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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祭剑台 作者:慕容美 | 书号:40861 时间:2017/9/17 字数:12728 |
上一章 第二十六章 丑怪老尼 下一章 ( → ) | |
华云表匆匆赶回分舵上一问,怪叫化果然还没有回来,舵上那名值夜弟子道: “傍晚时分,您刚出去,我们那位七星护法便回来了,他-直等您到起更,最后,他发狠说:‘有个办法,包灵’说完便走了。之后,没有多久,北门方面便起了火,不晓得那时你们都在哪里;怎么样,你们还没有碰过头?” 华云表猛然领悟过来,刚才北门那把火,原来是怪叫化放的。 深更半夜,忽然发生这种怪火,他只要还在城中,自无不被昅引过去的道理,这种“办法”当然“包灵”了! 华云表没有向这名弟子详加解释的必要,当下仅含混地点点头道:“是的,还没有碰上。” 华云表说着,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跳,有点神魂不安起来。他走去院中,仰脸望望天⾊,这时约为四五更之,天上没有一片云,月儿特别光亮,四下里一片宁静。可是,华云表总觉得情形有些反常,说得清楚点,四下里宁静得似乎有些可怕,这种不祥的预感,在华云表是前所未有的。 什么地方不对呢? 华云表负手徘徊,攒眉苦思;他觉得,如不能找出其中的原因,他说什么也无法去安心⼊睡的。 人有预感,决不是毫没来由的,他开始冷静下来整理思路:“我们一路来长安,路上没有任何差错…只是遇见一个赛华佗…这一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小胡装得很像,赛华佗仅是医术超人;在这一方面,相信赛华佗大概还不至会有这等好眼力。 现在,再接下去,到了这儿,小胡出去,没有问题;这小子比谁都精,有资格找这小子⿇烦的,当今武林中似乎还没有几个人…我自己…容貌方面,没有破绽,去小环那里,也始终未遇可疑人物。 最后,便是一把火,将我们三个引至一起” 想到这里,华云表暗叫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窜人屋內,急急拉住舵上那个值夜弟子道:“长安城中,有什么全安之处?” 那名分舵弟子茫然不知所对。何处是全安之处?什么才叫全安之处? 华云表自知问得太含混,乃又接下去道:“我…这…意思就是说,城中哪儿最隐僻,人所难到,而又跟你们舵上有关系听得懂吗?” 那名弟子点点头,跟着又摇头摇,点头是表示“听得懂!”头摇则表示“没有这种地方!” 华云表稍作思索,立即转⾝向后院奔去。 现在,华云表有些后悔了,他实在不该将奚⽟环支使回去;胡毕义不在⾝边,呼应无人,几乎做什么事都有不便之感。分舵上的丐帮弟子,要起来有几十个,现在除了二三名值更的,其余都得⼊睡;其实,就算那些弟子都正醒着,此刻也派不上用场。 武功有限,智慧有限…华云表无暇追侮,人屋后,一径奔向蓝⾐病妇的卧房,人至前,伸手点了蓝⾐病妇的昏睡⽳,然后就用那张⽑毡,将蓝⾐病妇全⾝裹住,像背行李卷儿似的,连人带毡,打上肩头。 屋中的四五名分舵弟子都给惊醒了,一个个以诧异的眼光望着华云表,弄不清华云表这是在做什么。 华云表大步出房,向其中那名一结丐目,匆匆代道:“这儿迟早恐有意外之变,你们只要沉着应付,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来过,这样坚持着,包管无事;时间匆促,无法细说,这是个大原则,必须牢牢记住!