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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滴神刀 作者:独孤红 | 书号:41355 时间:2017/9/18 字数:19950 |
上一章 第十二章 夫妻永别 下一章 ( → ) | |
两个人回到了官娟娟的住处,屋门虚掩着,推开门,官娟娟不在屋里,却看见桌上灯下庒了封信,是张素笺,一行行的字迹有点潦草,墨渍还没全⼲。 素笺上写的是: “本见君,聚易别难,相见不如不见,就此别过,有缘来⽇自会相见,谭令娴。另:多谢两位赐本教以鼎力,本教上下自当永铭五內。” 两个人都看直了眼。 李凌风心里泛起一种強烈的异样感受,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赵振翊却叫道:“谭姑娘,官姑娘就是谭姑娘,弄了半天七杀教主就在⾝边,怪不得,怪不得。” 李凌风缓缓垂下了手,没说话。 “对!”赵振翊猛击一掌又道:“丢的是娟娟姑娘,咱们把她当成了谭姑娘,而谭姑娘就在⾝边,咱们却把她当成了官娟娟,这,这是从何说起?” 李凌风淡然強笑,道:“我对七杀教算是多认识了一层。” 赵振翊忽地目光一凝道:“李兄,你伤了人家的心你可知道,看看这封信,纸虽短,情却长。” 李凌风苦笑一声,没说话。 赵振翊头摇一叹道:“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怪,谭姑娘这么一位巾帼奇女子,多情好姑娘,却偏偏钟情于你,明知道你使君有妇,明知道你不会再作他想,其实你也是的,娶个两三房的人不是多得是。” 李凌风道:“我也知道,可是燕秋对我…” 倏地住口不言。 赵振翊双眉一扬,震声说道:“哪位朋友来访?” 只听外头有人应道:“振翊哥哥么?小弟宮和。” 随听另一洪钟般话声道:“十二金钱,还有我,李海一…” 赵振翊叫道:“铁布衫!” 忘情了出去。 李凌风把素笺往怀里一揣,也了出去。 出了屋里,宮和、李海一,还有一个梅棠,都在院子里,海棠那双美目,泪光闪动満含幽怨。 李凌风心头一阵又是-阵异样的感受,籍着抱拳避了开去道:“海-兄” 李海一一步跨到,伸手抓住了他,笑着道:“兄弟,你可没想死哥哥我,尤其是海棠,没一天不惦记着你,我都让她烦死了。” 李凌风望向海棠。 海棠泪⽔在美目里打转,却红着娇靥说道:“别听海-哥瞎说,他惦记你是真的。” 宮和脸上异样表情阵阵,笑道:“海棠是嘴硬心软,行了,现在见着了,几骡车的相思也该了了。” 海棠倏地低下了头,李凌风心头猛地震动了一下! 只听李海一道:“十二金钱,咱们是神已久,一见如故,用不着来那一套世俗的客套了吧。” 赵振翊道:“最好别来,免得我对你打折扣。” 李海一哈哈大笑,抬手就给赵振翊一巴掌。 赵振翊一皱眉道:“老弟,你是铁布衫,我可不是。” 李海一再度大笑,笑声中转望李凌风:“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儿,知道我们来了也不去看看我们,害得海棠几天没好好吃过饭。” 海棠一跺脚道:“海一哥,你要再说我可要走了。” 李海一忙道:“好,好,好,不说,真是啊,这年头儿好人难做,我要不代你说,他哪儿知道哇!” 李凌风一指宮和道:“这就要怪他了,告诉我你们来了,却没告诉我你们住哪儿,说着话他走了,一走就没了人影儿。” “巧了。”宮和拍手道:“我忘了告诉你海-哥他们住哪儿了,可也忘了问你们住哪儿了,这两天我们三个在客栈里天天等动静,七杀教按兵不动,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也没敢露头儿,直到今儿个晚上看见了火光才跑了出来,赶到唐家大院却迟了一步,只见死人,没见活人,要不是碰见七杀教那位蒙着脸的女教主,我们还不知道你们俩在这儿呢。” 赵振翊道:“你也跟我们一样走眼了,那位不是教主,官姑娘才是七杀教的教主。” 宮和为之一怔,道:“官姑娘才是…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振翊才把跟李凌风摸进唐家大院说起,一直说到刚才,也提了那封信,可只说官姑娘表明⾝份,没提别的。 宮和听得脸⾊刹那数变,等到赵振翊把话说完,他苦笑头摇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位谭姑娘把咱们都涮了,⾎滴子还得意呢,这一下也别得意了,唐家镇的损失已使他们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他们恐怕不敢再到江湖上来了。” 赵振翊道:“他们最好别来,来一个就叫他们留下一个,来两个就叫他们留下一双。” 宮和哼哼一笑道:“这一下他们那主其事的人可倒霉了。” 李海一道:“怎么说?” “怎么说?”宮和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那主其事者本想讨好主子,给他自己也弄桩大功,哪知道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唐家镇损失了这么多⾎滴子,他们的主子岂饶得了他。” “对。”