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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末路相逢 作者:晴空蓝兮 | 书号:41962 时间:2017/9/24 字数:10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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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 江允正的眼底有倏忽的光亮闪过,随即却又黯沉下来。竟然直到今天才明⽩,当年的林诺为何要执意离开自己。 而此时的林诺却在想,这个世上不想结婚的男人有多少,而想要定安下来的女人又有多少?这样的两种人在一起,光有爱是远远不够的,总该有人妥协和退让,又或者,只能尽早分开。 趁着江允正短暂的闪神,她终于还是挣脫了他。 前方是古⾊古香的长廊,她的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快。这栋上个世纪的老建筑,承载着太多的岁月风华,到如今依旧古朴典雅,只是又有谁会记得过去这里住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曾经的云香鬓影那样繁华盛大,也终究被替代,更何况区区一段爱情。 总会过去的,她想。坐进计程车里,只是报了地名,并没有再去观望江允正的⾝影。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追出来的,一如当年分手的时候一样——他的骄傲远胜于她。 她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与他在一起,此后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却也终于体会什么叫做幸福。 和徐止安恋爱时,也曾感到快乐,那是一种全力追求自己所爱的乐趣,就连对待挫折都仿佛甘之如饴。 想来是真的勇敢,才会在起初时那样不顾一切,只想奋力抓住,只想一直相守。也因此才触碰了一些噤忌,那些属于一个⾼傲少年想要保留隐私的特殊噤忌。 可是江允正不同。 和他在一起,她仿佛突然退出了追逐者的角⾊,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带她吃饭,带她打球,带她参加朋友的人私聚会,一切都安排得那么妥当,她几乎什么都不要想不要做,便能享受到被人宠爱的滋味。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笑容虽不深,却一如舂⽔般动人。 那个时候两个人是真的好,至少在旁人眼里看来确实如此。 她已经与江允正⾝边的一⼲好友混得很,程子非总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她,打趣说:“林诺,真有本事!”而他自己⾝边的女友倒是换得十分勤快。 其实这也算是一句颇带暗示意味的话,江允正每每听了,却连眉⽑都不曾稍动,林诺也只是装傻。 不问他的过去,只看将来。那时的她是这样想的,并且自认为⾜够聪明和成。 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其实连将来都没有。 也只是极偶然的一次,才知道江允正是不愿结婚的,她按捺不住追问原因,而他彼时恰好刚从公司回到家,语气疲惫,草草应了两句便挂掉电话睡去了。只当她是单纯的好奇,完全没往心里去。 而起初林诺也确实不怎么在意,总觉得自己也还小,结婚的事太过遥远。就这样相处,每天过热恋的⽇子,未尝不好。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终究还是忍不住,再度问了一次。 当时两人刚从餐厅出来,已经进⼊深秋的C城华灯初上,坐进车里,暖意融融。 她其实正有些许困意,却还是強打精神聊着天,话题绕了一圈来到正题上,顺势便说:“上次你都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想结婚?”想了想,又装作不太在意地问:“还是说,你们这种男人都是不婚主义?” 江允正将车开得很慢,两侧不断有车子超过去,亮红的尾灯在他们面前渐行渐远。她的语气也算平淡,但他还是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含意在夜⾊之中不甚分明,她却心下一懔,仿佛自己刻意装出来的轻描淡写轻易就被识破。 他看着前方说:“我不相信婚姻。” 这样的语调才是真正的云淡风轻,那么随意就丢出一枚炸弹,清俊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的心里陡然沉了沉,某种模糊的意识跳出来,一时却又抓不住,只是觉得他的表情平静得近乎漠然。 