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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空空游侠  作者:荻宜 书号:41110  时间:2017/9/18  字数:10848 
上一章   第三章 玉面罗刹    下一章 ( → )
  武克文马步蹲站树前,一掌一掌啪啪啪拍打树⼲,正面掌九百九十九掌,反手掌九百九十九掌,乖乖,等这全拍完,肚子岂不饿瘪了?武克文拍着拍着,听到后面马龙念着:“四五六、四五七、四五八、四五九…”

  武克文怒从心起,停止拍掌,喝:“你给我闭嘴!”

  马龙惊愕,问:“世子莫非要从头来过?”

  武克文狠狠朝树⼲再击,一块树⽪脫落下来,马龙轻叫:“四六零!”

  武克文嗔目瞧他,恨道:“每次我一练掌,你就呢喃不休,谁让你数数字的?”

  马龙脸⾊一腼,说:“不敢隐瞒世子,那⽇不空大师⽗走后,世子,每天练掌一千九百九十八下,马龙不敢忘记!”

  武克文恍然大悟:“怪不得每次我练掌,你就贼眼溜溜盯着,食本世子俸禄,你听谁的?”

  “听世子的!”

  “既如此,你还…”

  马龙正⾊道:“世子既称不空师⽗为大师⽗,大师⽗有令,马龙更不敢不遵!”

  “你…”马龙毫不客气,说:“方才世子已练过正面掌,这后头的反手掌,还有五百三十九掌,请世子继续。”

  武克文瞪瞪眼,不乐道:“本世子今⽇练至此,后头的五百三十九掌,不练了!”

  “世子不练完,今⽇咱们四个,都陪着世子饿饭。”

  “什么?”

  武克文満脸气怒,马龙神态恭谨,二人霎那间僵住了。

  啪啪声又起,武克文惊疑睁大眼。啪啪声来自一丈之外,声音不如刚才清脆,却比武克文打出的浑⾝多了。

  二人循声瞧去,那边树⼲前蹲站三人。他们同时动手,以正面掌、反手掌互拍打树⾝,三人同时出掌,动作整齐划一,怪不得掌声听来浑厚。

  武克文仔细盯三人,看中间那个,后脑梳个发髻,惊奇道:“中间那个是个坤道?”

  马龙定神一瞧,附和道:“不错,是个女的!”

  三人慢慢挪步向前,武克文一看,中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旁边两个少男,年约十五、六岁模样。武克文暗想,莫非女师⽗带两个徒儿练功?不对,三人五官、神态非常相似,是一个女人,带两个儿子练武罗!

  不知是没注意到有人走近?还是没把人放眼里?三个人旁若无人,把双掌拍得啪啪作响,颇有惊人声势。

  武克文看了半晌,三个人忽然停下来,但只稍稍一停,那女人咬牙切齿叫:“加一把劲,这是仇人的脸,把仇人的脸⽪打掉!”

  女人字正腔圆,言语清晰,二人离她甚近,故而听得十分清楚明⽩,武克文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问:“她说什么?”

  马龙道:“她说:‘加一把劲,这是仇人的脸,把仇人的⽪打掉!’”说着,自己也觉得惊愕:“有人如此说话?”

  那一端,女人说完那句奇怪的话后,再次朝树⼲进击,武克文特意细看她的脸。这女人丹凤眼、菱形嘴、鼻梁直,就五官而言,称得上美人胚子,只是她神情冷漠,眉宇间有股腾腾杀气,简直就是个⽟面罗刹!

  两个少年抿紧嘴,眼睛冷冷望住树⼲,一掌一掌有力击出去,看来,他们似与眼前的树有深仇大恨,二人毫不客气,把树⽪当“仇人的脸”要把“仇人的脸⽪打掉”!

  看他二人眼含森冷,武克文不噤大大惊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令两个稚龄幼子満面如霜,双眼含恨?

  三人拍了好久,有两刻钟功夫吧,那女人喊声“停”四周静下来,女人领着孩子,看也没看二人一眼,头也不回走了。

  太已露出脸来,此时大约卯时快过,近辰时了。

  武克文忍不住说:“有没有兴致跟去瞧瞧?”

