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英雄长剑女儿情免费VIP章节
|
|
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英雄长剑女儿情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722 时间:2017/9/17 字数:33191 |
上一章 第四章 下一章 ( → ) | |
鲍恩仁正⾊道: “老弟切莫轻看了袁大⿇子,他本人虽然‘相奇’,但相人之术尤奇,风鉴之精,并世无二,江湖好事之徒,还将‘⿇⾐神相’改了一字,称他为‘⿇脸神相’。” 司马⽩听得趣兴盎然地,饮⼲了杯中酒儿,向鲍恩仁笑道: “鲍兄,双龙三奇、四凶均已谈过,如今该谈到‘仙’了!” 鲍恩仁道: “‘仙’是奇之冠,功力最⾼,他的全名应该是‘陆地游仙’霍出尘!” 司马⽩扬眉道: “好外号,好名字,就这‘陆地游仙’霍出尘七个字儿,已画出一位宛如古月苍松的武林前辈人物!” 鲍恩仁道: “霍出尘的左眉末梢,有银⾊寿毫,为其貌相特征,故而我怀疑老弟在‘小鼋头渚’所遇,就是这位艺庒八荒,名冠天下的‘陆地游仙’!” 司马⽩苦笑道: “那位⽩⾐无名前辈的风神器宇,以及左眉末梢的⾊寿毫,均有点象是鲍兄所说的霍出尘前辈,但堂堂‘陆地游仙’,会有甚么不可解的烦恼,而需抱璧沉江,而他送给我的那块壁⽟,体积不小,份量又重,相当累赘,却有甚么用呢?” 鲍恩仁点头道: “老弟问得好,这两项问题,都相当难解,‘陆地游仙’沉江自绝,已是天下奇事,尤其这方⽟石,被霍出尘那等看重,竟怀以殉⾝,必系武林奇宝,但我怎从来未听说过,它…它的价值,在何处呢?” 鲍恩仁一面说话,一面把两道目光,盯在那⽟石之上,一瞬不瞬! 但他空⽩凝目有顷,仍复双眉皱结,看不出所以然来! 司马⽩突然灵机一动,含笑叫道: “鲍兄,我们暂时莫猜哑谜,还是设法先找那‘小气鲁班’吴大器吧,小弟认为即令吴大器不知这⽟石妙用,也至少知道那位在‘小鼋头渚’上,沉江自绝的无名前辈,竟是不是鲍兄所猜的‘陆地游仙’霍出尘?” 鲍恩仁被司马⽩一言提醒,点头说道: “对,找吴大器!只要找到这‘小气鲁班’,一切疑问都将刃而解,我们所失三宝,也可以完全追回…” 司马⽩苦笑道: “话虽如此,但鸿飞冥冥,戈人何慕?那‘小气鲁班’吴大器,盗宝一走,海角天涯…” 司马⽩话方至此,鲍恩仁便摇手说道: “老弟不要悲观,吴大器并不十分难找,我知道至少有三个地方,可能发现他的踪迹?…” 司马⽩闻言喜道: “是那三个地方…” 鲍恩仁尚未及答,庭院之中,突然响起“当”的一声“报君知”声! 司马⽩向窗外略一注目,便剑眉双轩地,向鲍恩仁笑道: “鲍兄,天下巧事真多,所谓说着曹,曹就到,这位相士,浓圈密点,満面文章,会不会就是与你既吴大器三人合称一支的袁大⿇子?” 鲍恩仁因坐得靠里,遂站起⾝形,望了一眼,走到门口,抱拳笑道: “袁兄,这真是江湖巧遇,小弟有点疑难之事,既巧遇袁大相士,要请你铁口直断,指点途的了!” 那位⾝材瘦削的⿇面相士,本是投宿旅邸,想不到竟遇人,遂边自缓步走向鲍恩仁所居房中,边自笑道: “你这油滑成精的老偷儿,有甚途,要我指点,金银宝气,一望而知,还会找不准下手方向么?…” 鲍恩仁道: “袁兄休要诙谐,我先为你引见一位卓荣不凡的世老弟。” 袁大⿇子听有外人,遂不再与鲍恩仁相互调侃,进房与司马⽩见礼。 鲍恩仁尚未引介,袁大⿇子已含笑说道: “鲍兄无须再引介了,清奇后逸,人中之龙,这位老弟,应该是司马后人…” 说话之间,目光凝注司马⽩,突然失声一叹! 鲍恩仁惊道: “袁兄失声惊叹则甚?莫非司马老弟的流年不利,气⾊欠佳?” 袁大⿇子头摇道: “流年须仔细推算,我是见司马老弟,孝纹将隐,恐怕他堂上双亲,在百⽇之內…” 话犹未了,司马⽩珠泪双垂,鲍恩仁失声赞道: “袁兄果是神相,司马大侠尘缘已尽,约莫就在百⽇之前,夫妇同作古人!” 袁大⿇子欷觑一声,向司马⽩说道: “老弟若对我这点相人之术,信得过时,请赐观双掌,或许可略知祸福,便于趋避!” 司马⽩此时已知这位“⿇脸神相”名下无虚,遂先左后右,伸出双掌,让对方仔细观看。 袁大⿇子看完双掌,向对司马⽩脸上,细看一番,皱眉说道: “这事十分奇怪,司马老弟新遭⽗⺟之丧怎么反到有一⾝喜气?…” 鲍恩仁点头道: “迭经奇遇,艺有大成,又获得不少珍奇之物…” 袁大⿇子听至此处,接口问道: “鲍兄且莫打岔,我话未说完,司马老弟虽然一⾝喜气,但却散而不聚,你说他获得不少珍奇,究竟是尚未到手,或是得而又失,才要我指点途的呢?” 这几句话儿,几乎是目睹当前各事,使鲍恩仁与司马⽩听得好不惊服! 司马⽩正要开口,却被鲍恩仁以眼⾊止住,⼲笑两声,向袁大⿇子说道: “袁兄神相,名下无虚,司马老弟近来确实获有几项珍奇,但有的是尚未到手,有的是得而复失,故而要请袁兄费神,尽量指点详细一点!” 