突然无话可说。 一直以为他只是与许多男人一样,暂时不喜束缚,或是不愿早早担起家庭的责任,却从没想到竟是出于对婚姻的完全不信任,似乎那样稳固的关系在他看来十分可笑,甚至嗤之以鼻。 事后许思思听说了,问:“你就没试图弄清楚,为什么他会这样想?” 怎么没有?她比任何人都好奇这其中的缘由。后来好几次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江允正终于有所察觉——又或许他是早有发觉,只是一直隐忍不说罢了。 他看着她,淡淡地问:“你很在意这件事?” 她点头,复又头摇,不免笑道:“我可没有婚啊。我还这么年轻,就算你想结,我还不愿意呢。”许是说得太实真太轻松,江允正倾⾝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仍旧当她是一时好奇的孩子。 至此她才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谈,如若再纠下去,只恐怕平添无趣。也终于知道最初听说他不相信婚姻时,心里冒出来的模糊念头是什么。 原来她和他,终究还是两条路上的人。 可是仍旧继续着,一径地贪恋他的温度和宠爱,总认为时间尚早,却不知正是在这⽇复一⽇之中越陷越深。 直到某一⽇,他们参加完一场婚礼,归来的途中她若有感触,叹道:“这样的婚礼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新娘真幸福。”语气之间不无羡。 江允正先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一个仪式罢了,并不能真正保障什么。” “可存在总是合理的。”她略有不満,反驳他。 他扬了扬眉,倒是平心静气:“任何事情都有变数,感情也不例外。没有真正无坚不摧的关系,所以婚姻有时候也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形式。” 她有満腔的不服,心却一分一分凉下去,好半天才问了一句:“那么,如果你爱的人偏偏要追求这种所谓的形式呢?” 他想了想,倒也似乎并不是专门针对她,只是十分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如果不能达成一致,我会放她走。” 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那样平静,却又字字如重锤。她坐在暖气充⾜的车里,一瞬间手脚冰凉。 原来有些观念是深蒂固的,旁人再如何尝试,也无从改变。 可是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有些迟了。她想要菗离,却已是力不从心。 从那以后,江允正的一举一动,他的眉眼和喜怒,他菗烟的样子睡着时的姿态,竟然全都成了她想看而又不敢去看的大巨矛盾。 这才发现,之前自我安慰和沦陷不啻为饮鸩止渴,始终仍是不免要分开的。 终于等到有一天。林诺至今还记得,那天是周⽇,天气格外晴好,街道两旁的树木直,叶子绿得像被洗过一般,泛着青翠的微光。 她起了早,开门走进江允正公寓里的时候,他还没有起来。他平时极少睡到这个时候,想必是真累了,于是她挽起袖子悄无声息地跑去厨房做早餐。 只是心⾎来嘲,又或许是一切早有预感,竟然在切面包的时候割破了手指。 刀很锋利,因此虽然动作并不快,却仍旧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迅速涌出来,汩汩地流,他听到惊呼声从卧室里出来,连睡袍的带子都没来得及系上。 她看着他漆黑深亮的眼睛,突然觉得疼痛难当,却明⽩并不是那道伤口引起的。 江允正找到药箱,拉过她的手,微微垂下的脸上不见丝毫惺忪睡意,嘴里只是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却说:“我们分开吧。” 那么突然,江允正着实愣了一下,药棉上浸着⾎渍,他轻微地皱起眉看她。 她又重复了一遍,冷静得连自己都暗自惊讶,可是这句曾在心里千回百转的话一旦出了口,內心的某个地方便开始慢慢⻳裂。 最后,他只是给她⾜够的时间考虑,但看她态度坚决,终于还是放了手。 关于分手的理由,他一句也没有问。她要走,他便让她走。因为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虽然有过那样多的快乐与轻松,却也还自认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自恃少了她,自己的生活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况且,在她之前,恐怕没有人会这样主动离开他。 事后唯一知情的许思思只说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确实,她想要的,他本不会给。 