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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剑流星 作者:于东楼 | 书号:40865 时间:2017/9/17 字数:25691 |
上一章 第十三章 血 图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深夜,孤灯。 胡独坐灯下,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之感。 他自幼浪江湖,走遍千山万⽔,尝尽人间辛酸,但却从不觉得孤独,因为他有朋友。 而现在,⻩金尚未到手,似乎所有的人对他都变了样儿,每个人都忘了他是浪子胡,而都把他当成了胡百万。 他不噤有些怀疑,难道那批⻩金的魔力真的如此之大?难道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外之物,真的比友情还要重要? 窗外寒风频吹,窗纸"波波"作响,胡的心猛地一阵刺痛。 每当想起⽟流星,他的心就在刺痛。 两人相时⽇虽短,却曾同生死共患难,这段情就真的如此脆弱吗? 他实在不相信⽟流星是这种人,但转眼已近二更,如非她已远走⾼飞,叶晓岚和秦官宝那边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 胡精神一振,道:“什么人?” 只听门外一阵含含糊糊的声音道:“胡大侠,我是贾六,我给您送饭来了。” 说话间,房门已被顶开,贾六提着饭盒,端着菜盘,咬着筷子,筷子两端挂着两只酒壶,一点一点地横着走了进来。 胡接过菜盘,強笑道:“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不多找个人帮忙?” 贾六将酒菜摆了一桌,小声道:“潘老板特别代,今晚只准我一个人进出,其他人等不得在这条走廊上走动。” 胡道:“何必如此小题大作?潘老板也未免太紧张了。” 贾六忙道:“今天晚上的确有点紧张,直到现在大堂里的客人还没散,赶都赶不走。潘老板正在外边发愁,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胡苦笑着取出一锭银子,连同那两壶酒一起塞在贾六手里,道:“今天我不想喝酒,你拿去喝吧。” 贾六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 胡也的确有点饿了,端起碗来扒了几口,忽然又放下,面对着満桌的小菜,他又不噤想起了锦⾐⽟食的汪大姐小。 这些年来,他曾去过京北不下十次,可是他却从未到过汪府,甚至连这种念头都未曾动过。 当然他也没有机会和汪大姐小见面,他只能从诸多传说中来揣测她的容貌。 他为什么不肯去见她?是自惭形秽,还是不想增加她的困扰?只怕连他自已都搞不清楚。 而这次,正是他一展抱负的大好时机,他却糊里糊涂把唯一能够抬⾼他⾝价的东西丢掉了,而且是被一个女人拐跑的。如果这件事传到汪大姐小耳里,她会怎么想? 思忖间,房门又响了几声。 胡不耐道:“哪一个?” 房门一开,贾六又跑了进来。手上捧着个酒坛子,笑嘻嘻道:“潘老板就知道您喝不惯那种酒,所以特别把他珍蔵多年的一坛陈绍叫我送过来,请您尝尝看。” 胡皱眉道:“我今天不想喝酒。” 贾六望着那坛酒咽了口唾沫,道:“胡大侠,我劝您还是把这坛留下吧,这种好酒可是千金难求啊!”胡只好又赏了他一锭银子。 贾六天喜地地走了,还轻手轻脚地替他把房门带上。 胡重又拿起碗筷,谁知尚未沾,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突然发现自已很在乎汪大姐小对他的看法。他可以承受任何人的责难,如果汪大姐小为了此事而看不起他,他宁愿死。 想到死,他立刻拍开泥封,举起了酒坛。 酒灌愁肠愁更愁,他忽然觉得更悲伤、更绝望。 于是他又举起了酒坛。 就在这时,好像又有人在敲门。 胡放下酒坛,没好气地叫道:“谁?” 没有人应声,也不见人进来。 胡拉房开门,门外竟连个人影都没有。 敲门的声音仍在响个不停。 胡急忙把房门栓上,两眼直直地瞪着那扇暗门,心开始猛跳。 那声音稍许停了一会儿,又轻轻响了起来。 胡扑向柱,迫不及待地将暗门启开,只见一个脸⾊苍⽩、头发蓬的女人垂首走了进来,正是他所企盼的⽟流星。 ⽟流星不声不响地站在暗门旁边,愉偷地瞟着胡,仿佛做错了事正在等待着他的责骂一般。 胡心里虽然大喜若狂,表面却装得怒气冲冲道:“你拐了我三百两银子,你还敢恍再去几个人打打接应。” 胡忙道:“昨天曹大元和楚天风已折回去,并已通令⽇用会弟兄全力保护汪大姐小师徒,我想对我们多少有点帮助。” 金⽟堂摇头摇道:“没有用。外面所需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对各门各派都有影响力的人。” 胡道:“金兄是否打算自己赶去?” 金⽟堂道:“不是我,是你。” 胡失声道:“你有没有搞错!我有什么影响力?” 金⽟堂道:“你是目前武林中最有⾝价的人,只要你善加利用,保证各门各派都会对你唯命是从。” 胡道:“你的意思是想叫我以⻩金为饵,策动其他门派跟我们合作?” 金⽟堂道;"不错。只要你能设法把后面神卫营的人马阻住,尽快把申公泰引过江来,我们就有机会。” 胡道:“机会有多大?” 金⽟堂道:“你能把他引多近,就有多大。” 胡猛地把头一点,道:“好,我去!” 金⽟堂道:“现在杨欣和孙不群正在等候,准备与各位同行。我已备了三匹马,三位随时都可以上路。” 叶晓岚突然道:“一匹就够了。” 秦官宝立刻喊道:“两匹!” 叶晓岚道:“咦,你疯了!你二千八百两银子不要了?” 秦官宝笑嘻嘻地头摇,不停地头摇。 胡诧异道:“你们哪儿来的二千八百两银子?” 叶晓岚道:“我⾝上有七百两,翻一个⾝就是一千四,再翻一个⾝就是二千八,再翻一个⾝就是五千六,刚好每人二千八百两,我的帐没算错吧?'胡寒着脸道:“你为什么不再多翻一个⾝?每个人五千六百两岂不是比二千八百两更加过瘾?” 叶晓岚忙头摇不迭道:“不成,不成!有道是知⾜者常乐。人不能太贪心,否则非出⽑病不可。” 胡冷笑道:“你的脑筋好像还不太糊涂嘛?” 叶晓岚道,"小弟的脑筋一向都很清醒,尤其算起银子来,一两都不会错。” 金⽟堂一旁笑道:“那么叶公子想必也知道这一战千载难逢,正是我辈扬名立功的大好时机,你轻易放过岂不可惜?” 叶晓岚淡淡道:“我对生死荣辱看得都很淡,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赌桌上。只要一坐上去,任何事都可抛诸脑后。” 金⽟堂道:“朋友呢?是否也都抛诸脑后?” 叶晓岚道:“朋友当然例外,尤其像小胡兄这种朋友,我看得可比赌桌重要多了。” 金⽟堂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肯跟他一起去呢?” 叶晓岚道:“谁说不肯?只要他一歪嘴,⽔里火里,我马上跟他走!” 