袁大⿇子闻言,毫不推托刁难地,点了点头,含笑说道: “司马大侠,人中之龙,是我夙所敬佩人物,哲嗣英物,武林奇葩,又有鲍兄引介的这种关系,小弟必竭驽钝,敢不尽力!…” 鲍恩仁大喜,侧头向司马⽩道: “司马老弟,你的福缘不浅,袁大相士虽然技冠天下,却一向惜艺如金,只肯浅谈,不肯深⼊,今⽇有此机缘,你不如把生辰八字,一齐报出,索烦他细批,以窥来⽇吉凶,也是一段武林佳话!” 司马⽩还有点不好意思,那袁大⿇子却向他微微一笑,颔首说道: “也好,彼此风来⽔上,云度寒塘,江湖再遇,不知何年何月?我们且尽半⽇盘桓,奉扰司马老弟与鲍兄一顿美酒嘉肴便了。” 对方既如此热情,司马⽩遂报了生辰八字,请袁大⿇子替他细批流年气运。 鲍恩仁因知袁大⿇子平时确实不肯如此献技,心中⾼兴异常,命店家添了好酒好莱,就在房中,彼此畅饮。 用毕酒饭,袁大⿇子细心推算,以五年一论,替司马⽩细批了一本两年运气,向他略加解释笑道: “命由天定,运随心转,故而天下祸福无门,唯人自召而已,老弟禀赋极佳,一生福厚,惟十年之后,有一大厄,袁某再三参详,似乎只有一‘忍’字能解,若过此劫,花好月圆、子孙昌炽、寿元当至‘九八’之数,否则,东海波涛,恐葬却一⾝侠骨!” 这几句话儿,斩钉截铁,确异于一般江湖相士的模棱两可之言,听得司马⽩不噤有点⽑骨悚然,暗把“十年一大厄”、“东海波涛”以及“忍”字等有重要事儿,牢牢记在脑內。 袁大⿇子解释完毕,合起所批流年气运,方看见他在对面之上,大大写了一个红⾊的“情”字,而在“情”字之下,又用墨笔写了十六个小字,是“祸中有福,福中有祸,珠光秋⾊,蝎尾蛇头”! 袁大⿇子先指着那红⾊“情”字,向司马⽩正⾊说道: “司马老弟,你命中犯有复杂桃花,所有祸福,均由‘情’字而起,但‘情’之一字,魔力太大,勘得透时,是仙是佛,用得深时,是圣是贤,寻常人则只有胡里胡涂地,随其支配左右,袁某不敢,也无能妄怈天机,书此一字,请司马老弟多加戒惕便了!” 司马⽩连连抱拳称谢,袁大⿇子又复笑道: “以上所说之言,均为命中定论,一般风鉴学者,或许多可推出,但‘祸中有福,福中有祸’以下的‘珠光秋⾊蝎尾蛇头’等八个字儿,却是我袁大⿇子的独得之秘,我虔参所觉,司马老弟的‘福’亦在此,‘祸’亦在此,故而特在封面标明,至于,何谓‘珠光’?何谓‘蝎尾’?何谓‘蛇头’?则皆所谓灵机字样,时至,自然应验,如今定加以解释,我也说不出所以然了!” 鲍恩仁目光凝注那经袁大⿇子指为独得之秘的“珠光秋⾊,蝎尾蛇头”八字,心中好不骇然,暗惊这袁大⿇子的“⿇脸神相”修为之深,已参造化,着实到了不可思议地步! 因为,他是局外人,事不关已,旁观者清,一看之下,便觉“珠光”是柳还珠之光、“秋⾊”是“江小秋之⾊”、“蝎尾”是“天蝎尼姑”和“天蝎秀才”的杀人利器,三者都已与司马⽩有了不可解的关系,只有“蛇头”二字,如今尚不可解而已! 他万分钦佩之下,伸手替袁大⿇子斟了一杯酒儿,扬眉笑道: “袁兄,司马老弟的流年气运,已承细批,并加哲语指点,委实感不尽,但有关失物之事…” 话犹未了,袁大⿇子向鲍恩仁盯了两眼“噗叱”一笑接道: “这事有点妙,司马老弟即与鲍兄同行,则只有别人失物,那有你们丢了东西之理?难道终朝打雁之人,真会被雁儿啄了眼么?” 鲍恩仁脸上一热,无可奈何地,只有自我解嘲,哈哈大笑说道: “上得山多终遇虎,偷人今⽇被人偷,这是我偷遍江湖,第一次被人倒打一耙的丢人现眼之事!东西或可不要,脸面不能不找,袁兄神相通灵,再请费费心吧!” 袁大⿇子头摇道: “寻找失物之事,与相法何关?鲍兄说了外行话了…” 司马⽩一旁笑道: “测个字儿如何?” 袁大⿇子笑道: “测字乃是偶触灵机,有时到颇有所验,司马老弟或是鲍兄,请先诚意虔神,在我这些字框之中,随手菗一个吧?” 鲍恩仁果然煞有介事地,先行正襟危坐,口中默祷有顷,再闭起双目,在袁大⿇子随⾝所带的一大卷携之中,菗了一枚。 司马⽩见鲍恩仁那副神情,先是几乎失笑,但旋即想起,万事须诚,何况这袁大⿇子是当今第一神相,决非凡流,到要看看鲍恩仁出了个甚么字样?而袁大⿇子又有甚么惊人独到见解。 袁大⿇子从鲍恩仁手中接过字卷,展开一看,只见是个“猫”字。 鲍恩仁目光瞥处,首先“呸”了一声,双眉深蹙说道: “倒楣,我是‘鼠窃’,遇到了‘猫’,当然被无形受制…” 袁大⿇子笑道: “鲍兄与司马老弟所丢的东西,本不必寻找…” 鲍恩仁惊道: “为甚么呢?是东西已被毁弃?或是无法追回?” 袁大⿇子笑道: “古人失猫之诗有云:‘失去浑无迹,不寻却又来’,岂非说明了有望不寻自回?鲍兄与司马老弟只要善修令德,说不定珠还合浦之时,还会有甚意外收获的呢?” 鲍恩仁听他说得太嫌笼统,不噤眉峰微聚,袁大⿇子眼力之強,委实观人⼊微,业已看透鲍恩仁心意地,微笑说道: “触机之事,本来笼统微茫,但彼此不是外人,鲍兄若要小弟说得实际一点,我也不妨来个极大胆的假设!” 