李海一一挥拳道:“最好剥了他兔崽子。” 宮和冷笑一声道:“兔崽子,这下他恐怕成了⻳孙子了。” 李海一哈哈大笑道:“对,⻳孙子,骂得好,骂得好。” 宮和一咧嘴道:“怎么搞那个家伙那是他们的事,咱们今儿个碰在一块儿可难得,再说昨晚上这一场也值得庆贺一番,天快亮了,也别睡了,我去弄点儿酒菜,咱们好好喝两杯怎么样?” 李海一大叫道:“好啊,我最爱听这个,好久没有痛快喝了,快去,快去。” 宮和不愧云里飞,刚答应一声人就没了影儿。 口口口 宮和驰行如飞,一口气奔出了唐家镇,出唐家镇再跑三里,他停在一片树林边儿,冰冷道:“你们都在这儿么?” 树林里掠出三个人来,唐纪尧跟两个黑⾐人。 唐纪尧脸⾊煞⽩,出林便道:“宮和,我多少年⾎汗换来的全毁在你一人手里,你怎么说?” 宮和道:“唐纪尧,你要弄清楚,我是为⾎滴子做事…”唐纪尧冷笑道:“你做的好事-一”劈揪住了宮和道:“跟我回京见大领班去吧,有什么话你见了大领班再说。” 宮和然⾊变道:“唐纪尧,你敢对我无礼!” 他抬手要动! 另两名黑⾐人闪⾝到了他⾝侧。 宮和没再动,冷笑一声道:“好啊,原来你是仗着人多,姓唐的,你放明⽩点儿,要我跟你上京,你可没什么好处?” 唐纪尧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错不在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宮和冷冷一笑道:“不错,错不在你,错在我宮和,可是告诉人家老⺟儿在京,摇尾乞怜的可不是我。” 唐纪尧脸⾊陡然-变!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宮和道:“是实情,如假包换,太实在了。” 唐纪尧道:“宮和,我并没有扯出你来。” 宮和道:“扯出我来你一家四口都活不成,唐纪尧,你可别忘了,咱们家中留为人质的事,可也是机密啊。” 唐纪尧不敢损了,咬牙道:“宮和,别以为你狠。” 宮和道:“你现在可以杀我灭口,是不是?唐纪尧!那你得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要不然咱俩都倒霉,我临死也要拉你一把,而你是四口,我姓宮的只一个人,看咱们谁划得来?” 唐纪尧刹时间变得神⾊凄厉,好生怕人,他厉声道:“宮和,你可别我。” 宮和道:“没人你,咱们来个条件换,你⼲不⼲?” 唐纪尧道:“你有什么条件?” 宮和道:“咱们彼此都放一马,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总领班是派人缉拿我也好,把我从⾎滴子里除名也好,那任由总领班,你给我带句话回去,宮和⾝受总领班破格拔擢之恩,绝不会让总领班失望,绝不会让总领班埋怨自己的两眼就是!”唐纪尧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宮和道:“你并不吃亏。” 唐纪尧目光一凝,道:“宮和,咱们是君子一言。” 宮和道:“快马加鞭。” 唐纪尧一点头道:“好吧,咱们走。” 带着两名黑⾐人转⾝沿着树林掠去,腾跃如飞,转眼不见。 宮和望着唐纪尧三人逝去处,边浮起了一丝森冷笑意,轻哼一声道:“凭你姓唐的那点道行还想跟我斗。” 蓦地一阵急促蹄声传了过来。 宮和闪⾝扑到树林拐角处一看,只见三匹马快成一线地驰了过来,卷起子満天的⻩尘。 三匹快马来势极速,转眼工夫已驰进二十丈內,这时候天已破晓,宮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鞍上三人。 头一匹马上,是个环目虬髯的魁伟大汉,威煞人,看上去跟-座山似的。 第二匹马上是个中等⾝材的汉子,单看个头儿也相当雄壮,可是眼前后两匹马上那两位一比可就差多了。 最后一匹马驮了半截铁塔,那大汉的个儿比头一匹马上那位还⾼出半头,胳膊老耝,拳头斗般大,只可惜脸上有不少⿇坑儿。 打量间三匹马弛过,等到⻩尘尽散,三人二骑已驰进了唐家镇口。 宮和略一沉思,闪⾝往唐家镇扑去。 宮和进唐家镇绕个圈子,认准刚才三人三骑进镇的方回了过去。 他没弄错方向,刚拐过-个街角,看见了,三匹马停在路旁,那三位正要往一个卖早点的小摊儿上坐。 宮和快步赶了过去,他赶到摊儿前,那三位刚要叫吃喝,他抬手一拦道:“别吃喝了,三位朋友跟我跑一趟吧。” 魁伟大汉目光一凝道:“恕我眼力差,尊驾是…” 宮和道:“三位的招子是不够亮,昨儿晚上唐家镇出了大事,一群叛逆杀了不少大內侍卫开溜了,我们奉有上命,见有可疑江湖人物一律拘拿。” 魁伟大汉笑了,扭过头去对两个同伴道:“弄了半天是鹰爪的狗腿子,一大早就碰上这种倒霉事儿,今儿个一天还能好过?” 话住回头,猛然一掌击向宮和腹。 宮和不闪不躲,抬掌对了过去。 砰然一声,拳掌接实,魁伟大汉没怎么样,宮和却马步深动,一连倒退了两三步了。 宮和一伸⾆头笑道:“乖乖,好厉害的霸拳,果然是名不虚传。” 魁伟大汉霍地站起,道:“你认得潘某人那就更好办。” 宮和道:“我原不认得潘霸拳,可是有个朋友跟我提过潘霸拳,而且常提。” 潘刚道:“谁?” 宮和道:“神刀李凌风,认识么?” 潘刚脸⾊一变,道:“神刀李,他在哪儿?” 宮和道:“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买吃喝回去呢,跟他在一块儿的还有十二金钱赵振翊、铁布衫李海一、海棠姑娘。” 