  “有兴致。”马龙随即迟疑道:“只是世子还有五百三十九掌未练,只怕…”

  “蠢东西!”武克文骂道:“一天少练五百三十九掌,什么要紧?”

  “马龙受大师⽗之托,若不忠于大师⽗,这往后还有脸见大师⽗么?”

  武克文气闷道:“你我到底谁是主子?”

  “世子是主子。”

  “既知我是主子,你还…”

  上方忽然爆出一串呵呵大笑,二人错愕相顾,听得树上有人说:“好小子,⽇后跟你家主子一道练掌,每⽇一千九百九十八掌,⽟不琢不成器,呵呵呵!呵呵呵!”

  二人惊喜,马龙大叫:“大师⽗!是大师⽗!”

  晨下,光影闪烁,二人抬头,看见一个人,正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再跃向另一棵树。他⾝手太灵活,穿梭太迅速,想看清他面貌还真不容易,不过,从那⾝陈旧灰黯的衫,那矮胖发福的⾝躯看来,不就是多时未见的不空大师⽗!

  武克文‮奋兴‬叫:“徒儿想念师⽗,师⽗快请下来一见!”

  “不忙,你我后会有期!”

  这不空是朵不定的云,刚匆匆飘来,就急急去,武克文急忙问:“大师⽗哪里去?”

  “哪里最多葡萄美酒,小老儿便往哪里去。”

  “什么?”

  “葡萄美酒,外加香噴噴的烧烤醉,小老儿做梦都流口⽔,酒香⾁香,垂涎三尺,呵呵呵!”

  “大师⽗爱喝酒吃⾁,徒儿请大师⽗吃喝个够!”

  “你请喝酒吃⾁,哪里比得上葡萄美酒、烧烤醉?”他怪腔怪调昑哦:“葡萄美酒令人醉,烧烤醉令人馋,呵呵呵,小老儿去也!”

  声音渐去渐远,武克文亢奋的心,迅速沉落,他怅然若失道:“好了!又是一场空喜!”

  “世子请勿懊恼,大师⽗既是去喝酒吃⾁,咱们几个,分别到客栈、酒楼、饭馆,挨家挨户寻找,总可以找到的!”

  四侍卫寻寻觅觅,找遍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城中所有大大小小酒楼、饭馆、客栈等,仍旧不见不空踪影,众人垂头丧气回到“客安客栈”每个人又累又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武克文闷闷看住四侍卫,说:“你我不是出来游山玩⽔的,如今连走几个县境,好不容易见到他,又被溜了,难道说连有酒有⾁的地方都找不着么?”

  何颓然道:“我四人骑着‮口牲‬,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凡是有酒有⾁的地方都走遍了,丁点影子都没有,想必是大师⽗作弄人!”

  武克文恨道:“这老小子,把作弄你我当乐子,真是可恶!”

  马龙嘘了一声,抬头张望一下,说:“来无影,去无踪,世子说话小心!”

  武克文哭笑不得:“给他作弄,还不许骂他!”

  “倒不是不许骂他,怕骂得他不理你,大事就不妙!”

  武克文轻轻一叹,盯住马龙道:“去问问掌柜,此地哪里卖葡萄美酒、烧烤醉?”

  马龙去而复返,回得屋里,禀道:“掌柜的说,此地有店家卖葡萄酒,至于什么烧烤醉,没得买。”

  众人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正不知所措之际,店掌柜匆匆来了,说:“老朽突然想起一件事,特来回禀武公子。”

  众人大讶,那店掌柜说:“城西郊外,有一户人家,屋外搭了棚子,种了很多葡萄,他家主人姓翁,因爱武艺,人称翁武,这翁武最擅于腌制葡萄酒,每次开缸,酒香四溢,令人闻香止步。”

  马龙啊了一声,说:“大师⽗是说过,哪里最多葡萄,他便往哪里去,恐怕就是到这什么翁武家里。”

  武克文眼睛一亮,瞅住掌柜问:“那姓翁的,家中以葡萄酒出名罗?”