胡神⾊立刻缓和下来,二话不说,嘴巴一歪,转⾝便走,把关在暗门外的⽟流星早已忘得一⼲二净。 五匹健马漏夜赶路,一口气奔了四五十里。胡陡然勒缰驻马,呆坐在雕鞍上。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了⽟流星。 其他四骑也纷纷勒马,远远回望着他。 距离他最近的"滴⽔不漏"杨欣匆匆转回来,道:“胡老弟莫非有所发现?” 胡急忙摇首道:“没有,我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忘了跟潘秋贵代一声。” 杨欣道;"那好办,到了前面的镇上,你写张字条,我差人替你送回去。” 胡沉昑了一阵,道:“算了,由她去吧!” 说话间,其他三人也勒马转向。叶晓岚一再追问事由,胡只是苦笑不语。 就在这时,胡座下的⽩马忽然发出一声长嘶。 杨、孙两人不约而同地踩镫翘首,企望远方。 曙⾊苍茫中,但见一条⾝影疾奔而至,瞬间已停在胡马前。 胡叹道:“快腿陈平的腿,果然快得惊人!” 陈平呆望他半晌,方道:“原来是浪子胡。” 杨欣忙对胡笑道:“这匹⽩马原本是金总管的坐骑,所以陈平才几乎弄错。” 胡听得眉头不噤一皱,过分礼遇,反而使他极不自在。 杨欣立刻接道:“金总管感念老弟对侯大少救助之德,无以为报,才以爱驹相赠,希望老弟万勿推却才好。” 胡一楞,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几时救过你们侯大少?” 杨欣道:“当然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朋友。如非他及时援手,侯大少和他⾝边那几个人,恐怕一个也休想活着回来。” 胡如坠五里烟中,道:“我的朋友哪一个有这么大的本事?是谁?” 杨欣道:“大风堂少总舵主庄云龙。” 胡失笑道:“杨兄真会开玩笑,庄云龙跟我只见过一面,怎么能算是我的朋友?” 杨欣道:“但他却曾当场言明,他不顾⾝家命出手抢救,全是看在你浪子胡的面子上。当时在场的不止侯大少一人,我想他们不可能全部听错。” 胡这次倒真的楞住了。 叶晓岚忽然道:“也许庄云龙是看在小胡兄那批⻩金份上,先卖给他一个情。” 秦官宝也立刻道:“也许庄云龙看出胡叔叔将来一定是一代大侠,先攀好情,等他接任了总舵主的宝座,好坐得稳一点。” 杨欣道:“这位小兄弟倒是很有眼光,跟我们金总管的看法不谋而合。” 快腿陈平也笑嘻嘻道:“对,我也曾经听金总管说过,三五年之后,浪子胡必定是武林的领袖人物。” 胡听得一阵耳红心跳,急忙避开众人目光,俯视着陈平,道:“你们侯大少的伤势如何?” 陈平道:“听说已经稳住了。” 孙不群突然道;"好,只要。回龙生肌散,传到之前他还活着,就有救。” “毒手郞中"口气虽狂,却绝对没有人置疑,因为准都知道他的医道⾼明,而且他的"回龙生肌散"也是武林外伤圣药之一。 陈平看看天⾊,道:“各位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可要赶回去差了。” 胡忙道:“且慢,且慢!你行⾊匆匆,想必隐蔵着重大消息,可否怈漏一点出来听听?” 陈平道:“我这次出来是为了传送伤药,并非打探消息,不过你若一定想听,我倒可以临时凑一个给你。” 胡道:“你快凑,我在听。” 陈平道:“你的死对头就住在前面镇上的招商客店,你最好小心一点。” 胡一呆,道:“你胡扯什么!我哪里来的死对头?” 陈平道:“唐笠不是你的死对头吗?” 胡道:“唐四先生的手臂是你们侯爷砍掉的,他要恨,也应该恨你们侯府,与我浪子胡何⼲?” 陈平嘻嘻笑道;"我只负责给你消息,要抬贡,你不妨跟我们杨管事较量较量。"说完,⾝形一晃,人已远去。 胡只得望着杨欣,道:“杨兄,依你看,唐四先生真的会把这笔帐记在我头上吗?” 杨欣笑道:“这个问题,恐伯只有唐四本人才能答覆你。” 胡眼光忽然落在孙不群的脸上,迟疑着道:“孙兄跟蜀中唐门可有什么恩怨?” 孙不群回答得⼲⼲脆脆,道:“没有,绝对没有。” 杨欣截口道:“但他和'七步断魂'唐老幺却是名副其实的死对头。” 孙不群冷冷道:“唐籍叛门已久,本就算不得唐门中人,而且这些年来,惨道他杀害的唐门弟子已不下数十人。如果我能取他命,我想唐门必定不会怪我,说不定反而会感我。” 杨欣笑眯眯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问题是你有没有信心把他⼲掉?” 孙不群冷笑,却避不作答。 胡急道:“孙兄这次门,带了多少'回龙生肌散'?” 孙不群道:“不多,也不少,但你若想借送药之名而接近唐笠,我劝你还是赶快打消这个念头。” 胡道?"为什么?” 孙不群道:“他夜闯侯府,一定是贪图那批⻩金,你这一去,岂非自投罗网?” 杨欣悠然道:“也许他的目的连人也包括在內。他可以去找申公泰,用那批⻩金和浪子胡去换取唐籍的命。” 胡道:“或许他挟持我,只是想侯府放孙兄出马与唐籍决一死战,因为唐四先生虽然号称千手阎罗,却绝非乐于手⾜相残之辈。如果他借外人之手除掉那个叛徒,还有谁能比孙兄更理想呢?” 孙不群听得霍然动容,回视着杨欣道:“你认为有此可能吗?” 杨欣笑笑道:“这个问题,也只有唐四本人才能说出最正确的答案。” 孙不群沉昑着道:“我牺一点药粉倒无所谓,可是万一胡老弟一去不返,我们怎么向金总管代?” 杨欣想了想,道:“不要紧,我们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到时候他不出来,我们马上去救他。如今唐四重伤,那些唐门晚辈谅必不是你的对手,救他出险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孙不群点着头,掏出一只⽪制的软袋,毅然抛向胡怀里。 黎明。 招商客店依然沉睡在朝雾中。 后院两排厢房的八个房门只启开了一间,静静的院落中只有一个少女在舞剑。 园里已传来鸣,厨下已冒起炊烟,那少女的剑势已近尾声。 伏在墙头窥伺已久的胡,这才悄然翻落院墙,随手拾起一块小石子,轻轻向那少女的脚上扔去。 那少女一惊收剑,蓦然回首,目光很快便停在胡脸上。 胡立刻认出她正是前夜在自己剑下余生的那名唐门女弟子。 那少女似乎也还记得他,清丽的面庞顿时涌起一片惊愕的表情,两脚就像钉在地上,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胡唯恐惊醒了众人,一面以指封,一面连连向她挥手。 那少女迟疑半晌,才慢慢走过来,以剑护,声音小得几不可闻道,"是你?” 胡笑笑道:“是我。” 那少女道,"你…你来⼲什么?” 胡道:“我来看看四先生,不知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那少女道:“我四叔很好,你赶快走吧!"一面说,一面还担心地回首观望。 胡却不慌不忙道:“你是唐姑娘?” 那少女点头,悄悄伸出了三个手指。 胡道:“梅,兰,菊…你是唐盛菊?” 