鲍恩仁道: “袁兄请尽管说得实际一点,我们彼此推敲,不也比那些禅机玄理,来得更有趣味!” 袁大⿇子⼲了一杯酒儿,吃块鱼腹,目闪神光,点头说道: “好,我来作桩寻常相士所不敢为的大胆实际假设,鲍兄与司马老弟失物之事,可能与‘小气鲁班’吴大器有关?” 这末后一语,真把鲍恩仁与司马⽩一齐惊得呆了!… 因为,他们连所失何物,均未告诉袁大⿇子,对方却突然假设出了“小气鲁班”吴大器的名号,岂不神乎其神? 鲍恩仁怔了片刻,失声问道: “袁兄,此断何来?” 袁大⿇子笑道: “这也是偶然触机而已,猫虎同科,虎名‘大班’,则猫似可名‘小班’,加上猫若受宠,或受惊吓发威时,喉中声气‘呼鲁’作响,岂不与吴大器的外号‘小气鲁班’,互相吻合?” 鲍恩仁瞪大双眼,苦笑说道: “妙论、妙论,袁兄定是见着吴大器了?…” 袁大⿇子接口道: “这也是原因之一,不然我也不容易这快触动灵机,由个‘猫’字,想到‘小气鲁班’⾝上。” 鲍恩仁道: “袁兄知不知道吴大器的如今下落?” 袁大⿇头摇道: “我是在这镇市之外,曾见他⾝形一现,却不知去了甚么所在?” 司马⽩有所好奇地,指着那个“猫”字,向袁大⿇子问道: “此中可有灵机?” 这一问,问得袁大⿇子顿时面含苦笑,向那个“猫”字凝视有顷,方缓缓说道: “‘猫’,从‘⽝’字,从‘苗’,猫又喜食鱼,若问‘灵机’,鲍兄与司马老弟,不妨到‘⽔边园林’,试试看吧?并因‘猫’字恰是一十六画,机缘或在十六⽇后!” 司马⽩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噤对这“⿇脸神相”袁大⿇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蓦然想起一事,拱手笑道: “袁大相士,在下想起一桩传说,颇就正⾼明!” 袁大⿇子笑道: “彼此不算外人,老弟无论有甚事儿,尽管请问,袁某有知必答,无须过份客气。” 司马⽩笑道: “传闻前代有人,精于风鉴,进而可以相物,某⽇饮茶,忽觉其心爱茶盅,午时当碎,乃讶而凝视其是否灵验?既致碎之由,其治膳待客,久候不至,乃寻至书房,见其凝视茶盅,怒而拂袖碎之…” 袁大⿇子听至此处,接口笑道: “这桩传说,脍炙人口,可能颇有因由,决非无风兴浪!但‘物’之可‘相’,至少要有两面原则,第一、相‘物’之‘人’,必须有极⾼灵修为,学问渊博,被相之‘物’亦非凡俗,倘一纸一木,皆強求,岂不枉费灵智,活活把人累死?” 司马⽩失笑道: “那是当然,不过据袁大相士精究几鉴,学冠天下而言,在灵修为方面,总该⾜够了吧?” 袁大⿇子方把双眉一皱,鲍恩仁已“噗叱”一声,失笑说道: “袁兄今⽇可谓生意兴隆,司马老弟难得遇见江湖⾼人,被你的生花妙⾆,说得太以服贴,大概又想要你施展一下‘相物’绝学!” 袁大⿇子目注司马⽩,苦笑道: “司马老弟又出甚么难题?你总不至于要我对这些庸俗不堪的杯盘筷盏,费脑筋吧?” 司马⽩笑道: “当然不会,袁大相士人是‘神人’,所相相烦之物,自然属于‘仙物’,你且看看这块⽟石,是否尚有一相价值?” 说完,遂把“小鼋头渚”所得的那方⽟石取出,放在桌上。 袁大⿇子先是并未十分注意地,随便向那⽟石,看了一眼。 但一看之后,目眺竟被⽟石昅引得一瞬不瞬,并闪出炯炯神采! 鲍恩仁见状,向司马⽩笑道: “司马老弟,这项题目出得极好,我今⽇也开了眼界,到听听袁大⿇子能把这块⽟石,相出个甚么结果?” 袁大⿇子凝望⽟石有顷,徐徐合上双目,蹙眉似在思索? 目光三合三开之后,双眉方展,磨些浓墨,在⽟石上用笔狂草了八字儿,写的是: “遇花而开,出尘而解!” 八个字儿写完,这位袁大⿇子突然脸上目中,神光齐萎地,向鲍恩仁苦笑道: “所学欠深,灵机止此,鲍兄,我…我太累了!” 鲍恩仁歉然笑道: “默察休咎,极耗心神,袁兄请好好用些酒菜…” 大⿇子头摇道: “我还有桩约会,要告辞了,江湖流转,必有后缘,鲍兄与司马老弟,于再相会时,请记得告我,这‘遇花而开,出尘而解’等八字相物之辞,是否尚有征验?” 话一说完,这位被当代江湖人物,誉为“第一神相”的袁大⿇子,便向鲍恩仁、司马⽩告辞出室,自行踅去。 司马⽩看着袁大⿇子扶着“报君知”竹杖而行的蹒跚背影,微叹一声说道: “有时竭智尽虑的苦苦思索,会比拚命战斗,更费心神,鲍兄请看这位袁大相士,不过与我们略作清谈,竟目內神光萎黯,⾜下步履蹒跚,显得十分疲累…” 鲍恩仁对于司马⽩的话儿,似未理会,只是翻着两只眼睛,凝注虚空,嘴中喃喃说着“不懂”“有道理”“不可解”等语。 司马⽩失笑道: “鲍兄,你在忖度甚么?甚么叫‘不懂’,‘有道理’,而又‘不可解’呢?” 鲍恩仁道: “我是在想那仿佛费了袁大⿇子莫大心思灵智,才推算出来,写在⽟石上的‘遇花而开,出尘而解’八字。” 司马⽩正对这八个字儿,莫测⾼深,闻言之下,急急问道: “鲍兄有何⾼见?” 