  宜香宮被认为是皇宮中最不祥之地,是一个连太监、宮女们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但是梁公公并不信这些。

  他怜悯康太妃的遭遇,同情她的处境,偶尔会带些⾐物和吃食过来,时时照应接济她们。

  她不想象康太妃一样终⽇陷溺在过去的仇恨里,天天咒骂人,为了不让自己因为整⽇无事可做便胡思想、怨天尤人,她悄悄恳求梁公公给她找些书来,唯有读书才能使她平静。

  此后,梁公公每回来探望她,就会带来几本皇子女们幼年读过的旧书给她,她每⽇总是伏案看书到深夜,藉此忘记痛苦,忘记‮磨折‬她心灵的怨与怒。

  在这样苦闷凄清的⽇子过了整整一年之后,梁公公见她格胆怯又乖巧听话,相信她做不来什么出格的事,便悄悄地给她的栅门换上可以活动的假锁,让她能够走出宮院透透气。

  然而,像她这样的待遇,便是疯癫的康太妃永远不可能得到的。

  梁公公就算再怜悯康太妃,也不敢把疯癫的她放出去,而据说永始帝曾有意将她放出冷宮,最后也都因为害怕疯癫的她为惊吓后宮而作罢。

  见康太妃如此遭遇,她便时时刻刻警惕自己,尽管长夜凄清寂寥,人生痛苦无望,她都绝对不要因此而‮狂疯‬,不要让自己成为另一个康太妃。

  “阿霓,你听,在唱戏文呢!”康太妃惊奇地大喊着。

  金呈霓也听见了远处传来悠扬的笙管箫笛声。

  隔着墙的两个人静静地倾听着,听那戏文中唱道——

  “海南荔枝味尤甘,杨娘娘偏喜啖。采时连叶包,缄封贮小竹篮。献来晓夜不停骖,一路里怕耽,望一站也么奔一站!”

  这戏文中说的是盛宠的杨贵妃因爱吃海南产的鲜荔枝,却因为海南路途遥远,荔枝过了七⽇香味便灭,因此整得人仰马翻的情态。

  金呈霓听了并未有多深切的感受,但是康太妃却低泣了起来。

  “我若能得皇上一⽇这般的宠爱,便是死也甘愿。”

  康太妃说着,更加痛哭不止。

  金呈霓轻轻叹息,这样的痛泣她再悉不过了。

  和康太妃相处三年,自然清楚她的遭遇,她虽是孝喜帝的妃子,但孝喜帝却从不曾宠爱过她,以至于连个能保她命和地位的皇子女都没有,只能任凭憎厌她的皇后欺辱。

  然而,反观自己的遭遇和命运,不是更可笑可怜吗?

  永始帝一句“眼不见为净”就决定了她囚⼊冷宮的命运。

  她和康太妃不同之处在于她对永始帝只有厌恶而没有一丝情感,她并不在乎有没有圣宠和君恩,所以那类君妃间绵的戏文并不能打动她。

  她知道康太妃至少还得哭上大半天才会停,便起⾝走到屋內唯一的一张矮桌前,拿起看了一半的《梓人传》继续读。

  远方的笙箫声、绵悱恻的戏文、康太妃的怞泣声,都仿佛与她无关。

  安题很不喜龙纪皇朝的皇宮。

  他并不是不喜皇宮的建筑,而是不喜这个皇宮里的“人”

  永始帝已经连着几⽇以款待他为由大摆盛宴了,皇宮里兴建的戏台⽇⽇演得淋漓,唱得酣畅。

  虽然他也欣赏这些歌舞百戏,但是对于永始帝过分殷勤的款待、多如繁花般令人眼花撩的众妃嫔,以及整天围绕在他⾝旁谈吐无味的皇子公主们,都让他应付得万分疲惫而且渐感不耐。

  “宰相每商量,大国使还朝多赐赏,早是俺夫悒怏,小家儿出外也摇装,尚兀自渭城衰柳助凄凉,共那灞桥流⽔添惆怅。偏您不断肠,想娘娘那一天愁都撮在琵琶上。”

  此时戏台上正上演着《汉宮秋》昭君出塞一节,台下的众宮嫔与皇子公主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评说着——

  “这汉朝的皇帝真是没用,为保皇位竟牺牲自己的妃子,实在太残酷了。”

  “听说北方异族住的是草木稀少的不⽑之地,成⽇风沙滚滚,被汉朝皇帝抛弃的王昭君真是可怜啊!”“听说蛮族人都穿兽⽪吃生⾁,骑马都不上鞍的呢!”