那少女又点点头,粉颈低垂,把弄着⾐角,轻轻道,"你来看我四叔,我很感,你对我的好处,我会永远记得…” 她突然抬起头,继续道:“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以后千万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万一被我兄弟们碰到,你会吃大亏的。” 胡听得楞了半晌,方道:“多谢你的关心。我这次来,除了来看你,我还想见见令叔,有件事我想向他当面讨教。'” 唐盛菊好像吓了一跳,急形于⾊道:“你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我四叔有多恨你吗?” 胡抬起手臂,原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又急忙放下,只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你四叔不会为难我的。"说完,大步朝院中走去,⾼声大喊道:“唐四先生住在哪间房里?晚辈胡有事求见!” 唐盛菊脸⾊大变,突然牙齿一咬,疾若流星般扑向胡,剑直刺过去这时几间房门轰然齐开,十几名⾐冠不整的唐门弟子纷纷冲⼊院中,将胡及唐盛菊团团围在中间。 胡⾝形闪动,接连避过三剑,第四剑又已擦臂而过,同时一个香暖的躯娇也整个贴在他⾝上。 只听唐盛菊在他耳边悄声道:“快把我制住!” 胡却一把将她推开,连同自己的剑也塞在她手上,⾼举双手道:“各位请看,我的剑已给唐姑娘,我只想拜见唐四先生,绝无恶意。” 正在众弟子难以定夺之际,窗里已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道:“带他进来!” 唐笠面容憔悴地躺在上,两眼半睁半闭地睥视着胡,道:“浪子胡,你倒也光,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你难道不怕来得去不得吗?” 胡道:“晚辈深知四先生是明理之人,所以才敢前来求见。” 唐笠冷哼一声,道:什么事,说!” 胡道:“晚辈受人之托,特送上一些药粉,但不知四先生合不合用?” 一旁有名弟子立刻喝道;"放肆!唐四先生医道名満天下,何需别人赠药,另一名弟子一把将胡刚刚取出的药袋夺过去,嗅了嗅,道:“这算什么伤药?里面居然还摆了熊胆,好像还有龙脑,你说好笑不好笑?” 唐笠眼中忽然神光一闪,道;"回龙生肌散?” 胡道:“正是。” 唐笠道:“原来是毒手郞中差你来的。” 胡道:“孙不群本人不便出面,才托晚辈前来当面向四先生求教。” 唐笠皱眉道:“求教?” 胡道:“不错,晚辈等即将与七步断魂唐籍碰面,但不知四先生可有什么指示?” 唐笠闭眼摇首道:“毒手郞中艺业虽有些火候,但比起我家那该死的老七来,恐怕还要差上一等,我劝他还是再多躲几年吧。” 那名持药弟子立即道:“而且这是我们蜀中唐门的家务事,我们无意假手他人,你最好教他少管闲事。” 唐笠忽然叹口气,唤了声:“盛杰!” 那名持药弟子应道:“侄儿在。” 胡方知他竟是唐门第二代中最杰出的人物唐盛杰,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唐盛杰也正在瞪着他,目光中充満了仇恨之火。 只听唐笠益发有气无力道:“药留下,人出去,我要跟浪子胡单独谈一谈。” 唐盛杰只得将药袋放在唐笠枕边,带着几名弟兄悻悻地退了下去。 唐笠这才睁开眼,视着胡,道:“听说你有一个朋友叫神手叶晓岚,是不是?” 胡微微怔了一下,道:“是。” 唐笠道:“他既称神手,手上的功夫想必不错。” 胡想了想,道:“很不错。” 唐笠签道:“你能不能教他帮我办件事?” 胡道:“当然可以。” 唐笠忽然用仅有的一只手自枕下取出一个扁平的黑布包,布包里包的竟是一只又脏又旧的鹿⽪手套。他拿起那只手套,黯然道:“这是一只与唐籍施放毒砂时所用的完全一样的手套,几乎连新旧都一样。只要有人能够把它悄悄换过来,唐籍就再也不会危害武林了。” 胡道:“四先生的意思可是想教叶晓岚动手?” 唐笠吃力地点点头。 胡道:“这件事太简单了。叶晓岚不仅神手无双,且精通五鬼搬运之术,只要咒语一念,问题马上解决。” 唐笠忙道:“千万不可!申公泰⾝旁有个叫葛半仙的人,是奇门中顶尖⾼手,叶晓岚想在他面前施法,等于自寻死路。” 胡道,"这就难了,此时此刻想接近唐籍,只怕不太容易。” 唐笠道:“不要紧,我可以等,总有一天他会松懈下来,到那个时候再动手也不迟。” 胡道:“可是有人却已等不及了。” 唐笠道:“谁等不及,谁去想办法,目前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胡只得告辞。 通过充満敌意的院落,匆匆跨出后门。 唐盛菊早已捧剑候在门边,就在他接剑那一瞬时,突然发觉掌心里多了一件东西,尚未弄清是怎么回事,已被关在门外。 胡不噤怔了一下,摊开手掌一瞧,竟是一只精巧的荷包,⽔蓝⾊的缎面,上面绣了一朵盛开的⻩菊,绣工精细,针针传神。 荷包却触眼一片银⽩,二十几粒珍珠般的丹丸,散发出淡雅的清香。 胡拈起一粒,刚想尝尝是何物药,面前已有人道:“胡老弟,尝不得,一尝就可能丢命。” 说话的正是"毒手郞中”孙不群。 胡这才发现四人早已站在对面的墙下,慌忙将荷包蔵进怀中,強笑道:“原来你们已经来了。” 叶晓岚"嗤嗤"笑道:“那是什么好东西?何不取出来给大家瞧瞧I胡立刻伸手⼊杯,取出的却不是荷包,而是那只鹿⽪手套。 “毒手郞中”精神抖擞,一马当先,唐笠的那只鹿⽪手套,仿佛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希望。 而叶晓岚却无精打采走在中间,脸⾊沉,目光闪烁,好象随时都在找机会逃走。 胡和秦官宝却紧盯在他⾝后,不给他一丝机会。 一路上经常有侯府的人向杨欣传报消息,几乎都是有关侯大少的伤势和回程路况等,至于汪大姐小和申公泰的行踪却一无所知,直到中午打尖的时候,才传来申公泰已离开新安渡的消息。 胡听得精神大振,一方面是由于有了正确的目标,另一方面起码已经证实汪大姐小师徒还没有落在申公泰手里。 但坐在一旁的叶晓岚却更加食不下咽,因为葛半仙的本事,他知道得比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在他的心目中,这个人几乎比申公泰更可怕。 就在这时,杨欣忽然放下酒杯,一本正经道:“胡老弟,你那张蔵金图,是否真的蔵在⽟流星的肚兜里?” 胡"嗤"的一声,刚刚⼊口的热汤整个噴了出来,咳咳道:“你…你问这事⼲吗?” 杨欣擦擦脸,笑眯眯道:“这件事无论是真是假,江湖上知道的人好像已经不少,也难免会传到申公泰的耳朵里,你说是不是?” 胡点头道:“有此可能。” 杨欣道:“我们有一个叶晓岚,已拼命想搬他们的东西,他们有葛半仙在,会不想搬我们的东西吗?” 胡道:“甭想。” 杨欣笑笑道:“你猜他们最想搬的,是我们的哪一样东西?” 胡嘴角牵动了一下,秦官宝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好像⽟流星的肚兜正蔵在他怀里一般。 杨欣道:“既然我们知道他们想搬的是什么,何不请孙管事动动脑筋,在那件东酉上玩点花样?” 