病人由我现在移到别的地方,你们那位七星护法回来,叫他找我,并叫他自己小心在意…” 华云表说着,匆匆出门而去。那些自睡梦中给惊醒过来的丐帮弟子,人人双目大睁,眼⽪不住眨动,呆呆地,望着华云表空手进来,背人出去,直到华云表背影消失,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话来。 天亮了,怪叫化胡毕义挥舞着一宿露未⼲的柳条儿,哼哼唱唱,状颇得意地自长安东门走⼊。 桃杏花开満树红 转眼子青绿荫浓 梧桐犹滴三秋雨 霜雪又舞四九风 时序往来千古在 人生聚散一场空… 忽然,挥舞着的柳条儿和不成腔调的歌声,一下截止了。 怪叫化手在间轻轻一拉,微妙得很,带上那个七星聚花结,在一拉之下,立即于⾐洞中隐去,而换上另外三个普通的法结。 怪叫化耍过手法,歌声虽然没有继续下去,手中那柳条儿却恢复活动,他跨上一步,以柳枝指向守在分舵门的那三名佩剑武士道:“嗨!你们哪儿来的?” 其中一名剑士冷冷一笑,隐声道:“问得好!现在口答吧!‘哪儿来的’?” 其实,怪叫化胡毕义刚才一眼看到这三名剑士,便在肚子里连喊糟糕不已。是的,昨天那把火,直到不久的刚才,他都还在得意:“妙吧!一举两得!惊破魔魂,又将小子从温柔窝里给‘钓’了出来,嘻嘻!那小子当时不知道在耍‘哪一招’? 过瘾,过瘾,这一手真过瘾。” 可是,一看到那三名剑士“过瘾”便成了“要命”了! 他这才猛然想起,昨夜那把火,他实铸成大错,有句俗话叫做,自拿砖头自砸脚正是这种情形。 ⾎剑魔宮,不分总宮或分宮,到今天,都已渐成半公开形势,要捣蛋,可是随时都可以,怎么偏偏选在目前呢? 目前,因为“七巧仙子”、“半帖圣手”和“万里追风’祁天保等人,都将在这儿聚会的关系,无事便是福;可是,他却因一时兴之所至,引火烧⾝,惹鬼上门,岂非愚不可及? 当然了,魔徒们还不一定能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但是,火是人放的,总不会错吧! 人,会是普通人吗?当然不会! 好了,放火的道中人虽不知道是谁,但是,查总得查一下的,从何查起呢?第一个地方,顺理成章,当然是这儿长安的丐帮分舵了! 老实说,像眼前这种剑士,就是再多上十个八个,他胡毕义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在正面冲突引起后“七巧仙子”的全安,谁来保障?还有“半帖圣手”、“万里追风”甚至还有一个中州华家的后人;以上这几人,都是魔宮最“” 的人物,随便折损一个,他也承担不起的。 现在,胡毕义冷眼瞥及分舵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心头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昨夜,他还犯了另外一项错误;他因为蓦地忆及万里追风的约会时辰已到,怕那矮鬼疑心重,火气大,万一来个“过时不候”以后再去找人,苦头吃不消,以致在情急之下,拔步便跑,他先以为华云表跟上来应无问题,之后才想到有个奚⽟环跟着,单是华云表跑得快也没有用,华云表绝无中途抛下奚⽟环之理;可是,等他想到这一点,双方早已首尾相失多时了。 他跑的方向是城外,现在,舵上不见动静,可见华云表与奚⽟环二人出城追他。 还没有回来… 不错,怪叫化胡华义现在这番忧虑是多余的,因为七巧仙子已被华云表移去别的地方;但是,此刻的怪叫化并不清楚这一点,所以,此刻的怪叫化,如形容成心似滚油,实在一点也不过分。 不过,这位怪叫化,远非一般叫化可比,他急,只急在心里,表面上,这位怪叫化,此刻仍是悠闲得很。 当下,只见他手在间那三个法结上一拍,傲然道:“朋友!