潘刚面泛讶异之⾊,道:“那么你是…” 宮和一笑抱拳:“潘、胡两位哥哥,小弟宮和。” 潘刚一怔:“云里飞?” 宮和道:“刚从云里栽了一筋斗。” “好小子,弄了半天是你。”胡三大叫一声扑了过来,伸双手抓住了宮和一双胳膊:“谁要再说今儿个一大早倒霉,我头一个不依,兄弟,我们是仰名已久,早想见你,来,咱俩先亲热亲热。” 宮和脸上浮现一片动神⾊,但很快地就趋于平静,他笑着道:“亲热不要紧,别来铁头就行!” 胡三哈哈大笑。潘刚一旁头摇道:“兄弟,可真有你的,见面儿先来这一事儿。” 吴起道:“可不,宮爷吓我出了一⾝冷汗。” 宮和笑道:“潘刚霸拳,胡铁头在一块儿,天塌下来也自有他二位顶,你怕什么?” 吴起道:“宮爷,我个儿⾼啊!”宮和忍不住大笑。 胡三忙道:“兄弟,他们几个在哪儿,唐家镇里的事儿怎么样了?” 宮和道:“铁头哥哥你是提救谭姑娘的事儿?” 胡三点头道:“不错。” 宮和道:“铁头哥哥你问对了人,这我最清楚,你们三位牵着马跟我来吧,咱们边走边谈。去买些吃的,大伙痛快吃一顿。” 胡三一点头道:“行,走,只为见这几位朋友,别说一顿,百来顿不吃都不要紧。” 转⾝就去拉马。 宮和笑道:“铁头哥哥你放心,这一顿少不了你的。” 口口口 李凌风、赵振翊、李海一、海棠四个人正聊着,门开丁,先进来的是两个饭馆的伙计,一个人提两个大木盒。 赵振翊一怔道:“天呀,这是⼲什么,打算吃几顿吗?” 宮和进来了,道:“一顿,我又带来三个朋友,瞧瞧-共几个人。” 潘刚、胡三、吴起一字儿进来了。 李凌风一怔,闪⾝了过去,这一阵亲热不在话下,哪一个不是当代江湖上的顶尖儿豪雄,豪气都快把屋顶掀了。 就在院子里摆上了桌子,桌上都摆満了,刚落座,李海一就瞪眼叫了起来道:“慢着,酒呢。” 宮和道:“早就打点好了,要多少都有,老吴,你个子大,有劲儿,来跟我跑-趟。” 他带着吴起走了,一看他去的方向,李凌风、赵振翊登时就明⽩了,赵振翊笑道:“真有他的,好说法,喝起不花钱的来了。” 李海一一怔道:“不花钱的,怎么回事儿?” 赵振翊道:“忘了唐家大院那个地窖了。” 李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好极了,那还不喝,非喝它个精光不可。” 潘刚、胡三不明⽩,宮和在路上只跟他们俩说了个大概,如今他们俩瞪着眼一脸茫然。 赵振翊告诉了他俩,他俩也大声叫好。 正嚷着,酒来了,宮和提了两坛,吴起一个人弄了六坛。 宮和那两坛是绍兴,吴起那六坛里两坛是⽩⼲,两坛是茅台,两坛硬是塞外来的葡萄酒。 拍开泥封用碗倒,酒香四溢。 “乖乖,这不把李太⽩,从天上引下来才怪。” 李海一馋,咕登,咕登就是一碗,一抹嘴,大叫过瘾。 胡三看得两眼冒火,不让李海一专美,跟着也来了一碗。 宮和凑热闹,道:“喝,地窖里多得是。” 一桌八个人,酒至半酣,宮和忽然站了起来道:“诸位哥哥,咱们金兰谱怎么样?” 壮言一出,李海一、胡三头一个叫好,别人也没异议,大伙儿都是慡快人,说办就办,都是千金一诺的人物,用不着烧香什么的,倒一大碗酒,各人割破胳膊滴下几滴⾎,然后每人一口把一碗酒喝个精光,金兰谱就这么定了。 以年龄长幼,十二金钱赵振翊坐了头一把,霸拳潘刚行二,胡三原行三,如今正好也行三,铁布衫李海一是老四,神刀李凌风行五,宮和老六,海棠敬陪末座是老疙瘩。 本来也算吴起一份的,吴起自量不够分,说什么也不旨,没办法,只好由他自己去了。 ⼲了把关系更近上一层,一碗一碗的喝,一坛一坛的空,吴起跑腿卖力气,六坛六坛的往回拿。 乐着乐着,赵振翊说了话道:“诸位兄弟,眼前唐家镇的事儿已经过了,⾎滴子元气大伤,也许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到江湖上来摆威风了,咱们兄弟聚在-块儿不容易,要就这么散了太可惜,咱们这些人自己清楚自己,不提产业,一向是有几个,谁也没落下一个来,咱们兄弟要是长久以往混下去,那不是办法,谁能养活谁,总得想个吃饭的法子,让每天有碗饭吃。” 宮和道:“那容易,镖局这一行大哥您在行,咱们⼲脆…” 赵振翊头摇道:“不是我顾虑什么,更不是我怕什么,这碗饭咱们吃不成。” 宮和道:“这碗饭咱们吃不成?” 赵振翊道:“六弟,咱们都是江湖上闯多少年的,哪一点咱们看不到想不到,我敢说凭咱们几个开家镖局,准能抡尽天下镖局的生意,可是咱们有几点解决不了的难处。” 李海一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 赵振翊道:“开镖局不是光动嘴⽪子,也不是拿笔写,得要银子,要本钱,试问咱们之中哪一个能拿出大笔的银子买房子,置家俱,买车马,雇趟子手。” 没一个人吭气儿。 显然谁也没这能力。 赵振翊道:“这是起码的头一样,第二样,一经在哪儿开了镖局,咱们就算在哪儿扎了儿,树大招风,咱们这些人哪一个能去哪块地儿上扎儿,好,那是等着那帮鹰爪狗腿子找上门来。” 胡三一拍桌子道:“让他们来,咱们还怕这个。” “三弟,别动义气。”赵振翊道:“咱们固然没把那帮狗腿子放在眼里,可是他们的力量并不只那帮狗腿子,他们随时可以调动总营的兵马,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胳膊总是别不过腿大的,而一个人是一回事,大伙儿在一个地儿扎了儿又是一回事,一两个人无牵无挂,孑然-⾝,总是提腿就能走,这么多人一旦扎了儿呢,一走咱们岂不是⽩⼲-场。” 