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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空空游侠 作者:荻宜 | 书号:41110 时间:2017/9/18 字数:19216 |
上一章 第六章 冷家堡 下一章 ( → ) | |
这里,贵客居。 武宜县城最大客栈。 都饿了,肚子叽哩咕叫,进店闻到香味,令人精神一振。 不空坐下来,对着掌柜叫:“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全端上来。” 掌柜的人⾼马壮,⾁多眼小,见客一张笑呵呵的和气脸。 “客官稍候,好吃好喝的,片刻即到。” 不空头也没抬:“酒先来。” “有,有,本店有最好的醉李⽩,马上送到。” “什么醉李⽩?” “意思是说,大诗人李⽩苦闻这酒,未喝已先沉醉,可见它的香醇好喝。” 众人相顾而笑,武克文说:“快拿两缸来。” 不空瞥他一眼:“好端端你汉气,嫌这个太好喝?” 武克文苦笑摇头摇,何说:“公子想必是想家了?往常喝好酒,还有歌舞助兴,这一路走下来,无歌无舞,难免无趣。” 不空抹抹脸,要笑不笑地说:“想家?那简单,就打道回府罗!” 武克文忙说:“没这意思,大师⽗别误会。” 料不到那掌柜突然跑过来,笑嘻嘻说:“公子要歌舞助兴? 太巧了,昨儿小店来了对⽗女,做⽗亲的有副好嗓,会唱诗词,做女儿的舞姿美妙,能跳一种剑舞,不过他二人索价太⾼,一次要五两银子,从昨儿到今⽇,只表演一次,公子若有兴致…” “什么剑舞?” “这姑娘不会跳其他的舞,只会舞剑,在下看她舞剑,柔中有刚,英姿靖靖,端的非常好看,公子要不要?” 不空听他如此说,抢着发话;“女孩子舞剑?有趣,有趣。 小龙儿倒想看看,小姑娘舞剑,是什么好样儿?” 武克文精神大振:“快请!” 片时出来一对⽗女,武克文众人一见,微微一愕。那做⽗亲的似曾相识,那姑娘家… ⽩嫰嫰的一张脸,⽔灵灵的一双眼睛,似喜还嗔睢着武克文,武克文差点脫中惊叫,她已经盈盈拜了下去。 “给公子请安,小奴家剑儿献丑。” 马龙等人间“剑儿”二字,満脸惊愕。是了,安南王世子⾝旁,有个待女叫剑儿,王府中人,都知剑儿擅长剑舞,也因此得名。 剑儿从跪姿而回旋-转,剑已出鞘。 老头儿拉起二胡,嘴里唱起苏式的“⽔凋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我乘风归去,又恐琼楼⽟宇⾼处不胜寒…” 老头嗓音忽儿昴扬,忽儿低沉。剑儿随着节拍,忽缓忽急,剑法娴,⾝手俐落,不噤看出神来。武克文豪兴大起,叫了声:“剑来?” 马龙双手奉剑,武克文就他手上,拔剑出鞘,旋即扑⾝向剑儿。剑儿先是微吃一惊,瞬间嫣然一笑。 两人双剑,似受昅引,彼此如影随形,互黏互。虽是举剑相对,眼角眉梢不免有情。 众人见他二人,剑越舞越慢,彼此越越紧,⾝子理所当然越靠越近。想那异男女,彼此相昅原是正理。这二人莫非一时勾情动火,不能自已?客栈中人,皆以看好戏眼光盯他二人。 剑本无情,剑本冷硬,此刻两剑相对,无情也有情,冷硬变温柔,两剑不离不弃,两人难分难舍。他们眼盯着眼,耳发厮磨,彼此呼昅、心跳一清二楚,这要是一对敌人,挨得如此之近,瞬间自有一番生死,亏得他们是一对男女,彼此绵,别有一种旑旎风情。 两人微笑着,语还休,彼此也张望着,脉脉含情。武克文终于在她耳畔说话:“剑儿,你好大胆,敢私逃出宮?” “不是。”剑儿说:“奴婢奉王爷之命出宮。” “做什么?” “城外有家冷家堡,有异心,近⽇可能作。” “什么?” “这店掌柜也非善类,世子请留神。” 剑儿刚说完,听得一串银铃:“大庭广众,眉来眼去,以剑情调,一个是风流倜傥,一个是媚娇多情,风光太旑旎,太令人羡慕了!” 循声一望,门口出现一个紫⾐女子,在她左右,四名青⾐少女陪待。紫⾐女眼波一溜,溜向剑儿,笑昑昑道:“这位姑娘好本事,一把剑舞得出神⼊化,想来不是花拳绣腿。” 剑儿一愕,回道:“的确花拳绣腿,姑娘见笑了!”一边收剑⼊鞘,落落大方朝武克文一福,说:“奴家卖艺维生,刚才献丑,斗胆向公子讨赏。” 武克文摸出一锭银子:“这赏与老爹姑娘。” ⽗女二人急忙躬⾝称谢,紫⾐女子轻喝:“小翠,看赏。” 她⾝后的青⾐女子,也拿出银子来,⽗女称谢不止。 紫⾐女向武克文笑盈盈一福,说:“打扰公子雅兴,赔罪,赔罪。” 武克文淡然道:“好说。” “小女子冷傲梅,敢问公子贵姓?” 武克文听说她姓冷,蓦然想起剑儿耳语,心生警惕,忙说:“在下姓伍。” 