  “是,除了葡萄酒,还有一种烧烤醉。”

  武克文心中一动,问:“什么烧烤醉?”

  “他家的子,长到可以宰杀,就把子掏空、洗净,里外抹上一层葡萄酒,用荷叶层层包裹,放进土窑,文火烧烤过,出炉的子,⽪酥⾁寻事,上面一层金⻩,倚以葡萄酒,那种风味…”店掌柜咽了一口口⽔,腼腆道:“不好意思,老朽一想到那烧烤醉和葡萄酒,忍不住馋起来了。”

  岂止他馋,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人人満脸馋相,直呑口⽔,武克文笑道:“掌柜的想必尝过那烧烤醉的好味?”

  店掌柜尴尬笑笑,说:“那翁武十分怪异,要尝他的烧烤醉可不容易,不过他有些⾝手,喜与人切磋武艺,会把式的才是他的座上贵客,老朽手无缚之力,又岂有那福份?”

  何抢著说:“掌柜的没吃过烧烤醉,竟能把醉说得如此美妙,真是了不起!”

  店掌柜涩涩一笑,说:“也不是没尝过,我店里有个伙计小金,有天吃他一顿烧烤醉,悄悄带只腿老朽,老朽一口咬下,有股淡淡酒香,肥腴不腻,吃过齿颊留香,老朽赞不绝口,小金说腿已经冷了,热呼呼吃着才真美味哪,老极吃着冷腿,都觉得是稀世之珍,他们热呼呼吃,只怕更好吃了。”

  众人忍不住又咽起口⽔,武克文说:“掌的可否唤出这个小金,我等要拜见这个翁奇人。”

  马龙等人精神大振,说:“那敢情好!我等去做不速之客,香噴噴的烧烤醉,吃起来可够瘾。”郝九说:“怪不得咱们遍寻不着大师⽗,有酒有醉,他一头钻进,又哪里舍得出来?”

  小金来了,听说要他领路,立即‮头摇‬如鼓浪,说:“别的地方,小的都可以领你们去,唯独这地方,领不得。”

  “为何领不得?”

  小金瞧众人一眼,说:“翁大叔若看各位不顺眼,各位贸然前去,把他惹恼了,他一定生小的气,他一生气,小的这辈子就甭想吃什么葡萄酒醉了。”

  武克文微笑道:“这位小兄弟如此年轻,想必是翁奇人的忘年之罗?”

  小金说:“没错,小的今年十八岁,那翁大叔,也有四十多岁,自然是忘年之。”

  “在下也有个忘年之,如今在翁奇人家中做客,他二人相约吃烧烤醉。”

  小金啊了一声:“公子的忘年之是谁?翁大叔的朋友,小的也略知一二。”

  “我这忘年之,名叫不空。听过吧?”

  小金双目蓦然鼓大,惊喜道:“这人是不是有句口头禅,常说什么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问我名号,我说不空,是不是这个不空?”

  武克文微笑:“正是这个不空,小兄弟认识这个不空师⽗?”

  “小的半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小金双眼发亮,急急问:“他来了么?”

  “不错,他如今在翁奇人家中。”

  “等等。”店掌柜困惑望住小金,惊疑道:“这位公子说的不空师⽗,莫非曾与五湖镖局的陆总镖头过手?”

  “掌柜大叔说什么五湖镖局?”

  “这事约莫七、八年了,当时你还小,难怪不知道。”

  小金骨碌碌的眼睛突然定住,若有所悟道:“我听翁大叔说他,陆总镖头硬是要比,不空师⽗只好与他动手,两人手三次,第一、二次,不空师⽗点到为止,要他知难而退,那陆总镖头硬要逞強,第三次猛扑不空师⽗,不料刚扑上,陆总镖头整个飞弹至丈外,掌柜大叔说的是不是这件事?”

  “不错,是这件事。”店掌柜瞅住武克文,说:“那陆总镖头平⽇自恃武艺⾼強,眼⾼于顶,当⽇有他镖局的十余镖师随行,他这一落败,面子挂不住,气怒攻心,回到家一病不起,吐⾎而死。”

  武克文等人听得面面相觑,胡天嘀咕道:“这人怎如此死脑筋?还有这等输不起的人?”