鲍恩仁自行斟杯酒儿,饮了两口这种风味甚佳的“花雕陈绍”以后,咬咬嘴,苦笑说道: “第一句‘遇花而开’,既似油头滑脑,又似蔵甚灵机?是某种花草,与此⽟石有关?抑或是有某位姓花,名花,或号花之人,能开此石?胡里胡涂,莫名其妙,也无从参详,故而,我对这句话儿的看法,只是‘不懂’二字!” 司马⽩失笑道: “既然不懂,鲍兄怎又说是有道理呢?” 鲍恩仁道: “第一句‘不懂’,第二句却‘有道理’呀,司马老弟记不记得我猜测你在‘小鼋头渚’之上,所遇的⽩⾐无名书生,是甚么人物?” 司马⽩道: “当然记得,鲍兄认为那位⽩⾐无名书生的左眉眉梢有极⽩⾊寿毫,可能便是‘一仙、双龙、三奇、四凶’中的绝顶人物‘陆地游仙’霍出尘!” 鲍恩仁点头道: “以貌相神情而论,一定是他,这方⽟石,是‘陆地游仙’霍出尘送给你的,而袁大⿇子由‘相物’灵机,所书断语之中,居然出现了‘出尘’二字,不是‘有道理’么?” 司马⽩闻言,也暗佩袁大⿇子确实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慧力灵机,他目注鲍恩仁,继续问道: “鲍兄口中喃喃自语之词,似乎极度矛盾,袁大相士的第二句‘相物断语’,既然‘有道理’,怎又‘不可解’呢?” 鲍恩仁答道: “他第二句‘由物断语’,是‘出尘而解’四字,‘出尘’两字,直接点明⽟石来路,当然‘有其道理’,但‘而解’两字,却‘不可解’!因为如今的霍出尘,跃下‘小鼋头渚’,已成‘江底沉仙’,不再是‘陆地游仙’如何能由他解释这方⽟石,究竟有何珍贵之处?是司马老弟辟⽔有术,能去江底⽔晶宮中,拜访这位‘沉仙’?还是霍出尘返魂有术,能回世,与司马老弟再作一聚?” 司马⽩听鲍恩仁说得头头是道,不噤也心中茫然地,连饮了两杯酒儿,有点呆呆发怔? 鲍恩仁见司马⽩杯中已空,遂提壶替他斟満,苦笑说道: “这种‘花雕陈绍’,酒温和,多饮几杯无妨,我们如今虽非‘酒⼊愁肠,化作相思泪’,却是‘酒⼊奇肠,化作纳闷气’,因为除了袁大⿇子那些灵机断语,令人纳闷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更令我万分纳闷的呢!” 司马⽩本在啜饮,闻言之下,目闪奇光,向鲍恩仁惊问道: “鲍兄还对甚么事儿,如此纳闷?” 鲍恩仁道: “这湖滨小镇,既非通都大邑,又未举行甚么‘⽔月争夺大会’,为何昅引得‘辣手空空’⽔中月,‘空手无归’萧慕人,‘小气鲁班’吴大器,‘⿇脸神相’袁大⿇子,甚至于连‘陆地游仙’霍出尘,都在附近出现,这种情况,不会是太偶然吧?!” 司马⽩颔首道: “确实不可能是偶然巧合,鲍兄前已动过这项疑念,我们刚才只顾请那袁大⿇子相人相物,倒忘记向他问问此来则甚?” 鲍恩仁苦笑道: “不一定要问袁大⿇子,前述诸人之中,我们只要能找到一个,便可真相大⽩!” 司马⽩道: “鲍兄要想找谁?” 鲍恩仁应声答道: “敌必当王,先中马,要找自然是找对我们最有价值之人…” 司马⽩想起鲍恩仁曾说之语,扬眉说道: “鲍兄是要找‘小气鲁班’吴大器么?我记得鲍兄曾说至少有三个地方,可能会发现他的踪迹,不过…” 鲍恩仁看他一跟道: “不过甚么?司马老弟怎么言有未尽?” 司马⽩笑道: “袁大⿇子不是说那‘猫’字,是‘失去浑无迹,不寻却又来’么?…” 鲍恩仁苦笑一声,接口道: “尽信书,不如无书,袁大⿇子之言,不过只能略作参考…” 司马⽩不等鲍恩仁往下再说,便自扬眉一笑,接口说道: “鲍兄想找‘小气鲁班’吴大器。小弟自不反对,但不知是在那三个地方。可能寻得着他的踪迹?” 鲍恩仁道: “第一,吴大器极为贪杯,我们可以遍搜左近酒肆…” 司马⽩不表同意,头摇说道: “江南是鱼米之乡,民人富庶,到处皆有美酒,吴大器虽令贪杯,也不必在左近酒肆卖醉!” 鲍恩仁道: “第二,吴大器极为好⾊,我们可以向这镇上的娼之中…” 话犹未了,司马⽩便又表反对地,截断鲍恩仁的话道: “好⾊之人,未必急⾊,吴大器盗走三宝,明知我们不逊损失,必会追寻,若敢仍在院娼寮中,鬼混勾留,未免太胆大了?” 鲍恩仁自以为独得其秘的两种追寻吴大器的意见,都被司马⽩反对,不噤有点气沮地,苦笑说道: “第三项的可能更小了,我是想再去那‘小鼋头渚’看看!” 司马⽩剑眉一轩,霍然站起⾝形,点头说道: “好,我们把握时机,立刻就走!” 他这种动作,把鲍恩仁着实吓了一跳,目注司马⽩,大感意外说道: “司马老弟,你怎么突然赞成,不再表示反对了呢…” 司马⽩笑道: “一来,吴大器既知‘陆地游仙’霍出尘前辈,意‘怀壁沉江’,并在桌上留书,告诉我们,则他定会归向霍前辈报命,或是去往‘小鼋头渚’看看霍前辈的凶吉?究意是业已‘怀壁沉江’,抑是‘留壁沉江’,或‘人壁俱在’?” 鲍恩仁“嗯”了一声道: “经司马老弟这一分析,我以为可能更小的第三推断,居然变成可能最大的了!” 司马⽩道: “何况,袁大⿇子从那‘猫’字之上推料,说猫嗜鱼,寻‘小气鲁班’踪迹,须在近⽔之处,则鲍兄前往‘小鼋头渚’之议,岂不又与袁大⿇子的拆字灵机相合?” 