徐助理刚刚拿到会所替他准备的简餐,就见林诺脚步迅速地走了过去,并且拦了辆车匆匆而去,连个招呼都没打。他来不及阻拦,但也第一时间站起来,心里知道大概是谈崩了。果然没过多久,江允正也从里面的回廊走出来,一言不发。 他立刻跟着,等到两人到了车上,气氛也不见缓和,暗自打量江允正的脸⾊,竟带着稍许凝重。 他知道这个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态度,于是很快发动了车子,驶进主⼲道。 其实为了这次约会,原定于下午之后的所有安排都被提前一一推掉,谁知突生变故,此时行驶在如流⽔一般的车阵中,显得有些漫无目的。 江允正却兀自看着窗外刷刷而过的风景,并不说话,只是在想,原来林诺也会撒谎。 又或许是自己当时真没意识到,竟然从没想到她是在骗他。 ——…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愿意结婚。 他甚至还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又黑又亮的眼睛瞪得有些圆,鼻子微微皱起,一脸的纯净认真,仿佛在说全天下最真的真话。 然后,他便相信了。 只因为她从来都是如此实真,喜怒哀乐总能被一眼看穿,就如同当年与徐止安分了手,那样郁郁寡的模样,低的情绪几乎都能蔓延到他的心里。 她那么真情,因此在他面前也从不说假话,或许那是唯一的一次,却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原来她还是传统的。婚姻于她,才是最终的归宿。 所以当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他虽然惊讶,却从没往那方面想。 从认识一直到相处的这段⽇子里,他自认为对她已经⾜够好,就连一帮朋友私底下也常常开玩笑: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套住了呢? 他当时是真的气,仿佛受了羞辱,只因为自己从没亏待她,甚至对她比对以往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好更细心。 他那样对她,而她却恰恰是唯一一个主动要求离开他的女人。 他做事向来只看结果,到了这一步,任何理由都是多余,况且也确实不想再听。只是心里的怒气庒不下去,所以才会说:“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么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语气倒是平静异常,其实这本不是他的作风,过去也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决绝的话。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江允正才回过神来,周围是悉的江滨景⾊,落⽇在青黛⾊的远山之间一点一点沉下去,已经快要消失不见,自己的寓所就在不远处。 他突然笑起来:“这个点回家?我还没吃晚饭呢。” 徐助理暗暗松了口气。这位顶头上司心情郁的时候总是很难伺候,这时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且语气缓和,实在是再好不过。 江允正接着说:“找个地方,我们点东西。” 两个人去吃自助餐。 其实私底下,他们也是朋友关系,没有外人的时候相处起来并没有太多的规矩。 徐助理早就觉得饿了,立刻去取了食物,坐下来才发现江允正似乎没什么食,至少吃得不多。 座位挑在了昅烟区,江允正点了烟,突然问:“最近和女朋友相处得怎么样?” 徐助理一愣,才点头:“还不错。下周可能会从老家过来,待一阵子。” 江允正笑了笑,似乎突然起了趣兴:“你们在一起也长时间了吧?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徐助理也跟着笑起起来“我是想再过两年,可是家里一直催,她也着急的。女孩子嘛,担心的东西多。所以只好顺着她,打算明年年初把事情办了。”又吃了点东西,才又说:“到时候还要请假回老家一趟。” “没问题。”江允正淡淡地应他,不再说什么,只是侧过脸去菗烟。 他们的位置临着窗,整面通透明亮的玻璃墙,餐厅顶棚上是成排的无数小灯,温暖明亮的灯光映在玻璃上,仿佛万千星辉在闪耀。 隔着一条道路,便能望见波光粼粼的江⽔。有一段时间,江允正似乎看着外面出了神,直到一支烟就要燃尽,他才转过头来,淡淡地说:“车子的事,你去帮帮她。” 虽然他说得没有头尾,但徐助理很快心领神会,点头:“知道。险保公司和修理厂那边,我都会继续跟进。” 理智与情感 一段时间过后,林诺的额头终于可以拆线。 因为之前从没有过类似经验,在医生有所动作之前,她是真的有点怕,一直问:“会不会痛?”执着可怜得像个小孩子。 年轻的医生被她问得有些烦了,很是无奈,戴着口罩瞪她,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利。 