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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不了恩怨不了情 作者:慕容美 | 书号:40841 时间:2017/9/17 字数:22291 |
上一章 第四章 两奴争剑 下一章 ( → ) | |
晚茶时分,临潼西门外,暮⾊苍茫中,两匹快马扬尘疾驰而至。 两骑一⽩一⻩,前后相距约摸十来丈光景。跑在前面的那匹⽩马上,坐的正是那位年约二八,柳眉凤目,背斜长剑,武功和来历同样令人⾼深莫测的⻩⾐少女。 而从后紧追的那匹⻩马上,背相贴,无论那方面看上去都极相似的两名少年乞儿,不消说得,自是扮演真假令丐的天目神童和上官印了! ⻩尘急旋骤卷,先后两声长嘶,两骑冲势,同时一缓。 ⻩⾐少女马缰一勒,容得后骑拢近,回头笑喊道:“我的马好,又比你们少坐一个人,不算,不算。” 马缰一松,得得蹄声和着银铃般的笑声,纵骑奔上护城河桥。 上官印微微一笑,手中缰绳一松一抖,正待催骑追上,坐在⾝后的天目神童,突然双手一扳,促声轻喊道:“且慢。” 上官印缰绳一紧,诧异地偏脸道:“什么事?” 天目神童用手一指,皱眉道:“那边,看到没有?” 原来丐帮中遇事呼应的暗记计有两种:一是;前者表示正在追人,后者则表示正被人追。留暗记者的⾝分,普通均以○代表法结。五结以上的护法香主和长老,则以“一”的数目表示所领香堂或所属香堂。令丐的代号是个rt,帮主则是一个。 此刻桥头上那个有如顽童涂鸦的暗记是个《=。 上官印目光至处,不由哦了一声道:“一內二外,三巡回执,它是外堂钱香主留下来的?” 天目神童点点头,同时匆匆说道:“这记号显系是为我而留,抱歉得很,我可无法再陪你们了。” 顿了顿,不安地低声接道:“最好还要将马借用一下。” 上官印一跃下马,一面出缰绳,一面仰脸道:“要不要我一起去?” 天目神童摇头摇道:“他是追人,不是被人追,我看不必了。” 脸一垂,恋恋地低声接道:“小叔叔以后要找我也方便得很,此后不论去洛或者去华山,我为小叔叔一路留下暗记也就是了。” ⻩⾐少女不闻蹄声跟来,马头一拨,⾼声喊道:“你们在捣什么鬼?” 天目神童脸一扬,大声笑喊道:“⻩⾐姐姐,再见啦。”抖经一夹马腹,已循着暗记指向,往霸桥方面绝尘而去。 ⻩⾐少女一鞭赶至,收缰皱眉道:“假弟弟做甚一个人走了?” 上官印脫口答道:“他们…”发觉失言,忙改口道:“我们…”⻩⾐少女不噤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道:“他们,我们,底下呢?” 上官印赧然一笑,支吾地道:“他去处理敝帮中一点內务,没有什么。” ⻩⾐少女有点奇怪道:“既然是你们帮中的事情,你这个⾝为五结弟子的令丐怎么不去?” 上官印咳了一声道:“小⿇烦,用不着我出手,有他去也就够了。” ⻩⾐少女皱了皱鼻尖道:“臭美!”目光一转,忽然发现到桥上的暗记,指手问道:“就因为看到了这个?” 上官印点点头,⻩⾐少女又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上官印不便详细解释,只得含混地说道:“这暗记就是说,帮中弟子在追一个人,已经发现踪影,希望其他弟子见到暗记后,最好能够赶去帮帮忙。” ⻩⾐少女点点头,唔了一声,还待再问下去时,上官印眼看天⾊业已不早,心念倏地一动,连忙接着说道:“临潼这地方我以前来过一次,记得南大街有家百福客栈,相当宽敞整洁,我这样子不方便和你走在一起,最好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少女柳眉一剔,瞪起一双凤目道:“你这样子那里不好?” 上官印一呆,忙赔笑道:“不是这么说,武会在即,这条关洛道上少不了有武林人物出没,我们又何必一定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少女点点头道:“这倒是理由。”跟着抬脸接道:‘哪就快点来,我先去安置好了等你。” 马缰一带挥鞭依依而去。 上官印目送人马一齐消失,低头咬思索了一下,毅然抬眼四下略一打量,嘴角微浮笑意,踊⾝纵下河。 片刻之后,与一张破草席及一竹竿逐波而去的同时,一名丰神奕奕的黑⾐少年,手提小画箱,翻上河岸,大踏步走向城中。 黑⾐少年去后不久,暮⾊中,官道上又是一骑如飞而至。 马上坐的是一名眉稍带煞,双目寒光人,⾝穿灰⾊长衫,看上去俨然有一股儒者风度的中年文土。 果如所料,西魔曹秋泽回头了! 约在半个时辰之前,临渲城內,南大街百福客栈的门口,一名⾝穿灰⾊土布长袍,低头若有所思的秃头老汉,正行走间,一个不留神,几乎跟面走来的另一名⾝穿蓝绸褂,同样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烂眼儿老汉撞个満怀,一声惊噫,二人同时向后暴退,抬头照面之下,双方均是微微一呆,还是那个烂眼老汉反应较快,烂眼儿眨得一眨,立即満脸堆笑,趋前拱手深深打躬道:“啊啊,原来是蔡兄,幸会幸会!” 秃头老汉侧目在对方周⾝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这才拱手,淡淡地道: “幸会,幸会,夏兄近来好?” 烂眼儿老汉连连打躬道:“还好,还好。” 秃头老汉⼲咳着道:“这两天的天气,着实不错。” 烂眼儿老汉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秃头老汉又咳了一下道:“自三年前岳一别,夏兄一直在小弟念中…”口中虽这样说着,脚步移动,人已准备离去。 烂眼儿老汉似乎着了慌,应得一句:“小弟又何尝不是?”紧上一步,引颈低声⼲笑着接道:“蔡兄好久不见了,嘻嘻,近来财气如何?” 秃头老汉原来只是故作姿态,并非真的要走,这时眼中一亮,立即停下脚步,仰脸侧目,⼲咳了一声道:“夏兄呢?” 烂眼儿老汉谦虚地笑道:“那里,那里。” 嘻嘻一笑,躬大声又接道:“想不到会在这儿碰上蔡兄,真是,真是太巧了。” 