冷傲梅神⾊一凛:“这可是与安南王一个姓,姓武,在此地,可是第一姓。” “不,在下姓伍,人五伍。” “原来是伍公子,伍公子气度非凡,小女子佩服。” “不敢当,姑娘既姓冷,此地有驰名远近的冷家堡,与姑娘可有渊源?” “不瞒公子,小女子冷家堡人。” “原来是冷家堡人,失敬,失敬,听说冷家堡最爱结英雄豪杰,江湖上传为美谈。” “不错,冷家堡最爱结英雄豪杰,尤其像伍公子这样的少年英豪,冷家堡最是,不知伍公子有没有兴致赴冷家堡一游?” 武克文迟疑:“这…”冷傲梅一睨马龙等四人,问:“这四位年轻精壮,可是仇公子从人?” “不错,是伍某带来的家丁。” “好极了,我家二哥,是冷家堡堡主,平是最喜与人切磋武艺,这四位想必武技⾼超,伍公子何不带他四人同游冷家堡?” “站娘诚恳相邀,自然要叨扰一番。”武克文抬头一看,惊奇道:“大师⽗哪儿去了?” 冷傲梅张望一下,満脸愕然:“不错,刚才有位老人家,与公子同桌共饮,这会儿就不见影儿?” 门外有人朗声说:“好小子,人家姑娘看中你啦!小老儿可不愿碍人手脚,明⽇辰时,城外土地庙等你,后会有期啦!” 乍见冷家堡,武克文化吃了一惊,整幢冷家堡依山筑成,占地广阔,气势宏伟,尤其首当其行的大门,巍然耸立,⾼大雄武,比一座城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是黑漆铁门,门上有碉楼,碉楼封闭密实,唯前方有一排炮孔。 似这等巍巍壮观建筑,放眼当今,即使富贵如安南王府大门,也无这等气派。 冷傲梅拉动门环,叩叩叩三声,再叩叩叩三声。 炮门有人探头,居⾼临下看了冷傲梅一眼。 “原来是大姐小,后面跟了什么人?” “伍公子到了!” 碉楼上有叩叩声,连续击出六声。 沉沉声击,铁门开了,看来铁门重达数百斤。 门里,六名执家丁肃立。 客厅有横批:“宾至如归。” 的确“宾至如归”武克文差点以为回到安南王府,看几案椅榻,精致典雅,美轮美奂,说排场够排场,说舒适也够舒适,安南王府的待客大厅,不过如此。 “这是冷家堡第一进五门,名为宾至如归,江湖朋友到此,如回到家里,要靠要坐,悉听尊便,伍公子何妨轻松点,别客气。” 武克文颔首称谢,冷傲梅轻喝:“奉茶。” 两个青⾐侍女端出茶来,冷傲梅说:“这是冷家堡著名的镇桂花乌梅茶,小女子每次外出归来,非好好喝上两大杯不可。” 桂花乌梅茶暗香袭人,想必好味,武克文等人却迟迟不肯举杯。冷傲梅看在眼里,不觉面露笑意,说:“各位莫非对冷家堡有戒心?不信任?这著名的桂花乌梅茶,不敢饮?” 她说完伸手,把武克文眼前的一杯,端来喝了。 喝罢,把自己眼前的一杯,送到武克文面前。 武克文一愕,举杯,仰头,喝了。 马龙等四侍卫,纷纷饮下。 冷傲梅笑意灿然:“味道不错吧?” “岂只不错,好味至极。” 冷傲梅忽然格格笑起,武克文大愕,另一串耝犷笑声传来,哈恰恰不绝于耳,一个⾼大男子旋风般出现。 众人惊起,武克文大愕:“你们笑什么?” 那⾼大男子走到武克文跟前,一字字清晰说:“我笑你已成瓷中之鳖。” 武克文惊奇:“阁下是谁?” “冷傲雪。” 武克文看看他,再瞧瞧冷傲梅,大惑:“怎么回事?” 冷傲梅微笑:“他是我二哥冷家堡堡主冷傲雪。” “为何说我是瓷中之鳖?” 冷傲梅一瞄他,傲然道:“我冷家堡固若金汤,你武世子,与这几名随侍,不是瓷中之鳖?” 武克文暗惊,強作镇定道:“在下姓伍,人五伍,不是什么武世子。” “安南王武震的独子,不是武世子么?” 马龙等人皆惊,武克文也目瞪口呆。 冷傲梅沉沉看他,说:“想不到尊贵的安南王世子,自投罗网来了。” 武克文盯住冷傲梅,气闷道:“你将我骗至此,竟说我自投罗网,在下与你们有怨有仇?” “无怨无仇。” “无怨无仇,为什么说我自投罗网?” “想抓你已经很久,不是自投罗网么?” “与我无怨无仇,为何想抓我?” “与你无怨无仇,但与安志五武震有怨有仇。” 武克文惊愕:“我⽗王…” “武震场战杀人无数,也不怕人家抓他的宝贝儿子碎尸万段。” “你们!” 何说:“世子,与他们拼了。” 冷傲梅微微一笑:“各位省省吧,刚才喝了冰镇桂花乌梅茶,就不应再拼命…” 众人愕然相对。 “刚才武世子说,冰镇桂花乌梅茶好味至极,为什么好味至极?我告诉各位,这茶里加了特别的料,喝下之后七天毒发者⾝亡,此刻,若要拼命,毒直冲心房,可以瞬间弊命,武世子绝顶聪明,想来不做愚之后。” 众人脸⾊数变,惊惶相望。 马龙咬牙切齿:“冷家堡行这卑劣勾当,不怕江湖聇笑?” 冷傲梅一昂头,満脸不屑:“老兄,你最好说话吐纳,全都小心翼翼,否则提前发作,岂不枉送一条命?” “你们,太卑劣!” 武克文举手制止马龙,眼朝冷傲梅兄妹一扫,问:“你们,想做什么?” “很简单。”冷傲梅说:“先派你的人回安南王府,叫武震拿二十万两⽩银赎人,要现银。” “好大胃口。” “二十万两⽩银,换武震儿子一条命,应不为多,等⽩银到了,自然替你们把毒解了。” “你们如此且大妄为,不怕我⽗王派兵围剿?” “冷家堡若怕,这事就不敢做了。”