鲍恩仁哈哈大笑道: “老弟越说越妙,但为何要立刻就走,去心太急?” 司马⽩道: “这倒并无太大道理,我只是认为吴大器必对‘陆地游仙’霍前辈,极为关怀,去得晚时,恐怕错过而已。” 鲍恩仁点头道: “也有道理,我们不论在‘小鼋头渚’之上,有无所得,已不必再返此处,且唤来店家,结帐立去便了。” 司马⽩闻言,便唤来店家,结清酒饭等帐,与鲍恩仁立即再度赶赴“小鼋头渚” 由于距离不过十里路程,那消多久,便又到达那方斜伸江中,地势不太狭小的“鼋头”形状的巨石之上。 但石上江边,都是空、静悄悄地,那里有丝毫人迹? 司马⽩目光一扫四外,有点失望的向鲍恩仁苦笑说道: “鲍兄,我们可能来得太早,吴大器在店中桌上留语,有‘月⽩风清’字样,我们且在石上小坐,等到月上东山,看看有无讯息好么?” 鲍恩仁笑道: “老弟洞庭之约,为时尚早,我又⾝无急事,便在此欣赏江风月⾊,坐等终宵,也无不可!不过我却觉得那小气鲁班吴大器,似乎已来过的了?” 鲍恩仁愕然道: “鲍兄何以见得?” 鲍恩仁伸手指着靠近江⽔的大石边缘,双眉微轩,含笑说道: “老弟行走江湖,对于⾝边各事,要尽量观察⼊微,才会有不少意外收获,与各种便利,你去仔细看看,那靠近江⽔的大石边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司马⽩先虽注目,只是大略看看,看看有无人踪?如今听得鲍恩仁这样一讲,不噤有点面红耳⾚地,赶紧走过细看。 他人极聪明,并非笨蛋,这一有心细看之下,自然便看出端倪?! 大石边缘,有点香灰烛泪。 江边风大,香灰已几被拂散,只剩极少残余,非经细看,委实不易发现。 烛泪虽比较显目,但也只有淡淡数点,⾜见鲍恩仁目力之锐,以及心思之细,实非常人所能企及! 就这点烛泪香灰,便显示出业已有人曾来石上,对江祭拜。 对谁祭拜?答案当然不会是祭拜甚么江神野兔,而是新于昨夜才沉江自绝,位居“武林十绝”之首的“陆地游仙”霍出尘! 祭拜之人是谁?假如上面的答案正确,则这二项答案,毫无疑问地,便是“小气鲁班”吴大器了。 司马⽩见了香灰烛泪,心中再一忖度,便已明⽩,转⾝走回,向鲍恩仁苦笑说道: “鲍兄,一步来迟,鸿飞冥冥,如今方想起袁大⿇子说过,机缘当在十六⽇后,时机未至前,浑无迹象,何必空等,我们走吧!” 鲍恩仁笑道: “浩浩奔流,大江东去,月夜之下,景⾊想必更佳,我们无须亟于离去,且在此坐上夜一,或是半夜,也许香灰烛泪,并非吴大器所留,他会突然撞到,不也合了袁大⿇子所说的不寻还自来么?” 司马⽩自然听从鲍恩仁的建议,两人便在石上坐下,调息一遍,用些內功,皓月银辉,便自东山头上,逐渐腾起。 司马⽩本在坐静之中,突然剑眉微轩,口內低低“咦”了一声! 鲍恩仁庒低语音,悄然笑道: “老弟內功比我精纯,耳力自健,是否听出甚么异奇声息?” 司马⽩道: “来人踪迹还远,是奔向北方,但却并非一人,似有三四人的模样?…” 此时,鲍恩仁也有所闻“嗯”了一声,点头说道: “不错,四个,假如我判断不差,应该是三人一兽!” 这种说法,使司马⽩太吃惊了,他向鲍恩仁愕然注目问道: “鲍兄,你…你怎么听得出人兽之别?…” 鲍恩仁笑道: “有些学问,必须是经验累积,决非可以从书本上,或心传口授获得,普通人定以为来者共为四人,其中有一人几乎落⾜无声轻功绝⾼,但我却可以据经验听出,可能是三人一兽,而那只兽儿,不是异种灵猿,便是苗蛮边荒一带,所特产的猱狒一类!” 司马⽩觉得金星神猱与金⽑狒狒等蛮荒异兽,会在江南出现,未免太以离奇,正自对鲍恩仁判断之语,有些将信将疑之际,石下江边岸上,业已有人声… 那是声如银铃的妙龄女子语音说道: “两位姬家妹子,‘鼋头’形状的巨石之上,果然有人,我们上去看看。” 语音才落,破空风响已作,一蓝一金两彩等四条影儿,飘然纵上了“鼋头”形状的斜伸江⽔巨石。 司马⽩稳坐未动,但目光微瞥之下,却不噤对鲍恩仁好生佩服! 原来,飞⾝登石的,果是三人一兽。 一位蓝⾐女子,长发披肩,容貌十分美丽,但眼神太媚,似嫌过于冶,年龄约在二十八九。 两位彩⾐少女,年龄只有二十上下,相貌绝似,显系孪生,是作苗人装束。 另外一兽,约有半人多⾼,形相似猿,一⾝长长金⽑,双臂奇长,指爪尖锐,看去极为威猛! 司马⽩不曾见过这种异兽,但从形相上可以看出不是金⽑狒狒,便是比金⽑狒狒更珍贵罕睹的金星神猱。 三女之中,似以神态冶的蓝⾐女子为首,她闪动两道魂勾摄魄的妖目光,一扫鲍恩仁、司马⽩二人特别向司马⽩多了一眼,方轻启朱,用极好听的娇脆语音问道: “你们二人之中,是不是有人要怀壁沉江?” 这一问,有点出于鲍恩仁和司马⽩的意外,但司马⽩仍应声答道: “不错!” 他即以“不错”为答,江湖经验极为丰富的鲍恩仁便知司马⽩闲得无聊,要想逗弄这看来显非正道的三人一兽,并探询对方怎样知道有人意“怀璧沉江”?以及那方“⽟璧”究竟有何值得保存?或启人觊觎的特殊价值? 