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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天才混混 作者:李莫野 | 书号:40835 时间:2017/9/17 字数:14238 |
上一章 第三章 蹑贼踪神偷世家 下一章 ( → ) | |
九月初二,⼲支丙巳;斗指已为霜降,气肃,露凝结为霜而下降,故名霜降也。 冲鼠,岁煞东南;宜祭祀、破土、嫁娶、纳采、牧养纳畜,忌移徙⼊宅、开生坟合寿木、出行。 此刻正值寅末时分,更深露重,新月已坠,残星渐渺,天地之间充満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种时候,失眠的人儿早该沉沉的睡去,而早醒的鸟儿,也还在梦中打呼犹未觉醒,大地一片沉寂,较之夜初更加安静三分。 忽地——三条几乎不可辨认的人影,鬼鬼祟祟,躲躲蔵蔵,借着参差耸立的帐幕影为掩护,正一步步离开蒙古牧民驻扎的地方。 人影闪掩之间,另一道庞大的黑影,赫然无声无息地潜行于后。 他们,正是小混等三人和神驹⾚焰! 为首的小混,小心地探头探脑四下查望一番,确定没其它人之后,回头正要招呼小妮子和小刀,却瞥见小妮子猛仰起头,一个噴嚏即将哈啾而出。 他急急反⾝以手紧掩住小妮子口鼻,小妮子闷呛地重重点了个头,总算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以致惊动沉睡中的人们。 小混低低吁声道:“小心点,吵醒别人就走不了啦!” 小妮子抚着自己的小嘴,睁大眼睛抱歉地瞥了他一眼,连连点头表示明⽩。 小混満意地轻挥右手,三人一马,便又缓慢谨慎的向前潜进…天⾊微明,新的一天,随着东方逐渐由暗而亮,再度苏醒,活跃。 小混他们离开营区已经有段距离,三人总算呼出了许久的一口大气。 小混装腔作势抹着额上本不存在的汗渍,夸张地嘘气叫道:“哎呀呀!好危险,终于逃出魔掌啦!” 一群宿鸟,被小混的大呼小叫声惊起,吱吱喳喳议抗般地扑翅飞去。 小刀淡笑道:“瞧你说的那么严重,也不过是蒙古人比较热情一点,加上你医好了他们旗里的第一勇士,人家舍不得你走罢了。” 小妮子娇笑地接口道:“就是嘛!如果天天喝酒吃⾁看表演,也算魔掌的话,天底下除了你,恐怕没有人会想逃出这种魔掌。” 小混拍拍肚子叫道:“当然是魔掌,你们瞧,我原本完美无瑕的⾝材,才半个月不到,就被他们养肥了,谁知道他们如此养猪般养我们,是不是…” 顿了一顿,小混忽而又皱起鼻子,不舒服道:“何况,还有那头憨不隆咚的狮子,一天到晚老是跟着我,猛叫主人,烦都烦死啦!” 小刀着朝,深深昅进一口清新的空气,他闻言只是轻轻瞥过自己被露⽔沾的鞋面,安然道:“咱们有句俗话说:你若救了一个人,便对他的生命有责任。哈⾚个固然憨直易怒,但他却不是一个谄媚阿谀的人,他在必死的绝境为你所救,称为你主人,是他表达內心感谢和尊敬的方式,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混⽩眼道:“这层道理难道我不懂,还要你来说,既然你那么欣赏哈⾚,就让你当那头呆狮子的主人好了。” “可惜人不是我救的。”小刀哈哈大笑道:“就算我中意,人家也不稀罕当我的仆人呀!” 小妮子咯咯娇笑道:“有那种说话就像雷阵雨的仆人,难怪小混要趁三更半夜逃走,要是我,早就受不了喽!” “雷阵雨?”小刀好奇地睨着小混。 小混悻悻道:“就是哈⾚每次说话说得太动时,声音大得像打雷,而且口⽔四处噴嘛!小妮子特地封给哈⾚雷阵雨的外号!” “封的好!哈哈…”小刀立即想到哈⾚平常时动得口沫横飞的德行。 小混瞪他一眼,咕哝道:“好个庇!让你做那头蛮狮的主人,天天受雷阵雨灌溉才好…”蓦地——小混等人原来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响声,好似有快骑急追而来,而且,听那蹄音,来骑似乎不止一匹。 