冷傲雪忽然喝:“柳管家何在?” 一个三十多岁,方头大耳,耝眉大眼的汉子,一亲而人,拱手道:“堡主有吩咐?” “备妥书信,世子侍卫带回,冷家堡即刻进⼊戒备。” 武克文忍不住道:“冷堡主请勿⼲犯法纪。” “复仇雪聇,创出一片江山,冷家堡不惜⼲犯法纪。” “你们,莫非想作?” “不错,有武震的二十万两⽩银,咱们这子,才有大声势。” “你们…” “咱们先把安南王属地撑得一场糊涂,再直捣安南王府,咱们就在安南王府稳坐,进可攻,退可守,再不济也⾜够在西南做个神气土皇帝。” “这是滔天大罪,冷堡主该想清楚。” “冷家堡做事一向勇往直前,没什么好想,倒是你爹武震,当年为什么不替别人想想?” “什么意思?” “我让你见一个人,你就知什么意思了!” 武克文很快见到一个人。 这个人正对着墙壁挥舞他的手臂。 听得啪的轻声,墙上出现一排金钱镖。 在第一排金钱镖对面,出现第二排金钱镖。 武克文大吃一惊,这人本事未免太好,他的镖不是一枚枚出击,而是瞬间一把挥出,每一把约有七、八枚,绝妙的是,那七、八枚不但一举中的,且须序排成直线,看来非常整齐,不只如此,墙上两排金钱镖对称极了,哪里像掷上去,简直是画上去的! 那人忽然喝了一声:“武震,梅花五朵,直取心房。” 武克文怀疑自己听错了,来不及想清楚,忽听得啦的脆响,果然在两排金钱中间,出现五朵梅花。 那人轻喝:“帘子拉开。” 唰唰两声,屋里一下子光亮许多,武克文仔细,这才发觉,金钱镖中的位置,不是墙,而是一个人! 一个木头雕制,⾝形魁伟,似曾相识的人。 可怜这木雕人,除前金钱镖,全⾝坑坑洼洼,结结疤疤,都是伤痕。一个活人,若被金钱镖打成这般,十条命也不够死。看来发镖人与木雕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发镖的,突然瞥见武克文,顿时脸孔扭曲,眼里寒光暴。 这老头,脸上不只⼲瘪多皱,还有一道难看的刀疤,长长疤痕从眼下跨过鼻梁,直延伸到边,看来又老又丑又怪! “什么人?”他冷冷发话。 冷傲雪忙道:“安南王世子武克文。” 对方冷眼扫他全⾝,恻恻地问:“莫不是武震的儿子?” “正是他。” 老丑怪目光寒瞧他,沉沉道:“已经等你很久了。”他往木雕人一指:“千疮百孔,这武震够不够狼狈?” “这是?” “老夫对武震恨之⼊骨,特地雕了他的人像,以怈心头之恨。” 武克文呐呐地问道:“我爹与老人家有深仇大恨?” 老丑怪一甩⾐袖,武克文吃了一惊,他的袖子空无物,原来老丑怪竟是独臂人。 丑怪忽然怪声道:“傲雪,老夫与武震有何深仇大恨,说与他听!” “场战之上,武震杀了大哥,又卸去爹一条手臂,毁了爹的容貌。” “不错,老夫在江湖上有铁手神刀之称,他竟卸了老夫手臂,还有老夫脸上划了刀疤,连老夫的长子,也命丧他手中,此仇此恨老夫没齿难忘。” 武克文吃了一惊:“老人家莫非铁手神刀啸云前辈?” 丑怪突眼现异采,说:“不错,你有见识,老夫铁手神刀冷啸云。” 武克文稍一沉昑,说:“场战战,刀原本无眼,老人家休要为此记恨。” 冷啸云怪声道:“不错,刀原本无眼,武震应该有眼,老夫与他同拜一师,场战之上,为何不顾念同门之谊?” 武克文惊异:“老人家与我爹有同门之谊?” “不错。”冷啸云沉沉地盯他:“你既是他独子,当年他加诸老夫⾝上的,如今要你来偿还。” “怪不得他们在冰镇桂花乌梅茶下药。” 冷傲梅微笑道:“武克文,你知道已经太迟了。” “老人家要如何对我?” “第一,要武震备妥银子来赎人,第二,老夫要用金钱镖划过你这张小⽩脸,老夫要看看你好不好过?武震心不心疼?” “老人家请勿自误误人。” “你听着,老夫话还没说完…第三,老夫要卸下你一双手臂,第四,老夫要你的命!” 武克文惊奇瞪他,说:“冷家堡既要钱,又要伤人,还要人命,岂有江湖道义?” 冷啸云咭咭怪笑,怪腔怪调说:“武震若银子来赎,自然放你回去,老夫江湖中人。岂能不重然诺?至于伤不伤人?在武震眼里小事一桩,往年他砍人胳臂,毁人容貌,如今瞧瞧自己儿子毁容断臂,想必有趣!老夫会活生生放你回去,不过,老夫也会想尽办法,带领大队人马冲进安南王府,老夫一刀杀了你,让武震尝尝丧子之痛。” “老人家请勿自毁冷家堡。” “一个冷家堡算什么?老夫若能成事,处处都是冷家堡,百个千个不成问题。” “原来你们当真想造反。” “太平⽇子过久了,造反也不错,老夫要武震不得安宁。” “老人家哪里要我爹不得安宁,老人家原来要天下苍生不得安宁!” 冷啸云眼光一寒,不乐道:“小子,你竟敢这种口气与老夫说话,此时此刻老夫要你不得安宁,留神了。” 他盯住武克文的脸,倏然挥手。 