长眼睛没有?” 那名剑士目不转睛地道:“太原总舵来的?” 胡毕义下巴一抬道:“外堂点检司事,外号‘剑瘟’,朋友们对这道万儿,大概还不至于太陌生吧?” 三名剑士互望了一眼,显然三人对这一称呼,尚是首次⼊耳,于是仍由先前那名剑士盘问道:“朋友全讳如何称呼?” 胡毕义十分不乐地道:“胡毕义!剑瘟胡毕义!丐帮太原总舵,外堂三结点检司事剑瘟胡毕义!” 其余二名剑士皱眉道:“‘剑瘟’?” 胡毕义大声道:“是的,剑瘟!司事曾在剑上吃过亏,所以,生平最讨厌的,便是间悬剑的人,同时,历年以来,凡是带剑的家伙,碰上本司事,也大半‘竖的来,横着去’,鲜有例外,此即剑瘟二字之由来。” 三名剑士全都然大怒,左首那厮冷笑道:“‘鲜有例外’还是‘从无例外’?” 胡毕义认真地一点头道:“是‘鲜有’,而非‘从无’。因为有一次,有个家伙打输了,爬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又喊了三声爷爷,结果,本爷心肠一软” 语音略顿,然后缓缓接下去道:“所以,三位不妨援例!” 三名剑士再也忍不住了,手抬处,霍的一声,三支长剑同时出鞘,当下更不打语,厉喝一声,三剑士齐上。 胡毕义之所以要跟三人菇蘑这么一阵的原因,是因为不清楚魔宮究竟派来多少人。人多是人多的对付方式,人少是人少的对付方式,现在,他已看清魔宮本未将丐帮这座分舵放在心上,派来的剑士,一共就只这么三个,敌我情势已经摸清,对方纵然不先发动攻击,他也不会再客气了。 当⽇在⻩山摘星堡中,连总宮两名副令主,都在这位怪叫化嬉笑怒骂中,剑飞人死;现在这区区三名普通剑士,又哪里会是这位怪叫化的对手。 三剑如虹,剪而上,只听怪叫化抱头怪叫道:“他的,三吃一,都是些⻳孙子,囗!他的,我这岂不是在骂我自己?” 双手护顶,怪叫声中,双膝一屈,一腿支地,一腿平伸,一个旋风扫落叶,三名剑手同时偏向一边,重叠着倒下、由于三人出手第一招完全相同的关系,结果,第一人的剑尖刺向第二人的肩头;第二人的剑尖刺向第三人的肩头;第三人的剑尖则狠狠揷向⻩泥地… 胡毕义直起⾝来,啐道:“饭桶!” 胡毕义丢开三具死尸不管,一径飞步⼊舵,走进后院一看,胡毕主看得呆了。 后院中,三十余名分舵弟子,人手一只破钵,有的坐,有的站,正在悠闲之至地用着早餐。 众弟子一见七星护法到,同时擎钵,肃立不动。 胡毕义望望这个,再望望那个,喃喃道:“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一名一结丐目擎钵出声道:“弟子回话!” 胡毕义手向众丐一挥道:“免了!” 然后转向那名丐目,点头道:“你过来,要详细些。” 那名一结丐目走过来恭敬地答道:“弟子们这样做,全是依着华少侠的吩咐,昨夜,快天亮时,华少侠一人回舵,驮走那位蓝⾐大娘,临行时代弟子道,这儿早晚恐怕要生变化,要弟子沉着应付,并说,假如七星护法回来之后,要您去找他,并请您小心在意。” 胡毕义连忙问道:“去哪儿找?” 那名丐目头摇道:“华少侠没有说明,弟子以为您也许知道,所以没有追问。” 胡毕义沉昑了一下道:“好了,全分舵马上准备,一半人警戒,一半人收拾,限半个时辰之內,将分舵上重要物件清理妥当,然后立刻扫数撤向太原总舵。” 那名丐目呆了一呆,低声道:“还有” 胡毕义沉脸道:“本座知道,郑分舵主、孙副舵主,他们回来时,自有本座通知他们,叫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替我怎么做。” 华云表在奚⽟环处,将七巧仙子安顿好,眼看天已大亮,当下觉也不睡,匆匆吃了点东西,又沿城脚绕弯儿,向城中走来。 他想先到碑林后面的丐帮分舵看看。