胡三不吭气儿了。 “还有。”赵振翊道:“就算咱们有本钱儿,就算咱们到时候丢得起,试问,凭咱们戴着钦犯帽子的这几个,哪一个敢把生意给咱们做,咱们为的是吃饭,没生意上门咱们吃什么。” 刚才说话的都不说话了。 李凌风点了头道:“大哥想的周到,考虑的对。” 宮和道:“那咱们⼲什么?能⼲什么?” 赵振翊道:“镖局还是要开,不过那得等以后,看情形,如今咱们得⼲别的,为后⽇的镖局铺路,赚点儿钱当本儿。” 宮和道:“大哥您说咱们⼲什么,能够⼲什么?” 赵振翊道:“这得大家伙拿主意,不过不能离咱们的本行,本儿小,还不能在一个地儿长待。” 宮和头摇道:“这就难了。” 胡三道:“主意是人想出来的,想呀,大家都想呀!” 海棠突然道:“不用想了,我有个主意,咱们⼲脆组个杂耍班子,走哪儿吃哪儿,到哪儿哪儿挣这不就行了么。” 胡三一拍桌子道:“对,我怎么就没想出来。” 潘刚道:“难叫你这颗头是铁的。” 大伙儿都笑了。 赵振翊点头道:“嗯,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本钱要不了多少,流动也极大。” 胡三道:“大哥可要露露十二金钱绝技。” 赵振翊道:“你表演你的铁头功。” 宮和道:“四哥表演铁布衫,五哥表演神刀绝艺,我的轻功,七妹的双刀,哪-样不是江湖上顶尖儿的,行了,咱们的班子一组成,准能轰动。” 潘刚道:“恐帕你们都不知道,老吴的隔山打牛相当了得!” 大伙儿一顿,全都转望吴起。海棠道:“我们还真不知道老吴练了这么一⾝好气功呢。” 吴起涨红了脸,脸上的⿇坑儿更红,着手窘笑道:“瞎练着玩儿的,哪能跟您几位的绝艺比。” 胡三道:“别什么瞎练不瞎练,露一手大伙儿瞧瞧。” 吴起的脸更红了,忙摇双手道:“不行,不行,三爷,您别让我丢丑了,我这两手是⿇绳拴⾖腐,提不起来,哪敢在您几位面前班门弄斧。” 胡三一指吴起,扯过头来道:“听听,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自己人,他还…” 潘刚道:“老吴,三爷说得是,都是自己人,你就露一手给大伙儿瞧瞧吧。” 吴起红着脸,着手站了起来,道:“这,这…眼前…” “好办。”胡三道:“瞧我的。” 他站起来跑进了屋里,转眼工夫,从屋里抱着一席被子出来,道:“来,来,二哥,帮个忙。” 潘刚站了起来,跟胡三一人拉着被子一角,整被子跟堵墙似的,把被子这边儿放了一个空酒坛,离被子约摸五尺远近,然后转望吴起道:“行了,老吴来吧。” 吴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大伙儿一抱拳道:“这全是三爷的,您几位可别见笑。” 胡三道:“好了,好了,老吴,这么大的个子,都快够着天了,⼲吗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似的。” 海棠道:“三哥,娘儿们可不一定都婆婆妈妈啊。” “听见没?”胡三道:“我已经得罪人了,再待一会儿还不知道又得罪谁呢,快来吧,我的爷。” 吴起抓抓头走了过来,离被子这边儿五尺站定,两边儿一加长是一丈,站定之后,他不笑了,⾝躯一矮,蹲档稳了马步,左右两手握拳,拳抬齐,突然大喝一声右拳击出,被子一动没动,那空酒坛叭地一声粉碎,碎片飞出老远,在坐的都站了起来。 吴起一抱拳道:“您几位指点。” 赵振翊为之动容,一扬拇指道:“丝毫掺不得假的真功夫,老吴,你这一手练了有多久了?” 吴起道:“算算总有五年了。” 海棠一怔道:“才五年。” 赵振翊叹道:“这一手换个人,非十年以上的功力办不到,老吴,你好禀赋,你这一手为咱们这个班子增了不少号召力。” 在座都是明眼人,大行家,谁瞧不出老吴这一手确不等闲,谁都由衷地夸赞。 胡三把被子往潘刚怀里一塞,拿起个空坛递到大伙面前,道:“诸位,请赏个钱场。” 大伙儿都笑了。宮和道:“三哥不行,这差事得给七妹,准包大家都掏空了兜儿。” 海棠⽩了他一眼,嗔道:“去你的。” 大伙儿又笑了,正这儿乐着,大门口忽然有人敲了门,砰砰的,打鼓般。 大伙儿都一怔。 海棠道:“这是谁?” 潘刚道:“怕是收盘子收碗的。” 宮和脸⾊一沉道:“也得等人家吃完哪,谁还会少了他的不成,我给他两句去。” 转⾝要走,赵振翊道:“六弟,小本儿买卖,别跟人为难,好好儿跟人家说,让他待会见再来收。” 宮和答应一声开门去了。 院子小,连影背墙都没有,宮和一开门,里头的人一眼就看见外头来了谁。 李凌风脸⾊陡然一变站了起来,叫道:“阿胖。” “李爷。” 门外传来-声叫,一条人影奔了进来,赫然竟是卢近义⾝边的那个阿胖。 辛凌风过去伸手抓住了他,急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姑娘呢?” 阿胖相当动,道:“李爷,我总算找着您了,听说你在唐家镇,到了唐家镇都打听一遍了才知道您在这儿,现在总算找着了您,您快跟我去一趟吧,姑娘她!她病重,想见您一面。” 李凌风神情猛震,然⾊变,急道:“她怎么了?” 阿胖道:“这几个月来姑娘的心情一直不好,吃也吃得少,睡也睡不好,⾝子本就差得不得了,如今又产后得了病…” 李凌风道:“她人在哪儿?” 阿胖道:“刘公岛。” 李凌风道:“刘公岛哪?” 