武克文觉一股风朝门面扑来,急忙忙一闪。 第二股风紧而至,武克文再闪,第三股、第四股、第五股接连而来,武克文一次再闪、闪闪闪。 冷啸云挥得越急,武克文闪得越快。终于冷啸云发出一串串怪笑,听他笑声,中气十⾜,哪里像个老年人?他的內力,比年轻人还要強劲,武克文不觉⽑骨悚然。 他终于停止怪笑,然后他问武克文:“你不问我笑什么吗?” “正想请教,老人家笑什么?” “傲梅,告诉他。” “武克文,你自恃⾝手不错,你哪里知道,你闪得越急,毒发得越快,你不怕死,尽管闪好了。” 不空睡梦正酣,有人轻轻摇他:“大师⽗醒醒,大师⽗醒醒。” 不空仍然斗覆脸,睡意深浓:“谁吵小老儿清梦?快滚!” “大师⽗!” “滚,越远越好,否则小老儿一巴掌,打得你満地找牙,滚!” 那人只好退后数步,不空忽然喝:“回来。” 那人忽又刁钻起来:“大师⽗与我作耍,刚才要我滚,这会儿又叫我回来。” “你回不回来?” 那人只好乖乖行至跟前,说:“李得旺在大师⽗跟前侍候。” 不空动也没动,问:“你是哪个李得旺?” “在桂平,小的曾向大师⽗通风报讯,小的原是桂平总兵程万里的属下。” 不空哦了一声,拿开斗笠瞄他一眼:“你既是程万里属下,理应在他跟前侍候,为何吵我清梦?” “小的因对大师⽗仰慕,情愿追随大师⽗,程万里那里,小的是不回去了。” 不空眼一瞪,不乐道:“你情愿追随小老儿,小老儿可不情愿。”再瞪他一眼:“我好端端睡着,你为何吵我清梦?” “小的看武公子一行人往冷家堡去,小的觉得十分不妥。” “不错,我那徒儿,是去了冷家堡,这有什么不妥?” “小的斗胆请教大师⽗,武公子是不是安南王世子?” 不空伸出一指,往李得旺前一戳,说:“好小子,你是包打听不成?” 李得旺猝然被戳,但觉一股強大劲力顶得他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煞住脚步,这才了一口气,惊诧看不空,说:“小的不是包打听,小的以为,那武公子若真是安南王世子,冷家堡绝对去不得。” “怎么说?” “冷家堡与安南王有旧怨,早就勾结匪头,私造大批兵器,还买了大炮,企图作。” “有这种事,你如何知道?” “小的往⽇就有耳闻,这次一路追随大师⽗,旅店中亦曾听人提起。” “冷家堡想造反,他们有多大能耐?” “大师⽗恐怕不知道,冷家堡贩买福寿膏,早就赚了不少钱,有钱有人,又胆大包天,还有不成的么?如今武世子落他们手中,恐怕凶多吉少。” “等等,谁是冷家堡主子?” “冷家堡主子叫冷傲雪,不过他背后有个更大的主子,听说就是当年的铁手神刀冷啸云。” 不空眼目一瞪:“冷啸云?糟了,这老怪物会把克文生呑活剥。” “大师⽗,我没说错吧?” “惨了,克文这下完蛋。” 李得旺精神大振,说:“大师⽗好本领,此刻大师⽗若能建立奇功,安南王必有赏赐,小的义不容辞,帮助大师⽗成大事!” 不空眼睛骨碌一转:“你要助我成大事?好,小老儿就给你一次机会,救了世子论功行赏,有你一份!” 李得旺大喜:“小的听大师⽗吩咐,大师⽗说什么,小的就做什么。” “好小子,如今你我孤立无援,这么样吧,你到桂平,向总兵大人程万里调集人马,包围冷家堡。” 李得旺脸⾊陡地⽩了:“向程万里借兵?这如何使得?” “桂平是安南王属地,如何使不得?” “使不得,使不得,程万里会活活掐死小的,请大师⽗亲自走一趟。” “好小子,小老儿早料备了。”不空在⾝上抓了几下,抓出一封信函:“你拿王爷密令去调集人马,程万里不敢把你怎么样!” 李得旺睁大眼睛看着,忽然面露喜⾊:“这是安南王密令,我岂不成了专使?” “手持密令,见官⾼一级,你怕什么?” 两人这边说着话,忽闻一阵马蹄。 前面四骑,后面一辆马车。车厢与普通马车略有不同,车前有一方形圆记,央中一片⽩。 李得旺喃喃道:“央中一片⽩,似云、似雪、似梅,这是冷家堡马车。” 不空脚下一沉,双手张扬如翼,飞上树。 马蹄声中,有尖锐而短促的口哨。 以长长的口哨呼应,长哨声十分嘹亮,一气呵成吹出,绵延好一会才余音姗姗停住。 另端树上有人跳下来,拦在路上。 一男一女,是贵客居唱歌舞剑的⽗女,男的是个老头,女的唤剑儿。 马群突然被阻,昂头嘶叫,几乎把人颠下马来,御车的怒不可遏:“冷家堡的车,何人敢拦?” 剑儿笑嘻嘻道:“有位朋友在你车上,特来相见。” “退下!”御车的大喝。 剑儿与老头不退反进。 马上四人跳下,亮出兵器,直扑二人。剑儿一把剑虽未出鞘,但她攻势凌厉,三招五招已觑个时机,以剑柄捅对方口,对方猝然被捅,整个人错厥地面。剑儿再与第二人手,这第二人并不好对付,两人瞪住对方,边游⾝而行,边刀剑相对。 听得两声惨叫,老头一短已摆平二人,他顺势迥⾝、窜步,一敲下,自后方将剑儿对手敲昏。 “快上车看看。”老头说着,急忙忙想跳上车,被车夫拦住。 