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免费VIP章节
游记小说网
游记小说网 武侠小说 灵异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经典名著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历史小说 乡村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同人小说
免费的小说 天生尤物 兄妹骨科 娇柔多汁 青梅竹马 先婚后爱 苦涩青柠 情夫难哄 匪妻望舒 渣女纪事 水漫四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记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  作者:克里斯托弗·鲍里尼 书号:42303  时间:2017/10/3  字数:17949 
上一章   第三节    下一章 ( → )
  伊拉龙认定风是令人几发狂的罪魁祸首,种种苦楚——嘴皲裂、口⼲⾆燥、双目灼痛——都是它⼲的好事。无休无止的风整⽇地追赶他们,到了夜里也无时或歇,反而变本加厉地越刮越烈。

  蔵⾝之处是没有的,他们只好栖息在露天地里。伊拉龙搜罗了一些树枝,来自一种低矮‮硬坚‬、在恶劣环境中蓬生长的植物。他把树枝垒成柴堆,试着点燃,但它们一味地冒着黑烟,还散发出一股辛辣之气。徒劳无功了半天,他怈气地把火绒箱朝布鲁姆一扔:“我点不着,特别是还有这该死的风。看看你行不行,不然晚餐就得吃冷的了。”

  布鲁姆跪在柴堆前,认真研究了一番,调整了几树枝的位置,然后击打火石——一连串的火星溅⼊柴堆,但仍然是只冒烟,不见有火。布鲁姆皱起眉头再试一次,运气还是不比伊拉龙的好。“Brisingr!(火)”他气恼地低喊一句,又一次敲击火石。只见火苗突然间就窜了起来,他面露満意之⾊往后退:“成了!里面一定早就在闷燃了。”

  趁晚餐还在火上煮,他们拿出木剑进行格击训练。这对大家都殊非易事,因为俩人都疲劳已极,因此便匆匆收场。吃完饭,他们傍着蓝儿⼊眠,心中庆幸有她的庇护。

  冷风如刀,扫过开阔得骇人的原野,第二天依旧恭候着他们。伊拉龙的嘴‮夜一‬之间完全⼲裂了,言笑间渗出颗颗小⾎珠,用⾆头去只会雪上加箱。布鲁姆的情形也是一样。上马前他们节制地给马喂了一些储备的⽔。这一天不过是单调而艰苦的行行重行行。

  第三天,伊拉龙醒来时觉得休息得很充分,再加上风也停了,立即心为之一慡。但愉快的心情很快就重新低落,因为他看到前路布満黑庒庒的雷雨云。

  布鲁姆看着那片云,眉头深锁:“一般而言,我不会着这样的暴风雨走过去。但眼下无处可逃,所以我们还是赶路吧。”

  他们走到雨云的边缘时,周围还是一片平静。进⼊它的笼罩之下,伊拉龙抬头仰望,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一间由自然造化的鬼斧神工搭建的宏伟教堂,头上是错综复杂的重重拱顶,再稍微施展一点想像力,则梁柱、长窗、巍峨的阶梯、狰狞的滴⽔兽,无不栩栩如生,充満狂野之美。

  伊拉龙低下头,看到草浪翻滚,向他们这边疾扑而来。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一股狂飙。布鲁姆也看到了,他们缩起肩膀,准备接暴风。

  眼看着这股风就要卷到⾝边,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伊拉龙悚然而惊。他立即在马鞍上拧转⾝子,同时用意念和声音大声呼唤:“蓝儿!快降落!”布鲁姆的脸刷地变得苍⽩。就在他们头顶上,蓝儿正朝地面猛冲。她顶不住!

  为了争取时间,蓝儿返⾝往回飞。就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时,暴风已经袭到,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他们⾝上。伊拉龙被风不了气,狠命抓住马鞍,満耳都是狂暴的呼啸声。卡多克摇晃着⾝子,四蹄深深凿进地面,鬃⽑狂飞舞。狂风用看不见的手指撕扯他们的⾐服,掀起遮天蔽⽇的浮尘,四周一片惨淡昏暗。

  伊拉龙低下头张望,四处寻找蓝儿的⾝影,看见她重重地落到地面,缩成了一团,脚爪用力扣进地里。她还来不及把翅膀收起来,狂风就奔到了她面前。只听得一声怒叫,她的双翼被风扯开,将她带上半空。有好一会儿她就这样飘在风暴的表面,然后又被甩了下来,仰天跌在地上。

  伊拉龙猛力拔转马头,驱策卡多克原路返回。他的脚后跟不断地磕着马腹,同时意志也连连催促。蓝儿!他喊道,尽力留在地面上!我来了!他感觉到她迫切的赞同之意。就在距离蓝儿不远的地方,卡多克不肯再上前一步。于是伊拉龙一跃而下,向她狂奔。

  背后的弩敲打着他的头,一股劲风刮得他失去平衡,向前一仆,倒在地上犹自滑行了好一段距离。他一声怒骂爬了起来,全然顾不得⾝上又已多处受伤。

  蓝儿就在三码之外,可是她呼呼扑扇的翅膀却让他无法近⾝。她正拼尽全力试图逆着強风收叠起双翅。他向她的右翼冲去,想放下它,然而大风又将她掀起,一个筋斗从他的头顶翻过,背上锋利的锯齿离他的脑袋不过几英寸。蓝儿紧紧抓着地面,极力稳住⾝子。

  她的翅膀又被风一点一点吹开,眼见又要让她跌跌撞撞地翻跟头。伊拉龙飞⾝庒住她的左翼,这只翅膀的关节终于稳稳合上,蓝儿将之紧紧收拢在⾝侧。接着,伊拉龙从她背上腾⾝跃过,滚落在另一只翅膀上。谁知它突然扬起,将他摔了出去。他一个翻⾝消解了这股力道,再次纵⾝上前抓住那只翅膀。蓝儿用力收,他用力推,都使尽了所有的力气。相持片刻之后,他们一齐猛然发力,这只翅膀终于也服贴了。

  伊拉龙倚在蓝儿⾝上,气如牛。你没事吧?他能感觉到她在瑟瑟战抖。

  她过了半晌才能回答。我…我想没事,她的声音发颤,没有损伤——我完全无能为力,这风死死抓住我,我⾝不由已。她打了个寒战,沉默不语。

  他关切地看着她。别担心,现在你‮全安‬了。卡多克在远处背风站着。伊拉龙运起意念,叫它回到布鲁姆⾝边。然后他爬上蓝儿的背,她在地上匍匐前进,顶风而行。他缩着头,牢牢抱住她。

  他们找到布鲁姆,他的喊声透过风暴传来:“她受伤了吗?”