鲍恩仁因亦不知“⽟璧”底细,觉得有机会略为探询也好,故对司马⽩意逗弄对言之举,未加阻拦,只是双眉深蹙的,向那只双爪垂地,侍立在左面一名彩⾐苗女⾝边的金⽑怪兽,深深盯了几眼。 蓝⾐女⾐听了“不错”之答,又复媚目流波地,看着司马⽩,笑问道: “小兄弟,是谁要‘怀璧沉江’?不是你吧?” 好,一开口就叫人“小兄弟”这蓝⾐女子,委实妖冶大胆已极! 司马⽩的脸⽪,本来嫰极,但参与一次“⽔月大会”得了“圣剑书生”贺号以后,居然也老练得多,剑眉微挑,应声答道: “你猜错了,即将在月⽩风清之下,于鼋龙头渚上,‘怀壁沉江’之人,正是区区在下!” 蓝⾐女子闻言一怔?又向司马⽩盯了两眼,口中“啧啧”连声道: “潘安容貌,术蚧风神,展望前途,无限美好,你…你要沉江则甚?” 司马⽩道: “活不下去!” 他答得⼲脆,却使那蓝⾐女子听得皱眉“咦”了一声,失惊问道: “小小年纪,怎会活不下去?你是为病所?为仇所?为贫所迫?还是为情所苦?” 问得够彻底了,大凡厌世之人,都脫离不了这“病,仇,贫,情”等四种原因。 司马⽩的答复,属于无声,只向这蓝⾐女子,翻了一个⽩眼! 蓝⾐女子虽遭⽩眼,却未生气,仍堆起満脸媚笑,再度问道: “小兄弟,你既沉江,却怀的是甚么壁呢?” 司马⽩第二度默不置答,响以⽩眼。 蓝⾐女子一阵银铃脆笑方挑双眉,坐在司马⽩⾝边的鲍恩仁,突然怪笑说道: “姑娘,不要怪我这位老弟,对你响以⽩眼,江湖中最讲究礼尚往来,你问了我们半天,也该让我们问问你了。” 蓝⾐女子把目光移注到鲍恩仁的⾝上,冷然说道: “你们想问甚么?无非是想知道我们来历?…” 话犹未了,鲍恩仁便头摇接道: “来历何必要问,我猜也猜得出来!” 蓝⾐女子方自有点不肯相信地“哦”了一声,鲍恩仁已手指那两名彩⾐苗女,扬眉笑道: “苗岭‘通天峡’中,有位‘通天教主’,手下‘双凤四怪半朵花’,威震西南一带,这两姑娘,多半便是被称为‘通天双凤’的姬彩凤和姬小凤…” 蓝⾐女子和两名彩⾐苗女换了一瞥惊诧眼神,等于说明了鲍恩仁猜得不错。 鲍恩仁继续指着那只金⽑怪兽笑道: “‘通天四怪’,均非人类,全是披⽑带角之属,这只全⾝金⽑,神态威猛的猿形怪兽,就是其中之一,指爪具有奇毒,疾走如风,周⾝⽪骨奇坚,刀不⼊的‘通天猩’吧?” 这不是的恩仁卖弄见闻之博,知识之丰,而是就便对司马⽩说明了“通天猩”的特既厉害之处,免得万一动手时,可能吃亏上当! 蓝⾐女子媚声笑道: “你这人卖相虽不怎样,眼力和江湖知识,到属极佳,再猜猜,我是谁吧?” 鲍恩仁道: “眼前诸位,只有姑娘的来历⾝分,比较难猜,因为我心目中虽有两人,却均在形容之上,略有丝毫差别!” 蓝⾐女子笑道: “说说看又何妨?我不相信你的眼力,竟能⾼明到无微弗察地步?!” 鲍恩仁道: “两个人的名号,我都不必说出,姑娘应该自己明⽩,一位是⾝上⾐服不对,一位是头上头发不对…” 话方至此,蓝⾐女子一声娇叱接道: “好,算你⾼明,不必往下猜了,既无需知晓我们来历,你们想问的,却是甚么话儿?” 鲍恩仁自与司马⽩灵犀相通,闻言笑道: “姑娘们是怎样知晓这‘小鼋头渚’之上,有人意‘怀壁沉江’之讯?” 司马⽩一面猜不透鲍恩仁隐隐约约地,似与那蓝⾐女子在打甚哑谜?一面却赞佩鲍恩仁所问的,正是自己心中之语。 蓝⾐女子答道: “我们看见两句诗儿,写的是‘风清月⽩鼋头渚,有人怀璧沉江’…” 司马⽩直到此时,才知“风清月⽩鼋头渚,有人怀璧沉江”的留诗,并不是自己旅店房中的桌上才有,只不过自己发现稍早,并及时行动,比这蓝⾐女子等三人一兽等,早来夜一,遇得“陆地游仙”霍出尘,获赠了那方不知妙用的无名⽟壁。 鲍恩仁道: “这两句诗儿,是谁写给姑娘观看?是不是那‘小气’…” 刚刚说到“小气…”二字,蓝⾐女子便连连头摇,接口说道: “不知道是谁写的,因在一座酒肆的壁上发现,遂特地赶来,看看是否与我们不辞数千里,所寻之事有关?” 鲍恩仁与司马⽩知道“小气鲁班”吴大器,先未寻得适当之人,才在酒肆壁上留书,后来发现了司马⽩,才特地又在店中桌上留字,只有一点不可解的,便是那方⽟璧,若有特殊珍贵价值,吴大器何不自己向霍出尘求取?若无特殊珍贵价值,他又何必到处留计,引人求宝,免得与霍出尘同坠“小鼋头渚”永沉江底? 鲍恩仁疑念満怀,索向那蓝⾐女子问道: “姑娘们远自西南诸省,不辞万里赶来,要找寻的,究竟是甚么东西?” 蓝⾐女子两只妙目,微一转动,似乎略经思索后,点头笑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碍,你既见闻甚博,可知约莫两百多年之前,‘太湖’之中,出了一名怪杰,叫做‘七妙湖仙’…” 鲍恩仁颔首道: “知道,那‘七妙湖仙’,复姓东方,单名一个‘逸’字,是以‘书、画、琴、卜、拳、剑、医’被称‘七妙’,但世间事儿,往往难料,这东方逸的医道虽妙,却治不好他自己所患恶疾,方值盛年,便告溘逝,他的‘七妙绝学’,也从此失传…” 蓝⾐女子笑道: “你讲对了前半段,却不知道最后一段,东方逸自知不久人世,勉竭最后心力,将他‘七妙绝学’手缘成书,以‘妙法’蔵⼊一方厚厚⽟璧,并虔卜气运,知道此书将于二百年后,流传人间,遂埋于‘太湖’之滨,留传有缘…” 说至此处,忽然语音一顿,偏头目注司马⽩,媚笑叫道: “小兄弟,你们问我问得已够多了,如今该我问你,你既自称活不下去,要在这‘小鼋头渚’之上,怀璧沉江,则你的‘璧’呢?” 