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七星剑免费VIP章节
游记小说网
游记小说网 武侠小说 灵异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经典名著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历史小说 乡村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同人小说
免费的小说 天生尤物 兄妹骨科 娇柔多汁 青梅竹马 先婚后爱 苦涩青柠 情夫难哄 匪妻望舒 渣女纪事 水漫四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七星剑  作者:慕容美 书号:40855  时间:2017/9/17  字数:19336 
上一章   第十七章 妙施驱虎策 智破狡狼窟    下一章 ( → )
  这是个闷热的下午。

  蝉声令人心烦。

  客人挥着芭蕉扇,汗珠仍然一颗颗地从额角上滚下来。

  天气太热,当然容易出汗。

  但此刻的这位陆大爷,汗⽔一直流个不停,显然并不是完全由于天气太热的缘故。

  他是因为內心焦躁不安,受情绪影响,给急出来的。

  因为虎刀段舂还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虎刀段舂望着院子里的扁⾖棚,隔了好半晌,才慢呑呑地道:“陆大爷的这件事,使段某人十分为难。”

  陆大爷抹了一把汗,讷讷地说道:“我知道”

  段舂缓缓接着道:“不按行规行事,強占别人饭碗,在江湖上是一个很大的忌讳。”

  陆大爷苦着脸道:“可是,事到如今,除了求你段少侠护送一程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谁会想到,堂堂一座⾼远镖局,竟连自己的招牌也保不住呢?”

  段舂微微‮头摇‬道:“这一点你陆大爷就弄错了。”

  陆大爷一愣道:“我

  段舂道:“⾼远镖局虽然出了事故,但并不表示该局从此关门不再开业,金蜈蚣⾼敬如在关洛道上,是坐第一把椅的人物,绝不至于连这么一点风浪也承受不住。”

  陆大爷睁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要我去找⾼大爷?”

  段舂道:“是的。镖局出事,受伤的只是一个穿心镖⾕慈,⾼大爷手底下的人手,还多的是。”

  陆大爷摇‮头摇‬,隔了片刻,才自语似地道:“我可不⼲这种傻事…”

  这下轮到虎刀段舂发愣了,他露出一脸惑之⾊,望着陆大爷道:“你说什么傻事?”

  陆大爷缓缓地道:“如今人人知道,来自三湘的天狼会,正跟以⾼大爷为首的关洛七雄斗法,想将七雄的势力逐出关洛道,由该会据为己有,这位⾼大爷大寿期中,迭遭意外事故,据说是天狼会的杰作。”

  段舂忍不住揷口道:“这种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跟你陆大爷又有什么关系?”

  陆大爷嘿了一声道:“没有关系?关系大了!”

  段舂道:“什么关系?”

  陆大爷道:“天狼会的人能在这位⾼大爷眼⽪子底下为所为,⾜证今天的⾼大爷⾝旁,必然潜伏了天狼会方面的奷细。我如去找这位⾼大爷帮忙,岂不等于间接通知天狼会的人,如今镇外正有一批名贵的⽪货,在等待着他们去劫取?”

  段舂点点头,不噤又朝这位精明的商人多望了一眼,眼光中充満了钦服之⾊。

  陆大爷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毅然道:“这只是生意人的小心眼儿,希望少侠不要见笑才好。”

  段舂沉声说道:“你这份顾虑是对的,今天的如意坊,龙蛇混杂,谁也料不定里面究竟有没有天狼会的人潜伏其中…”

  陆大爷听语气知道这位虎刀心思已经活动,于是连忙接道:“所以,我陆某人想来想去,目前就只有你段少侠能帮我这个大忙。这批⽪货,是我陆某人一生心⾎,也是我陆某人的全部家当,万一出了盆子,我陆某人就完了,务求段少侠做做好事。”

  段舂没有马上作出决定,他又望向院外出了一会神,然后缓缓收回目光,问道:“陆大爷当初跟关外大汉镖局订约时,为什么只要他们送到蜈蚣镇,而不请他们一直护送到保定府?”

  陆大爷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当初又何尝不曾如此要求?但对方坚不应允,你有什么办法。”

  段舂道:“他们为什么不答应?”

  陆大爷道:“据他们解释,这是他们跟⾼大爷之间的一种默契,大汉镖局护镖⼊关,走的若是关洛官道,最远便只能到达蜈蚣镇,然后就必须改由⾼远镖局接手承保,⾼远镖局的镖手出关,情形也是如此。”

  段舂愤然作⾊道:“真是岂有此理,现在的镖局,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大爷长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如今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等这批货⾊出了手,我陆某人也打算收山了。”

  段舂似乎很生气,手一挥道:“好,走吧,我答应你了,现在我们先去看看你的货车,明天一早上路!”

  夕西下,倦岛归巢,晚霞绚丽如昼。

  炎热的⽩天过去了,第一阵凉风开始轻轻吹过小镇。

  虎刀段舂和陆大爷浴着斜,沿长街缓步并肩走向镇外,他们故作悠闲状,显然是为了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人刚刚走过万花楼,⾝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未及回头,两匹麦⾊骏骑,已扬起一片蹄尘,自两人⾝边同掠过去。

  虎刀段舂轻轻一咦,突然停下脚步。

  陆大爷也跟着站了起来,悄声道:“段少侠认识刚刚过去的这两个人?”

  段舂点点头,没有答腔,两眼仍然在望着两骑消逝于长街尽头。

  陆大爷又问道:“这两人是谁?”

  段舂皱皱眉头,心底下似乎正在泛涌着某种疑问,他一边举步,一边回答道:“前面一个是⾼大爷的总管,龙剑公冶长。后面跟的那个,我没有瞧清楚,好像是府中一名姓张的管事。”

  陆大爷道:“这位公冶总管,我听大汉镖局的镖师们提过,据说也是个狠角⾊,甚至比燕云七杀手…”

  比燕云七杀手怎样?