  伊拉龙摇‮头摇‬,从蓝儿背上爬下。卡多克一声嘶鸣,碎步向他跑来。他‮摸抚‬马儿长长的面颊,这时布鲁姆伸手一指,一道灰⽩的雨帘飘摆着向他们席卷而来。“还有什么在后头?”伊拉龙大叫一声,紧紧裹住外⾐,不由地有些瑟缩。滂沱暴雨转瞬即至,冰冷刺骨。他们眨眼间便淋得透,浑⾝上下直打哆嗦。

  闪电刺破长空,忽明忽暗,道道蓝光低空飞舞,织在地平线上,万钧雷霆紧随其后。好一派壮观美丽的景像,然而却是另一种慑人的狞厉之美。电击引起火苗在草丛里处处燃烧,迅即又被豪雨浇灭。

  暴风雨持续了很久,然而随着⽩⽇将尽,这团挟带闪电惊雷的雨云终于也漫游到了别处。云破天开,一派落⽇熔金、光辉灿烂的万千气像。云里透出一柱光,为乌云镀上七彩的光芒,眼前的一切都呈现出強烈的明暗对比:一边明亮耀眼,另一边却影浓重,具有一种奇异的质感。草茎清健,直立,宛如大理石柱。原本平淡无奇的事物此刻无一不具有超凡脫俗的美丽,伊拉龙觉得自己好像⾝处画图之中。

  恢复平静的土地散发出清新的气息,令大家心情舒畅,精神大振。蓝儿舒展⾝躯,翘首引颈,发出一声快活的长鸣,惊跑了马儿,却令伊拉龙和布鲁姆为她的生机发而欣然微笑。

  趁着暮⾊尚未掩盖一切,他们在一处低浅的洼地宿营。俩人实在是没有打斗的力气了,径直沉⼊梦乡。

  虽然他们在暴风雨中补充了一些⽔,但到了这天早上还是涓滴不剩了。“但愿方向没错,”伊的龙把空⽔袋摇得哗哗响“因为如果今天还到不了亚兹科,我们可就⿇烦了。”

  布鲁姆好像有成竹:“我以前走过这条路,不等太下山就能看到亚兹科。”

  伊拉龙笑得有些怀疑:“也许你可以看到一些我看不到的东西。这儿放眼一看,方圆几里格以內的景物毫无变化,你怎么能确信自己没有认错路?”

  “因为我不是在地面上找路,而通过太和星辰辩认方向,它们永远不会让人失。来吧!我们快点走,瞎担心是很傻的,亚兹科就在前面。”

  事实证明他的话千真万确。最先看到村庄的是蓝儿,伊拉龙和布鲁姆直到下午,才在地平线上远远地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亚兹科还远着呢,只不过因为旷野的坦无遮才能遥遥在望。再走近一些,可以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拐了个大弯,绕过村子的两侧,消失在远方。

  布鲁姆用手一指:“尼诺河。”

  伊拉龙勒住卡多克:“蓝儿再和我们呆在一块,就会给人看见。我们进村的时候她是不是应该避一避?”

  布鲁姆摸着下巴往村子方向看去:“看到那条河的大拐弯吗?叫她在那儿等着。这个地方远到亚兹科的村民发现不了她,又近到不会让她被落下。我们要穿过这个村子,补充必需品,然后与她会合。”

  我不喜这样,蓝儿听了伊拉龙的安排后说,真气人,总像个罪犯一样躲躲蔵蔵。

  你知道如果被人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她抱怨了几句,不过还是照办了,低飞而去。

  想到很快就能有吃有喝,他们不由脚下生风。那些仄的房舍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十余股炊烟袅袅升起。可是街上不见人迹,整个村子安静得十分异样。就快走到最近一处房屋时,伊拉龙和布鲁姆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伊拉龙冒出一句:“没有狗叫声。”

  “没有。”

  “不过,这倒不能说明什么。”

  “…不能。”

  伊拉龙停了停,又说:“现在应该有人看到咱们了。”

  “应该。”

  “那怎么没有一个人出来瞧瞧?”

  布鲁姆看了看斜:“也许是害怕。”

  “也许。”伊拉龙说,沉默了一会“如果是个圈套呢?也许拉萨克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我们需要补充食物和⽔。”

  “不是有尼诺河吗?”

  “还需要食物呢。”

  “确实如此。”伊拉龙扫视周围“那我们进去?”

  布鲁姆抖抖缰绳:“是的,但不是像傻瓜一样进去。这儿是亚兹科的最主要⼊口,如果里面有埋伏,就肯定是在这里。没人会想到我们要从另一个方向进村。”

  “那就绕道进去?”伊拉龙问道。布鲁姆点点头,刷地菗出剑,横放在马鞍上。伊拉龙装上弩弦,搭上羽箭。

  他们静悄悄地绕了一个大圈,全神戒备地进了村。街上悄无人声,只有一只受惊的小狐狸一溜烟窜出老远。所有的房屋都黑洞洞的,充満了不祥的意味。到处的窗户都破了,门板在毁坏的合页上摇摇晃晃。马儿紧张不安,眼珠慌地到处看。伊拉龙掌心里传来一阵⿇庠,但他克制了去挠它的冲动。他们走到村子中心,伊拉龙的脸上忽然失去了所有⾎⾊,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弩。“天啊!”他喃喃叫道。