这瞬间,只看到一个圆滚如球的影子抢先行冲进车里,一阵乓乓乒乒,滚下三个人来。 不空、马龙、冷家堡柳管家。 马龙脸⾊青惨,气吁吁,不空瞄他一眼,迅速扑向柳管家,一把抓他前襟。 柳管家情急,叫:“您老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们五人毒发⾝亡,免您老后悔的。” “他们五人是谁?” “武世子与四名侍卫。” “他们,已中了毒?” “不错,喝下加料冰镇桂花乌梅茶,若不解,顶多七⽇便毒发⾝亡。” 不空朝马龙呶嘴:“他也中毒吗?” “是。” “什么人下的毒…” “这…”不空冷笑:“堂堂一个冷家堡,做这下流勾当。” 柳管家缄口不言。 “送回安南王府,冷堡主吩咐,要赎金。” “多少?” “二十万两⽩银。” 不空忽然哈哈大笑,说:“冷啸云打的如意算盘,二十万两赎金,可以羞辱武王爷,二十万两赎金,也可以充做作军饷,冷啸云太聪明了。” 不空倏然再抓紧柳管家⾐襟,沉声喝:“掉转马头,小老儿给冷啸云送二十万两⽩银。” 柳管家挣脫一下,说:“您老请勿误事,他们五人若不及时解毒,有命之危。” “小老儿送二十万两⽩银,就为了给他们解毒,你懂不懂?” “堡主有吩咐,要现银,您老⾝上方便么?” 不空猝然伸出一指,在柳管家前戳了一下,柳管家一阵晕眩,人向后倒,不空连忙喝道:“掉转马头,咱们去冷家堡。” 冷啸云仰天发出一串怪笑,他笑武克文进退维⾕。 武克文想必骇怕极了,他既要亲躲金钱镖,又怕剧烈动作导致毒发⾝亡,只见他愕然僵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惶恐极了。眼见仇人之子如何可怜,冷啸云自觉十分有趣,笑个不了。 笑够了,他发话:“小子,要闪不闪随你了。” 冷啸云的独臂动了动,蓄势待发。 武克文忽然⾼叫:“等一等。” “小子,你怕了是不是?你怕金钱镖毁掉你的小⽩脸,对不对?好,你趴在地上,磕上九九八十一信乡头,老夫大发慈悲,饶了你也说不定?” “老人家误会了。”武克文说:“老人家既怨恨难解,如今武克文站在你面前,金钱镖划我也行,砍断我手臂也行,甚至取我也行,只要老人家怨恨能消,武克文无话可说。” 冷啸云沉沉看他,说:“话说得好听,老夫偏不信。” “只要老人家息怒,武克文无怨无悔。” “你老子做的事,你来承担,你无怨无悔吗?” “是,武克文无怨无悔。” 冷啸云愕了一下,大喝:“好,老夫成全你。” 他拔窜而起,取下墙上一把刀,扑向武克文。 唰的一声,刀鞘飞出,亮出⽩森森刀刃,武克文闭上眼,一动不动。 冷啸云举刀挥动,千钧一发间,刀停在半空。 武克文惊奇睁眼。 “横竖你已中毒,老夫不信你揷翅飞了。” 冷傲雪満面困惑:“爹等了十几年了,为何忽然动了妇人之仁?” 冷啸云沉一笑:“不是老夫妇人之仁,武克文此刻毁容断胳臂,对咱们冷家堡不一定有利,你懂吗?” 冷傲雪稍一沉昑,缓缓点点头。 冷家堡本来不远,不空等人却在二⽇后才抵达。 大门自然深锁,柳管家无奈道:“请上禀堡主,客人三名,等着进堡。” “什么客人?可有名贴?” “没有名帖。”不空大声道:“去告诉你们堡主,有个叫不空的,奉武王爷之命,带二十万两⽩银前来。” 柳管家忽然把手放嘴里,放出一声呼哨。 里面响起同样呼哨。 哨声彼此呼应,一串接一串,延传下去,声间渐去渐远。 不空笑呵呵说:“冷家堡如临大敌了。” 果然进门场面盛大,两排执刀家丁,从门口直迤进至大厅,不空领着老头、剑儿昂然而人,大厅上冷傲雪、冷傲梅傲然端坐。 冷傲梅看见老头、剑儿,先是错愕不解,继而冷哼一声。 冷傲雪瞄不空一眼,拱手问:“贵客从何而来?”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问我名号,我说不空。” “你在门口曾嚷嚷带二十万两⽩银,这可不是小数目,带来了吗?” “小老儿带来了的何只二十万两。” 冷傲雪错愕一下,问:“二十万两至少需三辆马车才装得下,如今何在?” “小老儿做事向来不按规矩,二十万两又何须马车载运?” “冷家堡修书王爷,曾经言明,二十万两,要现银,不要银票,付地点,不在冷家堡,而是在贵客居,银时间也不对,依车程,冷家堡的马车,此刻还在路上,你们,从何处进出来?必是挟持我冷家堡管家。” 柳管家脸一垂,羞郝道:“属下等人的确半路给他挟持,另几名冷家堡的人,你把冷家堡看成什么?” 不空笑呵呵道:“冷家堡的确了不得,处处有眼线,小老儿为躲眼线,变来拐去,走了两天才到冷家堡。” “老头,不要打马虎眼,你到冷家堡,所为何来?” “小老儿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我那几个糊涂徒弟,中了你们冷家堡的毒,小老儿救徒儿来了。” 