  “老天爷,真是野蛮人!”

  “我若是那个被送去和亲的妃子,一定会发疯的!”

  坐在廊下忍受着闷热的楚安题,一听见这些无知的议论,再也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永始帝的皇五子正好坐在安题的⾝旁,听见他的笑声,便问道:“二殿下,你笑什么?什么事那么好笑?”

  “没什么。”他摇‮头摇‬,目光淡淡落在永始帝的脸上,意有所指地说:“我只是很好奇,没有人是王昭君,谁会知道王昭君对自己的命运是感到痛苦或者本就是庆幸呢?嫁给蛮王当王妃,说不定会比当汉王的妃子快乐。”

  想当年,他的⺟后不也正是被永始帝当成献礼送给他的⽗皇吗?有谁知道他的⺟后如今会是最幸福的女人。

  “二殿下的说法真是有趣。”另一旁的皇四子陪笑着。

  “远离自己的家乡,到了蛮荒未开化之地,这是任何女子都无法感到快乐的事,二殿下,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三公主笑靥婀娜,斜睨他一眼。

  安题浅浅一笑,不以为然地说:“我的⺟后不也远离家乡嫁到异国吗?但如今她已把异国当成自己的家乡了。”

  永始帝并没有听出安题话中的隐意,抚着下巴笑道:“七皇姑已是天凤皇朝的皇后,当然会把天凤皇朝当自己的家乡。安题表弟尚未成亲,怎会懂得女人的心思呢?朕的妃子可没有人愿意嫁到蛮邦的。”

  安题笑而不语,视线从那些⾐裙缤纷、精心打扮过的妃嫔脸上淡扫而过。

  他注意到,那⽇在花树下见到女子并不在其中。

  看来那女子真像姊姊说的,是失宠于永始帝的妃子。

  他若有所思地从冰镇着⽔果的瓷盆里拈起一块冰放进口中消暑。

  这些打扮得华丽夺目,唯恐落于人后的宮嫔们,对她们毫无所悉的国度摆出一副轻视的态度,无知得令他反感。

  他愈坐愈觉得索然无味,便站起⾝告退。

  “安题表弟怎不多坐一会儿?”永始帝殷勤唤道。

  “表哥见谅,我已热出一⾝汗,回去换了⾐袍再来。”他找了个借口退席。

  永始帝微微颔首。“好,那就快去快回吧。”

  安题转⾝大步离开,天气闷热得让他受不了,他边走边‮开解‬领扣,走到梧桐树下才觉得稍稍凉慡一点。

  午后的光很慵懒,热得连鸟都躲在梧桐树上乘凉,懒得飞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到永始帝安排给他住的居所,只是没有目的地闲闲漫走。

  穿过一道垂花拱门,转过一道山石,他隐约听见淅沥沥的⽔流声,再往前走,便看见两块山石的夹间涌出一道⽔泉,他走过去弯掬⽔洗脸,见到翠绿茂盛的野草杂树丛中开着几株娇小柔弱的七里香,雪⽩的‮瓣花‬、馥郁的香气,让他的心一动,想起了伫立在花树下怔怔出神的女子。

  这几⽇,他已经不经意想起她好多回了,她凄楚忧伤的眼眸就像尖锐的钩子钩痛着他的心口。

  她明明就在这个皇宮里,但是为何在任何宴席上都见不到她的影子?