口中答非所问,文不对题,一双包在烂眼⽪中闪闪有光的眼珠,已迅速到眼角,悄悄溜向对方脸上。 秃头老汉眼角一飘,连连⼲咳道:“咳,咳,实在很巧。” 烂眼儿老汉又打了一躬道:“咱们老兄老弟的,实在应该时相过从。” 秃头老汉两眼望天道:“正是,正是,以后有空,一定拜望。” 烂眼儿老汉忙打躬道:“罪过,罪过,应该小弟超前问候蔡兄才是道理,蔡兄现在准备到那儿去?” 秃头老汉侧目漫声道:“随便走走。” 烂眼儿老汉忙又接道:“是,是,我也一样。”目瞥对方脚下移动,忽然低声笑着接道:“多年不见了小弟理应相送一程。” 秃头老汉⼲咳一声道:“那里,那里,小弟先送夏兄。” 烂眼儿老汉道:“小弟不一定去什么地方。” 秃头老汉道:“小弟也不一定要到什么地方去。” 烂眼儿老汉忽然低低地吃吃笑了起来道:“假如小弟没有料错,这家百福客栈应该就是蔡兄今天的最后目的地,是吧,蔡兄?” 秃头老汉眼球滚得一滚,立即似有所悟的暗暗点了一下头,同时脚步往回一收,面有难⾊地⼲咳了一声,拱手道:“想不到夏兄老⽑病还没改掉,经夏兄这一提醒,小弟实在感得很。” 烂眼儿老汉神秘地笑道:“蔡兄留下,原在意料之中。” 秃头老汉⼲咳着道:“夏兄不必费心,小弟留定了。” 烂眼儿老汉呵呵笑道:“小弟也早打定主意,就算蔡兄故示无他,小弟也一样,要在这一带盘桓盘桓呢。” 秃头老汉也⼲咳着道:“好说,好说,在这种情形之下,小弟拼着放开一切,也要陪伴夏兄。” 于是,一个⼲笑着,一个⼲咳着,两个老汉便这样以目光互相监视着,在百福客栈前来回地走起来。 这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在这半个时辰中,二人每望对方一眼,便有着无限宽慰之感,就这样,半个时辰过去了! 忽然,蹄声得得,一位⻩⾐少女策驰而来。 二人被蹄声惊动,同时止步抬头,朝来路略一扫瞥之下,不约而同的双双一偏脸,四目接,竟然同时微笑起来。 烂眼老汉低声笑道:“多谢蔡兄成全了。” 秃头老汉⼲笑着道:“好说,好说,彼此心底明⽩也就是了!” 话说之间,⻩⾐少女一马已至栈前,二人几乎是不分先后的一个箭步,伸手便抢着要去接下马缰。 ⻩⾐少女手一缩,眨眼咦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是店伙计么?” 二人互瞥一眼,同时尴尬地将手缩回,先是秃头老汉⼲咳了一声道:“好叫姑娘得知,老汉蔡度。” 又是一声⼲咳,正待筹措下文时,⻩⾐少女已哦了一声道:“财多?那么您老是这一带的富豪了?” 秃头老汉脸⾊一变,忙道:“财多?那里,那里。” ⻩⾐少女奇怪道:“你不是说你财多吗?” 秃头老汉忙不迭拱手道:“那是小老儿的名,姑娘误听了,小老儿一⾝之外无长物,人人知道。” ⻩⾐少女损口笑道:“谁又不会向你借,说得这么可怜⼲什么?” 秃头老汉脸一红,尚待分辩,⻩⾐少女已将目光移向烂眼儿老汉,笑道:“这位老人家怎么称呼?” 烂眼儿老汉得意地瞟了秃头老汉一眼,这才打躬赔笑道:“老汉夏靖。” ⻩⾐少女柳眉一皱道:“如此谦恭,也未免太过分了。” 烂眼儿老汉微微一怔,立又満脸堆笑道:“是的,是的,就因为小老儿有这点小小的美德,朋友们不论生,十九乐意结纳。” ⻩⾐少女头摇道:“朋友要下的,可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烂眼儿老汉道:“姑娘如果不相信…”一怔自语道:“什么?下?”脸⾊一呆,竟然无法再说下去。 ⻩⾐少女凤目问处,见栈前另有两名伙计站着,咯咯一笑,催马拢去。 两个老汉侧⾝让开,默默对望一眼,烂眼儿老汉忽又笑了起来道:“咱们本来就不应该这么急,蔡兄,你说是吗?” 秃头老汉两眼望天道:“天⾊不早,小弟可要留下来过夜了。” 烂眼老汉呵呵笑道:“请,请,咱们老兄弟几年不见,难得碰上一次,理应抵⾜长谈一番,才是正理。” 一个⼲咳,一个⼲笑,相偕人栈而去。 天⾊渐渐黑了下来,百福客栈前面的饭厅內,点了很多灯,也坐了很多人。 离门口最近,而光线却比较黯淡的一张桌子上,那秃头老汉正跟那烂眼儿老汉对坐小酌。 二人⾝后,一名黑⾐少年似乎赶路疲累了,面前的酒莱,只用了少许,此刻正倚在屋角墙上合目养神。 二人⾝前,那名剑不离⾝的⻩⾐少女则正在栈门口款步徘徊,时而低头咬牙,时而亻宁⾜敛眉,神情显得又恨又急。 这时账柜中那位笑脸常开的账房先生大概看了实在过意不去,趁着这个⻩⾐少女正好打柜前不远走过的机会,轻轻一咳,欠⾝探出那张已将笑姿准备了很久的脸孔,拦着讨好道:“我说呀,姑娘,咳,咳,您啦,不要在外面累着了,姑娘您等的是什么样一位朋友,只要知照小的一下,等会儿人来了,小的自会通知姑娘,不是吗?姑娘一直还没有用过东西,既然约好,要来的总是会来,姑娘饿坏了,这可不是玩的呢。” ⻩⾐少女脚下一停,账房先生以为对方已为自己的殷勤所动,忙添浓笑意接道: “您说对不对,姑娘?” 那想到⻩⾐少女竟似有气无处出般的,凤目一瞪,怒叱道:“姑娘⾼兴,关你什么事?” 账房先生一呆,忙赔笑道:“姑娘⾼兴,是的,是的。” ⻩⾐少女恨恨说道:“死了最好,纵免不了哭上一场,我也不在乎。” 账房先生茫然地翻翻眼,直到弄清了不是骂他,这才嘘了一⽇气,搭讪着悄悄缩头坐了回去。 ⻩⾐少女一跺⾜,眼角微润,别过脸,又走去门前。 屋角暗处,合目养神的黑⾐少年,睫⽑微,角一扯,先本想笑,最后前骤起缓伏,临了又无声地幽幽一叹。 这时但听得那个烂眼儿老汉连声亲切地笑嚷道:“蔡兄,请呀,自家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 秃头老汉叹道:“每次都是夏兄破费,真叫人过意不去。” 烂眼儿老汉忙又笑道:“这点小钱算什么?唉!蔡兄也真是。” 秃头老汉精神微振,举杯道:“当然,当然,自家兄弟本来就不应分甚彼此,只为出来时太过仓促,⾝上不怎么方便,下次有机会,小弟一定着着实实的还请夏兄一次,来来,我敬你!” 经这一来,沉闷了很久的气氛,立被打破。 秃头老汉酒量不错,左一杯,有一杯,敬得相当热络,烂眼儿老汉喝一杯笑一声,笑声如酒壶,愈笑愈⼲。 