潘刚忙道:“原小丧门郭⽟的地盘儿,从威海卫坐船出海。” 李凌风松了阿胖,一抱拳道:“诸位,咱们就此别过。” 海棠忙道:“五哥,大伙儿跟你一块儿去。” 赵振翊一抬手道:“别,还是让他一人儿去吧。”转望李凌风道:“五弟,你只管去你的,我们就在这儿等你,万一有什么异动,我们会留话给你,事不宜迟,快走吧。” 李凌风没再多说,带着阿胖走了。 大伙儿都没动,这突如其来的讯息扫没了大伙儿的兴致,都呆呆地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李凌风跟阿胖,两骑快马⽇夜急赶地到了威海卫,如今的威海卫虽然已是八义盟的地盘儿,却没见着八义盟的人。是他们运气,这时候要找李凌风,那是他们自找死!到威海卫弃马换船,两个人雇一艘快船直驶刘公岛。船到刘公岛靠了岸,天已经黑了,阿胖前头跑,李凌风后头跟,顿饭工夫之后,两人登上了一座山,上山就看见了,半山有一点灯光。 阿胖忽然停了步,道:“李爷,别后的一切在路上我都告诉您了,老主人已知道错了,不然他不会差我过海找您去,请您看在姑娘的份上…” 李凌风道:“我知道,快走吧!” 阿胖没再说话,转⾝奔去。 阿胖本在前带路,可是跨上半山之后,李凌风却赶到了他前头。 半山突出一块平地,平地上倚山盖着两间小茅屋,一间大,一间小,在大的一间边儿上。 李凌风到了屋前,小屋里传出一声沉喝道:“什么人?” 一条瘦⾼人影鹰隼般掠了出来。 只听阿胖在后头大叫道:“阿瘦,是李爷。” 出来的正是阿瘦,他也看见李凌风了,喜,动,还带着几分畏惧道:“李爷。” 大屋的门开了,卢近义当门而立。 李凌风一步跨到,道:“燕秋呢?” 卢近义边掠过一丝菗搐,道:“凌风,我…” 李凌风道:“燕秋呢?” 只听左边屋里传出一个虚弱,颤抖,但却难掩饰喜悦的话声道:“凌风,我在这儿。” 李凌风机伶一颤闪⾝扑了进去,掀开门帘,一灯如⾖,药味扑鼻,卢燕秋躺在上,长发散,脸⾊灰⽩,枯瘦如柴,那便是卢燕秋。 李凌风热泪夺眶,掌中刀落了地,人扑到了前,单膝跪下,他抓住了卢燕秋,卢燕秋也抓住了他。 卢燕秋的手,⽩得没有一丝儿⾎⾊,青筋一条条,瘦得⽪⾊泛了青。 卢燕秋的泪⽔扑簌簌地落下,人好动,好动地道:“凌风,我终于把你找来了,我可以放心了,能见着你最后一面,虽苦也是甜的,只恨,相聚少,别离多,咱们这算是什么夫。” 猛然一阵剧。 李凌风忙道:“燕秋,你歇会儿。” 卢燕秋着道:“我已知道,我不行了,孩子,孩子…” 她吃力地抬手往外指,手突然垂下,头一歪,话声停了,人也不动了。 “燕秋,燕秋…” 李凌风大叫,扑倒在沿儿上,真的,这算什么夫,相聚少,别离多,好不容易见了面,却是永诀,上苍岂非太刻薄了?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如今… 良久,良久,李凌风缓缓抬起了头,脸煞⽩,眼⾚红,神⾊怕人,突然冰冷开口叫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后三个人,卢近义、阿瘦、阿胖,无不泪迹纵横。 卢近义道:“凌风…” 李凌风道:“出去!” 卢近义没再说话,头一低带着阿瘦、阿胖退了出去。他三个坐在外头那小小的厅堂里,没人说话,屋里也寂静无声。 长夜就在这静寂中过去了,东方发⽩,曙光微露。 门帘突然掀起,李凌风提刀跨出,脸更⽩,眼更红,眼角看见了⾎迹。 卢近义、阿胖、阿瘦急忙站起,卢近义往后退了两步,但旋即一整脸⾊道:“你杀了我吧,我亲手害了我自己的女儿,我罪有应得!” 李凌风突然开了口,话声冰冷道:“孩子呢?” 阿胖忙转⾝奔进了另一间屋,转眼功夫抱着个婴儿出来,道:“李爷,是个少爷,老主人怕他吵姑娘,所以…” 李凌风伸出颤抖的手接过,只一眼,双目涌泪,竟是红的,不是泪,是⾎! 很快地,他把婴儿给阿胖,道:“阿瘦,⿇烦你一趟,买口棺木回来。” 阿瘦忙道:“是,我这就去。” 闪⾝扑了出去。 李凌风转⾝又进了屋,⾝躯有点摇晃! 棺材买回来了,李凌风给卢燕秋换⾐裳,然后⼊殓,一切都是他自己动手。 他就把卢燕秋葬在山上,⾼⾼的,可以看见海,望不见边儿的大海。 墓建好了,李凌风又在墓旁搭了个草棚,他要陪卢燕秋一段时⽇。 应该的,卢燕秋当初救过他,不顾乃⽗的反对,毅然地跟了他,到如今又给他生了个孩子,接替李家的香烟,使李家有了后,他又给了卢燕秋什么? 李凌风在棚子里坐了三天,一连三天不吃不喝,一直呆呆地望着大海。 第四天一早,阿胖、阿瘦抱着孩子上山来了,孩子哭得厉害,阿胖摇着,哄着,阿瘦怯怯地进了草棚。 “李爷,您该走了,我们三个大男人,没办法照顾少爷,姑娘刚过世,万一少爷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姑娘泉下怎么安息?” 阿瘦的话不错,千真万确的实情,孩子不比大人,没人照顾,没有吃怎么行? 就这一句话,打动了李凌风的心,他缓缓站了起来,提着刀出了棚,到阿胖跟前伸手接过孩子,道:“姑娘给孩子取了名没有?” “取了。”阿瘦忙道:“少爷叫铁君!” 李凌风道:“希望他将来能像块铁,我走了,谢谢你们俩照顾燕秋,有空我会来看你们的。” 李凌风转⾝要下山,下了山,卢近义只这么几天功夫,他似乎更见苍老,走起路来都不稳了,爬⾼更显得吃力。 他离李凌风几步停下,満腔的痛苦与歉疚,道:“凌风…” 李凌风淡然道:“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说了。” 