  失宠的嫔妃。

  这几个字让他闷闷不乐的牵挂了好几⽇。

  他抬起头来,看见天蓝得好似一片平静的海,远处的戏台前花团锦簇,搬演着虚虚实实的宮廷大戏,而她,一抹如轻烟薄雾的女子,在何处?

  他有意寻找她,于是刻意挑僻静的路走,走了大半⽇,在经过一片枯萎的花木丛后,便看见一座年久失修的院落,杳无人迹,甚为凄凉寂静。

  穿过重重树影,他看清楚了那宮院正面的两扇殿门前各装上栅门,栅门上还挂着一道重锁,形式与监牢无异,殿门上虽悬有一块匾,但因为字迹斑驳模糊,看不清楚写着什么字。

  他很惊讶在龙纪皇朝的后宮里竟然会有一座像监牢一般的宮院。

  他慢慢从残破的宮院前走过,意外看见院落一角开着月季花,月季花旁并无杂草,像是有人特别整理过,而另一个角落有一口浅浅的小井,井口旁的木桶是的,看起来像才刚刚有人打过⽔。

  就在他四处打量时,听见⾝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侧转过⾝来,就看见了他正在寻找的女子,那女子乍然看见他,惊怯不安地呆站着,慌张的神情宛若一池被拨了的静⽔。

  “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一时间太惊喜,便冲着她笑喊。

  “找我?”金呈霓不安地左右张望,又惊又怕,不敢看他。“那⽇我无意冲撞你…我只是在那儿站一站而已…”

  “你没有冲撞我,别害怕。”

  他柔声说着,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安题的温柔并没有化开金呈霓紧绷的情绪,她明显焦躁不安,双手不停扭着手中的书册。

  “那你为什么找我?”她既惊慌又害怕,満脑子开始胡思想,语无轮次地说道:“是不是因为你担心你们说了什么话不该让我听见?或者不该让我看见了你们?你放心,我那⽇只是一个人站在那儿发呆,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这个宮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去揭穿什么,我不会的、我不会的!”

  安题呆愕住,半晌,才从她的话中弄清楚她误解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误会了。”他忙解释。“你看到的人是我的姊姊,我们两人是姊弟,并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害怕被你揭穿,你不必那么害怕。”

  “既然如此,你…你找我⼲什么?”

  他的解释让金呈霓更加困惑,眉眼之间的忧惧更深。

  安题深昅口气,缓缓一吐。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金呈霓原来不敢直视他,始终一直垂着眼,却因他这句话而迅速地抬起眸,目光错愕地凝滞在他的脸上。

  “你还好吗?”他的嗓音低沉且温柔。

  金呈霓木木呆呆地站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对她而言还只是一个陌生人,却为何对她付出如此关怀?

  这三年来,她不曾听过比他这句更真挚的话语,像是忽然之间有人明⽩了她这三年以来所受的种种苦楚,感动之情沸腾也似地在她的心头翻滚,她心中的澎湃汹涌终于难以遏止,猝然间泪⽔涌上来,晶莹的泪珠成串成串地滚落,流了満脸満腮。

  “别哭、别哭!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委屈?你试着告诉我,我来帮你好吗?”

  安题被她的眼泪吓住,手⾜无措地看着她。

  金呈霓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她难以克制內心刺骨的酸楚,低头用双手蒙住脸,泣不成声,原本握在手中的书册滑落了也不自知。

  安题替她拾起掉落的书册,被她痛苦绝望的哭泣震慑住了,他无从想象她究竟受了多大的委屈?

  “阿霓,你在跟谁说话?阿霓!”

  康太妃在她的屋里叫喊着,金呈霓骤然从中清醒,立刻想到要是让康太妃知道她单独和来自天凤皇朝的陌生男子说话,一旦她疯癫起来胡言语,她便没有命了。

  仓卒间,她忘形地扯住安题的⾐袖,将他拉到宮院后方,直到听不见康太妃的喊声后,才红着脸松开手,远远地站开来。

  “那屋里的人是谁?”