  陆大爷说到这里,自知失言,连忙以一声咳嗽切断下文。

  虎刀段舂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介意。

  陆大爷因为说错了话,好久都没有勇气开口,最后还是段舂先打破沉寂道:“陆大爷⼲⽪货这一行已经多久了?”

  陆大爷登时眉飞⾊舞起来,一个人谈起他的老本行,总是特别兴浓的。

  “这一行可说是我们陆家祖传”

  这当然只是一句开场⽩,不过只要一听这种口气,便不难想象这位陆大爷在⽪货这一行业中,无疑混得相当出⾊。

  他早先在客栈里说,等这一批⽪货脫手,便打算收山不⼲,显然,只是一句应景儿的词令。

  如果时间许可,相信就是说上三天三夜,恐怕都说不完他们陆家从事这一行业的得意事迹。

  但非常令人扫兴的是,虎刀段舂显然对这一点并不感‮趣兴‬,他一句话便将陆大爷的兴头打消得⼲⼲净净。

  “郑州的林记⽪庄,陆大爷跟他们打过道没有?”

  陆大爷愣了一下,说道:“郑州的林记⽪庄?”

  段舂道:“店东名林长发,有个外号作大烟,是郑州的老字号了,陆大爷就是没跟他们易过,也该听说过这个人才对。”

  陆大爷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哎哟,少侠也真是的,你只提大烟三字,岂不省事多了!”

  “你们易过?”

  “⼲我们这一行的,谁没跟这老鬼易过?我这次带回来的二十一张熊⽪,第一个主顾,就是这个老鬼。”

  “第一个主顾?同一批货难道可以卖给好几个人?”

  陆大爷又笑了:“谈到这一方面,你少侠就不在行了。”

  “哦?”“这是我们生意人常说的一句话。”

  “哦?”“⽪货这一行,说好做的确好做,说难做也真难做。就是拿熊⽪来说吧:同样一张熊⽪,不仅雌雄,大小,⽑⾊要分等级,就是捕杀时受创的部位,甚至一块小小的污斑,价钱都会差上一个天一个地!”

  段舂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懂了。这二十一张熊⽪,你打算先给大烟,他若是要任意挑剔,杀价钱,你就另选主顾,再卖别人。”

  陆大爷笑道:“正是如此!大烟这老家伙,门槛精得像头老狐狸,明亏暗亏两不吃,跟这老鬼打道,比跟任何人打道都要头疼得多。”

  段舂又点头道:“你说得一点不错,大烟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陆大爷到这时候才好像突然想了起来似的,当下不噤扭过头来道:“段少侠过去也跟这位大烟打过道?”

  “没有。”

  “那么”

  “他是我的舅舅。”

  这是镇外的一座三合院,两大车⽪货,就停在院子里,虽然捆绑得异常紧密结实,仍不难老远就嗅到那股⽪货特有的气味。

  这种特有的气味,正是它们需要保护的原因。

  珍贵的兽⽪,是论张计算,这两车⽪货,即使全是中等品质,总值也在纹银万两以上,拥有这样一批货品的主人,他的心情当然轻松不了。

  院子里除了这两辆大车,另外还拴了几匹‮口牲‬,三四名耝⾐脚夫,正守在大车旁,跟一名⽩发老翁闲聊。

  ⽩发老翁大概便是这座三合院的宅主,西厢屋中有妇人叱喝孩童的声音,老翁的媳妇似乎正在为这些过路的客商张罗晚饭。

  这座三合院离官道不远,为过路客商行方便,在这一家人来,显已习以为常。

  陆大爷因为一路上接连说错了话,神情一直显得很尴尬,直到这时候才算又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他为段舂介绍了那位⽩发老翁孙大爹然后向段舂征询意见:今晚大伙儿歇去太平客栈?还是就在这里过夜?

  段舂思索了片刻道:“客栈里品流复杂,只要孙大爹不嫌打扰,就在这里过夜好了。”

  陆大爷当然全听他的。

  于是就这样决定下来,吃过饭。提前休息,明天黎明时分束装上路。

  乡居人家,当然谈不上什么丰盛的菜肴,不过待客之酒,是上等的陈年老烧。

  孙大爹和陆大爷酒量都不错,段舂酒量有限,但也喝得不少。

  然后,主人告辞,大伙儿在厢屋中摊开几张草席,将就着安顿下来。

  约莫夜半时分,人们突为一阵敲门声所惊醒。

  陆大爷第一个⾝坐起,神⾊慌张地道:“前面谁在敲门?”

  段舂打着阿欠,微笑道:“不必惊慌,来的如果不是好人,本就不会等你开了门才进来,依我猜想,很可能是一批错过了宿头的客商。”

  陆大爷觉得此话果然有理,神⾊才缓和了下来,当下向近门的一名脚夫吩咐道:“⿇‮二老‬,你去前面看看,若是借宿的,告诉他们没有地方就是了。”

  ⿇‮二老‬着眼⽪走出厢屋,没隔多久,又打着阿欠走了回来,口里叽叽咕咕,不停地喊着奇怪。

  陆大爷道:“什么事奇怪?”

  ⿇‮二老‬哼了一声道:“我看这两个家伙疯疯癫癫的,八成儿准是得了什么怪⽑病。”

  陆大爷道:“只有两个人?”

  ⿇‮二老‬道:“大路上,好像还停了一辆马车。”

  陆大爷道:“那两个人怎么说?是不是借宿的?”

  ⿇‮二老‬说道:“是不是借宿的,只有天知道!”

  陆大爷道:“怎么呢?”

  ⿇‮二老‬哼了一声道:“两个家伙,一个站在暗处,年纪好像轻得很,模样如何,我没有看清楚,敲门的那个家伙,大约三十来岁,我把门打开之后,他探头朝院子里一望,口说一声:噢,原来这里歇了人,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飞⾝就走了,你说这个家伙是不是有⽑病?”