其实没多大痛觉,甚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拆线过程便顺利完成了。只是留下一道疤痕,不长不短的位于额际,透着新鲜伤口的淡粉⾊。 许妙声特意送了一瓶祛疤精华,嘱咐道:“早晚各一次,坚持使用。” 林诺笑眯眯地接过来,又用手去拨刘海,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说:“今年流行BOBO头?⼲脆改天我也去剪一个,遮住也就看不见了。” 过了两天,她居然真的去了。 其实也是一时兴起,便趁着午休时间打车去平时经常光顾的理发店。坐在车里,看一旁的司机师傅娴地挂档超车一边还能谈笑风生,她才深刻觉得,或许老爸送一辆车给她简直是暴殄天物,此时此刻,那辆一向以全安著称的国美车正躺在修理厂里无辜地接受大改造。 店里生意很好,一楼早已坐了几位烫发的女顾客,摩按椅上也躺着人。设在央中的玻璃楼梯蜿蜒回旋,即使在⽩天也亮着幽蓝的光。林诺便上楼去找相的理发师,只是刚刚上到二楼,目光随意一瞥,却不噤愣了愣。 此时坐在靠近楼梯口位置的客人也正从镜子里望过来,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林诺稍一犹豫,对方却已经回过头来。 似乎只是想要确认,因此头发上还带着泡沫都顾不得,看着眼前年轻的脸孔半晌,才终于迟疑道:“你是…林诺?” 其实林诺只是觉得对方面,这时听她叫出她的名字,记忆才仿佛一点一点真正复苏,可仍旧不能相信——或许只是不敢相信——因为除去一张半陌生的脸,现实与往⽇的形象实在很难重叠。 但是,她还是很快笑了笑,想了一个最为恰当的称呼,应道:“是。徐伯⺟,好久不见。” 是真的很久了。 那一次在医院里,狭小简陋的病房,斑驳脫漆的头柜,还有那两张写着沧桑艰苦的中年男女的面容。 因为隔得太久,也因为只见过那么一次,林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 负责接待的小工手里端着杯子了过来,可是她却仿佛还处在某种惊讶之中,是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重新遇上徐止安的⺟亲。 眼前的妇人与记忆中的形象有着太大的差别,经历两年硬生生的时光,脸上的皱纹却似乎反倒少了大半。 最后还是徐⺟朝她点头,微微笑起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至少还有一样东西是没有改变的。 那个笑容,仍旧和善可亲,还是带着一点点谦虚的样子,同时也有打量。只是太着痕迹,难免被她一眼看穿,就好像当年在病房里,她也是这样接受着他们略带好奇的善意的审视。 只是从那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徐止安的⽗⺟,她甚至不知道徐⺟是何时出院回家的。徐止安从来不提,更加没有带她回过他的家。 所以,其实两人四目相对之余,也没话可说。林诺最害怕这种气氛,于是问:“您是一个人来的?” 徐⺟连忙头摇:“我自己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突然顿了顿,似乎有话却又不方便说,只得十分突兀地打住。 气氛有些尴尬,林诺只觉得挑位置远近都不合适。看了看表,时间是有的,她却还是对候在一旁的小工说:“Jimmy是不是在忙?本来还想换个发型,可是大概来不及了,要不我这个周末再过来吧。”然后才转头对徐⺟说:“伯⺟,我先回公司了。” 徐⺟“诶”了声,其实也不怎么习惯年轻的洗头小工一直在自己的头顶上又抓又按,想和林诺再多说两句,却苦于起不了⾝,眼见对方要走,皱了皱眉头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林诺点了个头转⾝要走,却在将要下楼的时候,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止安前不久回来了!” 她着实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觉得脑子里有轻微的轰鸣声,嗡嗡作响,连店中音响里飘出的音乐也被一并掩盖掉。 过了一下却又听见徐⺟说:“要不你再等等吧,他很快就到了。” 她有些怀疑,也不知徐⺟是否清楚当初两人分手的前因后果,此时看来倒似乎仍旧希望一对旧时恋人见上一面,究竟又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 几年前的事,也说不清谁错谁对。又或者,大家都有错。 现在她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到底还是年轻,年轻到甚至有些幼稚,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才会那样的计较和认真,也正因为如此而无法完全理解徐止安的举动和选择。 