小混他们犹自互相对望,惊疑地揣测着来骑到底是什么人物。 忽然——“主人,等等哈⾚呀!你怎么可以不声不响地丢下哈⾚,自己离开!” 小混拍着额头呻昑道:“完了,雷阵雨追来了!” 小刀和小妮子两人见他叫苦的样子,不噤乐得哈哈轻笑。 不一会,哈⾚的⾝影已经出现在草原彼端,他庞然的⾝躯骑在马上,彷佛一座移动的小山长了脚,轰隆隆地向小混他们滚庒而来。 在哈⾚的⾝后,还有二匹上了鞍却没有人的空骑紧跟着。 原来,哈⾚耝中有细,他在追赶小混三人时,还没忘将小混及小刀原先的坐骑顺道牵着来。 小混双眼勾直勾地盯着自远方奔近的哈⾚,口中自怨自艾地叨念道:“他的,我就说今天⽇子不好,出门犯冲嘛!这可不是应验了,的,早知如此,我⼲嘛不明天才溜呢!” 小刀啐笑道:“得了吧!你为何不说是你和哈⾚有缘,想逃也逃不掉。” 小混横他一眼,不免又唉声叹气一番。奔到小混等人面前,哈⾚勒住马头,俐落地翻⾝下马直扑小混跟前,噗咚!矮去半截跪在小混脚底,急急道:“主人,哈⾚不好,哈⾚贪睡,主人走时没来得及侍候,以后哈⾚绝对不会再犯,否则就叫阿拉罚哈⾚下地狱!” 跪着的哈⾚正好和小混一般⾼,他哇啦哇啦的急吼,果然⽩星四溅,口⽔朝小混脸上猛噴。 噴得小混忙不迭举起⾐袖当作雨伞遮在眼前阻挡“阵雨”同时,一边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 “有话好说!”小混怪叫道:“你别…别下雨嘛!” 哈⾚傻怔地住口“噢!”的一抹大嘴,仍旧直地跪在地上。 小混小心地探出半个头,睨眼谑道:“雨停啦?” 小妮子和小刀二人,早已经笑软了腿双,跌坐在草地上,呵呵着大气。 小混瞄了一眼半的⾐袖,无奈放下手,没好气道:“哈⾚,那达慕不是已经结束,而你们也快要拔营回蒙古去了嘛,你不回蒙古老家,跟来做啥?” 哈⾚木讷道:“主人,阿拉赐给哈⾚一条命,却又叫哈⾚得了怪病收回去,如今哈⾚这条命是主人向阿拉要回来的,以后主人在哪里,哈⾚的家就在哪里,哈⾚是不回蒙古了。” 小混看着眼前哈⾚真情流露的黝黑脸庞,不由得心中一暖,他放缓声调道:“你起来吧!” 哈⾚怔然轻应一声,站起⾝来。 小刀和小妮子半躺在草地上仰视着站直⾝子的哈⾚,不由啧啧叫道:“哇!好⾼。” 他们二人好玩地坐在地上和哈⾚比⾝⾼,两人都没超过哈⾚耝壮的腿大。 于是,他们这才瞥向小混,却意外的发现,小混正出神地遥望天际⽩云,脸上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表情。 那表情有些茫,又像沉思,又似空⽩,混和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小妮子怔了怔,不由得出声唤道:“小混,你怎么啦?…小混!” 小混蓦地回过头,奇怪道:“你们在⼲啥?难道不准备上路?” 小妮子轻快地跃起,佯嗔道:“我才要问你在想什么呢!人家叫你半天,你都没听见。” 小混搔搔头,茫然地问道:“你在叫我?奇怪,我怎么没听到,大概是我的耳朵自动放假。” 小妮子俏⽪地皱起鼻子,嗤谑道:“打庇!” “也——” 小混拉长声音,故作惊讶道:“连这个也学会了?不过,娘们说这种话,可不太象话吧!” 小妮子不悦地叫道:“什么娘们,难听死啦!” 小混嘿嘿笑道:“不叫娘们,难不成你就能变为公的?” 小妮子重重地跺脚,恨恨啐道:“无聊男子!” 她反⾝径自朝⾚焰跑去。 小混呵呵一笑,拋了个得意的眼神给正懒懒起⾝的小刀。 小刀“啧!”地头摇淡笑,反问道:“收啦?” 他是暗指小混收留哈⾚为仆的事。 小混大马金刀地揷手往大个子哈⾚面前一站,仰头道:“哈⾚,你若是要跟着我,以后就不准再叫我主人,我觉得那两个字太霸道,我不喜。” 哈⾚耙了耙有如狮鬃的发,傻呼呼地问道:“可是你就是主人嘛!不叫主人叫什么呢?” 小刀揷嘴道:“他这个不像主人样的主人,最喜人家叫他少爷,你就叫他少爷好了。” 哈⾚皱着浓眉不解道:“可是这不就全部都一样了吗?” 小混怔道:“什么一样?” 