那方⽟壁,因体积太大,又极沉重,无法带在⾝上,司马⽩是用一方⽩布包住,放在⾝边,听蓝⾐女子问起,遂立即取过开解。 鲍恩仁想要阻止,业已不及,只得双眉微蹙,听其自然!… 司马⽩开解⽩布,把陆地游仙霍出尘赠的那方书形⽟壁,放在⾝前,目光微睨蓝⾐女子,一语不发。 蓝⾐女子赶前两步,向那方书形⽟壁,细看几眼,点头笑道: “当真有点像是传说中甫于最近出世的‘七妙⽟’呢,小兄弟,你肯送给我么?” 司马⽩俊目双翻道: “为甚么我要送你?” 蓝⾐女子伸出舂葱似的三手指,媚笑答道: “有三个原因,第一、你既活不下去,则怀璧沉江不怀壁沉江,有何分别?送我作个人情,岂不是好…”司马⽩气得双眉方挑,蓝⾐女子満面笑容,继续说道: “第二、这块‘七巧⽟’并非一般人可以开启,不知妙诀,何异顽石?小兄弟整⽇提块石头,又重又庒,不如送给别人,来得轻松愉快!” 话完,不等司马⽩生气,便已媚眼如丝,格格浪笑接道: “小兄弟莫要瞪眼,第三种原因,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你为了活不下去,才想怀壁沉江,但若肯把壁送我,我却可以让你活得下去!” 司马⽩嘴角微披道: “你有这大本领?” 蓝⾐女子笑道: “当然有啊!刚才我业已分析过,凡属厌世之人,不出‘为仇所,为病所,为贫所迫,为情所苦’四者…” 司马⽩冷笑道: “对于这‘仇、病、贫、情’等四种无奈憾事,你都有办法解决?” 蓝⾐女子点头道: “当然,假如你是为仇所?我替你把仇家杀掉!假如你是为病所?我替你把病治好!假如你是为贫所迫?那更好办,我送你千两⻩金,或是价值更⾼的无数珠宝…” 司马⽩存心逗弄这看来媚眼飘,极不正派的蓝⾐女子,遂剑眉微聚,装出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问道: “唐代女道士鱼玄极说得好:‘易决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倘若我是为情所苦呢?” 蓝⾐女子先指着自己鼻尖,然后又一指“通天双凤”姬彩凤和姬小凤,嫣然笑道: “我和这两位姬家妹子,姿⾊均颇不恶,你可以随便选上一个,作你老婆,甚或得陇望蜀,三个都要,则夜夜元宵,朝朝寒食,长枕大被,享尽风流,还会谈得上为情所苦么?” 鲍恩仁在旁静听到此,微笑说道: “姑娘,这种易,不大好谈,因为我这老弟,年龄虽轻,坎坷太甚,他是‘仇、病、贫、情’四种痛苦都有。” 蓝⾐女子银牙微咬下,想了一想,轩眉含笑说道: “好,我委实想要这块‘七妙⽟’,便出个大价钱吧,愿意把四种痛苦,一起替他解决!” 鲍恩仁目注司马⽩道: “老弟,你遇着好主顾了,再不认趣,大概便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蓝⾐女子道: “小兄弟,我们把四种痛苦,一一解决,你先说吧,你的仇人是谁?我一定在最短期间,替你把他杀掉!” 司马⽩本极聪明,已从鲍恩仁语意之中,获得暗示,存心逗弄对方,遂皱起眉头说道: “仇、病、贫、情四大痛苦,一一的解决起来,有多⿇烦?够多困难?你们人多势众,看来均⾝手甚⾼,又带着这只必然猛恶无比‘通天猩’,既想要我这块‘七妙⽟’,⼲脆出手抢走,岂不直接了当?” 蓝⾐女子笑道: “换了别人,我们早就这样作了,但对于你这小兄弟,却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们三姐妹,都对你印象甚佳,来个‘霸王硬上弓’,岂不太煞风景?” 当面锣,对面鼓,蓝⾐女子到大大方方地,直抒爱意,司马⽩虽有心逗弄对方,仍听得有点耳发热,俊脸飞红! 西子含羞,自添娇韵,潘安徽窘,也见风神,司马⽩那张微红俊脸,真把蓝⾐女子,看得呆了,把语音变得更嗲,神情变得更媚地,呢声说道: “小兄弟,别客气了,天大难题,你三位姊姊,包可替你解决,让你舒舒服服快快乐乐,活将下去!你…你的仇家是谁?” 司马⽩俊脸更红,嘴微张,言又止! 鲍恩仁旁笑道: “我这老弟脸嫰,有事求人,羞于启口,由我代他奉告如何?” 蓝⾐女子颔首道: “当然可以,究竟是那个凶神恶煞,与他有仇竟得这样可爱的一位小兄弟,怀壁沉江,不想活下去了?” 鲍恩仁叹道: “此人太以难惹,来头极大…” 蓝⾐女子媚眼一瞪,闪出凶狠毒光芒,接口说道: “尽管说吧,无须有任何顾虑,在当世武林中,还没有我和‘通天双凤’,有所忌惮,不敢撩拨之人!” 