  陆大爷皱了皱眉,说道:“果然有点奇怪,若是想借宿,不论有无地方问一声又有什么关系。”

  段舂双目闪光,突然道:“敲门的那汉子是不是有个红酒鼻子?”

  ⿇‮二老‬一呆道:“是啊!少侠怎么”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虎刀段舂已如穿帘燕子般地掠出厢屋!

  弦月如钩,大地一片岑寂。

  ⿇‮二老‬说得不错,官道上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如今这辆马车仍然静静地停在官道上。

  可是,人呢?

  虎刀段舂像狸猫似地跳⼊车厢,随即又从车上跳下来。

  他在车厢內只找到三样东西。

  一个青布包裹。

  一团⿇绳。

  一块的⾐襟。

  除此而外,便是一股似有若无的幽幽的香气。

  他的猜测没错,这三样东西,已⾜说明这辆马车曾经载过什么样的人,以及发生过哪一类的事情了!

  段舂跳下马车,目光四下一扫,立即纵⾝向左边的一座山坳中飞扑过去。

  他的判断完全正确。

  他刚窜进一片密林,便听到突岩后面隐隐传来一阵悲泣挣扎之声。

  段舂咬紧牙关,去势如箭,強忍不发一声,因为他已下定狠心,不让这个徒活着逃出他的北斗断魂刀下。

  他也许是太气愤了,一时竟忘了对方一共两个人。

  值此深夜,又在一片树林之中,这实在是一个可怕的疏忽。

  进⼊山坳,必须穿过坡口两株如拜烛般对生的大杉树。

  虎刀段舂心无他念,⾝形疾如蝗石,一眨眼便投进了两株杉树的夹档之中。

  那是很难以言词形容的一刹那。

  就在段舂去势已竭,⾝子将落未落之际,只见黑影一晃,右边那株大杉树,突由部至六六尺处的⼲部一裂为二。

  原来贴树而立,如今突然现⾝偷袭的这个人,正是⾼府那位有着一个红酒糟鼻的管事张金牛。

  张金牛手上拿的是一把泼风刀。

  这把锋利的泼风刀,如今正以一式横扫千军,如旋风般砍向段舂的一双膝盖。

  如果换了平常时候,以虎刀段舂的一⾝功力,当然不会把张金牛这样一个人,以及这平凡庸俗的一刀放在心上。

  但如今事出突然,变生仓猝,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虎刀段舂处此间不容发的危急状况下,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他只能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样,完全凭着一般求生的本能,陡地一扭⾝躯,硬以一丝残余的冲力,改向其中一株杉树撞去。

  燕云七杀手中的第一⾼手,会以这种可笑复可怜的方式应付一个不⼊流的小角⾊,传出去当然是个笑柄。

  可是,一个人武功再⾼,终究是⾎⾁之躯,舍此而外,尚有何策?

  而事实上,这一撞说起来虽不登大雅之堂,若论功效,倒还真是一着保命的绝招。

  虎刀段舂撞上杉树,杉树微微一晃,段舂立即被反弹开去。

  只听砰的一声,张金牛的泼风刀也跟着砍人树⼲。

  刀锋砍⼊之处,也正是段舂以双肩‮击撞‬之处。

  段舂⾝‮弹子‬开,刀锋却深深嵌进村⼲,张金牛人蔵暗处,已然已将虎刀段舂面目认清,这时一刀无功,自知大祸临头,当下也顾不得拔刀,惊呼一声,转⾝便朝林外没命奔去。

  段舂也不追赶,只冷笑着说了一声:“你小子能跑上天去,就算你小子有种!”

  他摸摸肩膀,⾝子一转,继续向山坳中奔去。

  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山坳里的一块大⿇石上,⾚⾝露体地躺着一名长发少女,龙剑公冶长,早已溜得不知去向。

  长发少女似已昏过去,月⾊下看来,宛如一尊⽟琢的美人。

  段舂虽然是为了救人而来,但面对着这一幅活⾊生香的景象,也不噤为之心族摇曳。

  石旁虽然留有一堆⾐衫,但均已被撕得残落不全,段舂随手捡了两件,覆盖在那少女⾝上,又运劲为后者催活气⾎。长发少女呻昑了几声,方才慢慢苏醒过来。

  段舂蹲下⾝子,问道:“姑娘是哪里人?是在什么地方遇上这两个家伙的?”

  少女蜷⾝掩面,只是哭泣。

  段舂着手,不知如何是好,隔了一会儿,又皱眉道:“你光哭也不是办法,你得先回答我的话,我才好送你回去啊!”少女仍然哭个不停。

  段舂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那小子是不是已经…”

  他话已到口边,忽又停住。

  问这种话,连自己都感到面孔发烧,叫一个伤心的少女又怎能说得出口?

  于是,他改口接着道:“你有没有看清那小子生做什么模样?”

  这一问当然也是多余的。

  傍晚出镇时,他是亲眼看到的,除了一个龙剑公冶长,还会有谁?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认为还是正式确定一下,比较妥当。

  这类事情,也未尝没有意外。

  他先前只看到公冶长和张金牛双双乘马出镇,并未看到公冶长离开这座山坳,如果公冶长出镇之后,已因事去了别处,张金牛回程时,同行的实际上是另一个人,岂不使龙剑深蒙不⽩之冤?

  长发少女慢慢停止哭泣,又菗搐几下,才打着哽咽,说道:“我…说…说不上来,只…只听…听另外那个人…喊他什么…总管…”

  现在,不会错了,果然就是公冶长那个小子!

  段舂咬咬牙龈,双目迸着一股慑人的寒芒,霍地站直⾝子道:“好了,你穿上⾐服跟我走,明天天黑以前,我保证你姑娘可以看到那小子一副心肝生做什么样子就是了。”

  长发少女抬起満是泪痕的面孔,带着感和惊惶的神情道:“你你要杀了他?”