胡道:“对,唐四先生能在手套里下毒,我们为何不能在那件肚兜上动点手脚?” 一直未曾开口的叶晓岚竟然接道:“当然可以。” 胡不噤吓了一跳,道:“咦,你不是已被葛半仙吓晕了吗?怎么忽然又苏醒过来了” 叶晓岚笑嘻嘻道:“谁说我吓晕了?我不过在想对付他的方法而已。” 胡道:“想到了吗?” 叶晓岚道;"当然想到了。只要孙兄能替我牵制葛半仙一下,我就有办法把那只手套换过来。” 孙不群立刻道:“你说,你要多少时间?” 叶晓岚道:“你能给我多少时间?” 孙不群不慌不忙地倒了杯酒,缓缓地喝了下去,道:“够不够?” 叶晓岚大喜道:“够,太够了!” 孙不群杯子一放,手掌已然伸出,几乎伸到胡的鼻子上。 一行五骑在侯府门人的指引下,行迸更加快速,傍晚时分已到汉川对岸的一个小镇。 五人进⼊侯府事先安排好的客店,没过多久,酒宴便一开了上来,连接上了十几道菜,道道都是江浙名味。 杨欣招来个一脸精明相的小二,含笑道:“伙计,差不多了,我们只有五个人,如何吃得下这许多菜?” 店小二笑呵呵道:“各位不必客气,我们盛楼主得知各位要来,特从对岸带来二十四道名菜,现在才不过上了一半,还早得很,请慢慢享用吧。” 五人一听,不噤相顾骇然。 秦官宝紧张兮兮道:“胡叔叔,他们是锦⾐第七楼的人。” 胡淡淡道:“哦。” 秦官宝道:“看样子,我们好像掉在人家的陷讲里了。” 店小二立刻笑道:“这位小哥言重了。我们楼主诚心诚意为各位接风,怎能说是陷讲呢?” 杨欣突然道:“这里的陈掌柜和几名伙计呢?” 店小二"嗤嗤"笑道:“听说是吃坏了肚子,现在都在里面躺着休息。” 杨欣五人顿时停杯住筷,秦官宝急忙在茶中试毒,而孙不群却拿起了酒壶,仔细察看了一遍,道:“没问题,喝!"说着,替每人斟了一杯,自己领头喝了下去。 胡也一饮而尽,道:“我想也不该有问题。他的目的是那批⻩金,在完全绝望之前,他应该不会跟我翻脸才对。” 杨欣笑笑道:“而且有毒手郞中在座,使药用毒均非智者所为。铁掌无敌盛云鹏是个老狐狸,想必不至于糊涂到如此地步。” 胡道:“问题是他迟迟不肯出面,躲在后面⼲什么?” 秦官宝突然悄悄道:“他在生气。” 胡讶然道:“你怎么知道他在生气?” 秦官宝道:“我听到他的心跳声,二十八个人只有一个人坐着,那人一定是他。” 叶晓岚忽道:“他坐在哪里?” 秦官宝道:“就坐在后堂的正央中…” 语声未了,但觉风掠面而过,叶晓岚⾐袖一抬,桌上已多了一叠银票和一只小小的扁圆红瓷瓶。 叶晓岚瞧着那叠银票,叹了口气,道:“有这许多银票,何必还要⻩金?这盛云鹏也未免太想不开了。” 说话间,拿起了那只小瓷瓶,刚想揭开瓶盖,孙不群已喝声道:“不要打开!那是苗疆的‘一嗅神仙倒',只要嗅一下,便会沉睡六个时辰,冷⽔都泼不醒。” 话刚说完,一阵畅笑之声已自后堂传出,只见盛云鹏在锦⾐楼徒众簇拥下阔步而出,直走到胡⾝旁,像老朋友般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胡老弟,你这群朋友真厉害,老夫只有认栽!” 胡笑眯眯道:“金子也不想要了吗?” 盛云鹏哈哈一笑,道:“金子不能不要,朋友也不能不。”一面说着,一面已坐在胡旁边,不慌不忙地倒了杯酒,道:“来,我敬各位一杯!” 胡笑笑道:“如果楼主还想要金子,最好赶紧采取行动,再无谓地浪费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盛云鹏道:“我这不是正在行动吗?” 胡苦笑道:“想挟持我是没有用的,要是有用,像⽇月会、大风堂、侯府以及蜀中唐门等门派早就动手,如何轮得到你们锦⾐第七楼!” 盛云鹏得意洋洋道:“每个人的福分不同,说不定别人千方百计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轻而易举地落在我们手里。” 胡叹道:“也说不定大好的机会,又轻而易举地从你手里溜走。” 盛云鹏咳了咳,道:“什么机会?” 胡道:“赚嫌金子的机会。” 盛云鹏道:“怎么赚?” 胡道:“难道你没发觉其他几个门派这几天在⼲什么?” 盛云鹏道:“你想让我去找神卫营的人拼命?” 胡道:“想赚金子,就得拼命。” 盛云鹏摇头摇,道:“很抱歉,这种事我不能⼲。上面给我的命令是抓人,不是杀人,我只要把你带回去,就算大功告成。能不能赚到金子,那是另外一码事,与我完全无关。” 胡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的想法倒也不错,不过你们上面如果发现那批金子已被别人分走,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没等盛云鹏回答,杨欣便已唉声叹气道:“我想他们一定很生气。” 叶晓岚立刻接道:“可能气得不得了。” 秦官宝也抢着道:“很可能会气疯。” 孙不群却大摇其头道:“我看不会。” 秦官宝诧异道:“为什么?” 孙不群道;"因为你胡叔叔本就没空陪他回去。” 胡忙道:“对对对,我这两天忙得很,实在菗不出时间来。” 盛云鹏听得气极反笑道:“胡老弟也真会开玩笑,事到如今,陪不陪我回去还由得你作主吗?” 胡道:“腿长在我⾝上,不由我作主,由谁作主?” 盛云鹏狞笑道:“当然得由我作主。”说话间,⾝形一个倒翻,竟然带着椅子翻出两丈开外,手掌猛地一挥,道:“给我拿下!” 站在厅中的二十七名大汉却动也没动。 盛云鹏怒喝道:“我叫你们拿人,你们听到没有?” 那二十七个人依然没有动,也没有人应声。 盛云鹏盛怒之下,朝距离他最近的那人一脚踢了过去。 那人吭也没吭一声便进地往前倒去,刚好撞在前面一人⾝上,前面那人又撞上了另一个人,只听"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二十七人竟如骨牌般相继倒了下去,个个沉睡如死,有的竟已开始发出均匀的鼾声。 盛云鹏这才想起那瓶‘一嗅神仙倒’,只见那只小瓷瓶仍旧放在桌上,却不知何时瓶盖已被人打开,毫无疑问,里面的药早已跑光。 五人也仍旧坐在那里,每个人都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每个人都是一脸得意的神⾊。 盛云鹏长长叹了口气,道:“毒手郞中”果然不凡,居然把解药事先便已合在酒里,实在令人佩服。” 孙不群道:“由此可见你并不糊涂,希望你也不要再做糊涂事,否则徒增伤亡,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说完,五人同时起⾝,朝外便走。 盛云鹏突然道:“等一等。” 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一声不响地望着他。 盛云鹏道:“你们是否打算过江?” 胡道:“不错。” 盛云鹏道:“浪子胡,你要特别当心。申公泰那批人刚刚过去不久,你可千万不能死在他们手上,否则我就没有翻本的机会了。” 胡道:“想翻本就马上召集你的人马跟过来,这已是最后的机会,但愿你这次莫再错过。” 说罢,五人相顾把头一点。转⾝大步而去。 夜,无星无月。 