  在他们的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僵硬而扭曲。鲜⾎浸透了⾐服,污染了狼籍的地面。男人倒在他试图保护的女人⾝上,⺟亲紧紧搂着孩子,情人们在彼此救助时永远安息在死神冰冷的怀抱中。所有人⾝上都揷着一把黑箭,老人幼童都未能幸免。而最惨不忍睹的,是在尸首堆的顶上⾼⾼出一支长矛,上面挑着一个婴儿苍⽩的⾝躯。

  眼泪模糊了伊拉龙的视野,他极力想扭过头去,不要再看。但死者的脸紧紧地攫住了他的视线。他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诧异于生命的脆弱,竟如此轻易地就离他们而去。如果就这样便宣告终结,究竟生命的意义何在?绝望无助之感将他重重淹没。

  一只乌鸦从天而降,像一道黑影,落在那支长矛上。它翘着脑袋,贪婪地打量婴儿的尸⾝。“啊,你不能这样!”伊拉龙一声怒喝,拉弩放箭。只听嗖的一声,乌鸦羽⽑飞,向后一头栽下,口处刺出一截箭尾。伊拉龙装上另一支箭,但突然一阵恶心,把头扭到卡多克侧边,大吐特吐起来。

  布鲁姆轻轻拍打他的后背。等伊拉龙吐完,他温言道:“你想不想到村外等我?”

  “不…我留在这。”伊拉龙抹抹嘴,⾝子摇摇晃晃,不再看面前那恐怖的景像。“谁会做出…”他说不下去了。

  布鲁姆低头沉昑:“那些除了苦难别无他好的人。他们有形形⾊⾊的面孔和伪装,但却只有一个名字:恶魔。这一切无法理喻,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对死难者寄以尊敬和同情。”

  他从雪火背上下来,在周围走了一圈,仔细检查地上杂的痕迹。“拉萨克从这边走了,”他慢呑呑地说“但这不是他们⼲的,是巨人的所为。长矛是他们造的,有一队人马从这儿经过,也许有一百之众。这事很蹊跷,这么多的巨人结集在一块,在我的印像中只有很少的几次…”他跪在地上,专心地研究一只脚印。随着一声诅咒,他跑回雪火⾝边,飞⾝上马。

  “快跑!”他嘘声急切地说了一句,‮腿双‬一夹,驱策雪火向前急奔“巨人还在这里!”伊拉龙脚跟一磕卡多克,马儿纵⾝一跃,紧随在雪火⾝后。他们风驰电掣般穿过街道,眼看就要跑出村子。这时,伊拉龙的掌心又开始刺庠,他瞥见有个东西正冲向自己的右侧,紧接着他便被一只‮大巨‬的拳头打得从马鞍上飞了起来,向后撞在一堵墙上。伊拉龙只觉得天旋地转,所能做的不过是本能地抓住自己的弩,大口息。他按住痛处,挣扎着站起来。

  一个巨人站在面前,面露琊恶之⾊紧盯着他。这个怪物又⾼又壮,比门板还宽,⽪肤灰⽩,有一对像猪一样的⻩⾊细眼,膛和手臂肌⾁发达,使护铠甲显得过于细小。弯曲的尖角从他太⽳两边伸出,中间架着一顶铁头盔。他的一只胳膊上穿着一面圆盾,另一只強有力的手爪握着一把形状丑恶的短剑。

  在他的后面,伊拉龙看到布鲁姆骑着雪火赶过来,却被另一个手执利斧的巨人拦住了去路。“快跑,傻瓜!”布鲁姆朝伊拉龙大声叫喊,向敌人劈出一剑。伊拉龙面前的巨人一声咆哮,用力挥起短剑。伊拉龙一声惊叫,向后一跳,剑锋堪堪从脸边划过。他转⾝向村子中心逃去,心脏咚咚狂跳。

  巨人紧追在后,沉重的脚步声声催。伊拉龙绝望地呼唤蓝儿,益发加快脚步。可尽管如此,巨人还是越追越近,张开了⾎盆大口,獠牙尽露,发出无声的嗥叫。眼看巨人就要赶上,伊拉龙拉开弩,脚步急停,回⾝瞄准,然后出一箭。巨人举起圆盾格开弩箭,向伊拉龙大力撞过来,不让他有发第二箭的机会。两人在地上跌做一团。

  伊拉龙跳起⾝就往回冲,向布鲁姆跑去。后者正⾼踞在雪火背上和对手展开殊死较量。其他巨人在哪里?伊拉龙惶急地想道,亚兹科村里只有这两个吗?一声‮大巨‬的‮击撞‬,雪火嘶叫着扬起前腿。布鲁姆伏在鞍上,鲜⾎沿着手臂汩汩流下。巨人在他⾝边发出胜利的嚎叫,举起斧头准备好致命的一击。

  一声震破耳膜的尖叫从伊拉龙口中冲出,他低头朝巨人撞去。那执斧巨人吃了一惊,随即轻蔑地转向他,双手握斧,朝他猛地一斫。伊拉龙俯⾝避过,顺手在他⾝上抓了一把,留下数道⾎痕。巨人暴跳如雷,气得面目扭曲,伸手又是一斧。但这一次还是被伊拉龙躲了过去,他跳到一边,沿着小巷逃跑了。

  伊拉龙一心想将巨人从布鲁姆⾝边引开。他钻进房舍间的一条窄道,发现是个死胡同。正想退回去,但两个巨人已经堵住了⼊口。他们一步一步走近前,耝哑的嗓门发出对伊拉龙的咒骂。伊拉龙左看右看,想找一条逃生的路,然而实在是揷翅难飞。

  他看着丑恶的巨人,一幅幅画面掠过脑际:死难的村民堆叠在长矛下,那无辜的婴儿永远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一想到他们悲惨的命运,他⾝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迸发出‮热炽‬的力量。这不仅仅是对正义的‮望渴‬,更是他凝聚起全部意志,对死亡厄运的反抗——否则他将消失于世。这股劲力越来越強大,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庒抑的力量随时能噴薄而出。

  伊拉龙站在那里,⾝姿拔,所有恐惧然无存。他缓缓举弩,巨人喋喋怪笑,将圆盾挡在⾝前。伊拉龙庒低箭杆,像曾经千百次做过的那样,将箭头对对准目标。他体內的能量已经累积到顶点,再不释放,将反过来自噬其⾝。一个词突然从他嘴里冒出来,他放出弩箭,同时暴喝一声:“Brisingr!”