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落空,⾎剑魔宮遭火,丐帮分舵说什么也太平不了的。 不过,他现在已经安心多了,只要那批分舵弟子,肯照他的吩咐应付,⾎剑魔徒们在目前,似乎还没有公然蛮杀的理由。 这时约莫辰初光景,华云表走至离碑林已经不远的大牌坊附近,面忽然走来一个缁⾐老尼。 老尼一⾝玄黑,手拿珠串,低眉垂首,眨眼自⾝边相错而过。 在大街上碰见僧尼一类空门人物,本来不算什么稀奇事,所以,老尼走过,华云表起先并未在意。 可是,等老尼走过去、华云表心念一动,忽然有点疑惑起来。 这几天,长安一带,天气晴和,石板街道上,经过化雪之洗涮,也都清洁异常,那么,老尼⾐摆上那几点泥浆星子,是哪儿来的呢? 经过长途跋涉,来自他处? 为了赶路,昼夜未曾停歇? 一名年近七旬的老尼,在赶了夜一长路之后,步履仍能如此般从容矫健? 华云表好奇心起,立即生出一察究竟的念头。于是,他退去街边,缓缓转过⾝来,然后暗中运起追风心法,⾝轻如萍,可疾可徐地摇摇缀去老尼⾝后。 老尼走完东大街,折⾝西北行,最后笔直进⼊西北城脚下,那座建在一片竹林中的尼庵之內。 华云表迟疑一下,只好掉头回转,他又怎能仅为了一片好奇之心,随便潜人一座尼庵暗中窥探呢? 可是,世上有好多事,常非人力所能更改者,华云表当初不来也罢!如今来了,他便注定着要进⼊尼庵一趟了。 原来,当华云表转过⾝子,正抄循原路走回城中之际,忽于一堵废墙后面瞥及两名青⾐少年人,二人虽然均着书生装束,但在目力过人的华云表,却不难一眼识透二人为一男一女! 这对青年男女躲在废墙后面,相依相偎,窃窃私语,不时朝竹中尼庵望去一二眼,他们虽然也看到了华云表,然因华云表刻下是一⾝苦力装束,是以二人并未将华云表放在心上。 华云表对这二名男女颇有眼之感,经过一番思索,他猛然记起来了,对了! 幻形教门下弟子! 冀北幻形教两名男女弟子远来长安,暗中监视着一座尼庵,而这座尼庵,却在不久以前,进去一名看来⾝手颇⾼的老尼,这种种,又意味着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故呢? 这二天来,长安一地,显然已成风云际会之所,华云表如今可说也是其中一分子,现在既然发觉到事情不单纯,与其穷等演变的结果,那就不若采取主动,先到庵中去,看个究竟为上了! 华云表计议一定,立即绕向竹林另一边,看清四下无人,双肩一晃,穿林面人。 林里更较林外清静,华云表毫无阻碍地一直来到观音殿,与一排齐房搭的护檐下面。 他蔵⾝在滴⽔槽的铁板上,探首四察,只见面一间厢房中,那名黑⾐老尼端坐着,似乎正在等待着会见什么人。 华云表在看清那名老尼面目之后,不噤吓了一跳,世上会有这等丑女人,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不是华云表刻薄,事实上,谁见了这名老尼,都难免要升起这种想法,女人其丑如此,除了削发为尼,实在没有第二条路好走。 这时,门外忽然另外走⼊一名中年女尼,丑尼抬头问道:“人来没有?” 中年女尼恭谨地合掌俯⾝,道:“快来了!” 华云表这时发现,老尼面目虽丑,却有一对非常动人的眼睛,近七十岁的人了,但是,那只眼睛仍然是年轻的、美好的,顾盼流回,晶澈有光,从这一点发现上,当可知道,老尼这双美目,虽然是天赋的,然而,能保不生珠⻩之变,也非易事,老尼一⾝武功之⾼,自此不难想像。 不一会儿,环-轻响,一名紫⾐佳人,在两婢扶持下,盈盈进⼊厢房;华云表看清,目光又是一直。 谁?“幻形教主”唐叶枫! 底下,接着发生的事,愈来愈奇了,后叶枫人房后,紧行二步,竟朝老丑尼双膝跪倒。 华云表正在想着:“难道这老尼,竟是妖女唐叶枫的师⽗不成?” 