  “可不是。”郝九说:“你我若输人一次,就活活气死,十条命民不够。”

  武克文一心想寻不空,心焦气急道:“不要拖延时间,找大师⽗要要紧,小兄弟请带路。”

  小金眼⾊怪异,兼疚道:“小的说过了,不能领各位前去。”

  武克文一睨他,不悦问:“我等是不空大师⽗的忘年之,为何不能前往?”

  “公子要前往,请自行前往,小的不能领各位前去。”

  武克文似笑非笑瞅他,说:“也罢,小兄弟既不肯领人前去,我等自行觅路罗!等找着那个翁奇人,他若问起什么,我就说得自你小金指点,咱们走!”

  小金一听,这还得了,急忙讨饶:“小的惹不起翁大叔,公子要前去,小的领路就是,公子可千万别说是小的领去的,拜托!拜托!”

  翁武的居所是幢三合院,前院搭起一大片棚架,架上爬満藤蔓绿叶,一串串碧绿葡萄悬挂着,这里,果然是葡萄最多的人家!

  众人潜人,这才赫然发现围墙外聚集七、八只野狗,每只狗静静停立,似乎等待什么。

  发现狗之前,众人老远闻得一股香味,是腴美的⾁香,间夹香醇的酒味。香味引得众人猛呑口⽔。⽔金抢先一步扔下一大包骨头,野狗急张嘴抢食,再出声不得。

  香味来自后院,众人憎爱分明然循小径而人,沿途所见,尽是葡萄棚架。

  后院树荫之下,赫然见不空与⾝形发福的翁武盘坐薄团上。他们⾝边各有一坛酒,两人抓起坛子,咕噜咕噜喝得十分畅快;旁边还有微微隆起的土窑,⾁香和荷叶清香不断从窑里冒出来,吃遍美食的武克文也忍不住深昅一口气,好香啊!

  翁武伸手人土窑,捧出一大包褐黑的东西,边剥去叶子,边说:“怪老,自己取用。”

  “到了这里,还有客气的吗?”不空说着,也伸手抓出一只,剥去褐⾊的外叶,顺手一抛。一沱热烫的东西啪啦一声直扑马龙额上,马龙差点叫出声音。

  接下去,啪啪啪,何、郝九、胡天分中镖,三人定神再看,不空已起整只醉,狼呑虎咽,吃将起来。

  这二人吃堪称一绝,武克文等人站在树上,居⾼临下看得清楚极了,他俩把⾁剥下吃了,骨头随手一抛,掠过屋顶、葡萄架,直飞前院墙外,别看二人只是顺手一抛,却是准确无比,墙外的野狗先是机伶引颈而望,旋即低头抢食。不只武克文觉得有趣,连小金也眉开眼笑。这烧烤醉丁点也不浪费,人狗有份,照单全收!

  突闻一声啪,小金吃了一惊,一小团半硬半软的东西飞进嘴里,把他嘴塞満,顺带把他破喉出的惊叫也封住,小金不经意动了动嘴,这才发觉嘴里塞的全是葡萄,酸酸甜甜,味道十分不错。这当儿,翁武又开腔骂起:“死小鬼,老子清静惯了,却偏找大群人来胡闹!”说完,又朝他啐了一口碎骨,正中小金脸颊,痛得小金掉出泪来。

  一忽儿功夫,二人手上的全已化整为零,连骨头渣渣都没尾巴走了。

  翁武稍一倾听,说:“那群畜牲,走了。”

  “狗鼻子倒灵,有吃的就来了。”

  翁武笑道:“树上还挂了几只,不知饿不饿?”

  武克文等人面面相觑。不空笑呵呵道:“老哥,别替他们担心,倒是你我,这会儿别想清静了。”

  树上六人惊疑不定,不知要不要现⾝?