  利箭嘶空,带起一串跳动的蓝火,击中前一个巨人的前额,而后轰然炸响。这个怪物的头颅里迸发出一阵強烈的蓝⾊冲击波,将另一个巨人击毙在俄顷之间。伊拉龙尚来不及反应,冲击波已经来到他面前,但却不伤他一毫一发,消散在房屋之后。

  伊拉龙气连连,看了看自己冰凉的掌心。格威伊纳沙闪动如⽩热的金属,就在他一瞥之间已迅速黯淡下去,恢复了原状。他握紧拳头,突然间体力透支,感觉既虚弱又古怪,就像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一样。他‮腿双‬一软,斜靠在墙上。

  等到⾝体终于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伊拉龙绕过巨人的尸体,步履蹒跚地走出小巷。没走多远卡多克就跑了过来。“太好了,你没受伤。”他喃喃说道。伊拉龙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剧烈地颤抖,而且动作也非常僵硬迟钝。他有些恍惚,好像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发生在别人⾝上的事。

  伊拉龙找到了雪火,它鼻翼张开,双耳低伏,在某处墙角惊慌跳跃,准备逃逸。布鲁姆依然不省人事地伏在鞍上。伊拉龙用意念安抚雪火,待它平静后,他向布鲁姆走去。

  老人的右臂上,一道长长的鲜⾎淋漓的伤口赫然在目。伤处⾎流如注,所幸既不太深也不太阔。但伊拉龙知道,一定要在布鲁姆失⾎过多以前将伤口包扎起来。他轻轻拍抚了雪火一会,然后把布鲁姆从鞍上拖下来。显然这是一个他力所不能及的任务,布鲁姆重重掉在地上,让伊拉龙对自己的虚弱大吃一惊。

  他的脑中闪过一声怒火万丈的尖啸,蓝儿从云中显现,‮烈猛‬地降落在他面前,双翅犹自半张着不曾放下。她愤怒地嘶鸣,眼中像要噴出火来,尾巴扑打如甩动长鞭。你受伤了吗?她怒不可遏的声音在头顶炸响,把伊拉龙吓了一跳。

  “没有。”他边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边背起布鲁姆。

  她低声咆哮,四处张望。⼲这事的人在哪?我要把他们撕成碎片!

  他疲惫地用手一指小巷的方向:“用不着了,他们已经死了。”

  你杀了他们?蓝儿不置信地问。

  他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用寥寥数语,一边在鞍囊里掏原本用来包萨若克的布条,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蓝儿。

  蓝儿郑重地说,你长大了。

  伊拉龙咕哝了一句。他找到一条长长的布带,轻手轻脚将布鲁姆的⾐袖卷上去,然后灵巧娴地清洁伤口,将它紧紧扎住。如果是在帕伦卡⾕就好了,他对蓝儿说,至少,在那里我知道有哪些草药可以愈合他的伤口。在这里,该怎么帮他我真是一筹莫展。他在地上找回布鲁姆的剑,擦拭⼲净,揷进他带上的剑鞘中。

  我们得离开这儿,蓝儿说,也许还埋伏着其他巨人。

  你能背布鲁姆吗?你的鞍能绑住他,此外你也有能力保护他。

  可以,但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那好吧,就飞在我附近。让我们赶紧离开这儿。他把鞍系在蓝儿⾝上,然后试图把布鲁姆抱起来,可是早已耗竭的体力再一次让他力不从心。蓝儿——帮帮我。

  蓝儿的长颈伸过来,用牙咬住布鲁姆的袍子。她弓起脖子,像猫儿衔幼崽一样把老人吊离地面,然后放在自己背上。伊拉龙把布鲁姆的脚塞进鞍上的绑索里捆好。这时布鲁姆呻昑了一声,动了动⾝子。

  伊拉龙抬头看去,布鲁姆正按着额头,昏昏沉沉地眨眼睛。他向下看看伊拉龙,关切之情形诸于⾊:“蓝儿及时赶到了吗?”

  伊拉龙摇‮头摇‬:“过会儿再跟你解释。你的胳膊受伤了,我尽可能地包扎了一下,但你需要找个‮全安‬的所在好好养伤。”

  “是的,”布鲁姆小心地碰了碰伤臂“知道我的剑在哪儿吗…哦,你找回来了。”

  伊拉龙捆好所有的绑索:“蓝儿会背着你飞,一路跟着我。”

  “你确定想让我‮她骑‬吗?”布鲁姆问道“我可以骑雪火。”

  “胳膊伤成这样可不行。这样的话,就算你晕过去,也掉不下来。”

  布鲁姆点点头:“我深感荣幸。”他用那只好手环抱蓝儿的脖子。她扬起一阵疾风,直冲云霄。伊拉龙被她双翅掀起的气旋得连退几步,然后向两匹马走去。

  他把雪火拴在卡多克⾝后,离开亚兹科,踏上小路向南走去。顺着小路,走出一片石地带,向左一拐,便一直沿尼诺河而行。蕨类、苔藓和低矮的灌木布満道路两侧,树木的气息清冷新鲜,但伊拉龙没有因为四周一派平和而松驰下来。他只是稍停片刻,让马儿喝⽔,并装満了⽔袋。这时,地上又出现了拉萨克的⾜迹。至少我们走对了方向。蓝儿在头顶盘旋,锐利的双眼一直在关注着他的行动

  有个问题一直让他心中不安,那就是看到的巨人只有两名。毁灭村庄、残杀村民的是一队人马,然而其余的巨人在哪?也许我们遇到的是两名殿后士兵,或者这是为追踪主力‮队部‬的人设下的陷阱。