当酒保又送上另一壶酒时,烂眼儿老汉突然脖子一伸,庒着嗓门儿低声说道: “从剑鞘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据说此剑较一般宝剑为长,这一点倒有几分相近呢。” 秃头老汉贪婪地掠了⻩⾐少女背影一眼,⼲咳着哑声答道:“我跟夏兄想法不同,小弟正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烂眼儿老汉低声接道:“蔡兄老谋深算,小弟一向钦佩。” 秃头老汉哑声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小弟只是发愁宝剑只有一把罢了。” 烂眼儿老汉脸⾊一变,烂眼眨了眨,忙笑道:“蔡兄的聚宝宮中无奇不有,在小弟想来,蔡兄这次不过念在多年故友情份上,助小弟一臂之力,落个道义千古的美名而已,蔡兄,您说是吗?” 听得聚宝宮三字,黑⾐少年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秃头老汉⼲咳连连地道:‘堤的,是的,夏兄此言,诚然不错。” 烂眼儿老汉眼一眯,不容对方再说下去,杯子一举,大声道:“蔡兄这就对了,小弟常向人说,小弟有些地方要是能及蔡兄万-…”朗声一笑,接着又嚷道: “咱们兄弟太久没亲近啦,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酒还没喝,便又别过脸去喝道:“再来一壶,伙计,这次来好一点的!” 但见秃头老汉对烂眼儿老汉的热乎劲儿全然无动于衷,这时见他微微的点头,慢条斯理的哑声接道:“聚宝官中什么都有,就还只缺一把奇缘剑。” “奇缘剑”三字一⼊耳,黑⾐少年⾝心大震,对面前这两个鬼祟老汉的用心,直到这时候,他才算完全明⽩过来。 眼微启,但见秃头老汉于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所以说,这次如蒙夏兄相让的话,下次不论遇上什么,就是夏兄的了!” 烂眼老汉一愕,极不自然的千笑道:“蔡兄真会说笑,嘻,嘻,风趣,风趣,蔡兄可真是愈来愈风趣了。” 秃头老汉⼲咳着没有接口,烂眼儿老汉一阵⼲笑,跟着也沉默下来。 起更了,饭厅中食客们多半走出门外纳凉,这时厅中⻩影一闪,那位⻩⾐少女拭着眼角,低头冲进后院。 秃头老汉一声⼲咳,自座起⾝来道:“前面人杂,夏见有事不防请便,小弟可想去自己房间里泡壶茶坐坐了!” 烂眼儿忙也跟着站起,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后院清静,横竖咱们是隔壁,小弟去陪蔡兄聊聊。” 一唱一合,双双离座,连袂向后院急步而去。 黑⾐少年冷冷一笑,星目睁处,华光如电,眼角一瞥两老汉的背影,也自座中缓缓欠⾝而起。 黑⾐少年正待举步之际,栈外忽然传来希聿聿一声马嘶似有人骤然间将坐骑勒住,紧接着,便听得一个听来颇为悉的声音,在向什么人地问道:“喂,骑那边那匹⽩马的是位⻩⾐姑娘么?” 被问者未及回答,坐在门口柜內的那位账房先生已抢着探出笑脸,向门外赔笑大声招呼道:“是的,是的,老爷子,她在这儿等了您很久很久啦!” 门口灯光一暗,一条灰⾊⾝形,悄然出现账柜之前,一点不错,来的正是“西魔曹秋泽”! 但见这位在武功上有着仅次于“十二奇绝”的成就,为当年“天魔女”所统驭的“天魔教”中,四大风云人物之一的“西魔”这时微显诧异地注目声道: “她在这儿等我?” 账房先生被来人目光得心头一寒,勉強点头笑道:“是的,是的,⽇落之前还在这门口等着,刚回后院去。” 西魔地道:“她怎么说?你怎知道她是等我的呢?” 账房先生怔了一下道:“等什么人她倒是没有提起。” 西魔嘿了一声,忽又扬脸注目道:“那么她是几个人一起来的?” 账房先生忙接道:“一个,一个,就她一个。” 西魔目光闪得几闪,声道:“她住几号房?” 账房先生答道:“三号上房。”跟着又哈赔笑接道:“怎样,大爷,要不要小的领路?” 西魔向厅里厅外迅速地打量了几眼,说得一声:“不必了,我自己去…” ⾝躯一转,大步向后院走去。 那位在西魔出现之后,突然伏在桌面上的黑⾐少年,这时迅速自座中长⾝而起,星目微闪,竟反往栈外缓步走出。 衫角飘飘,步履悠闲从容,市行避开门口纳凉者的视线,双肩微晃,立即有如一缕轻烟般,自侧巷中腾⾝拔上墙头,黑影一闪,旋即没⼊夜⾊之中。 繁星点点,流萤三五,百福栈后院中一片宁静。 住客们似乎都还乘凉未归,只有坐北朝南那一排中间的三号上房內有着灯光,一条支颐而坐的情影斜映在窗帘上,隔壁二号房前的石阶上,两个老者并坐颈私语,似正为争论某个问题而喋喋不休。 窗中人影静止不动,对窗外人语恍若未闻。 就在这时候,一声轻咳,一名灰⾐中年文士,自院门影中悠然步出。 两名窃窃私语的老汉同时住口抬头,两双眼睛有如自云层背后的四道精电,投在来人⾝上,一眨不眨。 中年文士仅朝二人约略瞥了一眼,脚下不停,迳往对面三号房直走过去。 左首那个烂眼儿老汉朝⾝边那个秃头老汉望了一眼,后者点点头,于是二人一声⼲咳,同时自石阶上迅速站起⾝来。 别看二人生相猥琐,⾝手可却一点也不含糊,未见他二人如何作势,脚下只斜斜一探,竟同时跨出八尺有余,双双阻在中年文士前面。 中年文士微感意外的一声轻哦,悠然止步抬头。 三人对视之下,中年文士冷冷一笑,一语不发。 秃头老汉侧目在来人⾝上打量了一下,一声⼲咳,仰险自语道:“如果老汉没有认错,当前这位该就是西魔曹大侠曹爷吧?” 烂眼儿老汉似乎吃了一惊道:“西魔曹秋泽?” 跟着忽然満脸堆笑,⾼⾼拱手深深一躬,笑呵呵的大声说道:“啊啊,原来是曹大侠曹爷,幸会,幸会。” 西魔⾝形纹丝不动,地道:“两位怎么称呼?” 烂眼儿老汉抢着又是一躬道:“小老儿无名小卒一个。”接着一指秃头老汉,竖起大拇指道:“咱们这位蔡大哥,却是大大有名呢。” 手一拱,后退半步陷肩⼲笑道:“还是由蔡大哥回话,比较恰当。” 西魔双眉微皱,两眼在二人⾝上不断地望过来又望过去,显然对二人⾝分仍旧不太清楚。 