宽广的庄院已被漫天大火映得一片通红,庄院四周⾎迹斑斑,显然在不久前曾有过一场⾎战。 五人刚一下马,已有人大喊道:“浪子胡来了!” 喊声方住,一个⽩发苍苍的老者已夺门而出,竟是丐帮的简长老。 胡讶然道:“长老不是要回开封吗?怎么会在这里?” 简长老摊手叹道:“我本来是要回总舵的,可是得知汪大姐小几个徒弟⾝临危难,我能不救吗?” 胡大惊道;"结果怎么样?” 简长老昂然道:“结果我们用四十一条人命,把申公泰吓跑了。” 胡又是一惊,道:“四十一条人命?” 简长老道:“不错,我丐帮虽然没有胜过他的刀,却有他永远也杀不完的头。” 他缓缓道来,语调凛凛,听得众人个个热⾎沸腾。 胡咬牙切齿道:“简长老,你放心,这四十一条人命,我发誓会替你加倍讨回来!” 简长老凝视着他,道:“好,浪子胡,一切都看你的了。” 就在这时,门里忽然传出一阵轻轻的哭泣声。 胡上前一看,赫然是杜雪儿,不噤心惊⾁跳道:“杜姑娘,你怎么了?” 杜雪儿掩面悲哭道:“我二师姐恐怕不行了。” 胡一颗心猛地往下一沉,道:“沈贞?” 杜雪儿点头。 胡提起她的手臂,喝道:“走,带我去看看!” 沈贞睁开无神的眼睛,勉強向胡挤出了一丝笑意。 房里的光线很暗,空旷的房中只有一盏油灯,沈贞就躺在灯下,⾝上盖了一件大红的披风,但脸⾊看起来依然⽩得发青。 胡蹲在她⾝边,轻轻道:“你觉得怎么样?” 沈贞垂泪道:“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站在一旁的李红、孙秋月和杜雪儿不约而同地冲出房外,失声痛哭起来。 胡掀开披风一角一看,眉头不噤猛地一皱,但他随即换了个笑脸,轻松道:“你穷紧张什么?这点小伤,怎么可能死人?” 沈贞叹了口气,道:“师伯不必再安慰我,我知道我的伤势是绝对没救了。” 胡忙道:“你先不要怈气,毒手郞中孙不群就在门外,我们何不请他瞧瞧再说?”说完,大步出房,刚想⾼声大喊,手臂已被人拖住。 他这才发觉杨欣、孙不群、叶晓岚和秦官宝都躲在暗处,每个人都垂着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没等胡开口,孙不群已愁眉苦脸道:“胡老弟,实在对不起,唐门之毒,十有八九我都能应付,唯有唐老幺的断魂砂,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胡骇然道:“你说沈贞中的是断魂砂?” 孙不群点头、叹气。 一旁的三女哭得愈加悲切。 胡心里难过极了,但他还是走进房里,神⾊自若地在沈贞旁边坐下来。 沈贞又叹口了气,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我只是心里还牵挂着一件事,好像有点死不瞑目的感觉。” 胡忙道:“什么事?你说!” 沈贞道:“师伯,我现在已是快死的人了,你总可以放心告诉我那块⽟佩上刻的是什么字了吧?” 她眼泪汪汪道来,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回绝,何况是一向心肠最软的胡? 秦官宝突然"嘘"了一声,像老僧⼊定般在院中坐下来。 三女悲声立止,回首楞楞地望着他。 杨欣、孙不群和叶晓岚也一同屏住呼昅,目光东瞧西望,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情况。 过了很久,秦官宝才慢慢坐起,一脸狐疑之⾊。 叶晓岚走过去,悄声道:“官宝,你听到了什么?” 秦官宝道:“奇怪,在这种时候,胡叔叔怎么还有心情昑诗?” 李红神⾊一动,道:“什么诗?” 秦官宝抓着头,道:“我也搞不清楚,好像又有什么茶当酒,又有什么窗前月的。” 李红想了想,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若有梅花便不同。” 秦官宝截口道:“对对对,就是这四句。” 李红欣喜若狂道:“原来那块⽟佩上刻的是杜甫的《寒夜》诗,诗里刚好嵌着师⽗的名字。” 秦官宝喃喃道;"想不到胡叔叔竟真的是南宮胡家的后人。” 这时,李红忽然在孙不群面前跪了下来,哀声道:“孙师伯,请你救救我师妹吧!她今年才十九岁,而且她一向最关心师⽗和胡师伯的事,如果现在死了,她一定死不瞑目。孙师伯,无论如何请你救救她吧!” 说话间,孙秋月和杜雪儿也已跪倒,连秦官宝也糊里糊涂跟着跪在地上,脸上那副企求之⾊,似乎比三女还来得急切。 孙不群长叹一声,道:“如果我能救,早就救了,还要等你们来求我吗?” 说着,挽起⾐袖,揭开一层油纸,露出一截溃烂斑斑的肩膀,道:“你们看,这就是唐老幺的杰作。这片伤已跟了我十几年,如果我能治,还会拖到今天吗?” 李红道;"可是孙师伯直到现在还活着。” 孙不群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这十几年活得比死更痛苦。如非⾝受侯爷大恩未报,我早就自我解脫了。” 李红道:“只要能让她活着,再痛苦也没关系。孙师伯,求求您,请您答应我们吧!” 那委婉的哀求声,连一旁的杨欣和叶晓岚都已感动,两人目光也有了企求之⾊。 孙不群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从行囊中取出针包,直向房中走去。 灯火摇曳,人影晃动。 孙不群手中十二金针,刹那间已剃下六针。就在他指按沈贞心窝,第七即将刺下之际,金针忽然停在两指之间。 除了紧闭双眼的沈贞之外,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惘的神⾊投在孙不群的脸上。 孙不群金针一收,视着胡道:“胡老弟,你方才可曾给她服过药?” 胡不得不点头。 孙不群道:“什么药?” 胡一声不响地将唐盛菊给他的荷包递过去,心里却直在打鼓。 孙不群取出一颗丹丸,嗅了嗅,了,又嚼了嚼,好像意犹末尽,又取出一颗投⼊口中,闭目调息片刻,突然奋兴地跳起来,振臂大喊道:“我得救了!我的伤得救了!” 胡急忙问道:“沈贞的伤怎么样?” 孙不群笑呵呵道:“我的伤都有救了,她的伤还有什么问题!” 此言一出,房里所有的人个个笑口大开,倒把刚刚进来的简长老吓了一跳。 胡立即上去,道:“长老可有什么吩咐?” 简长老回手一指,道:“外面有个人要见你。” 胡一怔,道:“是准?” 简长老道:“锦⾐第七楼的。"笑里蔵刀"丁俊。这人诡诈得很,你可要多加小心。” 胡点点头,回望了杨欣一眼,两人急急奔了出去。 黑暗的院落中,果见一个⾝影直地站在那里,两人走近一瞧,才认出竟是傍晚方才见过的那名店小二。 胡笑笑道:“原来你就是“笑里蔵刀”丁俊,真是失敬得很。” 丁俊笑嘻嘻道:“胡兄只管放心,在下对自己人是从来不蔵刀的。” 胡道:“自己人?” 丁俊道:“不错,我们楼主本想依胡兄之言跟过来,但却意外地发现了申公泰那批人的行踪。我们楼主已悄悄追了下去,特命在下赶来请示一声,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胡忙道:“不敢,请丁兄回去转告盛楼主,请他设法把那批人尽量往南引…” 一旁的杨欣突然截口道,"最好在后天晚上能把他们引进神仙岭附近的杨树林。