  他的思绪又转到自已杀死那两名巨人的情形上。一个想法,或者说一个启示,开始在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他,伊拉龙——帕伦卡⾕的一名农家少年——使用了魔法。魔法!这是唯一的解释。听起来荒唐,但他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知怎么的成了法师或者术士!但他对如何再次运用这种新的能力,以及它的能量和危险茫然不知。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这在龙骑士中是常见的吗?如果布鲁姆知道,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他惑不解地摇‮头摇‬。

  他向蓝儿了解布鲁姆的情况,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蓝儿对他的魔法和他自己一样感到困惑。蓝儿,能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吗?在这下面我看不远。她四下寻找,他则继续沿尼诺河前进。

  天光刚刚开始黯淡的时候,蓝儿在召唤他。来这儿。她向他传送一幅空地的图景,就隐蔽在河边的密林中。伊拉龙轻拔马头,放开缰绳一路小跑。在蓝儿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它的位置如此隐秘,伊拉龙怀疑有什么人能注意到这里。

  他走进去时,一个小小的火堆已经燃起,却不见黑烟散出。布鲁姆坐在旁边照料自己的伤口,费力地端着受伤的胳膊。蓝儿蹲伏在他旁边,姿态紧张戒备。她紧紧盯着伊拉龙问道,你确信自己没受伤吗?

  没有外伤…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我该早点到的。

  别难过,我们今天都犯了错误,我不该没留在你⾝边。她对这番话的感之情涌⼊他的心中。伊拉龙看看布鲁姆:“你怎样了?”

  老人瞧瞧自己的胳膊:“创口很大,伤得重,不过很快就能好。我需要⼲净的包扎带,这一块没有我预计中支持得久。”他们把⽔煮开,清洗布鲁姆的伤口。布鲁姆换上新布,对伊拉龙说:“我得吃点东西,你看上去也饿得不行了。我们先吃饭,再好好谈一谈。”

  等到腹中充实,四肢暖和,布鲁姆点起烟斗:“现在,我想是时候让你告诉我,在我昏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奇得不得了。”他的面孔被火光照亮,浓密的眉⽑⾼⾼地突起在眼眶上方。

  伊拉龙颇有几分紧张,双手互握,把事情的经过不加渲染地如实说出。布鲁姆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一副⾼深莫测的样子。伊拉龙说完后,布鲁姆看着地面,很长一段时间內,周围静得只听得到柴枝燃烧的噼啪声。他终于打破寂静,说道:“以前你运用过这种力量吗?”

  “没有。你对此了解多少?”

  “一点点。”布鲁姆深思地说“看起来,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救了我的命。希望有一天我能偿还。你应当为自己感到骄傲,没有什么人在第一次击毙巨人的时候能毫发无伤。但是你所采用的方式非常危险,有可能把自己连同整个村子一齐毁灭。”

  “那由不得我,”伊拉龙辩解道“巨人近在咫尺,如果再犹豫一下,他们会把我劈成碎片!”

  布鲁姆咬着烟嘴说:“你对自己做的事还一无所知呢。”

  “那就告诉我呀!”伊拉龙要求道“我一直绞尽脑汁地想,但想不出个所以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可能运用魔法?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或者告诉我任何咒语。”

  布鲁姆的眼睛闪了一闪:“这不是你应该学的——更不应该用!”

  “哦,可是我已经用了,也许以后还需要用它作战。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就不懂如何运用。到底怎么了?难道有什么秘密,非得等到我老了、聪明了才应该知晓吗?或者就是你对魔法庒儿也一无所知!”

  “小子!”布鲁姆发作道“你请教答案的态度真是傲慢得少见。如果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只怕你就不会这么迫切地想了解。别考验我。”他顿了顿,脸⾊柔和下来“你所问的,复杂得超出你的理解之外。”

  伊拉龙腾地站起来,情绪动:“我觉得自己无端撞进了另一个世界,到处都是奇怪的规则,却没有人肯解释!”

  “我能理解,”布鲁姆手里摆弄着一片草叶“时间已经很晚,我们该‮觉睡‬了,不过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省得你老是追问不休。这种魔法——它确实是魔法——像这世上的其他事物一样,有自己的规则。如果你打破了规则,代价就是死亡,绝无幸免。你的行动应受制于自⾝的力量、你懂得的话语,和你的想像力。”

  “你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伊拉龙问道。

  “问题更多了!”布鲁姆叫起来“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没有那么多问题。不过你问得对。当你用箭向巨人之时,没有说什么话吗?”

  “说了,Brisingr。”面前的火焰跳了一跳。伊拉龙全⾝轻轻一颤,这个词里有些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活力。

  “我猜到了。Brisingr来自一种古老的语言,它曾在所有的生物间通用。然而,随着岁月流逝,它逐渐被遗忘,在阿拉加西亚地区被埋没了数个世代之久,直到小精灵族将它从海的那一边重新带回来。他们向各个种族传授这门语言,大家用之大展威力。每一样事物在这门语言中都有一个称呼,如果你能找到的话。”

  “但这和魔法有什么关系?”伊拉龙揷嘴问道。

  “密切相关!它是一切法术的基本。这门语言所命名的是万事万物的本质,而不是人们眼见的各种表像。举个例子,火被称为‘Brisingr’,它不仅是火的一个名字,它更是火本质的名字。如果你自⾝⾜够強大,你就能运用Brisingr号令火去按你的意愿行事,这就是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伊拉龙想了想,问道:“为什么那火是蓝⾊的?我说的只是一个火字,它怎么就恰好能如我所愿?”

  “颜⾊因人而异,就看是谁说了那句话。至于为什么那火正好就做出了你所希望的事,这就需要练习了。大部分初学者都必须把意图完整地说出来,练掌握之后,就不必如此繁琐。而一位真正的⾼手说的也许是一个‘⽔’字,但实际创造的却可能是毫不相⼲的另一种事物,比如说一块宝石。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他看到了⽔和宝石之间的某种联系,并将之作为法术中的关键之处。这种练习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艺术,你所做到的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蓝儿打断了伊拉龙的思路。布鲁姆是位法师!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在旷野里点燃树枝的原因。他不仅了解关于魔法的知识,他还懂得使用它!

  伊拉龙眼睛一亮。你说的没错!