不意一念未已,唐叶枫清清脆脆喊出的,竟是一声明晰无比的“娘”! 老尼抬起脸来道:“你妹妹怎么没有来?” 唐叶枫无限委屈地伏在老尼膝头,道:“娘问枫儿,枫儿问谁?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娘偏心,要不是娘将那套剑法只传兰妹一个,兰妹今天又何至于,这样瞧不起我这个没用的姐姐?娘,现在还不算迟,您就将那套剑法,也传了枫儿吧!” 老尼眼望外面庭院中,一时没有开口,似乎在思索或回忆什么。 这一刹那间,华云表心头一亮,突然想及:“这名老尼难道就是” 年前,在巢湖地面,华云表曾一度给那名侠蝶得无路可走,最后,他硬起头⽪闯进那座于门外悬有两盏红灯的住宅,当时由于他是一个老者的外貌,⾝上又带有捡自太平后宮的那方香巾,与“巢湖三布⾐”约斗的唐叶枫一时不察,竟误以为他是她那“好妹妹”派去助拳的“⾎剑专使”唐叶枫的“好妹妹”是谁?就是那条“百合香巾”的主人!⾎剑魔宮的“⽟剑令主”! ⽟剑令主曾在王屋承月坪,以一套七绝剑法,得七绝小⽟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于千钧一发之际,那名黑⾐蒙面人出现,又以同样一套七绝剑法,再将⽟剑令主跑。 最后,七绝⺟女在谈及这套七绝剑法时,曾说到这套七绝剑法的始传者泰山老人有个“女儿”七绝⺟女以为七绝剑法外流,可能与这位泰山老人的女儿有关,但是,七绝飞花却说:“知道吗?丫头,老人那位女儿,生得又矮又胖,其丑无比… 后来,她自知与你外公好合无望,竟去蒙山削发为尼,自人庵门,直到老死,据说都未下蒙山一步…” 华云表现在听唐叶枫提到剑法,知道不会错了!眼前这名老尼,百分之百,准是那位“蒙山丑尼”! 所谓“自⼊庵门,直到老死”之“老死”显然只是“据说”而已! 七绝飞花乃名门闺秀,将己比人,満以为一个女人,一旦遁⼊空门,可说万念俱灰,心如止⽔,还谈什么呢? 七绝飞花却没有想到,这位蒙山丑尼,不但到如今仍然活得好好的,甚至还跟人生下两个女儿,天下的事,哪一件作得了准? 老尼仍然凝望着外面庭院,不言不动。 唐叶枫又摇了摇老尼膝盖,坚求地道:“娘,不然您也得老尼霍然收回眼光道:“不然就得告诉你,你们的爹是谁?是不是?” 唐叶枫低下头去道:“是的。” 老尼侧目冷冷笑道:“想对娘施以要挟是么?” 唐叶枫微微颤栗了一下,忙道:“女儿不敢。” 老尼忽然耸肩,怪笑起来,笑声极为刺耳,令人听不出这阵笑声,究竟代表着何种情感,只感到森森寒意,使人心胆俱颤。 老尼笑了一会儿,停下来道:“说了也许你们二个丫头不相信,知道吗?丫头,娘以前不提这个,原以为那个早已夭折了,人都死了,还提这作甚?现在,娘才知道,那个,非但没有夭折,而且又在以后的这数十年来,继续摧残了无数良家妇女…” 唐叶枫猛然仰脸,睁大双眼道:“此人是谁?” 老尼听如不闻,恨声接下去道:“他毁了娘的贞,娘并不凶他,因为那也是一半出于娘的情愿;但是,老贼今天竟然连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唐叶枫骇然失声道:“‘⾎剑魔帝’?” 老尼切齿点头道:“一点不错,什么样的⽗亲生什么样的女儿,⽗亲是,禽兽不如,而你们这对宝贝姐妹,做姐姐的,主持幻形教人,人尽可夫;做妹妹的,看上去似乎好些,不意结果却更是糟…” 妖女受了谴责,毫无羞惭之态,忙又问道:“金兰妹妹她知不知道,那位⾎剑魔帝他就是,就是我们的爹?” 老尼恨恨地道:“虽然那丫头可能不知道,但老贼则应无不知之理,老贼只要稍稍冷静下来想一想,那丫头一⾝七绝剑法从哪来的?再加以盘问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吗?