秃顶老汉也退了半步,⼲咳着道:“姓蔡的穷老头一个,会有谁认得?” 烂眼儿老汉目光闪烁不定地⼲笑道:“蔡兄是巴岭聚宝宮中的次号主人,这位曹爷竟然不识,咳,这也未免太,太那个了。” 西魔一怔道:“巴岭聚宝宮?” 接着目注秃头老汉道:“聚宝宮为贪叟万步厌的居住之所,台端既是宮中次号主人,那么贪叟座下的贪奴,就是阁下了?” 秃头老汉哦了一声没有接腔,烂眼儿老汉却抢着打躬道:“正是,正是,对奇宝珍玩有着过人的鉴赏能力,名満武林的贪二爷,正是咱们这位蔡度蔡大哥!” 西魔目光一移,微哂道:“看样子,米仓山四维山庄主人,鄙叟罗弃座下的鄙奴,也就是你仁兄阁下了?” 烂眼儿老汉尴尬地躬⾝嘻笑道:“岂敢,岂敢,小老儿正是夏靖。” 西魔眉峰一敛,自语道:“贪奴、鄙奴,一向均是奉命行事,而两丑也得限于贪财好货,但是却未听说…”脸一抬,向两奴注目接道:“两位现在拦路于此,其目的何在,可得与闻乎?” 鄙奴连忙赔笑打躬道:“那里,那里,曹爷好说。” 脸一偏,故意庒低声音向贪奴⼲笑着道:“蔡大哥,小弟一向听您的,今晚之事您以为该怎么说?” 贪奴侧目⼲咳了一声道:“人家能问我们,我们为何不先问问人家?” 鄙奴推无可推,只得拱手一躬,谀笑道:“曹爷听到没有?咱们蔡大哥的意思是想先问问您。” 西魔简单地声说道:“敝教主想见见这位⻩⾐姑娘。” 贪鄙两奴听得“敝教主”几字,不由得同时一怔,那神情好似说:“那么外间流言天魔女有意重整天魔教,看来是一点不假了?” 西魔重重一咳,两奴立即警觉过来,鄙奴忙向贪奴⼲笑道:“这位盲爷要带人,蔡大哥听到没有?” 西魔沉声接道:“正是如此!” 鄙奴连忙打躬道:“小老儿没有意见。” 跟着掉脸向贪奴⼲笑道:“蔡大哥您呢?”贪奴尚未有所表示,鄙奴却已意味深长地又加了一句道:“连人一齐带走,蔡大哥明⽩吗?” 西魔忽然哦了一声道:“你们原来是为了奇缘剑?” 两奴脸⾊,同时大变,西魔声又道:“屋里女娃儿⾝上那柄剑,你们已弄清楚了就是奇缘剑么?” 鄙奴目光一转,连忙堆笑打躬道:“没有,没有。” 说着又向贪奴一指,谀笑接道:“蔡大哥说,奇缘剑较一般宝剑为长,这位⻩⾐姑娘正好配的是把长剑,小老儿闲也闲着,所以就陪咱们蔡大哥顺便来看看,也好趁此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西魔笑道:“难得,难得,自奇缘剑出世的消息传开,前后不过十来天,外面就很少见人带剑行走了。” 鄙奴变颜变⾊地拱手⼲笑道:“还不一定,咳咳,还不一定。” 这种辩护语气就好像如果⻩⾐少女带的真是一把奇缘剑,就一定是他的了! 西魔目光溜动,忽然仰脸不屑地声道:“两位不必担心,就算这女娃儿带的是那柄奇缘剑,敝教也无问津之意。” 鄙奴眼中一亮,慌忙接道:“贵教要的只是她本人?” 西魔点头注目道:“正是这样。” 鄙奴大喜道:“这不就得了吗?”说着忙拱手打躬道:“这样好,这样好,咱们不妨分头理办,同时进行,曹爷得人,剑归小老儿!” 贪奴重重一咳,鄙奴忙改口接道:“剑归咱们兄弟。” 西魔微微一笑,地道:“剑只有一把,你们两位怎么分法?” 鄙奴⼲笑道:“这个,这个…”烂桃眼一眨,忽然目注西魔,意味深长地接道:“只要曹爷有意成全,咳咳,这个,这个还不容易?” 接着一声⼲咳,以闪动的目光向西魔表达了话中未竟之意。 侧目而视的贪奴,察颜观⾊,脸⾊不由得霍地大变,猛然转⾝喝道:“夏二老,你那一套真敢耍到我姓蔡的头上来么?” 双目凶光闪闪,声⾊俱厉,大有不惜舍命一拼之势。 鄙奴连忙拱手⼲笑道:“好话好说,好话好说…”口里说着,⾝子却趁势向西魔这边拢过来。 西魔双手一摆,哈哈大笑道:“且住,且住。” 鄙奴急忙以目示意,好似说:“无毒不丈夫,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曹爷您还犹豫什么呢?” 西魔头一摇,笑道:“这位夏仁兄,你可打错主意了!” 鄙奴一呆,西魔接着笑向贪奴道:“贪叟的普罗掌,鄙叟的绝户拳,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连闲云野鹤两位前辈都不肯认真得罪,曹某何人,又怎敢平⽩冒此大不讳?这位蔡兄请放心也就是了!” 贪奴脸⾊一缓,忙向西魔拱手道:“毕竟曹爷心地光明。” 脸一偏,又向鄙奴侧目冷冷笑道:“像夏二老这样的朋友,一生能够上一个,也就不算枉活啦!” 鄙奴眨眨烂桃眼,竟似不胜委屈地争辩道:“人家曹爷的话对,剑只有一把,人却有两个,怎么个分法呢?所以说,小弟刚才,咳,咳,咳,也不过是建议之一,咳,咳,那就是说,最好能听听人家曹爷的意思。” 眼一眯,又満脸堆笑说道:“其实咱们老兄老弟的,加上咱们主人间的情,还能分什么彼此?蔡大哥,您想想看,小弟这话可对? 贪奴侧目淡淡接道:“那么夏兄有意相让了?” 鄙奴一怔,忙不迭点头道:“好办,好办,只要剑到手,这个不妨从长计议,以后慢慢商量不迟。” 词⾊谦恭,语气也很恳切,却未作任何承诺。 西魔忽然望了望天⾊道:“喂,不早啦,假如蔡兄夏兄的意见一致,我们之间便这样决定如何?” 两奴未及表示,两奴背后的屋檐影中,突然有人脆笑接道:“还早还早,除了本姑娘,谁也无权作最后决定。” 三人愕然循声望去,款步走出的,竟是那位⻩⾐少女。 两奴一怔,同时斜斜退出两步,西魔却毫不为意地站在原来的地方。 这时的⻩⾐少女,脸上已不见一丝愁容,舂风満面地走到两奴⾝前五尺之处站定,俏脸一抬,笑意盎然地说道:“关于宝剑的常识,两位懂得多少?” 两奴又是一怔,贪奴情不由己地溜眼望向⻩⾐少女,眼光中充満着贪婪之⾊,鄙奴却一怔之后,笑容可掬地拱手打躬答道:“这位蔡兄擅于掌法,小老儿则学过几手⽑拳,剑方面还请姑娘多指教片⻩⾐少女点点头道:“那么你们就注意听着吧。” 微微一顿,接着说道:“除了鱼肠剑长仅尺半是个例外,普通一般宝剑,长度都是二尺七寸,最长的也不过三尺三,古剑中,盘龙、紫霞、碧虹虽然都是三尺有五,但像那种名剑并不多。” 贪奴皱眉于咳了一声,鄙奴躬⾝⼲笑道:“是的,是的,就只这么几点,小老儿们也就终生受用不尽了!” ⻩⾐少女缓缓自背后连剑鞘一起解下,平托前,这自含笑又说下去道:“再看这一把多长呢?