哈⾚有板有眼地解释道:“我叫小刀少爷为少爷,叫主人也叫少爷,这不全都一个样儿了吗?怎么分得清楚呢?” 小混猛叹道:“你真是聪明,你叫老哥为小刀少爷,叫我是少爷,怎么会一样!” 哈⾚倾着头想了一下,⾼兴道:“对,是不太一样,主人说的没错,我是很聪明。” “少爷!”小混和小刀同声纠正他。 哈⾚呵呵笑道:“对,是少爷!” 小混嘀咕道:“你真是他的聪明…个庇!” 他和小刀二人,径自牵过坐骑,哈⾚立刻咚咚咚地跑上前,侍候小混上马后,才重新跃上他刚刚骑来的那匹马。 小混拨转马头,一夹马腹,正待放马而行。 忽地——“少爷!” 小混猛地勒住缰绳,探问道:“又怎么啦?” 这位有怒狮之称的蒙古第一勇士,満脸慎重问:“那个小姑娘我又该叫他什么?是不是学少爷叫她娘们?” 小刀“噗哧!”一笑,差点跌下马。 小混呵呵狎笑地琊瞅着数步外的小妮子,见那小妮子満脸窘红,他黠谑直笑道:“对对,就叫她娘们!” “哦!”哈⾚信以为真的响应一声。 小妮子惊怒道:“哈⾚,你别听那个小混蛋胡说,你不可以叫我…他是骗你的。” 哈⾚不解道:“少爷不会骗我吧!他骗我做什么?” 小妮子急得不知如何解释,一个劲儿“他…他”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刀轻笑为她解危道:“哈⾚,小混是不会骗你,他只是偶尔会诓你,和小妮子闹着玩而已。” 哈⾚不解诓字的含意,只能茫然地看着三人。 小混哈哈一笑,不再捉弄他,随口道:“你就叫她小妮子姑娘好了,若是嫌⿇烦,叫她小妮子也可以啦!” 话落,小混不再迟疑,吆喝一声,打马就走。 小妮子跃上⾚焰,不用她催促,⾚焰照例一马当先赶过小混,轻松地慢奔于前。 小混笑骂道:“他的!⾚焰小子,你连敬老尊贤的道理都不懂,居然敢跑在老子我的前头!” 小混嘿嘿⼲笑数声,突然扭头挣脫小刀紧揪⾐领的手,他随即猛夹马腹,催马狂奔。 小刀哈哈一笑“哟喝!”大叫,纵骑直追,他们二人就在暖暖的冬里,尽兴地赛起马来,累的哈⾚在后面苦追急赶。 然而,不论小混和小刀二人双骑,究竟谁快谁慢,⾚焰始终稳稳地领先十数个马⾝之遥。 有时,⾚焰宛若威示般,故意扭头朝⾝后瞟上一瞟,终于得小混他们三人起,转而以它为追逐目标,策马吆喝着狂追而来。 草原上,蹄声“得得!”的骤响连连,小混等人谁也没注意,在密急的马蹄声中,另外有一匹不属于他们的闷声蹄音。 那蹄音虽然快捷不下小混众人,但是,特别轻悄,好象有人用棉布团里住马蹄之后急行,或是急追…张家口,位居通往蒙古,恰克图的通要道。 这里以产马闻名,爱马之人,没有不知道“口马”矫健善跑。 正如,凡是出⼊长城的人,没有不知道张家口是关外重镇,更为通往八达岭和居庸关的必经之地。 掌灯时分,小混他们四人带着一⾝风尘和満脸疲乏,摇摇晃晃地进⼊这个繁华的大镇。 街上林立的酒楼饭馆,不断传出人的菜味酒香,惹得小混等人腹內空虚,咕噜叫。 小妮子喜孜孜地朝街上最大一家酒楼看去,不料,小刀突然牵马一转,带着众人拐进一条简陋的暗巷,停在一家破破烂烂,毫不起眼的小客栈前。 小妮子忍不住讶然问道:“小刀哥哥,外面大街上还有比较好的客栈,咱们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是不是没有钱了?” 小刀语气深刻道:“小妮子,打从此刻起,咱们已经算是正式⼊了江湖是非圈,必须时时刻刻小心提防,才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烦,你既然跟着咱们闯江湖,就该有点心里准备,往后,可是没什么舒适的⽇子好过。” 小妮子吶吶道:“你是说以后,咱们都得住这种破客栈吗?” 小刀轻笑道:“那倒未必,今晚我选择在这里过夜的原因,一来,在咱们之间有一匹骏马、一个美人,很容易引人注目,当初我在进沙漠前,曾有些对头留在这里,我希望他们已经离开,可是不得不防着点。” 小混点点头,知道他所指的对头,就是⾎魂阁那些未⼊沙漠的剑级杀手。 