冷傲梅忽然格格笑起:“二哥,这老家伙自⾝都难保,还说要救他徒儿,这岂不有趣。” 不空看她一眼,要笑不笑说:“丫头说话没大没小,想是家教太差,令尊大人何在?请出来一见。” 冷傲梅⽩眼睨他,没好气道:“老家伙把二十万两⽩银亮出来,让你见我爹一面。” “你的意思,冷啸云见钱才肯出来,好势利一个老怪物。” 冷傲梅一个箭步冲前,喝:“老嘴不饶人,看姑娘打烂你牙。”话未说完,已挥动⽟手。 不空胳臂一抬,捏住她手,说:“使不得,老嘴打烂,吃不得饭,还要劳驾这嫰⽩小手,一口汤汁,一口⻩酒,喂进嘴里。” 冷傲梅怒不可遏,忙举左手,狠狠朝不空脸上打去,不空略略一闪,先闪过那掌旋即脸颊上,他一闪一,动作绝妙,冷傲梅不但没打中他分毫,还菗手不得,她打人的手停不空脸上,不空用他老兄的大手,黏小老儿脸上,好舒服,香噴噴。 冷傲梅两手给他制住,甩不了,菗不得,耳边还听他轻薄,气得她杏眼圆睁,半响出声不得。 冷傲雪自然看不下去,他沉声喝道:“老怪物,放开她。” “可以。”不空満面笑意:“放她不难,小老儿见了冷啸云,自然把手放了。” 听得大喝:“你这老不死,大庭广众,敢对我闺女无礼。” 不空头也没回,泰然自若说:“大庭广众,小老儿还能怎么样?” “在冷家堡地盘,说话如此放肆,看老夫如何治你。” 不空一串呵呵大笑:“冷老兄架子大,小老儿要不放肆说话,你出来见客吗?” 他一松,冷傲梅悻悻菗回手。 菗回手的冷傲梅,嗔目看不空:“老家伙,饶不得你。” “好,这口气,这姿态,分明虎⽗无⽝女,哈哈哈。” 冷傲梅右手一动,气得又想打不空,却被冷啸云喝住:“傲梅,退下。” 冷傲梅无奈退至一旁。 冷啸云一扫不空背后的老头和剑儿,似笑非笑道:“老不死愈来愈发达,居然成了武震跟前的红人。” “不红,不红,不过混点酒喝罢了。” “二十万两⽩银在哪里?” “小老虽又老又丑,二十万两⾝价还是有的。” 冷啸云恨道:“你这老不死,竟敢耍我冷家堡。说:为何拦我冷家堡马车?又为何敢闯冷家堡。” “听说我徒儿在冷家堡作客,小老儿来凑热闹。” “你有没有听说你徒儿中了毒,还有四天就毒发⾝亡?” “不错,我听说了,不过小老儿不相信我徒儿会中毒,小老儿特来瞧个究竟。” “老不死,你以为自己了不起,敢这般自信,自信自己徒儿不会中毒。” “小老儿曾传授徒儿独门绝技,毒物下腹,半个时內仍能提气,将毒物出,冷老兄请勿沾沾自喜,我那几个徒儿,中那点小毒,又算得了什么。” 冷啸云⽗子惊奇相望,冷傲梅哼了一声,说:“老家伙老奷巨滑,爹可不要信他的,刚才我见过武世子,他脸⾊惨绿,额上有紫斑,这是快毒发征兆,另外三人亦是如此。” 冷啸云微微一笑,说:“好!把这几人押出来,让这老不死瞧瞧。” 不到片刻武克文和三侍卫已被押出,四人果然脸⾊惨绿,额上几点紫斑,不空一见脸⾊大变,冷啸云微笑道:“老不死,你怎么说?” 不空扫视武克文等人,说:“你们几个傻小子,小老儿毒的独门绝技为何不用?” 武克文等人微露愕⾊,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四个人缄口不言。 不空瞪住冷啸云,颓然道:“你老兄果然狠,小老儿这回认栽了。” “你认栽也救不了自己徒儿,老夫原以为索取二十万两⽩银,便可羞辱武震一番,料不到你这老不死出来瞎搅和,老夫⼲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杀了武世子,再直捣安南王府,以怈老夫当年之恨。” “冷老兄只顾怈当年之恨,就不怕作不成,举家遭殃么?” 冷啸云忽然诡异笑笑:“你以为老夫作不成么?老夫若能成事,就算不济也能占据西南半壁。” “好吧,你占据西南半壁,与小老儿何⼲?小老儿只想先救救我这几个徒儿。” “这个容易,武震二十万两⽩银拿来,老夫先替他们解了毒。” “你想要王爷的二十万两,倒也不难,小老儿一个时辰內给你,数目只多不少。” 冷氏⽗子愕然相对,冷傲梅忙道:“这老家伙又不知耍什么花样,爹别上当。” 不空听若不闻,眼睛瞪住老头,问:“祝华,你说那大把银子埋在何处?” 冷啸云看看剑儿,又瞧瞧老头,好奇问:“他是谁?” 老头淡淡道:“在下祝华,武五爷侍卫。” 冷傲梅行至他跟前,冷冷瞧他,又瞪瞪剑儿:“你是武震侍卫?你二人假扮⽗女,在贵客居舞剑卖唱,原来别有所图。” “在下奉武王爷密令,来此查探。” “查探什么?” “十年前有位陈总兵,奉武王爷之命剿匪寇,曾在武宣地区埋下大批金银,陈总兵原本想私呑,故而未曾上报,事后本要前来挖掘,发现原址有人大兴土木…” 冷傲雪倏然冲前一步,斥道:“说的什么笑话?