看出没有?⾜⾜的三尺七寸!” 两奴目光一扫,同时点了点头。 ⻩⾐少女微微一笑,接着又道:“全长三尺七的宝剑,古今以来,只有一把,它的名字,便叫奇缘剑!” 两奴口一张,四目同时大放异光。 贪奴上⾝一倾,几乎就想扑上前去。 ⻩⾐少女微笑接道:“得到这把奇缘剑,便可按剑⾝上的图诀寻获奇缘七式,练成奇缘七式便成为天下第一剑手,这一点,我想我也毋须再作解释了。” 贪奴目光发直,呼昅也变得耝促起来。 鄙奴却还能強笑着应了一声:“是的,是的。” 一直沉默着的西魔突然问道:“那么姑娘现在已经是天下第一剑手了?” ⻩⾐少女侧目一掠,头摇微笑道:“假如我已是天下第一剑手,今晚还容得你们几个在姑娘窗前聒噪这么久吗?” 西魔神⾊一缓,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少女又转向两奴道:“古语有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句话的意义,两位中谁能解释吗?” 鄙奴忙不迭点头答道:“懂,懂,那就是说,人人眼红的东西,易招他人觊觎之心,千万不可带在⾝边,最好…”一声⼲咳,总算将下面“给小老儿”几个字硬生生给咽回了喉头。 ⻩⾐少女不住点头道:“精辟,精辟。” 脸笑着接道:“所以说”目注两奴,悠然住口。 贪奴目光灼灼,鄙奴眼如滚珠,前者如公看到一条动的⽑虫,后者则似赖⽪狗在打生人脚边一块⾁骨头的主意。 ⻩⾐少女凤目一扫,缓缓接道:“我想你们已经明⽩了吧?” 贪奴向前跨了一步,鄙奴不敢后人,也向前跨出一步,⻩⾐少女却连退三步,一手将剑蔵到背后,一手摇道:“且慢,且慢,姑娘还有话说。” 接着故意一沉脸道:“送东西给人总得选个风度好的,两位这般急,自己误了自己,可就怨不得人了!” 贪奴似乎口⾆已⼲,嘴巴张得一张,尽管发直的目光中有话要说,结果却连一个字也没说得出来。 鄙奴烂桃眼一眨,连连躬⼲笑道:“是,是,是。” ⻩⾐少女向鄙奴点头赞道:“你这人看来又谦虚,又和气,真是难得。” 鄙奴闻言不由喜逐颜开,拱手弯逊让道:“姑娘谬许,姑娘谬许,除了这点小小的做人道理,小老儿别的就一无所长了!” ⻩⾐少女掩口道:“做人能做到你这样子,相当少见。” 鄙奴打躬已成习惯,所以正面看人的机会不多,这时因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表情,忙不迭又是一躬到地,⼲笑道:“不容易,不容易!” 似乎感觉用词欠妥,忙改正道:“可说很少”仍觉不对,但一时间又无他词可易,只索呷呷一阵作罢。 ⻩⾐少女固然忍俊不噤,就是脸寒如秋的西魔也止不住角一弯,忙将脸孔转向一边。 只有贪奴,也许惟有他明⽩,鄙奴这一套曾令多少人上过当,为着本⾝利害关系,这时竟不由得大力恐慌起来。 脸一偏,眼瞪鄙奴,目中贪婪之⾊,蓦地换上一抹闪闪凶光。 鄙奴没有留心⻩⾐少女,但对⾝边贪奴的一举一动,却时时都在注意之中,当下一声⼲笑,戒备地让开数步。 ⻩⾐少女忽然大声说道:“不过这一位也有他的长处。” 这话自是指贪奴而言,贪奴神⾊一动,果然暂时缓和了对鄙奴的敌意,迅速地将脸转了过来。 ⻩⾐少女一咬秀,忍笑注目点头道:“你很坚毅,有大丈夫气概!” 贪奴拱手振声道:“俗语说得好:人为财死” 别的不说,单就词令方面,贪奴的确不如鄙奴远甚,他的意思也无非借此自我表扬一番,哪知江山易改,本难易,第一句便运用不当,当下两眼一直,自己的话将自己吓了一跳,再也接不下去了。” ⻩⾐少女拇指一竖,纤却微微弯了下去,吃吃笑道:“想什么说什么,敢做敢当,要得,要得!” 鄙奴脸⾊有点不自然,贪奴却似安心了不少。 ⻩⾐少女忍了好一阵,这才又退后一步向两奴注目说道:“要取得奇缘剑不难,但必须先答应姑娘一个条件。” 说着,忽然自语道:“我又向人家提条件了!” 眼光四下一扫,轻轻一叹,接着仰脸说道:“我向你们提条件,你们不会因此不⾼兴吧?” 贪奴咦了一声道:“我们敢不⾼兴?” ⻩⾐少女点头叹道:“当然不会,我不过是想决定一下我下次遇上那人时,到底要不要向他道歉罢了呢。” 这些话,两奴当然听不懂,贪奴张目茫然,不知所对,鄙奴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抢先一躬答道:“小老儿第一个答应!” ⻩⾐少女点点头,凝眸叹道:“两种做人的方式正好相反,一种当时令人不快事后却愈想愈觉可敬,另一种呢?初听甚为悦耳,但细想之下却是讨厌无比。”说着,头一摇,又是轻轻一叹。 鄙奴会错了意,连忙分辨道:“小老儿一向口腹如一。” ⻩⾐少女笑了笑,目移贪奴,贪奴慢人一步,正在悔恨当下忙不迭拱手道: “看在奇缘剑份上,姑娘如有差遣,小老儿拼舍一命不要。”转承前义,可算是人为财死的引申阐释。 ⻩⾐少女暗笑道:人都死了,奇缘剑还有何用?表面上却点点头道:“两位都答应了,很好,很好!”凤目一凝,向二人接着说道:“姑娘因自知技不如人,既然早晚不免为人所夺,又何不落得慷慨,送与二位,多少不也是份人情么?” 贪奴着⼲裂的嘴,点头哑声道:“是的,这份人情比什么都大!” 鄙奴紧接着拱手打躬,⼲笑连连道:“忘了这份人情的,势比畜生不如!” ⻩⾐少女从容侧走两步,这时已距两奴丈五有零,距离西魔更在三丈外,悠然站定,缓缓注目两奴接道:“姑娘当初取得这柄奇缘剑,也非易事,如说现在将剑送出,自⾝安危仍然不保的话,岂不冤极?” 两奴微微一怔,⻩⾐少女突然一指西魔,沉脸接道:“所以说,取剑的先决条件,便是请将这位⾼人先行赶走!” 语毕凝眸以待,就等两奴表示。 两奴闻言,相顾瞠然。 西魔则嘿嘿冷笑不置。 整座后院,顿然静了下来。 西魔冷笑了一阵,缓缓移目向两奴望去,眼光中充満不屑之⾊,笑道: “两位意下如何,答复人家呀!” 鄙奴面向贪奴,眼角却飞向西魔,道:“小弟无所谓,蔡大哥拿主意,怎么说怎么好,小弟无不马首是瞻!” 贪奴侧目望⻩⾐少女手中长剑,又侧目瞥了西魔一眼,为难地道:“小弟在普罗掌上的火候只有六成吧。” 鄙奴连忙接道:“小弟更差,绝户拳的火候最多五成。” 