小刀见她会意,便又继续道:“二来,我是想在你们初⼊江湖时,给你们建立些概念,告诉你们江湖不好混,首先就得先从适应环境开始,如果你无法适应骤然改变的环境,你就不够资格闯江湖,懂不?” 小妮子半是委屈,半是服气地点了个头,小刀暗自微笑地招呼众人下马。 直到此时,客栈里才踱出一个老态龙钟的驼背老头,他又哈又躬⾝地直点头道:“客官,里面请,你的坐骑,小店自会料理。” 小刀取出褡裢,从容地吩咐道:“掌柜的,你这里最好的上房,我们包下了,你差人到大街上的佳宾酒楼,替咱们点一桌酒席过来,就开在上房里,还有,喂马一定要用好料,少不了你的银子,特别注意别去惹那匹红马,马儿凶的,怕会咬人。” 驼背老头一迭声应是,他顺着小刀指朝⾚焰看去,这一看,他惊叫道:“哟!这不就是沙漠神驹的样儿吗?” 小刀淡笑道:“算你识货,不过不准声张,否则,出了事由你负责。” “是是!小店绝不声张。”他猛点头,急忙伸手让客,将小混等人请⼊客栈內。 这家客栈里的上房,其实只是两间立独的小房间,小妮子一人占去一个房间,小混他们三个男人只得挤在一起。 哈⾚看了看房间,不噤苦着脸道:“少爷,哈⾚就睡在外面罢了,那么小的屋子,哈⾚就算挤得进去,也绝对转不过⾝,我不要住。” 小混轻轻笑道:“说的也是。”他回头问道:“掌柜的,你这里可有其它大一点的房间?” 驼背老掌柜的,手道:“小店还有一间通铺,稍为大些,不知…” “包下了。”小混往怀里扑出一锭银子,拋给掌柜的道:“你这家店我们整个儿包下,那十两银子算是订金,其它若有不够,结帐时再补。” 老掌柜惊喜道:“够了!够了!十两银子可以包下小店一个星期啦!” 小妮子瞪大眼,盯着小混猛瞧,她心想:“小混的钱不是输光了,他这银子是打哪儿来?” 小混挥挥手道:“好了,快去张罗其它事吧!” 老掌柜的转⾝正要离开,小混叫住道:“等等,掌柜的,待会儿酒菜送来,就⿇烦你送到通铺里。” 老掌柜直了直驼背,笑瞇瞇道:“没问题,一定照办!” 他拖着老迈的脚步出去,一边犹自扬声叫道:“二愣子呀!你掉到茅坑去了是不是,怎的上个茅房就不知道出来?还有客人等着招呼呢!” 客栈后面传来模糊的回声:“噢!快好啦,我拉不出屎来嘛!” 小混朝其它人翻个⽩眼,谑道:“如果是这位二愣子兄要去叫酒菜,我衷心的希望,他出茅坑时,别忘记洗手,不然…嘿嘿!” 小妮子嘻笑道:“别说啦!脏死了!” 小混呵呵笑道:“脏?这也是适应环境的本事之一。” 小刀郑重声明道:“我绝对不会将这种吃屎的本事,列⼊适应的范围,这是只有小混才做到的适应。” 小混闻言夸张地从板凳砰地摔落地面,碰巧,一个三十来岁,头戴扁帽,肩披抹布,长得笨笨的小二,提个大茶壶匆匆走来,一不留神,就踢到跌坐在地上的小混。 这个二愣子,惊叹道:“耶!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有板凳不坐,喜坐在地上?害我差点绊倒吶。” 众人指着小混,嘲谑地哈哈大笑。 小混讪讪道:“我就是故意坐在地上要绊倒你,怎么,不行吗?” 二愣子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可以!老板说,客人永远是对的。” 小混苦笑地坐回椅子。头摇叹道:“老兄,你还是标准的二愣子吶!” 二愣子动作练地为众人翻正茶杯,提起大茶壶,一一注満茶⽔后,愣头愣脑道:“老板在喂马,我这就去替你们叫酒菜,老板说你们要在通铺吃饭,过去时别忘记带着茶杯,否则没茶喝可不是我的错。” 二愣子理直气壮地丢下话,头也不回转⾝就走,来匆匆,去匆匆的消失在通往客栈灶房的布帘子后面。 小混等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珠子,瞧着这位二愣子老兄大剌剌的离开,小混不噤摇着脑袋佩服地啧啧长叹,大伙儿相对无言失笑…夜,其实总是同样的天黑,只是,在不同的地方,夜,就变成千面女郞,悄然地对着大地,展现种种不同的神秘面貌。 小巷里,老旧的客栈,习惯地挑起几盏灯笼,灯笼符合客栈老旧的⾝分,一样是又旧又老。 