可恨的老贼,居然装糊涂,这还算人吗?” 唐叶枫想了一下又道:“娘准备怎么办?” 老尼目闪凶光,冷笑道:“娘老原想叫来那丫头,问个清楚,现在那丫头既然不来,可见一对狗⽗女,大概心里都已有数,娘老也毋须多此一举了!” 唐叶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道:“不,娘,您也许错怪金兰妹妹了,她被选为第三分宮娘娘还没有多久,而昨天夜里,第三分宮叉遇上了一场怪火…” 老尼冷冷一笑,决然道:“不管这什么火,都一样,听说老贼就在这几天会来长安,等老贼来了,正好总账一起算!” 华云表不须再听下去了,⾎剑魔帝要来长安,这消息非同小可,他得马上找着胡毕义,好好研究一下应付之计。 华云表真气悬提,缓缓向后蜗行而退,缩⾝至厢房中那对⺟女视线之外,一个巧,向殿外飘⾝而下。 越过后院院墙,穿出竹林,华云表急急再向碑林后面的丐帮分舵赶来。 到达分舵门口,华云表游目之下,不噤一怔。里里外外,空无一人,回过⾝来,泥地上一片⾎迹,似是有人曾在这儿搏斗过。 华云表愕然讶忖道:“难道整座分舵,全军覆灭?” 他匆匆进⼊院內,四壁找了一阵,结果什么记号也没有留下,华云表不由得益发心慌起来。 华云表正在茫然回顾之际,背后突然有人一笑道:“朋友,你还未走吗?” 华云表骇然滑步转⾝,⾝躯尚未完全转过,一支长剑已然闪电惊虹般,挟着一道寒流,面飞刺而至! 华云表临危不,上⾝一仰,反掌撑地,双⾜齐飞,左⾜踢向来剑,右⾜径踹敌人腹要害! 变生仓猝,应以非常,无法付诸思考,不容稍作犹豫! 只听敌人大喝一声:“孺子可教!” 喝声过处,剑光遽敛,接着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华云表双⾜蹬空,杆一,全⾝倒翻而起。什么敌人?怪叫化胡毕义是也! 华云表气得直咬牙,指手骂道:“你,你” 胡毕义抱剑一揖,嘻嘻而笑道:“先贤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察其胆勇’,‘考其急智’,嘻嘻,可喜可贺,表弟可以叩谢座师了!” 华云表为之啼笑皆非,正待好好地痛骂一顿,目光所及,不噤指着怪叫化手中那支宝剑问道:“这支剑哪儿来的?” 胡毕义手一招,移步走向堂室道:“知端的,跟来这边可也!” 华云表追上去,皱眉道:“你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刻下之长安,彤云密布,雷声隐隐,严格说来,简直发愁都来不及…” 华云表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一进门,便已看到室角,正排列着三具近乎⾚裸的死尸,胡毕义转⾝指着那三具死尸笑道:“剑打那儿来的,明⽩了没有?” 华云表皱紧眉头道:“你为什么…” 胡毕义似乎已经知道华云表底下要说什么,接口笑道:“朱子家训有言,一丝一缕,当思来处不易。虽然上面沾了不少⾎,但料子还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分你一套?” 华云表眼⽪一眨,顿然领悟过来。怪叫化准备鱼目混珠,趁机冒人北城那座⾎剑第三分宮! 华云表思索了一下,摇头摇道:“不行,这虽然是个好主意,我恐怕无法奉陪;同样的,你这念头也最好打消,咱们目前要做的事太多了。” 胡毕义不胜诧异道:“又发生什么事?” 华云表遂将潜⼊西城那座尼庵所见到和所听到的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剑魔帝本人要来长安,这事非比寻常,我们都混去那座第三分宮,危险不说,七巧仙子又给谁?” 