贪奴迟疑了一下道:“我想我不是曹爷的对手。” 鄙奴忙又接道:“蔡兄不行,小弟自是差得更远!” ⻩⾐少女沉声揷口道:“一对一不行,两个加起来也不行吗?” 两奴眼中同时一亮,西魔脸⾊微变道:“三个加起来更好,姓曹的要人不要剑,现在我再说一次!” ⻩⾐少女接道:“人心不古,口说难免。” 贪奴不噤点头道:“是呀,如说有人对奇缘剑居然也会无动于衷,这事的确令人难以置信。 鄙奴也畏缩地低声道:“小弟五十出头,尚未过靠得住的朋友。” 西魔仰脸大声道:“正如姓曹的不愿得罪两丑一样,聪明人就不应与天魔教作对,如自信二对一能胜,姓曹的说了不算数时再出手似亦不迟。” 贪奴眼中又是一亮,忙道:“有道理!” 鄙奴不由得转向⻩⾐少女奷笑道:“姑娘主意认错,可惜曹爷也用上了,你说这怎么办?” ⻩⾐少女冷笑道:“姑娘还有个主意谁也无法利用。” 鄙奴瞥了贪奴一眼,似乎说:“如何?亏小弟稳得住罢?” 眼角斜飞贪奴,人却又朝⻩⾐少女一躬打下,连声说道:“那是,当然,咱们兄弟自然先听姑娘的!” ⻩⾐少女冷冷一笑,猛然腾手一掌向墙上拍去:灰飞上溅,砖墙上立即露出一个碗大的浅洞。 这一手,气力虽有几分,但并无惊人之处,尤其在当前一魔二奴眼中看来,更是微不⾜道。 一魔二奴正感不解之际,⻩⾐少女已迅速弯起一腿,将手中剑平握着,虚空拟着一个折击之姿,凤目一扫,冷冷笑道:“懂吗?姑娘力气虽然有限,但自信毁了这把剑,似还⾜够还有余!” 贪奴失声喊到:“使不得,使不得!” ⻩⾐少女芳脸一沉到:“那么就请快点动手!” 鄙奴烂桃眼一眨,立即又堆下笑来向西魔深深一拱道:“看来已无法好想,只望曹爷谅解成全了!” 贪奴也⼲咳着拱拱手道:“曹爷知道,这就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西魔脸寒如铁,双目滚动,一声不响,⻩⾐少女大声叫道:“倘再拖泥带⽔的,姑娘可顾不得许多了呢!” 贪奴侧目一溜⻩⾐少女手中长剑,贪光闪闪,勇气陡增,当下竟向前一个箭步,扬手一掌,便向西魔当劈去。 西魔一声嘿,单掌一翻,双掌接实,西魔仅微微一晃,贪奴却被震退三步。 鄙奴两眼不住问滚,人却立在原地末动,贪奴怒喝道:“夏二老,你做甚还不动手?”奋⾝而上,又劈出一掌。 鄙奴嚅嚅地道:“小弟恐怕不行。” 话尚未完,贪奴已二次败退,西魔似乎动了真火,这时一声断喝,人竟趁势追击过来,贪奴一边门退一边大吼道:“夏二老你发什么痴?” ⻩⾐少女大声道:“姓夏的再不动手,姓蔡的也别打了,姑娘毁剑啦!” 鄙奴大急,口喊:“且慢,看咱来了”正好西魔从⾝侧掠过,口喊着,顺手一记冷拳,便向西魔背心捣去。 西魔冷不防此,一时闪避不及,一个踉跄,向前冲出四五步,方将⾝形稳住。 ⾝躯疾旋,一声怒喝,正待还攻,不意⾝后贪奴掌风已至,一时顿陷背腹受敌之势,无可奈何,只有迅速斜向一旁窗口窜去。 ⻩⾐少女笑喊道:“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两奴精神大振,贪奴扬掌,鄙奴举拳,如影随形,双双奋勇攻上。 正如⻩⾐少女所料,一对一不行,二对一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西魔力拒之下,立感不支,一声厉啸,突然拔起三丈来⾼,空中一折一翻,竟向院外飞去。 鄙奴一怔,忙向空中喊道:“曹爷别见怪,错开今夜,以后多的是机会” 目光一溜,突然住口。 原来他发现贪奴已趁他出声喊话之际,悄悄向⻩⾐少女走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蔡兄,人如脫弦之箭,向贪奴背后扑去。 贪奴回⾝一掌,同时冷笑道:“无论就那一方而言,剑也轮不到你!” 鄙奴勉力接了一招,发急道:“蔡兄,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又向⻩⾐少女喊道:“是吗?姑娘,您说句公道话吧!” ⻩⾐少女笑道:‘堤的,是的,有话好说。” 贪奴转过⾝来忿忿地道:“人家已经动上了手,他仍旧呆在一边瞧热闹,姑娘说说看,这种人能算人吗?” ⻩⾐少女点点头道:“唔,这一点的确他不好。” 贪奴哼了一声,大感安慰,脸⾊也立即缓和下来。 鄙奴脸⾊一变,忙窜上前打躬道:“姑娘,您听我说。” ⻩⾐少女叱道:“听我说!”接着又向贪奴笑说道:“不过话虽如此,但他也并非一无是处。” 贪奴一怔,鄙奴忙躬⾝赔笑道:“姑娘说得对,姑娘说得对。” ⻩⾐少女接着说:“他出手虽然较慢,毕竟出了手,老实说,以你一人之力,绝非西魔之敌。” 鄙奴大声道:“⾜证还是我的功劳大!” 贪奴两眼一瞪,⻩⾐少女忙摇手笑道:“别吵,别吵,听姑娘说完,姑娘的条件是要赶走西魔,现在西魔既系你俩合力赶走,不管谁的功劳大小,在姑娘我而言,可说没有什么分别。” 贪奴忍不住揷口道:“那么依姑娘之意,剑该谁得呢?” ⻩⾐少女道:“那是你们的事”接着又道:“你们怎么解决,姑娘不管,现在姑娘要做的,便是当面验货。” 说至此处,手一伸,便将手中剑往鄙奴递去。 贪奴喝道:“不行,剑应我。” ⻩⾐少女手一缩道:“为什么一定要给你?” 贪奴大声道:“那又为什么一定要给他?” ⻩⾐少女道:“这是验货,他的功力比你差,先给他看,他跑不了,如他意图独呑,你有力量抢回来,但如先给你,你来个一走了之,那时叫我姑娘怎么办?” 贪奴无词可对,鄙奴连声喊道:“有理,有理。” ⻩⾐少女再度将剑递出,鄙奴等不及地一把接过,贪奴侧目冷笑不语,心想,谅你也拿不走,你就过过眼瘾吧! 鄙奴接剑在手,甫将剑⾝菗出剑鞘三寸不到,脸⾊一变又将剑⾝送还剑鞘中,一双烂桃眼眨得一眨,忽然満脸堆笑,双手⾼⾼一举,递向贪奴,躬⾝⼲笑道: “蔡大哥德⾼望重,小弟情愿相让。” 贪奴一声哦,伸手接过,一按一带,金剑出鞘,目光至处,脸⾊也是一变。 原来剑⾝上斑斑点点,満是铜锈,竟是一把比废铁还不如的烂铜剑! 两奴对任了一阵,贪奴忽然含怒抬脸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故作惊讶道:“什么意思?