⼊林之后,自有侯府的人接应你们,以后的事就看我们的了。” 丁俊道:“后天晚上,神仙岭,杨树林。” 杨欣道:“不错。” 胡忙道:“还有一件事务必上告盛楼主,教他千万不可与那批人正面冲突,以免伤亡过重,到时候没有人手搬⻩金。” 丁俊哈哈大笑道:“浪子胡,我就是欣赏你这种凡事都为人着想的个。等这件事完成之后,我会找你好好地喝几杯。"说完,⾝形一晃,已跃出墙外。 胡想了想,忽然走到门口,悄悄叫了声:“李姑娘!” 李红悄悄地走过来,静静地望着胡,就好像正在欣赏一件宝物似的。 胡急忙往后缩了缩,道,"你师⽗呢?” 李红道:“还在新安渡等我们。” 胡道:“你最好马上赶回去,免得你师⽗牵挂。” 李红迟疑道:“可是沈师妹怎么办?” 胡道:“如果你不怕单⾝赶路,你可以请你两位师妹留下来照顾她。” 李红含笑颔首道:“好,我准备一下,马上启程。” 她稍许沉昑了一下,悄声道:“师伯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师⽗?” 胡咳了咳,道:“请你告诉你师⽗和马师伯,后天晚上务必要赶到神仙岭西的杨树林。一路上要特别当心,申公泰就走在你们前面。” 杨欣立刻接道:“还有一件事请你告诉汪大姐小,后天夜里凡是进⼊杨树林的人,最好是穿⽩⾊的⾐服。” 李红诧异道:“为什么要穿⽩⾊的⾐服?” 杨欣道:“后天是腊月十六,月亮正圆,杨树林的树⼲和落叶原本就是灰⽩⾊,经月光一照,整座树林会变得一片银⽩,是以穿⽩⾊的⾐服最容易蔵⾝。” 胡失笑道:“杨兄,你有没有搞错?请你看看今晚的天气,后天不下雨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有月亮?” 杨欣笑眯眯道:“你放心,后天子夜过后,月亮一定会出来。” 胡道:你怎么知道的?” 杨欣道:“这是我们金总管推算的,金总管精通天文,他的推算绝对错不了。” 腊月十六,神仙岭,杨树林。 子夜过后,林里林外依然一片昏暗。 没有月亮,只有风,寒风卷动枯叶,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声响。 胡躲在一颗⾼大的树⼲下,他⼊林已大半个时辰,已转换过二十几棵树⼲,至今仍一无所见,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自己一⾝雪⽩的⾐裳。 他忍不住又开始咒骂金⽟堂,每当转换一棵树⼲,他就骂一次,前后已骂了不止二十八九次。 现在,他又打算转到另一棵树下,就在他刚想扑出之际,前面不远的地方陡然传来一声惨叫,静夜中听来,显得格外惊心。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因为至少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人,但当他赶到时,一切早已归于沉寂,除了少许⾎腥气味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于是他又咒骂了金⽟堂一遍。 突然,树⼲后面有个少女道:“您——是胡师伯?” 声音虽然陌生,却是汪大姐小徒弟的口吻。 胡大喜道:“你师⽗呢?” 那少女道:“还在前面。” 话没说完,胡已蹿到另一棵树下。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个⾝影也尾随而至,只听一个悉的声音道:“师伯,我是李红。” 胡顿时松了口气,急忙道:“李姑娘,快带我去找你师⽗,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李红“嘘”的一声,道:“师伯小心,那几个硬点子可能都在附近。” 胡突然觉得一阵惭愧,他发觉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伟大,在这种逆境中,表现得反而没有年轻女孩子们沉着。 同时他也不噤联想起更年轻的秦官宝,他后悔当时没有把他带来,如果有他在场,又何必在乎有没有月亮? 一想到秦官宝,胡立刻将耳朵紧紧贴在地上,结果耳朵虽没有听到什么,眼睛却意外发现一团黑影忽然自天而降。 他已无暇思索,陡地纵⾝拔剑,一脚蹬开李红,使尽全力地一剑挥了出去。 惨叫声中,那团黑影结结实实地摔在两人原先站脚的地方,胡的⾝体也已连翻带滚地栽了出去,只听"咚"的一声,脑袋竟刚好碰在一棵冷冰冰的树⼲上。 只痛得胡整个⾝子扭成一团,连眼泪鼻涕都淌下来。他双手抱头,心里又在咒骂金⽟堂,几乎把所有恶毒的字眼全都骂光,而且他发誓明天非给那家伙好看不可,只要他还能活到明天。 冷风频吹,枯草轻拂着他的手臂,似慰问,似戏谑,又仿佛在提醒他,教他提⾼警觉。 他忽然松开抱头的双手,睁大眼睛,因为他发觉冷风中竟有一股淡雅的幽香。 眼前仍旧是一片昏暗,只隐隐感到有片灰⽩的东西正在眼前飘舞。他顺手一捞,竟是一片长裙的裙角。 一定又是汪大姐小的徒弟。 他忍痛嘎声道:“你师⽗呢?” 只听一个又优雅又柔和的声音轻轻道:“你是浪子胡,还是他的朋友?” 胡一怔,猛然抬首,凝视着一个朦胧⾝影,喃喃道:“你是汪大姐小…还是她的徒弟?” 其实他分明已知对方是汪大姐小,却不知为何偏要多加上一句。 汪大姐小并没有立即回答,过了许久才道:“想不到我们初见面,竟会在这种地方!” 胡苦笑道:“这也能算是见面吗?” 汪大姐小又沉默了一会,道:“现在子时已过,也许月亮马上就要出来了。” 胡恨恨道:“也许那家伙叫我们等的不是月亮,而是明天早上的太。” 汪大姐小道:“你不要心急,我们可以慢慢等的,等到天亮也无所谓,反正时间拖得愈久,对我们愈有利。” 胡一怔,道:“为什么?” 汪大姐小道:“因为我们还年轻,我们有耗下去的本钱,而他们却没有。” 胡叹道:“你比我有有耐多了,难怪你能创出如此⾼明的法,又能教出这么多⾼明的徒弟。” 汪大姐小即刻道:“我这点成就本算不了什么,倒是你能运用一张真假未辨的蔵金图,竟在短短几天之內,将几个彼此敌对多的门派结合在一起。仅仅这份机智,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 胡听得心里开心得要命,嘴上却淡淡道:“那也只不过是适逢机会罢了,本不⾜为奇。” 汪大姐小道:“你也不必太谦虚。说实在的,我和我的徒弟们都对你佩服得不得了。” 胡笑笑道:“你的徒弟们佩服我,是因为她们想讨你心,而你…”一提到汪大姐小的徒弟,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急忙道:“你一共带了几个徒弟进来?” 汪大姐小道:“五个。” 胡道:“够了!只要我一冲出去,你马上叫她们跟上来。” 汪大姐小道:“你要⼲什么?” 胡道:“杀葛半仙和唐老幺。” 汪大上姐似乎被吓呆了,久久没有吭声。 胡道:“你放心,这是我们早就做好的圈套,绝对不会出间题。” 汪大姐小道:“那么我呢?” 胡道:“你得替我们挡住申公泰。记住,只能挡,可不能真的拼命。” 汪大姐小道:“为什么不能拼命?” 