  向他了解关于法术的事,但要小心你的措辞。在拥有这种能力的人面前轻率行事可不是明智之举。如果他是一位法师或术士,谁知道他蔵匿在帕伦卡有什么动机呢?

  伊拉龙听取了她的意见,小心地问道:“蓝儿和我刚刚想起了一些事。你懂这些法术,对不对?所以我们走进旷野的第一天你可以引燃篝火。”

  布鲁姆微微一点头:“在某种程度上,我精通此道。”

  “那你为什么不用它对抗巨人?我还能想出很多用得着它的地方——你可以为我们遮挡那场暴风雨,可以不让风沙我们的眼睛。”

  布鲁姆填満烟斗,然后才回答说:“原因其实很简单。我不是龙骑士,这意味着哪怕在你最虚弱的时候,也比我強大。而我早已不再年轻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強壮有力。每使用一次法术,都会艰难一分。”

  伊拉龙垂下眼帘,不安地说:“我很抱歉。”

  “不必,”布鲁姆把胳膊换了个‮势姿‬“人人都会年华老去。”

  “你从哪里学的法术?”

  “这是一个秘密…充其量可以说,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由一位非常⾼明的师傅所传授。我所能做的,至少是将他的本领再传授下去。”他用一块小石子熄灭烟斗“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我会一一回答,但要等到明天。”

  他⾝子向伊拉龙倾过来,眼里闪着微光:“我会告诉你以下这些话,打消你一切跃跃试的念头:使用法术也会消耗体力,就像你运用自己的手臂和背一样。因此你在杀死两个巨人之后才会精疲力竭,这也正是我发怒的原因。对你来说,这事危险之极。如果施展魔法所用的能量大于你体內蕴蔵的能量,它就会断送你的命。因此只有在正常途径无法达到目的时才能求助于法术。”

  “那如何能知道一个咒语会不会消耗你所有的能量?”伊拉龙大为后怕。

  布鲁姆举起双手:“大部分时候无法预知。这就是为什么法师们必须格外有自知之明的原因。饶是如此,他们也得小心行事。一旦你为达到目的使用了魔法,就再也不能回头,哪怕它即将夺去你的生命。我说这些是要警告你:在有进一步的了解以前,切不可轻举妄动。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他们摊开铺盖。蓝儿表示満意,我们的力量正⽇趋強大,伊拉龙,我们俩皆如是。很快就没有人能挡我们的路了。

  是的,但我们选哪一条路走呢?

  想走哪条就走哪条,她踌躇満志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准备将息。

  “你怎么会知道亚兹科村里还埋伏着巨人?”第二天上路之后,伊拉龙问道“他们留在后面好像毫无道理。”

  “我猜这两个巨人是私自从队伍里开溜,留在村子里大肆劫掠。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据我所知,巨人集结成群的先例在历史上不过两三回。现在他们这样成群结伙地行动,让人非常不安。”

  “你觉得拉萨克是这次袭击的主谋吗?”

  “我不知道。我们最明智的,就是继续尽快远离亚兹科。另外,拉萨克正是朝这个方向前进:南方。”

  伊拉龙表示同意:“不过,我们还是需要补给。附近有其他村镇吗?”

  布鲁姆摇‮头摇‬:“没有了。但等到食物吃完的时候,蓝儿能为我们猎食。这一溜树丛在你眼里可能很小,但里面动物可不少。这条河是方圆数里唯一的⽔源,因此在旷野里活动的许多动物都会来这儿饮⽔。我们饿不着。”

  伊拉龙对布鲁姆的回答感到放心,随后一直没再说话。他们策马前行,周围⽔流平缓,鸟鸣啾啾,一派喧闹,充満了生命和活力。伊拉龙问道:“那巨人是怎么伤到你的?发生得太快,我没看清。”

  “实在是倒楣,”布鲁姆抱怨地说“他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他就去踢雪火。这匹蠢马受到惊吓后人立起来,让我失去了平衡,那巨人要的就是这个,于是便让我着了道儿。”他挠挠下巴“我猜你还在好奇关于魔法的事儿。你对它的发现,引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很少人知道每一位龙骑士都能使用魔法,虽然威力各不相同。他们对此守口如瓶,就算在权势最鼎盛的时期亦是如此。因为这使他们在对敌时拥有相当的优势。如果弄得尽人皆知,哪怕对付普通人也会比原来困难些。大家都以为国王的法力来自于他的法师⾝份,但这不是事实,其实是因为他是一位龙骑士。”

  “这有什么区别?我会用魔法,这是否说明我已经成了一名法师?”

  “完全不是!一位法师,比如说鬼魂,能调谴妖精鬼怪以实现自己的意志,这和你所具有的能力完全是两回事。你也不是魔术师,他们的能力并非源自龙或者精神的力量。同时你也绝然不是巫师,他们要靠各种各样的药剂和符咒才能施展法术。

  “这又回到了我说过的话:你引出的⿇烦。像你这样年轻的龙骑士要参加一种严格的強化训练,以強健他们的体格,并提⾼他们对精神力量的控制能力。这种训练往往持续数月,有时候甚至达数年之久,直到龙骑士被认为具有⾜够的能力掌控魔法。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一位受训者被告知自己有这样的潜能。如果他们中有谁偶然地发现了自己使用魔法的能力,他或她立即就会被带走,接受特别辅导。完全自发地觉察到自⾝法力的情形很罕见,”他向伊拉龙点点头“不过他们不曾经历你那样的困境。”

  “那么他们最终怎样学会使用魔法的?”伊拉龙问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向人传授。如果你在两天前跟我说这些,我会听得莫名其妙。”

  “受训者将接受一系列毫无意义的任务,其目的只是为了使他有挫败感。比如,他们受命只能用脚去搬运一堆堆的石头,或者给不断排⽔的管子注満⽔等,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段时间以后,他们将被怒到⾜以使用魔法。这个法子一般都能奏效。”

  “这意味着,”布鲁姆接着说“如果你遇到曾经接受过这种训练的敌人,形势将大大不利。这些老人中有一部分依然在世:国王就是一个,且不提还有小精灵。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在举手之间将你化骨扬灰。”

  “那,我该怎么办?”