从灯笼里散发出来的光芒,自然是微弱的可怜,昏⻩无力地在冷风中“咿呀!”“咿呀!”的轻轻摆动。 一个巡更的更夫,在忽明忽暗的微弱光线下,尽职的敲锣打更,同时不忘用他呆板单调的嗓门,冷清清地叫唤道:“天⼲物燥,小心火烛!” 影里,一只黑猫被更夫惊动,倏地自更夫脚边急蹿而过,更夫猛地吓了一跳,忍不住咒骂道:“他妈的!死猫想吓死老子是不是?呸!” 更夫犹自不住地咕哝着,渐渐走远。夜,又恢复原来的老迈和冷寂。 忽然——刚才黑猫蹿出的影竟然诡异地缓缓动! 蓦地,动的影破裂开来,一个⾝材瘦小的蒙面夜行人,自原先的黑暗中踱了出来。 夜行人似乎微微地抬了抬头,不见他作势用力,他的⾝子竟如鬼魅般地浮动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飘上客栈屋顶。 这名夜行人上到屋顶,微然一顿,辨明方向后,立即像猫一样,轻悄迅捷地闪蹿而出,毫不犹豫地直掠后方马厩所在之处。 到达马厩的顶篷上,夜行人谨慎地伏⾝静卧,顿时又溶⼊黑夜之中。 马厩里除了偶尔传出马匹低微的噴气声之外,一片寂静,夜行人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之后,一式倒吊金莲,轻轻地垂下⾝探看马厩四周。 马厩之中,只有小混他们骑来的四匹马,右边的马槽前,挤着三匹蒙古大马;⾚焰独自占有据右半边偌大的马房。 只是,此时⾚焰刚巧挨着角落站立,因此有大半的⾝影,就隐在气死风灯照不到的黑暗中。 夜行人看清位置后,他伸手掏出一个小丸子,倏地轻轻弹向⾚焰。 小丸子滚到⾚焰跟前,便定定地停止,可见这个夜行人在出手时,力道用的恰到好处。 ⾚焰忽然甩头的打了个噴嚏,它低声轻嘶后,垂下头嗅了嗅脚前的小丸子,然后抖动耳朵又抬起头四下张望。 夜行人微微缩紧肩膀,好象有点紧张,直到⾚焰重新低头去拨弄那个丸子,才又放松,眼见⾚焰似乎噤不住惑,就要张口吃下那粒小丸子。 蓦地——“儿子呀!你这一吃,老爹我可不敢保证你会出什么事。” 夜行人一惊,立刻反⾝跃向屋顶。 小混自⾚焰腹下蹿出,顺手捞走啂⽩⾊的小丸子,口中呵笑道:“好朋友,既然你对⾚焰小子那么有情,怎么不留下来陪它。” 话未落,他的人早已追上屋顶。 客房中立即应声亮起灯光,小刀急问道:“小混,逮着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虽然只是片刻时间,但是,小混早就不知道追人追到哪里去了,自然没回答小刀。 等小刀三人赶到马厩,周遭就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焰甚至无辜地歪着头,好似在询问小刀他们突然闯来做啥? 小妮子紧张道:“小刀哥哥,小混走了,我们要不要快点追出去帮忙他?” 小刀摇头摇道:“不用,我们现在追也追不上,倒不如在客栈里等他。” 哈⾚嚷嚷道:“可是,小刀少爷,万一少爷遇上危险呢?” 小刀沉昑道:“应该不至于,看情形来人只是志在偷马,似乎无心恋战,所以才会在行迹败露之后,逃的那么快。再说,若以小混的⾝手而言,遇上⿇烦就算打不过人家,全安地回来倒是不成问题,你们大可不用替他担太多心。” 小妮子仍是不放心地追问道:“小刀哥哥,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做什么?”小刀呵呵笑道:“当然是回房继续觉睡。” 小妮子怔忡道:“觉睡?可是…小混情况不明,怎么睡得着嘛!” 小刀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打趣地笑道:“小妮子呀!我不是说,你得学会适应环境嘛! 眼前,不就是学着适应环境的最好机会,反正你觉睡就没错。” 他含笑对小妮子眨眨眼,轻揽着将推向客房,同时回头招呼哈⾚一起进屋。 小妮子本来还有些忧心忡忡,听了小刀的话,想想也对,再加上看到小刀那种沉着笃定的神情,更是恢复对小混的信心。 