你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剑在你手上拿着,难道有什么不对?” 贪奴怒道:“这算什么奇缘剑?” ⻩⾐少女大奇道:“奇缘剑难道会有两把不成?” 贪奴又怒道:“姑娘何故相欺?” ⻩⾐少女也怒道:“这就怪了,人家送给我时,说它是奇缘剑,而你们也一口咬定它是奇缘剑,姑娘带在⾝上一年多,始终想不出它的好处在那里,既你们双双看中,姑娘觉得实无为它送命之价值,是以立意相赠,如说它不是奇缘剑,那么真正的奇缘剑应该生做什么样子,姑娘也没见过,要有,就是这一把了,你这样吹胡子瞪眼的,发谁脾气?” 贪奴忍怒注目道:“此剑得自何处?” ⻩⾐少女不悦地道:“告诉你亦无不可,此剑原属一个金鱼眼的老人所有,他说他姓万,住在巴岭,喝酒没钱,便拿这个向姑娘换了几两银子,据说此剑外形虽然难看,好处却是多得很,姑娘一时见他馋得可怜,心生悯恤,便设计较,姑娘给他银子原是布施质,收下这把剑乃为拒绝了怕他面子下不去,再者此剑剑鞘卖相好,背着也还威风,你不痛快何不持剑赶去巴岭对质对质?” 鄙奴大笑道:“妙,妙,原来又是贤主人的杰作!” 贪奴満面通红,将剑一摔,掉头便走,鄙奴追上去道:“如何?蔡兄,剑虽然是把废剑,但从这种小地方你总看得出小弟毕竟还够朋友罢?” 贪奴理也不理,一迳向前院走去,⻩⾐少女凤目一闪,角笑意微现,突然提⾼声音喊道:“两位留步,姑娘还有话说。” 贪奴回头怒声道:“还有什么话说?” ⻩⾐少女认真地道:“说起奇缘剑,我可想起一件事来了。” 贪奴虽仍矜持着,但双目中却止不住又亮了起来。鄙奴更慡快,⾝躯一旋,急步回奔,一路拱手不已的⼲笑道:“愿闻其详,愿闻其详!” ⻩⾐少女故意想了一下,眨着眼睛大声说道:“假如说这把剑是赝品,那么真货必在另一人⾝边。” 贪奴脫口问道:“谁?” 鄙奴又是一躬道:“请教,请教!” ⻩⾐少女听如不闻,装作回忆般地坚持着道:“纵令那人不会将剑带在⾝边,但他一定能出蔵放地点。” 两奴精神一振,齐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的呢?” ⻩⾐少女道:“适才实非有意相欺,为酬答两位驱逐西魔之劳,现在既然想了起来自应据实相告,至于详细情形,最好由那人亲口向两位解释。” 两奴双双一怔,道:“那人何处去找?” ⻩⾐少女脸一扬,突向前院屋脊笑喝道:“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面,还不下来,更待何时?” 朗笑声起,一条修长的⾝形,自屋脊暗处划空疾而下。 两奴一声惊噫,双双缩⾝暴退,定神打量过去,只见从容飘⾝落地的,竟是一名年约十八九、英姿发的黑⾐少年。 看清来人,⻩⾐少女也似乎颇感意外的微微一呆。 她微迟半步,张目迟疑地道:“你,你?” 黑⾐少年微微一笑,躬⾝道:“就是我。” 跟着又是一揖,含笑朗声道:“姑娘何事相召,现在吩咐吧!” ⻩⾐少女迅瞥了两奴一眼,大声道:“知道你秘密的,就只姑娘一人,你会来,原在意料之中。” 凤目一凝,故意沉下脸来道:“话虽如此,但还有些地方姑娘不甚明⽩,如何代?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黑⾐少年躬⾝道:“人心不古,口说难凭,理应以事实证明。” 语毕注目一笑,迅速转过⾝来向两奴抱拳大声说道:“不敢有瞒两位,奇缘剑的下落,在下的确知道了。” 鄙奴连忙打揖⼲笑道:“是的,是的,小老儿万分相信。” 口中虽如此说着,同时却向贪奴飞去一道眼⾊,贪奴似被提醒,一声⼲咳,侧目冷冷地道:“少侠不嫌承认得太慡快点了吗?” 黑⾐少年冷道:“很简单,两位不相信,我还可以不说。” ⻩⾐少女于⾝后大声接道:“别耍少爷脾气,这事并非仅与他们两个有关,不说也得说!” 黑⾐少年仰脸道:“因为有人往我头上推,我本想以真秘密为自己洗脫洗脫,但现在人家不要听,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鄙奴点点头,又望了贪奴一眼,连忙打躬道:“哪里哪里,少侠别生气,他不听我听,少侠请说吧。” 黑⾐少年星目一闪,忽然大声说道:“说是可以,但在下也有个条件。” 鄙奴怔了一下,勉強笑道:“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说出来听听吗?”说时烂桃眼向⻩⾐少女斜了一瞥好似问:“难道你要我们赶她走不成?” 黑⾐少年面向两奴,眼角却望去⻩⾐少女,咳了一声道:“有人希望在下死了最好,按常理说,我大可以请她尝尝背后咒人的滋味,但因在下最见不得女孩子的眼泪,怕她万一生悔哭了起来” ⻩⾐少女凤目一瞪,黑⾐少年赶紧接下去道:“所以我改了主意,男不与女斗,只好找你们出气。” 两奴一怔,黑⾐少年又接道:“在下准备在二位之中拖一个出来痛揍一顿,然后将秘密告诉另外一个吧!” 鄙奴大喜道:“好呀!” 黑⾐少年道:“你知道我将如何选择?” 鄙奴一呆,暗喊:是呀!脸⾊一变,连忙打躬⼲笑道:“少侠心⾼气傲,找对手该找个強的,咱们这位蔡大哥比小弟儿⾼出很多。” 说时眼瞥贪奴,好似在解释说:“说虽这么说,但真的到了紧要关头,小弟决不辜负你蔡大哥也就是了嘛!” 黑⾐少年微笑道:“谢谢提示,很抱歉,在下能力有限,既然他比你強,在下担心应付不下。” 鄙奴又是一呆,忙打躬道:“不,不,少侠别担心,很好对付,很好对付,小老儿言过其实啦。” 黑⾐少年微笑道:“他好对付,那你一定更好对付了?” 鄙奴大惊,一面缩退准备击,一面急急向贪奴讨好道:“咱们兄弟咱们兄弟一言为定,剑归你得!” 黑⾐少年头摇大声道:“说是那样说,但还不一定。” 鄙奴闻言,口风立改,⼲笑拱手接道:“但如果这位少侠指定剑赠小弟,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只好又当别论了。” 