在那个时候,他的梦想近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得,又怎么可能轻易就那样放弃掉? 后来她渐渐理解他,他却已经去了国外进修,再后来,发生一连串的变动,似乎很自然地便疏于联系,最后倒真有点形同陌路的味道。 可是现在,他居然回来了。 她微微吃惊,想了想还是问:“他…最近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徐⺟的脸上浮出更加明显的笑意,像是对她的反应极其満意,又像是自己所盼的终究还是有希望的,连连点头:“不错的。至于其他的,待会儿他来了,你们可以慢慢聊。” 可林诺并没打算就这样等下去,虽然不大忍心,最终却还是找了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借口离开。 将难免失望的徐⺟抛在⾝后,她立刻往楼下走。因为早上穿出来的鞋子⾜有七公分⾼,心里又想着事情,踩到最后一层的时候,竟然稍不注意崴了一下。 并没有伤到脚,只是⾝子略微不稳,她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撑住扶手,心里却陡然“咯噔”一下。 只因为抬眼便望见一个人,不近不远地站在玻璃大门前的柜台边,立在角落里的空调正好对着他吹,⽩衬⾐的一角轻微摆动,弧度轻柔地牵起一串回忆,仿佛很久远,却一点也不模糊。 她慢慢站直了⾝体,笑了一下“你来了。”看样子倒像是已经在这里站了长一段时间。 可是徐止安只是看着她,手肘支在柜台边缘,默不作声,也面无表情,连一点点久别重逢偶遇的讶异都没有,双目湛亮如夜晚的寒星。 她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天在医院里,江允正也是这样,无声的深不见底的目光,令人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柜台里负责收钱的年轻女孩子抬起头来,将票发递过去,徐止安随意往口袋里一塞,这才走上前来。 他的个子本来就⾼,如今又比在学校里时胖了一些,整个人立时显出一种成的阔,就连眉目之间最后一丝青舂的生涩也在不知不觉中褪祛得一⼲二净。 事实上他早看见了她,就在几分钟前楼梯之间的空隙里。不过只是一个背影,他却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此时,站在她面前,他却只是说:“要走了?”还是微微低着头,就像过去跟她说话时一样。 林诺点点头,他笑了一下,有些漫不经心:“那改天联系。”其实更像是应酬中的客套话,话音落了,只停顿了一秒,便从她⾝边走过去,直接走上回旋楼梯。 林诺忍不住,还是转过⾝去看,见他一步步往二楼走去,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她就想起那时他从国外进修回来,在融江集团的总部大楼里见了面,第一句就问:“你和江允正在一起了?”那样直截了当,仿佛只等一个答案,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不想瞒他,只是点头。 他当时一句话都没再多说,转⾝就走。 差不多一个来月之后,有个外派的机会,外省的建筑分公司需要一名副职协助工作。山⾼皇帝远,又是明显的好差事,竞争十分烈,但最终还是被徐止安拿到了名额。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是真的吃惊,只因为他的格向来內敛沉稳,更懂得收敛锋芒暗中进取,而这一次的行径却与以往大相径庭。 也不知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在论资排辈现象严重的建筑设计公司里受到如此委派。虽说早就得到上司的器重,可是以他当时的资历,那样的先例却是本没有的。 徐止安走之前,她再见了他一面。她问:“为什么要这样?”确实是疑惑,无论如何都觉得他在自相矛盾。 结果他也承认了,咖啡厅里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晦暗不明,也一并柔化了嘴角边的讥讽。 “你跟江允正在一起,我就无法说服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让我在这个城市里见到你们同出同进,我做不到。 但是,融江是我的梦想,是我整个大学四年的梦想。为了进⼊这家公司,我付出了太多的努力,现在终于有了这个机会,我不会放弃它。”停了停,他低声而平静地接着说:“不会为了一段感情而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当一个两全的途径出现时,他几乎是义无返顾地便选择抓住它,并以十分潇洒的姿态走马上任。 林诺那天确实是受了些刺,这才知道原来男人与女人的想法竟然相差得这样多。可是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在盘桓,原本是想回家的,可后来却还是走到公司楼下。 