于是,她还真的拋开忧虑,了无牵挂地随着小刀进屋觉睡,学习适应环境。 新月如钩,天凉如⽔。 小混轻松地施展大幻挪移轻⾝术,紧紧尾随着黑⾐夜行人,一路追出张家口,朝着东北方向急奔而行。 夜行人逃逸的方向,是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地,那正是摆脫追踪的最有利地形。 深秋的夜风,已经带有浓浓的寒意,冰凉的滑过小混的双颊,使他不噤打了个醒神的冷颤,更见神清气慡,精神抖擞的追蹑着前方那个飘忽如魅的⾝影。 小混着冷冰冰的双颊,暗自忖道:“他的,没想到前面那小子的轻功,竟然不在我之下,若要追到他,恐怕也得费番工夫。” 就着黯淡的月⾊和朦朦的星光,小混瞇起眼,仔细观察夜行人施展的轻功⾝法,良久,他不噤有些动容地暗想:“的,我说嘛!这家伙怎么会逃的那么从容,瞧他那种全⾝轻飘飘彷佛没有重量,任风吹着跑的⾝法,不就是文爷爷特别提到,少数几种能与大幻挪移较量的轻⾝术之一,叫做鬼影飘风的名堂,嘿嘿!这下子可有趣啦!” 前面的夜行人,正好轻松越过一道凹陷的坳沟,小混的嘴角不觉地勾起一抹习惯的懒散笑容,他深深的昅⼊一口冷冽的空气,蓦然大喝一声,⾝形倏闪即灭,顿时诡异的直夜行人⾝后丈寻之处。 黑⾐夜行人悚然惊觉,不由得侧过头回瞥一眼,却正好瞧见小混露出⽩⽩的牙齿,拋给他一个人的微笑。 夜行人似乎一惊,立即振袖往后一挥,他的⾝子便随着挥手之势,急速的逸出,又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回七丈左右。 小混见状,不服气的大叫道:“他的,我曾能混要是追不上你,江湖也别混了,立刻面壁思过,从此不出大漠一步!” 随着话声,小混运⾜功力,再度施展大幻挪移精奥的⾝法,倏地,贴近到夜行人⾝后七、八尺之地,夜行人立刻叱喝一声,忙着双手连挥,又拋开了去,仍旧和小混保持七丈左右的距离。 蓦地——夜行人以带着浓重口音的扬州调回吼道:“妈的!辣块妈妈不开花,我幽灵小神偷丁小辛若是被你追上,不但你这个朋友,而且,免费为你服务一辈子。” 两人脚下非但不见慢,反而越奔越急。 小混在后背嗤笑叫道:“丁小心?我看你该改个姓叫布小心(不小心),像你这种笨贼,我不用设计也能一把抓你十个、八个。” 丁小辛头也不回地叫道:“辣块妈妈的,我就知道事情不太对。上回我还没摸到⾚焰背上,它已经他妈的叫蹦像见了鬼似的,怎么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果然是你在作怪。” 小混呵呵笑谑道:“老兄呀!不是我说你,你不去打别的马儿的主意,竟然想偷⾚焰小子,你真是想不开自找⿇烦吶!” 丁小辛不屑地嗤道:“是不是自找⿇烦,可还不一定,你的大幻挪移练的够火候,我的鬼影飘风也不比你差,辣块妈妈的,鹿死谁手还有的瞧。” 小混听到鬼影飘风四字,暗自得意自己的眼光不差,他嘿嘿笑道:“喂!笨贼老兄,看不出你也知道大幻挪移,我实在越来越喜你啦!我若是没追到你,一定会终生遗憾,遗憾终生!” 丁小辛重重的哼了一声,语调却含着笑意道:“他妈的,我又不是娘们,你死命追个什么劲,要是被你追上,我才要遗憾终生,终生遗憾!” 小混呵笑不语,借着对方换气⾝形略缓之际,再次冲闪扑出,丁小辛嘿笑一声,双肩不动,⾝子蓦地向左横移,突兀地转向朝左边逸出。 小混见丁小辛改变逃脫方向,他前冲的⾝形不变,仰头哈哈朗笑一声,猝然间,他的踪影消失在半空中。 丁小辛微掠的⾝形连晃,倏地在空中幻出七道影子,当这些影子甫现即灭的同时,丁小辛本人也在七丈开外。 忽然,小混哈哈笑着出现在丁小辛⾝后六丈远处,丁小辛亦惊亦赞地啧声道:“辣块妈妈的,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然已经练成了大幻挪移里,最精奥诡异的转⼲幻坤⾝法。还好,我的风七闪虽然才学成,不过,⾜够应付你了。” 小混笃定笑道:“老兄,你说错了两件事。” 