黑⾐少年微哂,偏脸向⻩⾐少女微笑道:“这位⻩⾐小妹能给在下一点取舍意见吗?” ⻩⾐少女又惊又喜地滚动了一下眸珠,芳脸忽又一红,向地下啐道:“谁要管你这些噜嗦事。” 黑⾐少年笑道:“现在耍姐小脾气,于你也很不利呢。” 鄙奴烂桃眼一眨,连忙拱手大声道:“这位姑娘貌赛天仙,为小老儿平生所仅见,咳,咳,对,对,由姑娘决定,姑娘决定!” 黑⾐少年侧目微笑道:“换了我,决不辜负人家这番恭维。” ⻩⾐少女脸一红,恨恨地瞪了鄙奴一眼,凤目微闪之下,忽然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就将那姓蔡的打发了好啦。” 黑⾐少年道:“贪固可憎,该没死罪吧?” ⻩⾐少女道:“给他一个守在财宝旁边三个月的机会,也就够了。” 黑⾐少年转向鄙奴道:“你如准备帮他出手,不妨早说。” 鄙奴忙拱手赔笑道:“少侠放心”眼角一掠贪奴,⾝形暴起,疾向⻩⾐少女那边躲了开去。 黑⾐少年微微一笑,旋向贪奴说道:“走过来呀!” 贪奴咬咬牙,抬头怒目哼道:“小子少狂,你要清楚了老夫是谁,你可就要后悔莫及了!” 黑⾐少年笑道:“就因为太清楚了,才想训你。” 笑接道:“看样子只有移樽就教了。”立即举步向贪奴走去,步履从容,神态安闲之至。 贪奴双目通红,容得黑⾐少年迫近⾝前八尺之內,一声断喝,双掌齐翻,涌起一股劲风,猛向黑⾐少年当击来。 黑⾐少年⾝躯一摆,竟被掌风托离地面。 冉冉升空,有如一只断线之鸢,衫角飘飘,悠悠然,优美至极。 贪奴一怔,又是一声大喝,腾⾝便追。黑⾐少年朗声一笑,半空中⾝一躬,人如穿帘舂燕,疾而下。 贪奴招出头抬,但觉头顶生风,敌人踪影业已不见。 暗道一声不好,正待煞势回⾝,却陡闻背后一声:“去罢!”心头一份,张口噴出一口鲜⾎,⾝躯同时跌翻在地。 黑⾐少年这一招仅是单掌摇按,并未打实,情形跟⽇间在长安过来的官道上对付那个铁戟温侯完全一样! ⻩⾐少女失声道:“不会错!” 黑⾐少年抬脸笑接道:“谁说错了?” 鄙奴又喜又惊,忙问道:“什么错不错,姑娘?” ⻩⾐少女脫口道:“就是他”顿了顿,忙又笑道:“唯一知道奇缘剑在什么地方的那个人!” 鄙奴不安的⼲笑笑道:“喔,喔,原来是这样的。” 黑⾐少年手朝地下一指,喝道:“本少侠手下留情,只要静养三个月便会复原,现在赶紧滚吧!” 贪奴挣扎着爬起⾝来,连狠话也没敢说一句,抹抹嘴角,低头急急窜去。 鄙奴望着贪奴背影,双手一拱,正想赔笑喊话,目光偶溜,见黑⾐少年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心头一惊连忙垂手住口。 黑⾐少年走过之后,抬脸笑道:“底下呢?” ⻩⾐少女侧目笑道:“掌嘴,打得越重越好!”鄙奴一呆道:“打谁?”黑⾐少年笑道:“打你!”掌随声起,啪的一声脆响,鄙奴眼前一花,左颊上已现出五条指印。 鄙奴脸一歪,黑⾐少年笑道:“想让更重!” 又是啪的一声,右颊上又挨了一记,果比前一掌重了很多。鄙奴本能地双掌一撑,黑⾐少年喝道:“想还手加倍!” 拍,拍!左右各一掌,比先前又重两成。 鄙奴被打得眼前金星迸,连动一下都不行,自然更没有拱手打躬的机会了! 他那一套拿手杰作施展不出,顿就主意全无,只急得连声告道:“不要了,不要了!” 黑⾐少年住手笑道:“不要什么?” 鄙奴好不容易得着机会,连连拱手躬道:“不,不要剑了!” 黑⾐少年大笑道:“还想要剑?”劈劈,拍拍,一连四掌,两颊肿红,已有数条⾎丝流出。 鄙奴挣扎着喊道:“我是说不要呀!” 黑⾐少年笑道:“你不要我可要!” 掌出如风,连打了十几下,鄙奴口一张,和⾎吐出七八枚断齿,⻩⾐少女摇手笑道:“好了,好了,暂停,暂停!” 接着笑向鄙奴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吗?” 鄙奴连嘴也不敢擦,立即拱手赔笑道:“清楚,清楚!” ⻩⾐少女向黑⾐少年侧目一笑,又道:“不妨说说看。” 鄙奴打躬不已,连声道:“卑鄙无聇,卑鄙无聇!”加強语气地又接道:‘卑鄙至极,无聇之尤!” 黑⾐少年与⻩⾐少女相对大笑。 鄙奴毫不为意地又道:‘实情,实情。” 黑⾐少年忍住笑,道:“经过这顿教训之后,以后还敢这样做人吗?” 鄙奴忙不迭一躬到地道:“很难说,很难说”一声惊啊,愕然住口! 黑⾐少年哈哈大笑,⻩⾐少女笑得前仰后合,鄙奴正悔恨得直想自己再加两个嘴巴,⻩⾐少女突然一面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面挥手笑骂道:“这可算你唯一的一句口腹如一的话,难得,难得,快滚吧!” 鄙奴又是一呆,蓦啊一声,一躬⾝抱头而去! 目送鄙奴背影消失,二人止不住又复大笑起来。 笑声渐敛,二人偶尔四目投,不知怎的,双方在微怔之下,竟然同时两颊一热,低下了头。 月明如镜。 夜柔似⽔。 繁星似锦,似在向两颗跳动的心扮着鬼脸。 没有虫声,没有风息,万籁于刹那间沉寂。 上官印茫然片刻,轻轻说道:“虽然我不明⽩你带着这柄废剑的用意,但它的长度,以及它的外观,实在都和外间传言的奇缘剑吻合,今夜的⿇烦可能只是个开始,你这又何必呢?” ⻩⾐少女缓缓抬脸道:“那么你说怎么办?” 上官印皱眉道:“顺手一扔,不就得了吗?” ⻩⾐少女头摇自说道:“想不到连你也给骗过了。” 上官印失惊道:“什么?难道它真是奇缘剑不成?” ⻩⾐少女淡淡一笑,弯自地上将剑拾起,凤目微转,言忽止,双⾜轻轻一点,突然一声不响地腾⾝向院外飞去——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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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小痴我是龙头会醉才会赢又见混混江湖风神帮天才混混风神再现铁血柔情双剑盟风清扬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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