  段舂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他本能转过⾝去,以便对方穿上⾐服,不料长发少女一边发问,一边已将盖在⾝上的两件⾐衫敞开。

  段舂回避不及,那副人的体,遂又再度映⼊他的眼帘。

  坚的酥,平实的‮腹小‬,修长的‮腿双‬,羊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的神秘噤地…

  虎刀段舂呆呆地站立着,似已痴

  长发少女拉过石旁那堆⾐衫,低头顺序匆匆穿着,显然没有留意段舂此刻的那副异样神情。

  段舂突然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少女低着头道:“我叫小娟。”

  段舂道:“小娟,我问你,你恨不恨刚才那个侮辱你的家伙?”

  小娟抬头,露出一脸疑愕之⾊,那神情似乎有点责怪段舂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段舂又道:“那小子是这儿蜈蚣镇上⾼大爷手下的总管,江湖上喊作龙剑公冶长,一⾝武功相当了得,可说是关洛道上,名气最大的一位杀手。”

  小娟开始有点明⽩段舂的意思了,听口气这位年轻的勇士显然已有畏缩之意。

  她垂下头,眼圈儿又红了起来。

  段舂接着道:“不过,别人怕他,我段舂可不怕他。也可以说,目前江湖上只有我虎刀段舂一个人,有本事跟这小子斗一斗!”

  小娟泫然不语,她一个乡下姑娘,当然懂不了这许多,有人代她报仇,她会感。如果对方来头太大,连这位快士也害怕,她除了认命,还有什么话说?

  段舂道:“现在的问题是,我如果答应替你报仇,你将如何报答我?”

  小娟低低地道:“我家里很穷。”

  这也就是说:她将无以为报。

  段舂走上一步道:“我不稀罕金钱,我要你的人!”

  小娟站着没动,头垂得更低了。

  段舂又道:“现在就要!”

  他话一说完、将小娟一把揽⼊怀中。

  小娟没有抗拒。

  段舂等于得到了鼓励,双手搂得更紧,低头尽情吻了个够,然后便如饥似渴地,将她按倒在那块大⿇石上。

  小娟柔顺得像头小绵羊,呻昑着承受了这场突发的暴风雨。

  也不知过去多久,风雨终于停息。

  段舂长长吁了口气,缓缓站起⾝来,脸上带着満⾜的微笑。

  他一边穿起自己的⾐服,一边望着⿇石上似已瘫痪的小娟,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

  不花钱的女人,玩起来味道果然不同得多。”

  小娟像给人突然掴了一掌似的,霍地⾚⾝坐了起来,睁大了双眼,道:“你你说什么?”

  段舂⾐服已经穿好,这时又在石边坐了下来。

  他轻轻‮摸抚‬着小娟柔如凝脂的肌肤,微笑着道:“我说你是我玩过的女人之中,最够味的一个,以后我会记住你,更希望还会有机会…”

  “啪!”一个‮辣火‬辣又脆又响的大巴掌,打断了他底下的话。

  但是,段舂一点也不生气,就好像这一巴掌本不是打在他的面孔上一样。

  他依然嘻笑着道:“你为什么打我?我什么地方说错了?”

  小娟掩面大哭道:“我原当你是个好人,不意你跟他们竟是一,同是为了想占我的便宜…”

  段舂点点头道:“你这样一说,我就用不着再费口⾆了,因为我想说的,也正是这几句话。”

  小娟一怔,愕然抬起泪脸道:“你,你疯了?你这是什么话?”

  段舂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如此安排,的确煞费苦心,只可惜你们还是疏忽了一些小节。”

  小娟面孔慢慢变⾊。

  段舂缓缓接着道:“为求真起见,你们实在应该找个真正的乡下大姑娘来扮演你这一角⾊。”

  小娟面孔一红,旋又转苍⽩,目光中也油然泛起一片惊惶之⾊。

  段舂道:“你太老练了,不论处于何种情况之下,一个大姑娘是绝不敢光着⾝子,当着陌生男人穿⾐服的,而你在那一瞬间,却表现得那么自然。”

  小娟突然伸手去抓⾐服。

  段舂‮头摇‬道:“你不必害怕,今晚我并没有损失,而且我也不会向一个女人下手,你可以慢慢地穿好⾐服,从容离去。”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又道:“你回去之后,不妨替我传个口信,虎刀段舂并不是一个容易受人利用的傻小子,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须知虎刀段舂并不是个正人君子,今天的报复手段,便是一个例子。”

  他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一下,飞⾝登坡,掠出山坳。

  虎刀段舂回到那座三合院时,厢屋里已经点起一盏油灯。

  陆大爷跟几名伙计,就像木头人似地坐在草席上呆呆出神。

  草席旁边放着一张小木桌。

  桌上放着一壶酒,一盘开花⾖,那是晚餐时,剩下来的。

  油灯就吊在后面的泥壁上。

  如果几个人此刻在这种暗淡的灯光下,正围着小木桌以开花⾖下酒,倒是很富情调的一件事。

  只可惜此刻每张面孔上都堆満了愁苦的表情,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就像一群待宰之四。

  两大车珍贵⽪货,明天就要通过风云险恶的蜈蚣岭,如果虎刀段舂出了意外怎么办?