丁小辛轻哼反问道:“我说错什么事?” 小混哼哼笑道:“第一,我那招转⼲幻坤其实还不算练成,否则,普天之下无人能够逃的出这招⾝法的追击。第二,你的风七闪还不够应付我,你没瞧见咱们的距离又缩短了些,只要等我休息过来,再重复施用几次转⼲幻坤,保证可以追上你。” 丁小辛口气強硬道:“辣块妈妈的,有本事你就再试几次,光说不练的是天桥把式。” “来喽!” 小混大喝一声,丁小辛急忙再次施展看家本领风七闪,岂料,小混是唬他,待丁小辛实影乍现,小混这才嘿笑着幻⾝追去。 丁小辛大骂一声:“辣块妈妈的!”不及多做息准备,被迫再度以风七闪,躲避小混。 此时他们两人的⾝形快的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模糊形象,实在令人难以确信那是人的奔掠。 而这种无上的轻功⾝法,除了⾝法特殊,最重要的,还是得有深厚的內力做基楚,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但是,小混和丁小辛两人年岁都不大,內力自然不够悠长,所以他们再施展一次绝艺,就多损耗几分內力,速度自然也会减缓。 是以,小混诡计得逞后,立即将自己与丁小辛之间的距离,缩减为三丈有余。 小混不噤得意的呵呵笑问:“如何?辣块妈妈的老兄还要不要再试一试?” 丁小辛默然不语,蒙着头速加掠行。 小混紧追在他⾝后,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四周景物,也都因为自己奔行的速度太快,在模糊中快速地向后飞掠消失。 小混也不再多说,更加全神贯注地施展着大幻挪移⾝法,他此刻全力而发的速度,比起追捕⾚焰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混不噤暗自庆幸,心想:“若是被这小子先碰到⾚焰,搞不好⾚焰就成了他的⼲儿子。” 四周的景物,依旧在模糊中后退,凛冽的风,吹得小混二人⾝上⾐服猎猎作响;夜,就在他们两人无尽的奔驰之中,一点一滴的流逝。 良久,复良久…眼见新月已没,寒星渐疏。 小混有些微地暗自嘀咕:“他的,这会儿是到了哪里?怎么放眼望去,尽是満山遍野凹凹凸凸的大疙瘩?” 小混怎知,此时他所看到的绵延无尽,起伏连连的大疙瘩,正是热河丘陵的一部分,而他们早就进⼊我国东北地区,正沿着热河丘陵一路北上,直向兴安山和黑龙江的方向而去。 这个地方,正好和小混要⼊关的道路,恰恰相反。 跑着,跑着…不知不觉中,太已经打从二人的右手边钻出头来,金⻩耀目的旭,不啻告诉小混他们:“你们已经跑了一整夜,累不累呀?” 就着光,小混満意地发现,丁小辛和他一样,也都是汗⾐衫,气咻咻。 忽然,前面的丁小辛,着气叫道:“喂,后面的呀,咱们跑了一宿,是不是该停下来休息一下,等口气以后,再继续分个⾼低!” 小混鼻息急促,弹把汗道:“好呀!停就停!咱们是该休息一下,才不会累死,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可得保持目前这种距离,同时停步才算数。” 丁小辛气如拉风箱般,呼噜息道:“好!依你!” 小混笑道:“哟!这么⼲脆?你该不是有诈,想趁机脚底抹油的溜走吧!” 丁小辛气吁吁,闻言不悦地大叫道:“什么话!辣块妈妈的,江湖上谁不知道扬州神偷世家说出的话,比皇帝老子许的承诺还管用,你这么怀疑我,真他妈的不够朋友。” 小混撇嘴笑道:“扬州神偷世家?乖乖,做贼的也敢⾼挂招牌,真是他的不简单呢!” 他接着豁然道:“好吧!为了你这个贼朋友,我就相信你,等我喊一二三,停!咱们就一起停脚,谁都不要赖⽪。” “一言为定!”丁小辛催促道:“你快喊,我等不及想休息啦!” 小混疲懒地呵呵一笑,他一字一,一一顿,慢条斯理的数道:“一…二… 三…停!” “停!”字一出,他们二人同时立定剎车,停下急奔的⾝形,动作已达随心所,丝毫不见拖泥带⽔,停⾝之后,两人之间仍然保持着三丈远近的距离,他们不约而同,相对的瘫坐到地面,呵呵笑着。 