胡毕义甚感意外,咬沉昑了片刻,毅然道:“既是这样,我更非混进去一趟不可了。这样吧!咱们里应外合,分头进行,我混去分宮之中,你在外面奔走联络。 现在,你第一件要做的,便是今夜二更左右,赶去南门城外某处地方,详细地点,我等下再告诉你,这原是我的一个约会,‘万里追风’和‘半帖圣手’在那里为那位神秘蒙面人治疗,今夜可竟全功;那边处理好,你正好再领工人去医七巧仙子。 第三分宮如有非常变化,我自会赶去通知你们,现在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安顿七巧仙子的地方。” 天黑以后,华云表向奚⽟环代一声,然后按着胡毕义所开路线之走法,出南城,奔李庄。 过李庄,到达乐游原,正是初二更之。 华云表依着胡毕义吩咐,一径走向中原最⾼处。 这片乐游原,为汉代乐游苑之故址。唐太平公主曾于此地置亭,以供游览,因唐时京城极大、这片平原亦包括在京城之內,且为全城之最⾼部分,唐诗有句云: “…秦地山河连紫塞,汉家宮殿人青云,未央柳⾊舂中见,长乐钟声月下闻…” 当年这片⾼原之胜处,于此盖可想见。 这片⾼原,亦为唐时慈思寺所在,再过去便是“雁塔题名”之“大雁塔” 华云表纵目辨清方向,继续朝大雁塔走去,过大雁塔,折向东南,约三里许,到达曲红池。 眼前的曲红池,在月⾊下,仅是洼地一片,既不闻“长歌越”复不见“北屋豪华”华云表心生感慨,踏着麦垄,再向前面不远处一带小山奔去。到达山下,面前果然出现一条大旱沟。 华云表定睛细搜,终于找着一排⽩杨树。 那排⽩杨树依崖而生,华云表跳⼊沟中,奔过去,穿过中间两棵⽩杨,面崖壁上,赫然有着“寒窑故址”四个大字。华云表明⽩了,原来是当年王宝钏等薛平贵,一等就是十八年的地方! 华云表正在驻⾜出神之际,崖壁上石门一开,突然窜出一条⾝形,沉喝道: “朋友通名!” 口喝通名,五指已经凌空抓落。 华云表业已听出是半帖圣手元士直的声音,但是,他此刻外貌早改,由于顾了赏玩寒窑故址四个字,又未及时将⾝上那面阎罗令亮出来,半帖圣手医术固然⾼明,论武功,亦非泛泛之辈可比,这时声发人至,华云表已无置辩余地,只好先拆过这一招再说了。 就在华云表矮⾝滑步,让开顶门部位,准备出声招呼之际,⾝后已有个声音代他招呼道:“元兄,这小子不是外人…” 声音极为耳,有如⾝后地底下发出一般。华云表扭头望去,只见月⾊下,静静立着一人,矮矮一截,全长不及四尺,不过,人虽瘦小,却是満神气的,背手昂首,侧目而视,神态傲然而漠然。此公并非他人,正是万里追风祁天保! 半帖圣手收势落地,已是一⾝僧装,这时指着华云表,朝万里追风惑然询问道: “这位朋友…” 万里追风不答,背着双手向华云表走来,沉着脸孔,老气横秋地训斥道:“你们这批年轻人,总是这个样子,若非我老祁自大雁塔一路跟下来,发现你步伐中杂有追风⾝法,这误会岂不大了?” 华云表暗吃一惊,心想:“人家自大雁塔过来,便跟在自己⾝后,而自己竟始终未能发觉,惹非这位万里追风眼尖心细,纵有十条命,不也早给断送了?”华云表想着,不噤又惊又惭愧。 当下连忙上前见礼道:“祁大哥责备的是,小弟这次的确太耝心了。” 万里追风哼了一声,这才转向半帖圣手道:“他就是小胡提到的那位华家小老弟,这位小老弟样样都好,就是行事时不够冷静,情感经常会被环境所左右。” 华云表一面上前与半帖圣手相见,一面暗忖:祁矮子最后这句话,倒是一针见⾎之言,我得时时警惕,永远牢记才好。 三人约略谈几句,立即相偕进⼊石洞,⼊洞推上石门,点起油灯,走过一条人工开辟的羊肠隧道,最后到达一座占地颇广的石室。石室中烛火摇曳,虽然看不出另有窗户,但室內显然是通风的,华云表再看室中陈设,马上明⽩到这儿原来是黑⾐蒙面人司徒兴中一向隐居之所。 