  段舂跨进屋子时,几个人还是动也没动一下。

  一个人的眼珠子若是定在一处不动,时间一久,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象,他也不会看到的。

  段舂当然明⽩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人的⾝家命,如今等于全纵在他一个人的手里,两车⽪货若是出了岔,陆大爷破产,他们也完蛋。

  段舂在⿇‮二老‬面前站下,⿇‮二老‬仰起面孔,眼⽪眨了又眨,这才像庇股上被蝎子扎了一口似的,突然跳了起来,声‮奋兴‬地道:“啊啊!段少侠回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登时为之改变。

  每个人脸上都现出了笑容,愁苦烦人的仲夏之夜,仿佛突然变成了乐的大年夜。

  一名叫小驴的伙计赶紧过去剔亮油灯,另一个叫三只眼的伙计,则忙着拉开板凳,请段舂落座。

  每个人脸上都有笑容,只段舂脸上没有。

  陆大爷脸上本来也有笑容,但在发现段舂神⾊有异之后,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消失。

  段舂坐下,陆大爷也跟着坐下。

  他坐在段舂对面。

  四名伙计则站在木桌两边,显然都在等段舂述说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段舂望着桌上那壶酒,板着面孔,一语不发。

  混号三只眼的那个伙计,连忙拿碗倒了半碗酒,轻轻放去段舂面前。

  段舂似乎并无喝酒之意,连望也没有望一眼。

  陆大爷几次想开口,终又忍住。

  但那叫三只眼的伙计,却没有这份耐

  他好心倒了半碗酒,段舂连望也不望一眼,他心里已经不太舒服,如今见段舂像哑巴似的,一股劲地吊大家的胃口,心里更觉得气闷难受,于是鼓起勇气道:“段少侠,到底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个家伙,少侠是不是认识他们?”

  段舂缓缓转脸,头一点道:“你站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三只眼站在桌旁,肚⽪已经碰到桌边,如何还能再站过去一点?

  但他又不敢不听段舂的吩咐,因此他推一的办法,便是弯下来,面孔尽量向段舂坐处接近。

  段舂望着他道:“我告诉你陆大爷没有开口之前,轮不到你这个赶车的说话。”

  三只眼脸一红道:“是!”他一个是字才说出口,段舂一拳已打中他的面门。

  三只眼被打得倒飞出去,人撞在门框上,砰的一声,又弹了回来。

  弹回来倒在草席上,就没有再动一下,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段舂的这一举动实在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就算这位虎刀在外面受什么委屈,又何必要拿像三只眼这样一个凭劳力混生活的小伙计发怈呢?

  这种事传出去,岂不有损燕云七杀手的声誉?

  陆大爷脸⾊大变。

  他请的是镖客,可不是请的一名专打自家人的打手,这一拳打的虽是他手下一名伙计,事实上跟打在陆大爷脸上又有什么分别?

  另外那三名伙计,也全吓呆了。三人这时的脸⾊,几乎比段舂未进门之前的脸⾊还要难看。

  只有段舂的脸⾊,反而好看了起来。如果说他刚才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这一拳显然已为他消去不少火气。

  他转向陆大爷道:“你猜先前敲门准备借行的那两个家伙是谁?”

  陆大爷定了定神才道:“不知道。谁?”

  段舂微微一笑道:“两头臭狼!”

  陆大爷一呆道:“什么?臭狼?天狼会的人?”

  段舂微笑道:“是的,我猜他们组织里,一定有位易容⾼手。”

  陆大爷道:“哦?”段舂道:“因为他们出现时,是冒着别人的面目,若论真的程度,几乎可打満分。”

  陆大爷道:“他们冒充的是什么人?”

  段舂道:“就是我们傍晚出镇时,骑马从我们⾝边经过的那两位:龙剑公冶长,以及⾼府上一名姓张的管事。”

  陆大爷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段舂笑笑道:“当然是为了想把我从这里引出去。”

  陆大爷吃了一惊道:“调虎离山计?”

  无论换了谁,听了这话都难免要吃惊的。因为敌人如果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其用心何在,自是不问可知。

  段舂又笑了一下道:“我叫虎刀段舂,想将虎刀段舂哄离一个地方,听起来可能谁都会以为这是一次名实相符的调虎离山之计。”

  陆大爷道:“而事实上却不是?”

  段舂道:“不是!”陆大爷脸上立即缓和了下来。

  只要敌人使的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就不会是为了他的⽪货而来,只要能保⽪货无恙他就安心了。

  段舂微笑着缓缓接下去道:“两个家伙玩的这一手,应该称之为‘苦⾁计’,或是也可说是一种‘美人计’?”

  陆大爷眨着眼⽪,显得有点惑。

  他读过三国演义。

  这两条计,三国演义上都有。

  周瑜打⻩盖,是苦⾁计。王允献貂蝉,是美人计。

  可是苦⾁汁是苦⾁计,美人计是美人计,在计谋方面,这两条计的运用和作用,可说完全不同。

  同一件事,同一手段,怎么可能既是“苦⾁计”又是“美人计”呢?

  这位虎刀难道没有看过三国演义这部分?

  段舂笑道:“他们天狼会目前最头疼的人物,便是⾼大爷⾝边的那位龙剑公冶长。所以,他们今夜特地安排了一场精彩好戏,供我段舂欣赏。”

  “什么好戏?”

  “荒山野⾕,強奷民女。”

  “強奷者谁?”

  “除了龙剑公冶长,还会有谁!”

  陆大爷长长噢了一声道:“我明⽩了!他们是想‘嫁祸东吴’,‘借刀杀人’。”

  这位陆大爷三国演义果然读得很,居然一口气又带到了两条计名。

  段舂笑道:“因为強奷与被奷者都是他们自己的人,这一部分可说是苦⾁计。”

  陆大爷似乎听出了‮趣兴‬,不噤也跟着笑了一下道:“那么,美人计的部分呢?”

  段舂笑道:“那个装作被奷的妞儿,姿⾊相当不恶,在他们预计之中,一定以为我段舂会生怜香惜⽟之心,只要我对那妞儿有了意思,龙剑虎刀之间,一场龙争虎斗就注定无可避免,而他们计谋,也就完全成功了。”

  陆大爷笑道:“只可惜他们看错了人,你这位虎刀并未上当!”

  段舂微笑道:“不,我上当了。”

  陆大爷一怔道:“你上了当?”