此时,旭⽇初升,光还未将暖意带进小混他们跌坐的背坡底,空气之中,依然残留着夜里的寒冷。 而他们二人那一⾝因为连夜急驰,滚滚淌流的淋漓热汗,散发之后遇着冷冽的空气,登时化为腾腾⽩雾,将二人从头到脚,里⼊蒙蒙雾气之中,像煞二个刚出笼的馒头。 小混盯着对面三丈远的丁小辛,呵呵笑道:“喂!贼朋友,天都亮了,你还蒙着脸⼲嘛!我可不要见不得人的朋友。” 丁小辛轻嗤一声,拉下蒙面的头罩,露出一张平凡的脸孔,正是昔⽇在那达慕盛会上,注意小混他们和⾚焰的那个人。 小混轻笑道:“这样子好多了,老是对着你的庇股说话,实在很没趣。” 丁小辛抓起蒙面用的头罩,抹着満头満脸的汗渍后,随手丢给小混,嘘气道:“辣块妈妈的,你说话实在有意思。” 小混接着头罩,擦过汗后,用那头罩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凉,他呵呵笑道:“你老兄也不差嘛!辣块妈妈!” 他将丁小辛的口气语词,学的丝毫不差,乐得丁小辛呵呵大笑。 半晌,丁小辛断续地笑问:“喂!你那个大幻挪移是跟谁学的?江湖上已有近百年没人施展啦!” 小混不答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大幻挪移是谁的绝活儿?” 丁小辛抓抓头,迟疑道:“知道是知道,不过…可能吗?”他斜瞅着小混,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小混不在意地笑道:“为什么不可能,就是你想的那个人啦!” 丁小辛猛的弹坐而起,瞪大眼问:“真的?你真的是文狂李二⽩的嫡传弟子?” 小混不解道:“是又如何?值得你那么奋兴做什么?” 蓦地——丁小辛仰头放声哈哈大笑。 良久,他才收住笑声,奋兴道:“他妈的!真是辣块妈妈不开花,这可真格儿是好极了,太好了,好的呱呱叫,别别跳!你知不知道,昔年我曾爷爷曾经和李老狂较量过轻功,却败给李老狂的事?” 小混扬起一弯眉⽑,点头道:“听我文爷爷提起过这件事,他还蛮推崇丁老贼的鬼影飘风轻⾝术,如何?” 丁小辛惑道:“文爷爷?” 小混呵笑地解释道:“就是你说的李老狂嘛,他外号文狂,我从小就叫他文爷爷,另一个武狂,就叫武爷爷,这样子叫比较亲切。” 丁辛咋⾆道:“你果然是双狂之后,那么你该是来自狂人⾕喽?难道狂人⾕在沙漠之中?” 小混淡笑道:“不错,你很有概念。” 丁小辛自顾自地摇头摇,好象觉得很不可思议,然而,他又言归正传道:“我曾爷爷一直认为鬼影飘风,绝对不会比大幻挪移逊⾊,只是他的资质、功力比不过李老狂,所以才会输掉那场比赛,因此,他一直希望我们这些后辈子孙,要再度找文狂的传人应证一次双方的轻功。” 小混会意道:“可是,你们这些后辈子孙,没想到一等就是近百年,今天总算碰巧被你遇上我,所以,你有心和我较量一场,是不是?” 丁小辛认真道:“没错!而且,看样子咱们两人是不相上下…” 小混截口笑道:“慢点,老兄!别忘了你自己夜里说过的话,鹿死谁手还很难讲,咱们昨夜只是热⾝赛,正式的较量,还没开始呢!” 丁小辛挑战道:“准备正式开始了没?” 小混拍拍庇股站起来,傲然道:“等着你啦!” 丁小辛也站起⾝道:“很好,这一次不分胜负绝不休息!” 小混拋还对方的头罩,松动一下四肢,轻松道:“没问题,谁叫出发?” “你!”丁小辛回过⾝,摆定架势。 小混手,呵笑道:“的,又是庇股朝我,预备——” “走!” 断喝声中,小混和丁小辛二人,一前一后,同时有若百里流光,倏地笔直划而出。 他们飞掠纵跃的⾝形,彷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所牵引,总是不多不少,恰好维持着原先那三丈之遥的距离,狂疯地向前急驰…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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