  翁武侧耳静听一下,说:“是别想清静,不速之客已上门了。”

  武克文満腹惊疑,抬头张望一下,大屹一惊,前院来了一队人马,人数十几人,武克文暗暗赞佩,前后院有段距离,二老未曾目视,却能觉察,果然有一手!几个人拍打前面大门,声音隐约传过来。

  不空笑道:“来人气势汹汹,来找是非的。”

  翁武说:“管他的,兵来将挡,⽔来土掩,怪老,再喝两口酒。”

  两个人抱着酒坛,咕噜往肚里灌,酒香四溢,树上的忍不住又咽了一咽口⽔。

  一个约莫十二岁大的小童急急奔来,说:“师⽗,有客人。”

  翁武一抹嘴,斥道:“你不知回绝客人么?竟来扫人酒兴!”

  小童瞧瞧不空,说:“客人指明要见不空伯伯。”

  翁武皱皱眉:“什么客人?”

  “五湖镖局陆总镖头。”

  二人愕然相对,翁武说:“陆总镖头,不是已死了多年了么?”

  小童回道:“小徒也不知道,不守这个自称陆总镖头的,是个女的。”

  不空笑呵呵,一派轻松道:“既是要会小老儿,小老儿就去会她吧。”

  前院十来个人鹄侯,为首果然是个女的。在她左右,是一对比她⾼一个头的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

  女人和少年一脸寒霜,后面皆是壮硕汉子,个个脸⾊凝重。

  不空扫视众人一眼,満脸惊愕:“小老儿不空,各位有何指教?”

  女人昂头,说:“我是五湖镖局总镖头陆继夫,这几个爷儿,都是五湖的镖师。”听她说话铿锵有力,庒儿不像个女人家。

  武克文蔵⾝暗处,他与马龙一见那女人和少年,不噤大

  吃一惊,他们三人,不正是今⽇树木见到有三个?武克文清楚记得,女人曾对孩子说:“加一把劲,这是仇人的脸,把仇人的脸⽪打掉!”

  谁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翁武听她自称“陆总镖头”不噤与不空换一个眼⾊。

  这个自称陆继夫的女人说:“五湖镖局有两个陆总镖头。一个是我丈夫…”她冷冷盯住不空:“我丈夫叫陆云山,你记得吧?”

  不空微笑:“小老儿记得有这么一个人,陆云山,陆总镖头。”

  陆继夫冷冷追问:“七年前八月初三那件事,你可还记得?”

  “多谢总镖头提醒,小老儿一向不记事,若非总镖头提醒,小老儿几乎忘怀了。”

  陆继夫冷笑:“你忘怀,我姓陆的并未忘怀。”

  “总镖头娘家也姓陆么?”

  “我嫁与陆家,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五湖镖局不能没有总镖头,我把他生前一切担下了。”冷眼瞪视不空,咬牙切齿,森冷道:“连他的仇恨也一并担下来了!”

  不空与翁武相顾无言。

  陆继夫眼睨不空,沉声道:“你知道我丈夫陆云山,与什么人结下仇恨?”

  不空涩涩一笑,说:“人生苦短,小老儿好⽇子还嫌过得太少,还管什么仇恨?”

  陆继夫盯住他,沉反问:“你不管什么仇恨?为什么种下仇恨?”

  不空讶异:“总镖头这话说得奇怪?”

  “好,嫌我说得奇怪,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七年前,是谁与陆云山比武的?”

  不空淡淡道:“当年小老儿来此作客,陆云山找上门来,说要与小老儿互相切磋,小老儿三番两次推辞不了,只好勉为其难,小老儿第一、二次点到为止,不料陆云山突然猛扑小老儿,小老儿并未出手,陆云山却被自己劲力反弹出去,事情原本如此简单,总镖头说什么种下仇恨,把小老儿听糊涂了!”

  陆继夫冷冷道:“我丈夫一生练武,未遇敌手,若非栽在你手中,他又怎会气怒攻心,吐⾎而亡?当⽇我曾在他灵前立誓,不管三年五载,十年八载,总要把武艺练精了,与你争出⾼下嵝亡夫雪聇复仇,把这口气争回来!”