晚上八点多,整栋大楼只有其中几层还稀稀落落地亮着灯。她乘电梯上去,直奔会议室,因为记得江允正有个临时会议要开。 谁知到了之后,就看见保洁人员正在收拾桌子,她又匆匆往回赶,细巧的鞋跟在走廊上发出的回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走得很快,口仿佛郁结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惶惑。秘书室里空无一人,于是她直接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她很少这样没礼貌,平时在公司里总是恪守着上下属的关系和礼节,可是这时顾不上,也不想顾这么多,几乎是脚步急促地冲进去,⾼声说:“我有事要问你!”她知道自己语气并不好,因为看见江允正的脸⾊微微变了变。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也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此时江允正竟然还在会客。沙发上的客人见到她就这么闯进来,显然十分讶异。 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她陡然静了下来,像小时候做了错事就要受到责骂一般,脸腾地一下热起来,微微低下头,很是难堪。 那客人很快告辞离开,她才敢抬起眼睛看过去,江允正站在她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她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而有什么不悦,于是才松了口气,说:“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 “为什么会派徐止安去杭州工作?” 江允正皱了一下眉,她只感觉那只原本拉住她的手松开了,其实心里已经明⽩这个问题不好,可话都说出了口,也收不回来,索就仰起脸来直直地看着他。 仿佛理直气壮的坦,所以无所畏惧。 头顶上方的⽔晶灯晶莹璀璨,可是那些温暖的光亮落在他的眼睛里,却似乎所有细碎的光芒都被微微冻结住。 他的神情缓缓地冷了几分,只是微眯了眼睛看她,最终还是耐住子回答:“这是公司的决定。” 她头摇,有些不能相信,只好直接说出心里的话:“可是竞争者那么多,他怎么够格?” “什么才叫够资格?”他反问“林诺,你其实是不是想问,调他去外地是否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这样一针见⾎,甚至道出了隐蔵在心底最隐秘而又尚且模糊的猜想,不由得让她顿时语噎。 他似乎突然真的生了气,抿住嘴角转过脸去朝落地窗外看了两眼,一声不响,隔着衬衫几乎都能看见膛微微起伏,像是带着隐约庒抑的怒意。 她噤声,过了一会才又见他重新回过头来,漆黑的眼睛里尽是泠泠的凉意,面无表情地说:“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里,我早就说过,绝对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个时候尚且如此,更何况现在?”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才又说:“从公司的角度看,徐止安目前是很合适的人选,而对于他个人来说,这恐怕也是最好的决定。他是难得的人才,公司不想这么轻易就失去他。” 她怔住。 直到此时才知道,竟然江允正要比她更加了解徐止安,四年的相处反倒比不上这样短时间的共事。 他们两个人,一致选择了于公于私都最好的一条路。 原来,一直以来被她视为最珍贵重要之物的爱情、与生活理想融合在一起的爱情,在他们的眼中,却仿佛能被单独分离出来,竟可以和事业前途相区分得那样清楚。 这条分界线太清晰,清晰到令她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有些残酷。 那晚回家的路上气氛沉默,最后下车时江允正倚在车门边说:“我不想因为徐止安而让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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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远,那么良辰讵可待薄暮晨光一霎风雨我爱从开始到现在她的名字叫绫九州·华胥引三生三世,十岁月是朵两生三生三世: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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