胡道:“跟申公泰拼命是神刀侯老爷子的事,我们做晚辈的,怎么可以抢了人家的光采?” 夜更深,风更冷。 胡坐在汪大姐小的⾝边,听她轻声细语陈述着许多闺中趣事,几乎忘了⾝在险境,当然也不会觉得寒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忽然闪起一片亮光,刹那间林中变得一片银⽩,十丈方圆清晰可见。 月亮终于出来了。 胡精神大振,目光立刻落在汪大姐小的脸上。 汪大姐小也正在望着他,端庄秀丽的脸庞带着一抹晕红,柔和的眼波犹如醉人的舂风,使人当之醉。 胡的确有点醉了,不但心跳加快,而且头脑一片昏沉。 汪大姐小诧异道:“你怎么啦?” 胡晃了晃头,回手将剑抓在手里。 只听远处有人叫道:“唐老幺,我好像中了毒!” 那声音显然正是出自葛半仙之口。 胡喊了声:“快!”狂疯般的奔了出去。 汪大姐小师徒也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冲出。 就在胡奔近葛半仙蔵⾝之处时,唐籍陡然出现,正好拦住他的去路。 胡好像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笔直地向他扑去。 只见唐籍飞快地取出手套,练地套在手上,手套刚刚揷⼊装放毒砂的⽪袋,整个人忽然僵住,満脸俱是恐怖之⾊,刚想张口呼叫,胡的剑已揷⼊他的心脏。 同时葛半仙也被李红从树⼲后面推出来,仰天栽倒在地上,鲜⾎如箭般噴出来,转瞬间便已气绝⾝亡。 而这时汪大姐小却在连连后退,申公泰一把精钢宝刀威猛绝伦,锐不可当,几次都险些将她的无绥抢震得脫手带出。 胡毫不顾虑地扑上去。 申公泰没等他扑到,便舍弃汪大姐小,疾如闪电般向他攻来,好像对他比对汪大姐小更感趣兴。 两人挥刀舞剑,一闪而过,胡冲出很远才停下脚步,只觉得腿大猛地一阵剧痛,一庇股坐在地上。 汪大姐小立刻飞奔过去,道:“你受伤了?” 胡"噢哼"一声,雪⽩的管很快便已染红。 汪大姐小把往地上一揷,撕下一条裙摆,将他的腿大紧紧绑住。 只痛得胡咬牙例嘴,冷汗直流。 申公泰却尖声大笑道:“汪大丫头!实在抱歉,你寻找多年的老公,只怕要报销了。” 胡大怒道:“放你妈的狗臭庇!你老子还活得好得很。” 还没容他骂过瘾,嘴巴已被汪大姐小捂住,他这才发现李红等人都已赶了来,只好把満肚子的脏话硬给咽了回去。 申公泰又已尖叫道:“姓汪的丫头!你是等我杀过去,还是乖乖过来跟我决一死战?” 汪大姐小霍然站起,正想抓,却已被人拦住,同时只觉得头上一暗,一个瘦小老人已掠顶而过,轻飘飘地落在申公泰面前。 不必胡引见,汪大姐小已不难猜出那瘦小老人便是神刀侯义,那个阻止她抓的面带微笑的中年人,必是神机妙算金⽟堂无疑。 只听神刀侯笑呵呵道:“要想决一死战,侯某奉陪,不必欺负人家一个后生晚辈。” 申公泰狞笑道:“姓侯的,你终于露面了。” 神刀侯道:“你怕不怕?” 申公泰道:“我只怕你死得太慢。” 神刀侯道:“那是当然的。我敢跟你打赌,我一定会死在你后面,你相不相信?” 申公泰冷笑道:“当然不信…” 没等他说完,神刀侯⾝形一晃,已"喇"的一刀劈了出去。 汪大姐小瞧得连连摇首道:“这位老人家倒也⼲脆,说⼲就⼲。” 金⽟堂道:“我家侯爷最多也只能打打前锋,后面就要靠你汪大姐小了。” 汪大姐小微微怔了一下,道,"靠我?” 金⽟堂道:“不错,申公泰天生臂力惊人,刀路刚猛无比。我家侯爷刀法虽然精妙,却因年老气衰,已不耐久战,只希望能在百招之內先消耗他一些气力,或是拼个两败俱伤的局面,然后就得仰赖你那套神奇的法把他留下来了。” 汪大姐小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现在就联手将他除掉?” 金⽟堂道:“千万不可!如果不小心把他吓跑,我们全部的计划就通通付诸东流了。” 胡立刻接道:“所以你最好能够把握时机接手,千万不要被他跑掉。” 汪大姐小默默地望着胡,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胡想了想,道:“尽可能不要跟他的刀接触,他那口刀的力道实在大得出奇。” 汪大姐小道:“你放心,我早有准备。” 胡忽然叹了口气,道:“如果我的剑再重一点,方才也就不会受伤了。” 金⽟堂道:“等你的伤复原之后,我替你选一把剑,跟当年胡大侠所使用的同样重量的剑。” 胡摇首道:“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今后不再用剑。” 汪大姐小急道:“你不用剑用什么?” 胡道:“我用铁拐。你们以后不要再叫我浪子胡,叫我铁拐胡就成了。” 汪大姐小师徒听得都很难过,金⽟堂却依旧笑容満面道:“胡老弟,别灰心,像你这点伤,瘸不了人的。等毒手郞中回来,不必用手,用脚都能把你这点伤治好。” 一旁的李红突然"嗤嗤"一笑,道:“那多臭!” 汪大姐小回首瞪了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场中的战情已起了变化。 只见两柄名冠天下的宝刀已然架在一起,神刀侯矮小的⾝子几乎整个靠在申公泰宽阔的膛上。 申公泰的刀锋在下,正在一分一分地往上捺,而神刀侯的刀却拼命地朝下庒,全⾝的力气全集中在手臂上。 突然间,神刀侯刀锋一反,暴喝声中,申公泰庞大的⾝躯当场栽倒在地,前被划了一道长长的⾎沟。 神刀侯的刀已被震飞,⾝子也借力倒翻回来。 金⽟堂已然一冲而上,刚好将神刀侯托住。两人踉跄连退几步,一起摔倒在距离胡不远的地方。 胡连滚带爬地赶过去一瞧,只见神刀侯膛间已⾎⾁模糊,急忙叫道:“赶快封住他的⽳道!” 神刀侯摇首道:“不用了。只希望汪大姐小快一点解决他,我实在不想死在他前面。” 这时汪大姐小早已冲出,同时申公泰也一跃而起,将带解下,飞快地住部,不待汪大姐小冲到,便已挥刀了上来,举动之剿悍,简直慑人心魄。 转眼十几回合过去,申公泰的刀势依然凌厉如故,而汪大姐小的法却愈来愈迟缓,就在第二十招上,手中的终于被钢刀震得脫手飞出。 胡大吃一惊,正想唤人接应,另一杆已落在她手上。 谁知没过几招,第二杆也被震飞,而第三杆又已适时飞到。如此周而复始,几乎每三五招就换一次。申公泰攻势強厉,一时却也奈何她不得。 金⽟堂忽然道:“如果每一刀都砍在空上,是不是一件很累的事?” 神刀侯叹道:“我当初为何没想到这一招?。 胡忽然明⽩换抢竟是为了解破申公泰的刀法,他这才松了口气,提在口的心也总算放下来。 汪大姐小満场游走,连连换,时间一久,申公泰的招势终于渐渐缓慢下来,力道也显然减弱了不少。 突然间,又是一杆疾而至。 汪大姐小一沾手,便己刺了出去,连⾝都没转一下,因为这杆本就是倒过来的。 当申公泰发觉上当时,尖已刺进他的腹小。他急忙扔刀抓,双手合力将杆握住,狞视着汪大姐小香汗淋漓的脸孔,厉声喝道:“说1这一招是谁教你的?” 汪大姐小理也不理他,只拼力想把尖再刺进几分。 金⽟堂却已长⾝而起,道:“申公泰,你太没有知人之明了,你为何不问问无绥是谁教她的?” 申公泰狠狠地瞪着他,道:“你是谁?” 金⽟堂道:“在下便是人称神机妙算的金⽟堂。” 