  不空沉昑不语,翁武忍不住发话:“比武切磋武技,不在输赢,陆云山当年想不开,难道大嫂子脑子也想不转么?”

  陆继夫忿忿道:“你不必教训我,不空,若非你行踪不定,我早就来向你请教了。”

  “如此说来,总镖头要与我较量么?”

  “不错,一旦不把你打败,我姓陆的寝食难安。”

  不空微笑道:“总镖头既执意要较量,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总镖头有把握胜过小老儿么?”

  “有没有把握,较量便知。”她一昂头:“你莫非怕了?”

  不空似笑非笑:“小老儿的确怕了。”

  陆继夫略略一愕,立即眼现异采,发出一串哈哈大笑,说:“你…想必怕落败?”

  “不,小老儿不怕落败,小老儿怕总镖头落败。”

  陆继夫脸⾊突地一⽩,眼露寒光:“你这糟老头,好狂妄!”

  “不是狂妄,小老儿真的担心,以总镖头刚烈的子,一旦落败,只怕气恼成病,含恨而亡,撇下一对狐儿,不是太可怜了?”

  “你…”陆继夫一肚子怒火正要发作,旋即硬生生咽了回去,轻唤:“陆仇!陆恨!”

  十五、六岁两娃儿站出一步,说:“陆仇、陆恨听娘嘱咐。”

  不空微吃一惊,盯住二人:“小兄弟,你们两个,什么名字?”

  一个冷着声音说:“我是陆仇,仇恨的仇。”

  另一个冷着脸,道:“我叫陆恨,仇恨的恨。”

  不空闻言大怒,问:“好个陆仇、陆恨,谁给取的名字?”

  陆继夫厉声道:“自俘⽗亲含恨而死,是我给改的名字,我要他们一辈子记住⽗亲的仇与恨!我若报仇不成,就由他们来报!”

  翁武怒火直窜,叫:“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武克文再也按捺不住,一闪而出,喝:“好个愚蠢女人,把自己半生赔上不算,连你两个儿子也一并赔上!”

  陆继夫瞪住武克文,惊奇问:“你是谁?凭什么骂人?”

  “马路不平众人踩,一个叫陆仇,一个叫陆恨,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做⺟亲的把他们一生毁了!”

  陆继夫愕了愕,旋即理直气壮道:“⽗仇不共戴天,做儿子记住他⽗亲的仇,记住他⽗亲的恨,这有什么不对?”

  “这算什么仇恨!既要与人比武,输了又不认,他气死也算是活该!”

  陆继夫怒从心起,一招“⽟女穿梭”人已两个急旋,直扑武克文,武克文只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顿生惊觉,陆继夫五爪张开,大叫:“看我撕烂你的嘴!”

  陆继夫来势汹汹,五爪朝武克文口鼻一抓,武克文稍一后退,一抬手,以右臂格挡,陆继夫遭阻拦,稍一愕,旋即脚下一个挪步,左手朝武克文脸颊一掴,武克文急抬左手,以手背反击,手之际,两人浑⾝一震。武克文暗惊,这女人出掌凶猛,刚才若不挡,吃她一掌,只怕耳朵给打聋。他不得不感谢不空,这阵子每天练掌一千九百九十八下,此刻竟发挥奇效,以反手掌与她平分秋⾊,虽未占了上风,倒也未见逊⾊,否则在不空、四侍卫面前出丑,岂不太无颜面?

  陆继夫连出二招,竟被眼前青年挡住,这令她大大惊骇,她幼年练武,嫁了个武艺出众的丈夫,自丈夫含恨而去,七年来,挂了总镖头虚名,诸事不管,专心练武,如今已人中年,竟打不过眼前这小她十余岁的青年,她心听惊骇可以想见!两只手半空僵持,谁也没法推开对方,陆继夫脸颊红,呐呐问:“你是谁?”

  “在下姓武,不空大师⽗的徒儿。”盯住她,轻轻道:“在下曾与不空大师⽗打擂台,台下万头攒动,在下大庭广众出丑,恨不得杀掉他,如今在下天涯海角追随大师⽗,指望武艺有丁点进步,如此而已。”

  陆继夫脸⾊数变,红转⽩,⽩转青,颓然放下双手,整个人呆若木

  陆仇、陆恨瞪住武克文,双手合,说:“我兄弟二人来会你!”