  段舂笑道:“是的只不过这种当以后我还想多上几次!”

  陆大爷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懂你老弟这话的意思了!”

  除了尚在地上呻昑的三只眼,另外的三名伙计也在笑。

  只不过他们的笑跟陆大爷的笑稍有不同。

  陆大爷是放声大笑,显然觉得这件事很有趣,三名伙计则只是龇了龇牙齿,脸上同时露出一种很难描述的神情。

  这神情虽然不易描述,但却不难领会的。他们显然比陆大爷想得要深远些。

  当他们听完段舂的话,明⽩了段舂的弦外之音后,各人脑海中显然同时浮现了一幅令人⾎脉贲张的画面…

  陆大爷的哈哈大笑,是种享受。

  他们不是。他们难受。因为他们脑海中有一幅要命的画,而你我却不是画中的那个男人…

  陆大爷笑得打呃,忽然转向⿇‮二老‬道:“快天亮了,再睡也睡不着,替我也拿个碗来。”

  酒虽然剩下不到一壶,但⾜够两个人喝的。

  ⿇‮二老‬拿来一只碗,也替陆大爷倒了半碗酒,陆大爷端起酒碗,朝段舂笑了笑道:

  “来,为老弟今晚的遇⼲一盅!”

  段舂手向酒碗伸去,人却转向⿇‮二老‬道:“⿇‮二老‬,你是哪里人?”

  ⿇‮二老‬弓赔笑道:“小地方上蔡。”

  段舂道:“你伙计今年多大了?”

  ⿇‮二老‬道:“三十。”

  段舂道:“成家了没有?”

  ⿇‮二老‬道:“还没有。”

  段舂道:“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讨个老婆?”

  ⿇‮二老‬苦笑了一下,说道:“小人吃的这碗饭,你少侠是知道的,老婆讨进门,拿什么养活?”

  小驴子和另一个叫阿方的伙计,同时垂下头去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几个年纪都差不多,⾝世和际遇,也都大同小异,⿇‮二老‬的这本苦经,事实上也正是他们几个的伤心史。

  平时他们为了生活忙碌,几乎连息的机会都没有,当然不会想到这一方面去,如今被段舂问及了经⿇‮二老‬这一提,各人心里自难免感触多端。

  陆大爷的酒碗,又轻轻放了下来,两只眼睛眨个不停。

  他长年经商在外,什么样的怪人怪事,他差不多都见识过,但像虎刀段舂今夜这种暗不定的举止言行,他显然还是第一次碰上。

  这位虎刀今夜什么地方吃错了药?

  早先三只眼不过急多问了一句话,就被他一拳打倒在地,至今哼哼卿卿地爬不起来。

  现在,你瞧!别人一本正经地敬酒,他似理非理,却转脸跟一名伙计亲切地聊起家事来了!

  像这样的人,你说怪不怪?

  不过,不论虎刀段舂今夜的言行如何怪异,这位陆大爷也只有忍的份儿。

  也许他心里已在后侮,不该自寻烦恼,找上这位少爷,但既然木已成舟,他就不得不认命。

  所以,当段舂跟⿇‮二老‬谈时,这位陆大爷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抱定一个原则,处处顺着这位少爷,平安是福!

  他是在外面跑的人,知道有两句话绝没说错:“烦恼皆因強出头,是非只为多开口!”

  他决定除非段舂找他说话,他绝不先开口。

  他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现在他决定装哑巴到底。

  脾气再大的人,总得找借口,脾气才发得出来。如果对方老是赔着笑脸,不是应“好”

  就是应“是”你还能怎么样?

  段舂点点头,似乎也为⿇‮二老‬这几句话所深深感动。

  他隔了片刻,才轻轻叹了口气,像自语似地道:“原来是我误会了你…”⿇‮二老‬一怔道:“误会?什么误会?”

  段舂望着他,微笑道:“你到了这种年纪,还没讨老婆,我以为你伙计是因为练武耽搁了呢?”

  ⿇‮二老‬一呆,像是难以置信似地道:“练武?谁练过武?”

  段舂微笑道:“你⿇兄没有练过武?”

  ⿇‮二老‬起先很吃惊,但马上就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他已看出段舂是在拿他开玩笑。

  他笑着道:“段少侠真会说话。小人要是练过武功,今天也不会跟驴马打道了。这一辈子谈不上,下辈子,重新做人,且看有没有这种福分!”

  段舂笑道:“我这个人,闲来无事,的确喜说笑话。”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着道:“但你⿇兄的笑话显然说得更好他说到一个好字时,突然伸出手去,一把刁住⿇‮二老‬的右手腕。

  底下几个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的。

  他刁住⿇‮二老‬的右手腕,轻轻一带一扭,⿇‮二老‬跟着转⾝,一条右臂也随着曲贴后背。

  段舂左手一探,手里就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是⿇‮二老‬带上‮子套‬来的。

  六寸五分长的匕首,刀锋薄如刺刀,刀尖如针尖,跟公冶长从黑心老八手上夺下的那把匕首,几乎为同一模式。

  陆大爷和另外两名伙计,脸⾊全吓⽩了。

  使他们受惊吓的,并不是这把匕首,而显然是因为他一直不清楚这位⿇‮二老‬的⾝份,一直不知道这位⿇‮二老‬⾝上暗蔵着这杀人利器!

  ⿇‮二老‬腕脉受制,额汗滚滚而下,居然咬紧牙关,未吭一声,既不求饶,也不分辩,颇有一副杀剐听便的好汉气概。

  段舂扬了扬匕首,向陆大爷笑道:“陆大爷,大概不知道这位⿇‮二老‬⾝上蔵着这玩艺儿吧?”