申公泰咬牙切齿道:“好,好,你自己赶来送死,那是再好不过了。” 金⽟堂淡淡道:“在下不是赶来送死的,是来给你报信的。” 申公泰道:“什么信?说!” 金⽟堂道:“这次你带出来的三十二名⾼手以及八十四名侍卫已全部歼灭,所以依在下之见,你还是赶紧死掉算了。你的心腹都已死光,你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何必再拖延时间?” 申公泰厉声道:“你胡说!凭你们侯府这点实力,岂是我神卫营的敌手?” 金⽟堂悠悠道:“申公泰,你的算盘打得太如意了。你当如今武林还跟过去一样,任你个别宰割吗?老实告诉你,那种时代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不妨睁大眼睛看一看,站在你四周的都是什么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月会的曹大元、楚天风、丐帮的简长老、大风堂的庄云龙、锦⾐楼的盛云鹏等人都已赶到,每个人都在凝视着场中的情况。 申公泰忽然昂首大笑,笑声中充満了悲忿和绝望。 就在笑声截止的一刹那,陡闻胡嘶喊道:“当心他的左手!” 汪大姐小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申公泰鹰爪般的左掌已朝她脸上抓来。 就在这时,只见红光一闪,一柄红⾐短刀擦过汪大姐小的粉颊,斜斜地刺进了申公泰的心脏,申公泰伸出的五只漆黑的利指,刚好停在汪大姐小的面前。 寒风频吹,刀⾐飘飘。 ⾎红的刀⾐不断轻拂著汪大姐小苍⽩的脸,她的人已整个瘫软。 轰然一声,申公泰终于倒了下去,汪大姐小也跟着跌坐在地上。 树枝轻摇,⽟流星飘然而下,走到申公泰跟前,子套短刀,在鞋底上抹了抹,反手还进刀鞘。I 胡大声道:“⽟流星,⼲得好!”⽟流星吭也没吭一声,只似怒若怨地瞪视着他。 汪大姐小在李红等弟子的扶持下,慢慢地走回来,走到一半,忽然回首道:“⽟流星,谢谢你救了我。” ⽟流星冷冷道:“你不必谢我,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救人的。” 汪大姐小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叹气之外,还能⼲什么?” 神刀侯的脸⾊更苍⽩,气息更微弱,⾝边的⾎早就已经凝固,而这时,他却突然睁开眼,凝视着胡,道:“浪子胡,那张图,你准备怎么处理?” 胡道:“我本来想用那些金子盖一座比侯府还大的庄院,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可是我看了侯老爷子这种舍⾝取义、为武林造福的作为,我忽然觉得过那种⽇子太没有意义了。 我想来想去,还莫如把它给⽇月会用在反清复明的大业上比较理想,不知侯老爷子意下如何?” 神刀侯眼中有了泪光,点头道:“好,浪子胡,我没看错你。” 他了口气,又道:“⽟堂呢?” 金⽟堂忙道:“属下在此。” 神刀侯道:“替我看看那家伙死了没有?” 金⽟堂道:“早就去见阎王了。” “我也该走了。"神刀侯吐了口气,道:“请你转告传宗,叫他善待家人,善待所属,更要善待朋友。一个人没有朋友就像树没有一样,大风一吹,就会倒下去的,就跟我… 神刀侯义一样。” 话刚说完,气息已绝。 胡泪如泉涌般的淌下来,跟当初关大侠死时的心境全然不同,他唯一感到的,就是一种痛失良友般的悲伤。 也不知了过多久,他猛地抬起头,望着楚天风道:“我请你来,只想问你一件事。” 楚天风道:“什么事?你说!” 胡道:“你认为⽇月会中哪一位最值得信赖?” 楚天风道:“曹大元。” 胡立刻割开已被鲜⾎染红的管,解下绑在腿上已被鲜⾎染红的手帕,从手帕中取出⾎淋淋的蔵金图,双手递到曹大元手上,道:“曹大哥,反清复明不能只靠你⽇月会。就以这次对抗神卫营这批人来说,如非侯府、丐帮、大风堂、锦⾐楼、蜀中唐门以及你们⽇月会的同心协力,谁也不敢说今⽇躺下的是哪一些人。这批蔵金是先人留下来的,我现在给你,一切你就看着办吧!” 曹大元道;"胡老弟,你放心,这批金子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参于反清复明人士所共有。只要我把这批金子寻到,我必会召集在场的每个门派共商支配之策,你看怎么样?” 胡道:“好,但愿你言而有信,切莫为了一己之私再度引起武林纷争。” 说话间,侯府弟子已取来担架,将神刀侯的尸体和负伤的胡抬了起来。 就在众人纷纷让路之际,陡闻⽟流星大声喊道:“浪子胡,你骗我!”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楞住,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瞪着她。 ⽟流星理直气壮道:“你说,你答应我那三成在哪里?” 胡趴在担架上,愁眉苦脸道:“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吗?…那三百两银子。” ⽟流星尖叫道,"我不要银子,我要金子!” 胡唉声叹气道:“⽟流星,你要搞清楚,那批金子不是我的,纵然找到,我也无权给你。” ⽟流星竟然动扭着⾝子,大哭起来道:“我不管,我不管!” 胡望着旁边的曹大元,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曹大元立刻道:“⽟流星,你今后已是人人敬仰的除奷大英雄,那些⾝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流星边哭边道:“我不要做英雄,我要金子!” 众人听得个个头摇叹息不已。 金⽟堂也不噤叹了口气,道:“不要管她;谁劝也劝不好的。我们还是走吧,替浪子胡治伤要紧。” 胡的担架终于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朝林外走去,而胡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悲哭中的⽟流星⾝上。 月⾊凄,夜风更厉,⽟流星的哭声也更加凄切。 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在哭金子,还是哭人,还是哭她自己飘零的⾝世—— 扫校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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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手·手枪关洛少年游黑白道祭剑台解语剑金笔舂秋金步摇金龙宝典留舂谷七星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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