  陆继夫惨然一笑,说:“为娘的都打不过他,你们两个要对付他么?”陆仇、陆恨愣住了。

  她哈哈哈惨惨笑了起来,绝望道:“他的徒弟,娘都奈何不得,还能奈何得了他么?”望向众镖师,说:“回去吧,而今而后别叫我总镖间,你们的总镖头死了。”

  “总镖头…”

  “我说过,别叫我,如今镖局生意大不如前,你们,要走的走,要散的散,都随你们!”她拉起陆仇、陆恨,含着泪,往外疾走。

  “大嫂子,且慢!”

  陆继夫没有回头,却迟疑停下脚步。

  “我叫翁武,是个不第的老秀才,此地没人知道我过去,我进京屡试不第,无颜见家乡⽗老,才来此落藉。大嫂子把孩子取名陆仇、陆恨,刚才乍听,令人生气,只是回头一想,也就是明⽩大嫂子苦心了,大嫂子可曾想过,不空与陆总镖头,实无仇恨,只因大嫂子脑子没转过来,这才把他当了仇家,当年陆总镖头承担不住,冤枉送了命,大人都承担不了的事,何忍稚龄幼子承担?大嫂子念念不忘替他争口气,这口气如此必要?我这不第的老秀才,一口气争不到,是不是该自尽自绝?孩子就算将来替他⽗亲争口气,也不过与你心中的仇家杀个你死我活罢了。大嫂子把孩子到绝路,何忍看他们孤僻一生,与人格格不⼊?”

  陆仇、陆恨突然转过脸,瞪住翁武,斥:“老怪物,你说谁孤僻一生,与人格格不⼊?”说着,握⽪拳头。

  陆继夫闭起眼,泪珠已夺眶而出。

  翁武和颜悦⾊看两兄弟:“我和你⺟亲说话,请稍安勿躁。”陆仇、陆恨狐疑看着陆继夫,翁武继续道:“大嫂子与其教他们仇人、恨人,不如教他们多读书,多与人相处。读书是建功立来的本钱,与人相处是做人处世的本钱,将来孩子成器,大嫂子心⾎就没有⽩费了。”

  陆继夫泪⽔纵横,失神良久。忽然,她急急拉起陆仇、陆恨,快步而去。镖师们亦步亦趋,跟紧她。

  众人如梦初醒,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听不空说:“老哥这席话说得好。”

  “什么好?”翁武闷闷道:“咱们捡顺眼的人往,已让人看着怪异,还有人把儿女取名仇恨,不想过⽇子了!”

  不空似笑非笑瞅武克文一眼,武克文忙朝他长长一揖:

  “大师⽗请原谅,刚才不得已与她手,给大师⽗丢脸了!”

  不空面孔一板,斥:“既知给小老儿丢脸,为何练掌还偷懒,不好好练?”

  “马龙!”

  马龙笑容満面,朝不空长揖:“马龙在这里,请大师⽗指示。”

  不空笑呵呵问:“你家主子,今天练⾜了一千九百九十八掌么?”

  “不敢隐瞒大师⽗,我家主子偷懒,今天还差五百三十九掌。”

  “既如此…”不空望着武克文喝:“还不练掌去!”

  “我不上当!”武克文说:“大师⽗一定趁我练拳,悄悄开溜!”

  不空神秘朝翁武一望,说:“我这老哥答应给我吃⾜一百坛葡萄酒,一百只烧烤醉,小老儿没吃⾜,怎舍得走?来,克文,先给你翁叔叔行个见面礼,见过礼,立刻去练掌,五百三十九掌,一掌都不能少!”

  他呵呵呵笑起,呵呵呵,呵呵呵,笑得眼小口大,乐得像书生中了大状元。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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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妖媚小君一剪英雄飞舞关山万里情杀手新传盖世雄风龙在江湖再出手七星剑(上官狂侠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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