李凌风从他⾝边走过,往下走去。 忽听阿胖、阿瘦大叫道:“老主人。” 李凌风急转⾝,卢近义人已纵起,往山下跃去,李凌风猛提起一口气扑去,刀左手,探掌就抓,嘶地一声,他只扯下了卢近义一块⾐裳,卢近义的人已往下落去,转眼间就看不见了。 李凌风站在那儿,⾐袂跟手中破布随风飘动,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口口口 李凌风从人丛里挤出了码头,到了他寄放马匹的客栈,一进门,伙计了上来道:“客官,您请坐坐,我这就去牵您的坐骑。” 他要走。李凌风拉住了他道:“给我找间上房,我要歇歇再走。” 伙计一听要住店,乐了,连声答应带着李凌风进了后院,给李凌风找了间上房。 进了屋,落了座,李凌风解下了背上的孩子,孩子福气不错,睡着了。 伙计爱说话,指指孩子问道:“客官,这孩子是…” “我的。”李凌风道:“小二哥,我正要⿇烦你,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妈,给孩子吃两回。” 伙计道:“妈倒是有,可是只喂一两回…” 李凌风道:“我可以出⾼价。” 伙计笑了:“那就行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您舍得花钱,那就好找,您歇会儿,一会儿我带来给您看。” 伙计走了,到前头柜上招呼了一声,扭头要往外走。 “上哪儿去?” 旁边伸来一只手拉住了他,那个沉脸瘦⾼个儿。 伙计扭头一看,忙赔笑道:“哟,是胡爷,没瞧见您,您千万包涵。” 姓胡的瘦⾼个儿笑笑道:“别这么客气了,告诉我,上哪儿去?” 伙计道:“给客人找个妈去。” 姓胡的瘦⾼个儿道:“刚进去那一位?” 伙计忙道:“是呀,您认识?” 姓胡的瘦⾼个儿笑笑道:“那是位大人物,我哪来那么大造化,不过,我可以给他找个妈。” 伙计一怔道:“怎么,胡爷,您…” 姓胡的瘦⾼个儿两眼闪起凶光,脸上却堆着笑道:“还不明⽩呀,真点不透。” 伙计点透了,忙点头:“明⽩,明⽩,我明⽩了。” 姓胡的瘦⾼个儿脸上笑意更浓了,道:“明⽩最好,可别砸了我的事儿啊。” 伙计忙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 姓胡的瘦⾼个儿道:“你等着吧,-会儿我就带个妈来。” 他松了伙计走出客栈去了,伙计怔在了那儿。 口口口 李凌风躺在炕上想,想卢燕秋,只觉心里阵阵刺疼!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往这间屋前来了,李凌风听出是两个人,当即就坐了起来。 步履声到门外停住,门上响起两声轻微声响,接着道:“客官,您要的妈找来了。” 李凌风下炕过去开了门,伙计陪着満脸笑,伙计⾝后站个妇少,⼲净,人长得也秀气。 伙计侧过⾝:“您看怎么样?” 李凌风道:“请进来吧。” 伙计对那妇少说道:“你进去吧,我不进去了。” 他冲李凌风哈个走了。 妇少进了屋,第一眼就投向炕上孩子道:“孩子是自己的么?” 李凌风道:“是的,要⿇烦大嫂了。” 妇少道:“孩子的娘呢?” 李凌风心头像挨了一刀,道:“刚过世。” 妇少道:“没娘的孩子最可怜。” 过去抱起了孩子,道:“哎哟,你这孩子长得好好啊。” 李凌风道:“谢谢大嫂。” 妇少看了李凌风一眼:“好俊,像你的。” 李凌风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妇少冲李凌风笑笑:“你歇着吧,喂过我再给你抱回来。” 妇少要走。 李凌风忙道:“大嫂…” 妇少停了步。 李凌风道:“大嫂是不是能在这儿喂?” 妇少一怔,四下看了看,道:“在这儿喂?” 李凌风道:“我可以在外头站一会儿。” 妇少看了看李凌风,道:“你是不是怕我抱走你的孩子。” 李凌风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在这儿人生地不…” 妇少嫣然一笑,居然动人的,道:“还是怕我抱走你的孩子。” 李凌风不好意思,一时没说上话来。 “好吧。”妇少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就在这儿喂吧,也省得我来回跑了,⿇烦你出去站会儿吧。” 李凌风忙一抱拳:“多谢大嫂。” 扭头走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门,李凌风走到了院子里,这儿站会儿,那儿站会儿,这儿走走,那儿走走,老半天没听见屋里有动静。 李凌风忍不住了,走过去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道:“大嫂,好了么?” 屋里没反应。 李凌风又敲了敲门,道:“大嫂。” 屋里仍然没动静。李凌风心里一跳,伸手推门,门居然从里头闩上了。 李凌风急了,一脚踏开门进了屋,妇少没了,孩子也没了,后窗开着。 李凌风心胆裂,闪⾝扑向后窗,窗外就是后墙,他墙翻出去,墙外是条小胡同,他进出小胡同,没见人影,经过一条大胡同进了大街,満眼是人,独没看见那妇少。 李凌风心头急怒,双眉扬起,翻⾝折了回去。 进客栈后院他停都没停就到了前头,没见那伙计,他问柜台,道:“刚才那伙计呢?” 