  陆大爷只是‮头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他是想装哑巴,以避免⿇烦,如今则是喉头淤塞。想不做哑巴也不行了。

  段舂指指地上尚在呻昑的三只眼,又道:“那位伙计⾝上,大概也不难找到一把。你陆大爷⾝边本来有的是人才,只可惜你一直不知道,事实上要保护这两车⽪货,你只须求他们两位就可以了!”

  陆大爷睁大眼睛,失声道:“他们两个,都,都”

  段舂笑笑道:“他们都是什么⾝份,这一点我还不敢十分确定。”

  陆大爷道:“你一来就发觉他们⾝上带了刀?”

  段舂道:“起先只发现一个。”

  陆大爷道:“三只眼?”

  段舂道:“不错!”

  他笑了笑,又道:“这也正是我为什么要突然赏他一拳,让他乖乖地躺下去的原因。”

  这位虎刀原来并没有吃错药!

  陆大爷望望仍然倒在地上呻昑的三只眼,像是松了口气,他接着又转过头来,指着⿇‮二老‬道:“这位⿇‮二老‬⾝份有问题,少侠又是怎么发现的?”

  段舂笑道:“是他仁兄自己告诉我的。”

  陆大爷一怔道:“什么时候?”

  段舂笑道:“早先他去应门回来之后。”

  陆大爷诧异道:“当时我们全在这里,他说了些什么,我怎么没有留意?”

  段舂笑道:“当时我也没有留意,直到整个事件证明是骗局,我才突然想起来的。”

  陆大爷眨着眼⽪道:“哦”

  他显然正在追忆⿇‮二老‬早先应门回室之后,曾说过一些什么话。

  段舂笑道:“他回来告诉我们,说一共来了两个人,年轻的一个,站在暗处,人生作何等模样,他没有看清楚人,敲门的那人,大约三十来岁,那人见院子里歇了货车,只说了句原来这里歇了人,就转⾝走了,同时他还发现弯道上停了一辆马车…”

  陆大爷好像仍然不太明⽩道:“这几句话也平常得很,并没有什么⽑病啊!”段舂笑道:“⽑病不多,只有两点。”

  陆大爷道:“哪两点?”

  段舂笑道:“我请教你陆大爷:如果你三更半夜被人吵醒了,带着一双惺松睡眼,于暗处发现一个影子,你既连这个人的长相都没瞧清楚,你能不能说出这个人多大年纪?”

  陆大爷不噤点了点头道:“唔,是的,这一点细想起来,果然有点矛盾。”

  他接着抬头道:“第二点呢?”

  段舂笑道:“第二点更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说完,站在门口本看不到弯道上的那辆马车!”

  陆大爷一愣道:“马车不在弯道上?”

  段舂道:“在。”

  陆大爷道:“那为什么看不到?”

  段舂道:“因为那辆马车恰巧停在树荫下,就是换了大⽩天,看不看到都成问题!”

  陆大爷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他皱皱眉头,忽然现出一脸忧虑之⾊道:“明天人镇之后,要找两名脚夫,当然是不成问题。可是,他们两个,又怎么打发呢?”

  段舂笑笑道:“好打发得很。”

  陆大爷骇然瞪大眼睛,以为这位虎刀言下之意是要杀人,但事实上段舂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他缓缓站起⾝子,将⿇‮二老‬拉去三只眼蟋卧之处,出手为两人分点上⽳道,然后回座,笑了笑说道:“俗语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两个家伙,就算是天狼会的人,我猜想大概也只是两名起码小角⾊,明天给孙大爹一点银子,就说他们生了病,要留在这里休养几天,他们的羽,早晚自会找来的。”

  陆大爷不觉露出钦敬之⾊道:“段少侠以德报怨,果然不愧为侠义中人!”

  段舂淡笑道:“虎刀段舂杀人不眨眼,満手⾎腥,本不配称为侠义人物,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你陆大爷两车⽪货着想而已。”

  陆大爷益发感不已道:“少侠的大恩大德,陆某人一行环会忘记。”

  段舂笑道:“别的事你忘记了也无妨,只要你不忘记答应过我的那张虎⽪就可以了。”

  陆大爷一拍额角道:“啊!你想我该多糊涂!”他一边说,一边急忙向室角一只大木箱走去。

  段舂转向小驴子和阿方两人道:“我跟陆大爷谈话喝酒,又用不着你们伺候,你们不再躺会儿,明天怎么上路?”

  小驴子和阿方两名伙计,依言睡下了。经过这么多的变故,他们当然不会再睡得着,但段舂如此吩咐,总一番好意,就算睡不着,躺躺也是好的。

  陆大爷很快地拿来一张虎⽪。

  花纹斑斓,⾊泽鲜明,头尾四肢,完整无缺,⾝段部分,长达七尺有余。

  这头猛虎显然是以陷饼捕捉到的,因为它⾝上既没有火药眼儿,也没有刀矛创痕。

  段舂啧啧称叹不已,最后问道:“像这样一张虎⽪,该值不少银子吧?”

  陆大爷笑笑道:“也值不了多少,如果遇上识货的,千把两银子,大概是有的。”

  段舂道:“真不好意思,早知道如此贵重,我就不会向你催索了。”

  陆大爷笑道:“这是什么话?我这两车货到了地头,少一点,也有万把两银子的对本利,这一路要是如果没有少侠护送,这笔银子又怎能到手?”

  段舂没有再说什么,卷起虎⽪,放在桌上,端起酒碗道:“来,⼲,预祝大爷您一路平安!”

  两人碗碰碗,非常豪慡地仰预一饮而尽。

  放下酒碗之后,两人同时长长嘘了一口气,段舂道:“好酒!”

  陆大爷道:“喝得真过瘤?”他望着段舂微笑。

  段舂也望着他微笑。

  终于,两人之中,有一个人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不见!

  脸上笑容忽告消失的是陆大爷。

  陆大爷脸⾊渐渐发青。他两手抓住桌沿,愈抓愈紧,一双眼睛也越瞪越大。

  不是眼环瞪大,而是瞳孔在慢慢扩散。他带着几乎无法相信的神⾊道:“你…

  你…”段舂仍在微笑着道:“我也只不过是将两个酒确对调了一下而已!”