大批金银埋在武宣,是武宣什么地方?” “就在如今冷家堡,陈总兵原以为⽇后必有方法挖掘,料不到冷家堡固若金汤,无法可想。上月陈总兵去世,遗书王爷,述说当年之事,王爷才派我来此查探。” 听他言之声声,冷傲雪半信半疑:“既在冷家堡,究竟在冷家堡什么地方?” “冷家堡三进小院。” 冷啸惊疑:“你说在我居处小院?”他前行几步,満面困惑:“你说真的?假的?” “老堡主不个,何不派人挖掘?” 冷啸云脸⾊一,冷冷扫不空众人:“你们若欺骗老夫,不等毒发,老夫就把武克文一行人活埋。” “好主意。”冷傲梅说:“在三进小院挖洞,有金银便能,若无金银,就把他们一个个活埋了。”她⽩眼看不空,狠狠道:“这老家伙,埋第一个。” 锄头迅速下掘,泥土一圈圈被挖开,众人灼灼瞪着… 武克文、何等人脸⾊更形青惨,汗珠自发际颗颗滚落,领上的紫斑粒粒清楚。紫⾊原本漂亮,到了他们脸上却十分晦暗,不雅又狼狈。 不错,紫⾊原本漂亮,可不是吗?抬眼一看,墙面有一整排紫花,⾊泽鲜,赏心悦目,的确漂亮极了。 不空、祝华、剑儿三人突然跳起,扑向紫花。 冷啸云等人大吃一惊,不空三人抓了紫花,跳向武克文,和三侍卫,不空分别把紫花塞武克文、何嘴里,祝华与剑儿则分别送与郝九、胡天… “解毒紫,囫轮呑下。”不空喝叫。 冷啸云又是惊愕,又是气怒:“老不死,竟敢骗老夫上当,原来挖银子是假,摘取解毒紫才是真的。” “冷老兄,多谢你放马龙回王府,小老兄要不是看到他额上紫斑,怎知用解毒药?” “可恶,你知道太多了。” “不多,你先与武王爷同一师门,后来偏离正道,拜在毒老九门下,毒老九的下毒伎俩,小老儿虽非知之甚详,却也略略窥门道,冷老兄,咱们多年不见,这一见面就玩起下毒、解毒游戏,太有意思了。” 冷啸云咬牙切齿,怒道:“老不死,敢骗老夫,打瞎你狗眼。” 冷啸云话未说完,突单手一挥,不空只觉面门风生,本闪躲,旋即一想,闪躲容易,只怕殃及后面⾝虚体弱的武克文 绝大部份人都没弄清怎么回事,不空一踮脚,双张开,硬生生把一样东西咬住。 冷啸云大愕:“你这老不死。” 不空伸手人口,拈出一枚金钱镖,倏然,他一扬手,冷啸云看它朝自己挥来,顿生警惕,急忙一闪… 不空地呵呵大笑,亮陋手中金钱镖,说:“冷老兄何必紧张,小老儿手无寸铁,这金钱镖既给了小老儿,咱们,就留下备用吧!” 老不死竟虚晃一招作弄人!冷啸云气怒盯他,旋即咭咭怪笑:“也休想走出去。” 忽有家丁来报:“堡主,桂平总兵程万里带领大队人马包转冷家堡。” 众人大愕,不空呵呵又笑:“冷家堡固若金汤又如何?有人来包围了。” 冷傲梅行前两步,说:“老家伙别得意,冷家堡有的是火炮、炮轰四方,谁敢包围?” “好家伙,你们有火炮,难道官兵就没有?” “有火炮,还要他们肯开炮才行!” 不空、武克文相顾错愕,不空道:“此地是武王爷属地,冷家堡莫非神广大,把官府、官兵都卖通了?” 冷傲雪一抬头,昂然道:“不错,贿以重金,许以⾼官,必要时再给点威协,官府、官兵自然命于我冷家你子。” 武克文皱皱眉,气闷道:“你们,好大的口气。” “武世子不信,何不到碉楼看看。” 武克文忽然一声哀叫,不空急转⾝,掌推他后心,武克文脸孔扭曲,哗啦哗啦吐出秽物来。 不空大喜:“好了,毒解了,毒解了。” 冷啸云怪笑又起:“毒解了?人还要冷家堡,还被捆绑住,老不死,你有办法救他们脫困吗?” “小老儿就不信那程万里会听你们的。” “好!你看他们听不听我的?来人,这⼲人统统带碉楼去。” 光看碉楼,就知冷家堡不同凡响。 一行人循阶梯而上,经过碉楼,赫然见得一漆黑炮台,十数名家丁如临大战争守候一旁,看来冷家堡早已警戒,随时对外开炮。 冷啸云⽗子傲笑着,睨睨武克文与不空。克文満脸惊愕,原来冷家堡坐拥新式火器,怪不得他⽗子如此张狂。 不空眼角瞄瞄,半是赞叹,半是讥嘲:“好大一座炮,一炮打出去,死掉八百两。” 冷啸云⽗子哭笑不得,不空又道:“八百万少了,一炮打出去,一千八百万,死去又活来。” 众人上了楼顶,居⾼临下,看得清楚,冷家堡果然被团团围住。 是敌?是友?武克文等人不免忐忑。 碉楼下,程万里⾝着戎装,⾼踞马上。 冷傲雪大声道:“总兵大人,久违了。” 程万里仰头上望,说:“不错,冷堡主久违了。” “总兵大人为何带领人马,包围冷家堡?” “不瞒冷堡主,本镇奉命包围冷家堡。” “奉谁之命?” “我安南武王爷。” “本座要你人马撤出冷家堡,立即撤出。” “这不是要死本座么?” “小小一个总兵大人,何须留恋?” 程万里稍稍一愕,说:“敢问背叛武王爷,莫非时机已成?” 不空大叫:“程万里,你敢背叛武王爷,前程不保?”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冲向武克文,众人只见一揽武克文⾝,旋即凌空飞起,跳下地面。 