帐房老头儿満脸赔笑,笑得却不自在,道:“您问的是哪一个?” 李凌风道:“就是刚才给我找妈的那个。” 帐房老头儿道:“给您找妈?您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李凌风脸⾊一寒,冷然道:“我不愿意动武,你可不要我。” 帐房老头儿一惊,忽抬眼望李凌风⾝后。 李凌风⾝后响起个侧侧话声道:“神刀李大侠!” 李凌风转过⾝,眼前一个瘦⾼个儿冲他抱拳,道:“在下姓胡,奉我们几位当家之命,请李大侠您移驾一会。” 寒光一闪,李凌风的刀已架在瘦⾼个儿脖子上,道:“八义盟?” 姓胡的瘦⾼个儿脸都⽩了,可是他还能镇定:“不错!” 李凌风咬牙:“你们太卑鄙了,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姓胡的瘦⾼个儿道:“李大侠,有什么话,您该跟我们几位当家的说。” 李凌风道:“话说在前头,我的孩子要有半点差错,我要⾎洗你八义盟,带路!” 寒光再闪,刀归鞘。 姓胡的瘦⾼个儿急转⾝行出客栈。 口口口 姓胡的瘦⾼个儿在前头走,李凌风提着刀在后紧跟,路两旁有不少黑⾐汉子,在人丛里跟着走,却没一个敢近,穿大街,走小胡同,来到一处大宅院,好气派的大宅院。 一对石狮子,两扇大红门,门口站着四个黑⾐汉子,老远地望见姓胡的瘦⾼个儿带着李凌风行来,两个转⾝奔了进去。 到门口,姓胡的瘦⾼个儿停也没停就登阶进了门,李凌风跟了进去,两扇红门关上了,李凌风连回头都没回头。 过了影背墙,好大的前院,四周站満了人,正中间站着两个,一男一女,男的是八义盟的老七倪英,女的正是刚才那妇少。 李凌风哼哼冷笑道:“⾼明真⾼明,卑鄙也真卑鄙。” 倪英一抱拳,道:“李大侠,请别误会。” 李凌风冷冷一笑道:“倪七当家的,男子汉大丈夫,说一句要算一句,八义盟跟郭⽟结的那段梁子,你倪七当家的说过了。” 倪英笑了一笑道:“李大侠,你还是误会了。” 李凌风道:“倪七当家的是怪李凌风路过贵宝地,没有先来拜望?” 倪英道:“不敢,应该说倪英不知道李大侠莅临,有失远。” 李凌风道:“咱们既是井河不犯,倪七当家的为什么差人抱走我的孩子?” 那妇少突然娇笑开口道:“李大侠,您放心,小少爷正在后头由妈喂呢。” “谢了。”李凌风道:“我只要知道,倪七当家的这是什么意思?” 倪英⼲咳一声道:“李大侠,这是拙荆。” 弄了半天,原来这妇少是倪英的浑家。 李凌风微一抱拳道:“失敬,我跟尊夫人刚在客栈见过-面。” 妇少浅浅答了一礼道:“李大侠不要见怪,我夫妇这么做也是不得已。” 李凌风道:“贤伉俪有什么不得已,非得用这种手段不可?” 妇少望着倪英道:“我看还是你告诉李大侠吧。” 倪英⼲咳一声道:“李大侠可还记得那块⽔晶?” 李凌风心里一跳道:“记得,怎么样?” 倪英道:“恐怕现在李大侠已经知道那块⽔晶的真正用途了?” 李凌风毅然点头:“不瞒七当家的说,我确已知道了,不过究竟是不是那么回事,还不敢说。” 倪英道:“这就对了,我大哥他们也是事后听人说的,六位兄长差一点没劈了我,非着我追回那块⽔晶不可,我正这儿愁呢,没想到李大侠恰好路过,只有把李大侠请到我这儿来,请李大侠做个主,事非得已,万请李大侠原谅。”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大的事,尽可以找我说话,怎么好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七当家的太不珍惜自己的名声了。” 倪英有点窘,道:“我刚说过,事非得已。” 李凌风微一点头道:“七当家的用不着再解释了,你的用心我明⽩,你是想用我的孩子我不得不就范,其实七当家的你错了,李凌风是这么个人么?能点头的事但凭一句话,不能点头的事,你就是把刀架在李凌风的脖子上也是枉然。” 妇少突然道:“李大侠,我夫妇的困难,您究竟能不能代为解决,赐一臂鼎力呢?” 李凌风道:“倪夫人,我这个人天生一副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那位郭夫人把那块⽔晶送给了我。” 妇少一喜,急道:“李大侠!” 李凌风道:“倪夫人,可是我又把它转手送人了。” 倪英夫妇双双为之脸⾊一变,倪英道:“怎么说,李大侠又把那块⽔晶转手送人了?” 李凌风道:“不错。” 妇少疑惑地望着李凌风道:“李大侠既然知道那块⽔晶的真正用途…” 李凌风淡然一笑道:“倪夫人小看李凌风了,我对⾝外之物一向看得很淡,只要我认为该,认为对,就是把我仅有的给人,也在所不惜!” 倪英忙道:“但不知李大侠把那块⽔晶给了谁?” 李凌风道:“一个为匡复大业抛头颅,洒热⾎的组织,贤伉俪认为值不值?” 倪英夫妇脸⾊又为之-变,倪英道:“既是一个为匡复大业抛头颅,洒热⾎的组织,倪英不敢说不值,无如…” 妇少道:“我夫妇为六位兄长所,也是万不得已,还请李大侠…” 住口不言。 李凌风双眉微扬道:“倪夫人的意思,是让我把那块⽔晶要回来?” 倪英道:“李大侠,我夫妇实在是不得已。” 李凌风道:“我也请贤伉俪原谅,这一点我碍难从命。” 妇少道:“李大侠,别忘了令郞…” 李凌风目中威棱直过去,道:“怎么样?” 妇少似乎咬了牙,脸⾊一寒道:“我夫妇要李大侠以那块⽔晶换回令郞去。” 李凌风霍地转望倪英,道:“七当家,你也这么说么?” 