  “眼下没有进行正规训练的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在旅途中边走边学,”布鲁姆说“我懂得许多适合你练习的技巧,能增加你的力量和控制能力,但你不可能在‮夜一‬之间便具备龙骑士所有的修为。你,”他风趣地看着伊拉龙“得现炒现卖。开头会很难,但却大有裨益。有件事你知道了一定会很⾼兴:没有任何一位龙骑士曾在你这样的年纪,使出你昨天对付那两个巨人的手段。”

  伊拉龙对他的赞扬报以微笑:“谢谢。那门古老语言有名字吗?”

  布鲁姆笑了:“有的,不过没人知道。它应该是一个具有惊人威力的词,知道了它你便能控制整个古语,以及使用古语的人。人们为此苦苦搜寻,却一直徒劳无功。”

  “我还是不懂魔法是怎样发挥作用的,”伊拉龙说“我到底该怎么用它?”

  布鲁姆吃惊地说:“我没有说过吗?”

  “没有。”

  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然后说:“要使用魔法,你必须具备一定的先天能力,这在现今的人们当中已实属罕见。你还必须能够随心所地调集这种能力。一旦它被召唤起来,要么使之得到发挥,要么就得令其消退。明⽩吗?接着,如果你想发挥它,就必须说出古语中,符合你意愿的那个字或者那句话。比如,如果你昨天没有说出Brisingr,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因此我的能力受制于我对这门古语的知识?”

  “完全正确,”布鲁姆欣然道“还有,在说它的时候,是不可能撒谎的。”

  伊拉龙摇摇脑袋:“这不可能。人们总是说假话,古语也不能阻止他们这样做。”

  布鲁姆扬起一道眉⽑,说出一番话:“Fethrblaka,ekaweohnataneiathainaono。Blakaeomietlam。(鸟儿,我不会伤害你,飞到我手掌上来)。”一只小鸟突然轻快地掠过树梢,停在他手心里,用圆溜溜的亮眼睛盯着他们,婉转地唱起歌来。过了一会儿,布鲁姆说:“ethia(走吧)。”鸟儿又拍拍翅膀飞走了。

  “这是怎么弄的?”伊拉龙大感神奇。

  “我许诺不伤害它。它也许并不确切地知道我的意图,但在语言力量的作用下,我话语的意义变得显而易见。这只鸟儿相信我,因为它和所有其他动物都知道,说这门语言的人受自己的话语约束。”

  “小精灵也说这种话?”

  “是的。”

  “那他们从来不撒谎?”

  “也不完全如此,”布鲁姆说“他们声称自己从不撒谎,从某个方面来说确实如此。但他们精通言外之意的艺术,说的是一样,实际的意思却是另一样。你永远不会明确地得知他们的意图,也无法揣摩得出来。他们往往只说出真相的一部分,对其余部分则予以保留。要理解他们的文化,必须有微妙而敏锐的心灵。”

  伊拉龙认真开动脑筋:“这门语言里,人的名字代表什么?它会对人产生作用吗?”

  布鲁姆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没错,是这样。讲这种语言的人有两个名字,一个在平时的生活中使用,基本上没有什么力量。但另一个则是他们真正本质的名字,只有至亲至信的少数几人才会知晓。曾经有一段时期,大家都会公布自己的真名,但现在已经不这样了。无论是谁,只要知道了你的真名,就对你拥有至⾼的权力,就像你将自己的命置于他人股掌之间。因此每个人都有一个秘密的名字,几乎不为外人所知。”

  “如何得知自己的真名是什么呢?”伊拉龙问。

  “小精灵本能地会知道,其他种族就没有这项天赋了。人类中的龙骑士要对之孜孜以求地进行探索——或者找到一个能告诉他的小精灵。这很难,因为小精灵并不会轻易地告诉他。”

  “我想知道我的是什么。”伊拉龙‮望渴‬地说。

  布鲁姆脸⾊一沉:“小心,它也许非常可怕。知道自己的本质,不带任何的伪饰与安慰,是接受一个启示,没有人在这种启示面前能不受震。有些人会因这⾚裸裸的真相而陷⼊‮狂疯‬,更多的人则极力试图将之忘却。但正如这个名字能赋予他人以权力,它也能让你获得对自己的极大驾驭能力,只要它不曾让你崩溃。”

  我相信不会的,蓝儿宣称。

  “我还是想知道。”伊拉龙坚定地说。

  “你犟的呢。很好,因为只有坚定不移的人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在这一点上我爱莫能助。这种探索只能由自己来承担。”布鲁姆动了动受伤的胳膊,难受地拧紧眉⽑。

  “为啥我们不能用魔法治你的伤?”伊拉龙问。

  布鲁姆眨眨眼。“没有原因——我不考虑这个只因为我办不到。也许你说出正确的词语后可以做到,但我又不希望消耗你的体力。”

  “可是我能为你减少⿇烦和痛苦。”伊拉龙反驳道。

  “我受得了,”布鲁姆断然说“用魔法愈合一个伤口,消耗的能量和它自然愈合所需要的能量相当。我可不想你在往后几天的旅途中精疲力竭,你还不适宜进行难度这么⾼的尝试。”

  “还有,如果治好你的胳膊是可能的,那它可以令死者复活吗?”

  这个问题大出布鲁姆所料,不过他回答得很快:“记得我说的会置你于死地的事物吗?这就是其中一件。为了龙骑士自⾝的‮全安‬,他们被严格噤止做起死回生的尝试。超乎生命之外,存在着茫茫无际的混沌,魔法的力量在此毫无意义。如果进⼊这片混沌之境,你的能量将消失于无形,你的灵魂将在黑暗中渐渐枯萎。术士、法师,还有龙骑士——敢越雷池者无一不以失败殒命告终。一定要量力而行——创口、瘀伤,甚至某些断骨都可一试——但千万不可妄图复活死者。”

  伊拉龙皱起眉头:“比我想像的复杂得多。”

  “说得对!”布鲁姆说“如果对自己所做的事不能完全了解,说明你正在做力所不能及的事,并且会断送命。”他在鞍上弯下,从地面抓起一把石子,然后用力直⾝子,扔掉其中大部分,只剩下一颗。“看到这颗卵石了吧?”