碉楼顶一阵喧闹,金戈作响。 落地的武克文,绳索已松开,刚才不空飞跃之际,以金钱镖断了绳索。 不空哇哇大叫:“程万里,安南王世子在此,快上前听令。” 程万里睨睨不空、武克文,眼中寒光进,冷笑道:“冤家路窄,咱们又见面了。” 上方轻响,冷啸云、冷傲雪、冷傲梅相断飞下。 “老不死,你以为跳出冷家堡,就能逃之天天么?” “小老儿哪里逃之天天,小老儿不过传达武王爷旨令。” 冷啸云咭咭怪笑:“传达武王爷旨令,也要看有没有人听?” “程总兵接武王爷密令赶来,他自然是来听话的。” “不错,他是来听话的。”冷傲雪说:“他是来听我冷家堡的话。” 不空大愕,看往程万里:“程总兵,你听王爷的?还是听冷家堡的?” 程万里微笑:“武王爷亲临,赐我⾼官厚禄,本镇就听,至于你这老不死,你算哪棵树,哪棵葱,你说的话不算数。” 武克文沉声道:“程总兵,我是安南王世子,你若听话,自有厚赐,我武克文决无虚言。” “总兵大人别听他的,本座曾经允诺,将来拿下西南半壁,给你两省总督,总兵大人试想,武震会给这么大的官做吗?” 程万里沉昑不语。 “你家老夫人、夫人、公子已接来,等拿下这二人,咱们喝酒庆功,总兵大人,这二人给你啦。” 程万里脸⾊数变,旋即他咬牙,右手一指不空与武克文,喝:“拿下他们二人!” 冷啸云等人早已窜向墙边。 程万里大喝:“人墙包围,不教走脫。” 他刚喝罢,一股小小劲风疾扑而至,他急侧⾝闪避,脖子一阵剧痛,他张口喊,已是出声不得。 不空朗声道:“冷兄,多承赏赐金钱镖,谢了!” 楼顶又有人跃下,原来是祝华、剑儿、何、郝九、胡天等人。 不空叫:“来得好,冷啸云不是好的,一齐上,小心他的金钱镖!” 武克文原本浑⾝发痛,疲惫不堪,此刻忽觉精神大振,似有新的力量冉冉升起,他张口,鼓丹田之力说:“各位弟兄,在下乃安现王世子武克文,各位听令,齐心捣破冷家堡,事成之后,每人晋升一级,赏银五百两。” 他说完这话,众军士沉默。 祝华冲上前,说:“世子,他们对你半信半疑。” 武克文愕住。 祝华大声说:“我带来王爷兵符。” 武克文一见祝华手中⽟佩,眼眶顿时一热,祝华⾼举⽟佩,朗声道:“各位,在下乃武王爷贴⾝侍卫,武王爷兵符在此。” 忽然冲出一人,众人一看,是李得旺,他大叫:“见了兵符,如见王爷,还不听令。” 冷啸云挥舞着独臂,狂疯嘶吼:“兔崽子,统统退开,看老夫怎么治你们。” 他拔窜而起,独手攀炮口,借力上飞,人已经跃⾼丈余,脚下再一蹬炮口,单手展翅,以冲天之姿,直上楼顶。这般⾝手,连不空也喝采:“冷老儿,了不起,小老儿佩服你好轻功。” 冷傲雪、傲梅已不见踪影。 碉楼忽然炮声大作,稍远处火光冲天。 不空叫道:“咱们快闪,这⾎⾁之躯难抵大炮。” 李得旺道:“大师⽗别急,咱们也有大炮。” “红⾐大炮?” “比红⾐大炮好多,且又精良,又轻巧。” 不空忙道:“克文,你在此督军,小老儿还有要事。” “此地紧要,大师⽗暂且勿走。” “小老儿不会跟大炮打仗,小老儿溜之大吉。” “大师⽗…” “武宣县令太混蛋,竟任冷家堡坐大,只怕受他好处。” 祝华说:“王爷亦有密令给武宣县,一个时辰前专人送达,想必县太爷已会合武宣总兵,朝此奔来。” 武克文说:“好极了,祝华,派人看牢县令与总兵家人,免得他二人受冷家堡挟制。” 炮声轰隆中,不空、胡天、剑儿快马加鞭,勇往直前。 “丫头,你可还认得路径?” “认得,就在前面空屋,大师⽗慢走,剑儿一马当先,先送解毒与马龙!”她挥鞭策马,急急奔驰。 “回来,小老儿给你解毒紫。” 剑儿勒了马,回头,嫣然一笑:“剑儿贪心,下手狠狠抓了两把,怀里还蔵着一把呐!” 她泼辣辣扬鞭,马蹄过处,尘土飞扬。 不空摇头摇,笑呵呵道:“解毒紫一抓两把,这丫头可真贪心,将来选丈夫,会不会一把抓一堆,蔵在家里慢慢享用。” 胡天扑哧笑出声,说:“大师⽗又胡说八道了,剑儿泼辣起来,大师⽗一个头就会变成十八个。” “什么意思?” “一个头十八个大,这个头够不够大?” “够大,够大,太大了!” “等等,有事请教大师⽗,在冷家堡,大师⽗曾问徒儿,为什么不用毒绝技?大师⽗什么时候教过毒绝技的?” 不空露出稀疏牙齿,笑道:“小老儿情急,胡说八道的。” “大师⽗想必有毒之法?” “简单。”不空抓下⾝上葫芦,咕噜咕噜灌下肚,灌完抹嘴,说:“这得发现早,若让肠胃昅光,就来不及了,瞧瞧。” 他眼睛一闭,昅气,撮嘴,缓缓吐气,一道细小⽔柱立即自他嘴里噴出来,⽔越越急,⽔柱越来越亮,晚霞之下,⽩⾊的⽔光,竟被照得五彩炫丽,十分斑斓好看。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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