华云表抬起头来,石室里角放着一张木,那位一⾝是谜的病人,这时仰天平躺着,四肢裸露,仅肢之间,覆盖着一张兽⽪,病人似乎睡得很酣畅,手脚缚在架上。在手脚主要经脉部分,分别揷着十数金针。 万里追风瞥了木一眼,向半帖圣手问道:“情形怎么样?” 半帖圣手点点头道:“很好,等左右曲池上两金针自动跳起,便可以助他循行各处经络了。” 华云表忍不住揷口道:“小胡有没有…” 万里追风点点头,接口道:“小胡已经告诉我们他是谁了,不过,就是你跟小胡不说,我们也已经有着几分数,因为他在经过初期治疗之后,于呓语时除了‘爱贞’两字,曾另外含混地喊过一声‘小卿’,这声‘小卿’,经我跟老元二人推敲的结果,最后断定,十之八九可能便是指的王屋那个小妮子,几下里一印证,自不难猜及…” 万里追风说至此处,⾝后忽然传来“滴铃”一声脆震,跟着又是“滴铃”一声,三人闻声回头,两金针尚在光洁的石地上微微滑动。 半帖圣手喜⾊大现道:“好,两支都跳出来了,来!我们快过去助他一把,华老弟过来就行,老祁动手熬参汤…” 半帖圣手元士直这种选择是对的,在武功方面,万里追风除了一⾝轻功,实在别无可取。华云表依言跟去前,万里追风亦有自知之明,点点头,坦然走向另一角准备参汤。 半帖圣手招手将华云表领去后,二人分以掌心贴上病人⾜底涌泉⽳,运气聚臂,由臂而掌,源源向病人体內注⼊。 这样约莫过了顿饭之久,病人⾝躯一震,十数金针同时跳落,跟着,毕毕剥剥一阵裂响,原先用以束缚病人手脚的牛筋,这时竟在病人一个伸展之下,齐齐挣断,再接着,病人发出一声轻啊,自上拗⾝坐起。 华云表抬脸望去,病人那张面孔,果然丑得可怕,不过,一双眼光却极精湛,他望着后半帖圣手和华云表二人,神⾊显得甚是惑。一代儒侠,毕竟与众不同,他由于神志已清,这时对元、华二人突然出现石室中,虽然感到诧异,但神⾊间却无丝毫敌意;万里追风恰于这时,端着一碗热腾腾、香郁郁的参汤走过来,病人扭头上下一打量,不噤声一咦,道:“这不是…万里…祁老大么?” 万里追风叹了口气道:“我…你当然一眼便能认出来了。” 言下之意似说:“普天下,能有几个像我祁某人这样的矮子?”事实上,生新后的七绝剑司徒兴中,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万里追风,原因也的确在此。 不过,万里追风虽然这样说,语气中却无不満之意,这几乎是这位轻功怪杰的老脾气,有时喜调侃别人,有时也喜反过来,将自己调侃一番;这时,他口中叹着气,同时将药碗递过去道:“一口气趁热喝下吧!” 七绝剑已从药味上噢出端来的是碗什么药,并从这碗参汤上,迅速领悟到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当下不再客气,伸手接下药碗,仰脖一气喝净。 喝完,放下药碗,自上一跃而下,面向半帖圣手深深一揖道:“感谢半帖圣手元兄再造之恩!” 半帖圣手元士直一愣,万里追风也是微微一楞。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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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剑金笔舂秋金步摇金龙宝典留舂谷七星剑翠楼吟情天侠义传秋水芙蓉怒马香车(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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