  “是的。”

  “拿着。”伊拉龙接过来,看着这块再普通不过的小石头。它呈灰黑⾊,表面光滑,和他的拇指头一般大小,一路上同样的石子不计其数。“这就是你的训练。”

  伊拉龙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明⽩。”

  “你当然不明⽩,”布鲁姆不耐烦地说“所以我才要教你,而不是做别的。现在别说话了,不然我们哪儿也到不了。我要你做的就是让这块石头离开你的掌心,并尽可能久地停在空中。你要用的词是Stenrreias,(举起石头)。跟我说一遍。”

  “Stenrreias。”

  “很好,去练吧。”

  伊拉龙不⾼兴地将注意力凝聚在石头上,试图在脑中搜刮出任何一丝前一天充盈在体內的能量。但石头怎么看都纹丝不动,他不由浑⾝冒汗,心中沮丧。为什么我要做这些?终于,他抱起双臂大叫一声:“这不可能。”

  “不,”布鲁姆耝暴地说道“可不可能由我说了算。努力!别这么轻易就放弃,再试!”

  伊拉龙闭上眼睛,紧皱眉头,抛开心里所有的杂念,然后深昅一口气,深⼊自己脑海中最隐蔽的角落,寻找蔵匿其中的力量。找啊找啊,他所找到的只有各种思绪和记忆,直到感觉到一些陌生之物的存在——它是他的一部分,却又不属于他。他心情,进一步深⼊,探索它的蔵⾝之处。一种抗拒,一种来自于他意识深处的阻力在排斥着他,但他知道自己寻觅的东西就在这屏障之后。他试着冲过去,但总是可望而不可及。伊拉龙心中怒火渐升,凝聚起所有的精神力量,发起‮烈猛‬冲击,终于強行突破了障碍。它像一块薄脆的玻璃般砰然粉碎,光明顿时像河⽔奔流一样涌⼊他的脑中。

  “史腾瑞沙。”他屏气说出了这个词。石块摇摇摆摆地从他微微发亮的掌心中升起,他想让它飘浮在空中,但那种力量倏忽消褪,重新回到了屏障之后。石子又跌进他手里,发出“噗”的一声轻响,他的掌心也恢复了原状。他感觉到轻微的疲倦,但还是为自己的成功咧嘴一笑。

  “第一次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布鲁姆说。

  “我的手怎么会这样?像一盏小灯似的。”

  “没人知道,”布鲁姆说“龙骑士一般喜用烙有格威伊纳沙的那只手施法。你也可以用另一只,但相对会困难一些。”他盯着伊拉龙看了一会“到下一个村子我会给你买副手套,如果它还没有被摧毁的话。你已经很留意地蔵起那只手,但一个不小心让人看到就不好了。此外,以后你也不会希望它的闪光引起敌人的防范。”

  “你有自己的印记吗?”

  “没有,龙骑士才有,”布鲁姆说“而且,你要知道,魔法的效力受距离影响,就像用弓箭和长矛一样。如果你想举起或移动一里以外的东西,会作用于比近处的那些更费力。因此如果敌人尚在⾝后一里格以外,就要等他们更近一些才好施展魔法。现在,回去继续练!试着把石头再次举起来。”

  “还来啊?”伊拉龙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想着刚刚只做了一遍就已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对!这次得快一点。”

  这一天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练习。等终于可以停下来的时候,伊拉龙疲惫不堪,而且脾气恶劣。在练习的过程中,他已经恨上了那块石头和与它有关的一切。他扬手就想把它扔得远远的,但布鲁姆说:“别扔,留着。”伊拉龙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把石头放进口袋。

  “还没完呢,”布鲁姆警告说“所以先别松一口气。”他指着一株很小的植物说:“它叫Delois。”从此他开始向伊拉龙传授古语,让他记各种名词,从Vondr,一种又细又直的小树枝,到启明星Aiedail。

  晚上他们在火堆边击剑。虽然布鲁姆左手执剑,但功力毫无逊⾊。

  ⽇子就这样一天一天重复地过去。⽩天,伊拉龙努力学习古语,练习控制石块。到了晚上就拿着木剑与布鲁姆展开较量。他的⽇子一直很不好过,但变化却一点一点产生了,几乎不为人所察觉。很快,小石子在飘起时不再摇摆不定。他掌握了布鲁姆给他的第一项练习,开始接受更为困难的训练,同时他在古语方面的学识也大有长进。

  击剑时,伊拉龙的招式有如灵蛇出洞,变得快而准,出手沉重有力,格挡时也不再颤抖。在他能抵御布鲁姆的进攻后,格斗的时间大大延长。现在,他不再是唯一一个带着伤痕去‮觉睡‬的人了。

  蓝儿也在继续成长,但比以前慢得多。长途飞行和定时狩猎使她健康強壮,她现在已经比马还⾼,也比马长得多。‮大巨‬的体型,再加上鳞甲上绚烂的闪光,使她格外醒目。布鲁姆和伊拉龙对此颇为担心。然而他们无法说服她,让她同意弄脏⾝子,掩盖四的光芒。

  他们一路南行,追踪在拉萨克⾝后。伊拉龙心中愤懑,不管走得多快,拉萨克始终比他们快上几⽇行程。每当他怈气地想着就此作罢,总会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重新点燃他的希望。

  尼诺河沿岸和平原里看不到任何人烟,他们三个可以⽇复一⽇不受⼲扰地赶自己的路。终于,达若特(Daret),过了亚兹科之后第一个村庄,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Www.UjIxS.CoM
上一章   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   下一章 ( → )
门萨的娼妓有人喜欢冷冰中环线革命之路十一种孤独志贺寺上人之镜子之家假面的告白女神金阁寺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如果喜欢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完本版阅读与伊拉龙(遗产三部曲之一)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