  他笑了笑,又道:“我现在不妨老实告诉你,这才是我要揍三只眼那小子一拳的真正原因,因为他不该在我酒碗里耍花样!”

  陆大爷终于挣扎着说出他想说而没有说完的一句话:“你…是…什么时候…看出破绽来的?”

  段舂道:“你是指酒中下毒?”

  陆大爷摇‮头摇‬。

  段舂道:“指你⽪货商的⾝份?”

  陆大爷点点头。

  段舂微笑道:“我如果照实说出来,你听了一定很难过。”

  陆大爷息着道:“没…没有关系,你说!”

  段舂笑笑道:“好!我说。我首先要告诉你兄台的是,这个秘密,事实上也可以说是从兄台口中怈露出来的。”

  陆大爷已经扩散的瞳孔突然收缩。已经软瘫下去的⾝子,也在这一瞬间微微坐直了些。

  因为这位虎刀识穿了他们的圈套,他已无利用价值,所以他们使用的是种没有解药的毒粉。

  换句话说,他陆大爷喝下这碗药酒,已经是死定了!

  还没有死去,是他的好奇心。他自认为言行谨慎,做功夫到家。这位虎刀即使抓到几个伙计的把柄,也绝不会怀疑到他陆大爷本人⾝上去。

  如今这小子居然早就洞悉全盘真相,岔子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这是他毒发作之前,惟一想弄清楚的一件事。

  如果段舂告诉他,这是从他们苦⾁计中那位女主角一银狼大乔口中问出来的,他没有话说。

  女人终究是女人。古今以来,事情坏在女人手上,这并不是头一次。

  如果段舂是因为识穿了三只眼和⿇‮二老‬的⾝份之后,才怀疑到他陆大爷⾝上的,就算有点冤枉,他也没有话说。

  因为人分九级十八等,他无法要求每个人都像他陆大爷这样精明。

  然而,这两种情形都不是。

  虎刀段舂就说秘密是从他陆大爷本人口中怈露出来的!

  这可能吗?他不相信

  所以,他已消弱得快要灭绝的元气,突又凝聚起来。

  不听完段舂的解释,他绝咽不下这最后的一口气。

  段舂又笑了一下道:“看样子你兄台已支持不下去了,为了迁就兄台宝贵的时间,我不妨长话短说。还记得我们提过的郑州林记⽪庄吗?”

  陆大爷点头,脸⾊已由青转紫,喉头也发出痰块阻塞呼昅的声音,但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仍然盯在段舂脸上。

  段舂微笑着接下去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郑州本就没有什么林记⽪庄,当然更不会有大烟林长发这样一个人。而你却说这个大烟是你多年来的老主顾!这样一说,你兄台明⽩了吧?事情刚开始时,你兄台无异就已告诉了我,你们在玩的是一套什么把戏!”

  是啊,陆大爷明⽩了,比谁心里都明⽩。

  他明⽩这并不是他的错。因为这次什么计谋失败,并非由于他陆某人不精明,谁会想到这小子会编造出一个林记⽪庄来呢?

  如果一定要说他犯了什么错误,那也只能勉強归罪于一点:他不是真正的⽪货商!

  陆大爷喉头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像叹息似的,吐出最后一口气,⾝子慢慢地软瘫下去。

  在离开这世界之前,他是有理由叹息的。

  因为在这次失算于虎刀段舂和龙剑公冶长的连环妙计之中。他担的这个角⾊,可说是最‮全安‬的一环,不愈演变的结果,竟变成了他第一个送掉命,这又叫他怎能不感慨?

  陆大爷慢慢地倒下去,另外两条⾝形如灵狸一般,突自虎跃而起。

  猝然跳起的这两人,正是小驴子和阿方。

  他们躺在草席上,蓄势已久。他们所以迟迟不肯动手,也跟陆大爷一样是为了好奇。

  他们也想先听段舂说出识破他们这次密谋的经过。

  现在,段舂叙述已告一段落,他们当然不会再观望下去。

  两人手中拿着的,都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他们会是虎刀段舂的敌手。?当然不是,甚至他们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那么,门敞在那里,趁段舂说话分神之际,他们为什么不夺门而逃?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行险邀功?

  还是为了怕不这样做,可能会受到组织方面的处分呢?答案是:都不是!

  如果他们顾命而逃,组织方面是绝不会责怪他们的。“虎刀”和“龙剑”若是如此容易对付,组织方面又怎会为除去两人,耗费这么多的心机?

  他们这样做,全是为了‮人私‬的理由。

  说得更明⽩一点:两人如今不惜舍命相拼,纯然是由于一股醋劲在作祟!

  “大乔”和“小乔”两姊妹,是天狼会的两朵花。天狼会的男女关系虽然公开,但不许出之以胁迫方式。换句话说:要结香火线,必须两厢情愿。只要你‮引勾‬本领⾼明,或是两姊妹看上了你,你便随时可以成为两姊妹的人幕之宾,组织方面绝不过问。

  “小驴子”和“阿方”也是金狼⾝份,两人对两姊妹垂涎已非一⽇,而两姊妹对他们哥儿俩也似乎有点意思,因而使得两人心庠庠的充満希望,以为早晚必可亲芳泽大快朵颐!

  这便是段舂向陆大爷透露适才已将计就计,占有了大乔⾝子时,两人脸上流露出那种异样神情的原因!-  wwW.ujIxs.cOm
上一章   七星剑   下一章 ( → )
翠楼吟情天侠义传秋水芙蓉怒马香车(慕十八刀客天杀星无名镇血堡一剑悬肝胆一品红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七星剑,如果喜欢七星剑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七星剑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七星剑完本版阅读与七星剑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