倪英低下了头,可是他旋又抬起了头,一整脸⾊道:“李大侠,我仍是那句话,我夫妇实在万不得已。” 李凌风左手举起了刀,倪英夫妇变⾊后退,周围种黑⾐人,一起掣出兵刃,李凌风忍了忍,又把刀垂下。 妇少道:“对了,李大侠,令郞为重啊。” 李凌风冷然道:“倪夫人,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们伤了我的孩子,我是不愿伤人,你夫妇说你们为人所?” 倪英道:“李大侠,这是实情。” 李凌风道:“那么,七当家的,让我见见你那六位兄长。” 倪英怔了一怔,道:“李大侠是要…” 李凌风道:“我跟他六位打个商量,请他六位⾼抬贵手,放我李凌风一马。” 倪英-惊急道:“李大侠,这,这…我夫妇并没有伤害令郞之心,万一李大侠跟我那六位兄长弄僵,我夫妇可做不了那六位兄长的主。” 李凌风道:“这么说劫持我的孩子的事,完全是贤伉俪的主意,那六位并不知情?” 倪英点头道:“是的。” 李凌风道:“那么七当家的意思,是让我找贤伉俪的了?” 倪英道:“李大侠,我夫妇万不得已!”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我也知道贤伉俪的万不得已,可是这种手段对贤伉俪并没有帮助。” 妇少道:“难道说李大侠不要自己的儿子了?” 李凌风没理她,凝望倪英道:“七当家的,江湖轻死重一诺,你说过的话可算数?” 倪英道:“自然算数,只要李大侠把那块⽔晶…”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你错会我的意思了,当初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放弃了那块⽔晶,勾销了八义盟跟郭⽟之间的梁子,这话现在还算不算?” 倪英脸一红道:“当初我不知道那块⽔晶是…” “现在你知道了。”李凌风道:“江湖轻死重一诺,难道那块⽔晶的真正用途,比七当家的你的命还重?” 倪英道:“这…李大侠,我夫妇是为那六位兄长…” 李凌风道:“七当家的可曾问过你那六位兄长,往后想不想让你做人了,往后想不想让你在道儿上混。” 倪英脸涨得通红,道:“这…”妇少突然冰冷道:“不要这呀那呀了,说来说去一句话,不拿那块⽔晶来,就别想要儿子。” 李凌风两眼威棱暴,道:“倪夫人,这话可是你说的。” 妇少道:“不错,是我说的。” 李凌风微一点头道:“好,咱们试试看?” 迈步直过去,周围众黑⾐人立即缩小包围,了过来。院子里的气氛顿时扯紧了。 倪英惊声道:“李大侠,你,你可不要我。” 李凌风冷然道:“这是你我,不是我你,我大不了不要儿子,可是我的儿子若有毫发之伤,仍是那句话,我要⾎洗八义盟?” 突然一个冰冷话声从大门方向传了过来,道:“好大的口气,谁要⾎洗八义盟。” 李凌风停了步,但没转⾝。 倪英却望着李凌风⾝后惊叫道:“二哥,五哥。” 李凌风⾝后多了两个人,两个都是中年汉子,一个瘦⾼,一个耝壮的,左手握两颗铁胆,转起来骨碌骨碌直响。 只听那瘦⾼汉子冰冷道:“老七,这位是哪一方的⾼人,要⾎洗咱们八义盟?” 倪英忙道:“二哥,这位是…这位是…” 瘦⾼汉子道:“老七你是怎么了,说话呑呑吐吐的。” 李凌风冷然道:“我自己报姓名吧,李凌风。”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瘦⾼汉子跟耝壮汉子脸⾊一变,脚下不由退了一步,耝壮汉子手里那对铁胆也不转了。 只听瘦⾼汉子惊叫道:“李凌风!好哇,我兄弟正要去找你,你却跑到我们这儿来⾎洗八义盟,怎么,欺我八义盟没人?” 李凌风望着倪英道:“七当家的,不来的不用躲,要来的想躲都躲不掉,是你说还是我说?” 倪英口齿启动,言又止。 妇少忽然说道:“我来说吧,二哥,五哥,是这样的,我刚把神刀李的儿子抱来了,我要他拿那块⽔晶换回他的儿子。” “对,⼲得好。”瘦⾼汉子一点头道:“他出⽔晶来了没有?” 妇少道:“没有,他说他转送给别人了。” 瘦⾼汉子哈哈大笑道:“他说转送给别人了,他把咱们当成了三岁孩童。” 耝壮汉子道:“不要紧,他不拿⽔晶来,就别想要回他的儿子去。” 妇少道:“我就是这意思。” 瘦⾼汉子道:“李凌风,你听见了?” 李凌风冰冷道:“你也应该听见我最后那句话了,我的儿子要是有毫发之伤,我要⾎洗你八义盟。” 耝壮汉子怒喝道:“好大的口气。” 他一扬左手,两颗铁胆脫手飞出,一前一后打向李凌风的后心。 倪英急叫道:“五哥,不可!” 他叫晚了,两颗铁胆流星赶月般袭向李凌风。 李凌风头都没有回,左手刀一扬,带鞘挥出叭地一声,把头一颗铁胆打飞上了半空,右手跟着往后一抄,第二颗铁胆⼊了握,随见他一松手,那颗铁胆变成块铁饼落了地。 耝壮汉子然变⾊,探抖出一钢丝鞭,照着李凌风当头菗下。 只见寒光一闪,钢丝鞭飞上了半空,李凌风已转过了⾝,森寒的刀尖正抵在耝壮汉子咽喉上。 耝壮汉子惊住了。 李凌风这⾼绝奇快的一刀震住了全场,瘦⾼汉子手摸上了,可是他没敢动。 李凌风目光威棱视耝壮汉子,没动,也没说话。 耝壮汉子忽菗⾝后退。 可是没用,李凌风如影附形,刀尖还抵着他的咽喉要害。 耝壮汉子额上见了汗。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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