  安题诧异地问道,一边打量着掉満残枝落叶的后院。

  “那是康太妃。”

  金呈霓顺了一口气,迅速擦⼲脸上的泪⽔,虽然声音中仍带着一丝哽咽,但动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

  “太妃?是前朝孝喜帝的嫔妃吗?”安题惊奇地扬起眉。

  金呈霓默默地点头,飞快地抬眸看他一眼,又羞怯地别开去。

  那⽇惊鸿一瞥,并没有机会细看他,此时才发现这个男人不论外貌或气质都⾜以倾倒众生。

  “为何她被锁住,而你却可以自由行动?”他提出困惑。

  “我也被锁了一年,后来梁公公才帮我松了锁,让我可以在宮院附近走走,但是我得小心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就会害了梁公公。”她顿了顿,低声说:“康太妃犯了疯病,所以梁公公不敢松她的锁。”

  “原来是这样。”安题低头看了眼书册的封面,微讶地问:“《考工记》?这是你读的书吗?”

  金呈霓脸⾊微红,从他手中接过书册,嗫嚅地说道:“读着玩儿的。”

  “这是记载齐国百工之事,你怎会有‮趣兴‬?”

  他以为女子爱读的是一些风花雪月、伤舂悲秋的诗词。

  金呈霓淡淡苦笑。“我原是没有‮趣兴‬的,但是…别无选择。谁知细读之后,竟慢慢读出了‮趣兴‬来。”

  安题深深看她一眼。

  “姊姊说你是失宠于永始帝的嫔妃,你是吗?”他小心地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

  金呈霓羞怯苦涩地一笑,没有再多作解释。

  其实,她并未受宠过,又何来失宠之说呢?

  “你当真住在这个地方?”

  他注意到树下的石桌和石椅上很少有落叶,看似时常有人坐过。

  “我和康太妃都住在这里。”待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该与他有太多接触。“这里是不祥之地,而你是皇上请来的贵客,不应在此逗留太久,请你快些走吧。”

  “你知道我是谁?”他微讶。

  “你是天凤皇朝的人,对吗?”她只知道这么多。

  “我叫楚安题,方才听康太妃喊你阿霓,你的名字叫阿霓?”他温和地笑问。

  金呈霓低头不语,莫名地红了脸,只觉一颗心怦怦地跳得很凶。

  她的理智很清楚自己的⾝分不该再与他继续说话下去,但是他那一双明亮开朗、真挚‮诚坦‬的黑瞳中流动着对她深深的怜惜,让他看起来那么亲切温柔,情不自噤地就想拿他当亲人般依恋,这个想法令她震惊,她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

  安题抬起头打量四周,轻轻‮头摇‬说道:“这个宮院已经很残旧了,实在不适合再住人,你和康太妃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我会跟皇上提起这件事,希望他可以将你们安置到好一点的住所去。”

  “不、不用!”金呈霓惊恐地‮头摇‬。“不能让皇上知道我见过你,我和康太妃是有罪宮嫔,至死是不能离开宜香宮的!”

  “有罪?”他深深蹙眉。“你们有什么罪?为什么至死都不能离开?”

  金呈霓怔愕住。是啊,她们有什么罪?她们有什么罪?

  “自古以来皇上就有生杀大权,何用多问缘由。”她清冷地一笑。

  “你放心,我会救你。”他不假思索地喊。

  她浑⾝一震,⾝子缩了缩,怯怯地道:“我想皇上不会愿意外人⼲涉他的家务事,多谢楚公子关怀,我得回去了,万万不能让人看见我在宮外走动。公子,也请你快离开这里,请你快离开吧!”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相信我。”他坚定地再说一次。

  金呈霓微怔,心中一阵切切的感动,淡淡的‮晕红‬飞上了面颊。

  “多谢公子一片好心,可惜没有人可以左右得了皇上,公子救不了我的。”

  她怅然一叹,眼中有空茫的沉静和深深的寂寥。

  安题淡笑不语。

  当他决定要救她时,就会用尽一切力量救她。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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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豹初情似情十年懵懂百年大约是爱我和你吻别你可听见我的无花蔷薇我也很想他唯独你是不可错嫁良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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