鲍恩仁静等蓝⾐女子夸完大话,方缓缓说道: “好,我说,得我这老弟不想再活下去之人,是‘天蝎四凶’之一,‘天蝎秀才’欧纶!” 司马⽩听鲍恩仁照方抓药,竟把自己为难“天蝎秀才”欧纶的题目,转用到这蓝⾐女子⾝上,不噤几乎失笑! 蓝⾐女子与姬彩凤、姬小凤等三女,也想不到自告奋勇,待司马⽩除去的厉害仇家,竟会是“天蝎四凶”之一,不由均自一怔! 鲍恩仁嘴角微披道: “我没有过甚其词吧?仇家委实厉害,姑娘等不必为难…” 江湖人最噤不起的,更是一个“”字,蓝⾐女子不等鲍恩仁话完,双眉一剔,目闪厉芒接道: “‘天蝎秀才’欧纶在旁人眼中,虽是了不起的恶煞凶神,在我眼中,却也不算甚么,小兄弟,给个限期吧,让你三位姊姊替你办事。” 司马⽩还未开口,鲍恩仁已然说道: “欧纶不是等闲之辈,彼此既有诚意,限期应该定得长,百⽇以內如何?” 蓝⾐女子眉头皱道: “欧纶行踪飘忽,如今尚不知人在何处?百⽇之限,虽不甚短,却也不长!…只好勉为其难,为了表示诚意在百⽇之內,纵令杀不了欧纶,也必把那艘‘天蝎⽩舟’,放手烧掉…” 语音至此顿住,目光特盯在司马⽩那微添羞红,俊得可爱的脸庞儿,媚笑问道: “如今该谈病了,小兄弟⾝体上有何磨折?不会是由于长得太俊,不太老实而惹起的风流病罢?” 司马⽩的耳,又热了起来,向那能言善道,満肚子都是鬼精灵的鲍恩仁,瞥了一眼。 使他不以眼⾊暗示,鲍恩仁也早已自告奋勇,成了他的“发言人”装出一脸痛苦神情,微叹接道: “不是风流劣疾,它是不治绝症,否则,我这老弟怎会不想活下去呢?” 蓝⾐女子道: “甚么不治绝症?直说无妨,我认识不少神医,这两位姬家妹子所住的‘苗领通天峡內’,有片灵泉滋润的‘百草仙坪’,坪上简直无药不备…” 鲍恩仁委实太会作戏,煞有介事地,头摇一叹,缓缓说道: “普通物药,恐怕无济于事?我这老弟是为情所苦,相思伤心,为仇所,积郁伤肝,心肝俱伤,是不是不治之症?” 蓝⾐女子点头道: “心肝之疾,确非普通药石,既庸俗医人,所能着手回舂,看来要用‘通天菌’了…” 鲍恩仁听了“通天菌”三字,脸上突有喜⾊,但却竭力忍住。 司马⽩则与他不同,本不知道所谓的“通天菌”是样甚么东西? 蓝⾐女子脸儿微偏,向姬彩凤、姬小凤扬眉问道: “姬大妹,姬二妹,你们回转‘通天峡’,到‘百草仙坪’之上,弄朵‘通天菌’来,办得到么?” 姬彩凤面有难⾊,皱眉答道: “‘通天菌’共仅两朵,是‘通天峡’的镇峡之宝,倘若明求,教主定然不允,只有盗取,但那条守菌神蟒,十分通灵厉害…” 话方至此,蓝⾐女子向姬小凤叫道: “姬二妹辛苦一趟吧,刚才这位小兄弟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我知道你和那条守菌神蟒,情颇好,你去有机会的!” 姬小凤蛾眉微皱,目光注向司马⽩。 司马⽩也是个鬼精灵,他此时已从鲍恩仁的神情语气之中,看出“通天菌”必有大用! 鲍恩仁唯恐司马⽩少年傲,错过机会,遂藉着摸出酒瓶,暗以“曦语传音”功力,向他耳边说道: “司马老弟,向这丫头,灌点米汤!” 这可出了难题,司马⽩抬起头来,与姬小凤目光一对,想要开口,终仍无法启,不知说些甚么是好地,俊脸通红,又复垂下头去。 好,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言相对,灵犀互通,原是最⾼级的“米汤”! 姬小凤见了司马⽩那份神情,以为他是想求自己,而又脸⽪太嫰,羞于启齿,才窘得俊脸通红,不噤心生怜爱地,立即点头说道: “好,我走趟‘通天峡’,试试看吧,我们在甚么地方相会?” 鲍恩仁接口道: “端前一⽇,‘岳楼’上如何?” 姬小凤想了一想,点头道: “地点可以,时间方面,有没有问题?这位小兄弟既有心肝之疾…” 蓝⾐女子笑道: “二妹放心去吧,心肝之疾,虽极难治,但也不一定会马上发作,何况我的‘雪魂丹’,灵效虽比不上‘通天菌’,也颇能延年益寿,我会送他几粒,便险保不误事了!” 司马⽩本是一向盘膝坐地,如今突然站了起来,捧起那块“七巧⽟”递向蓝⾐女子,并含笑说道: “三位姊姊,如此深情,小弟司马⽩无以为报,这方‘七巧⽟’…” 他这种动作,真把鲍恩仁吓了两跳!… 司马⽩居然进步得敢老起脸⽪,对蓝⾐女子侃然发话,已把鲍恩仁吓了一跳! 而他真把“陆地游仙”霍出尘临沉江前,所送给他的那方书形⽟石,送给蓝⾐女子,更是把他吓了一跳! 但此时阻止,业已来不及,鲍恩仁只好眉头微蹙地,听任自然发展。 蓝⾐女子竟不接⽟石,摆了一摆手儿,向司马⽩娇笑说道: “司马小兄弟,且慢慷慨,你那‘仇、病、贫、情’四种痛苦,仅仅解决一半,还有‘贫、情’两个字呢?” 司马⽩大慨是豁然顿悟,开了窍儿,剑眉一轩,含笑说道: “深仇有得报之望,痼疾有痊愈之期,司马⽩己有生趣,其他两个字儿,便不必再提,大丈夫‘贫’而何惧?至于‘情’字…” 说到“情”字,那种最⾼级的无言米汤又来,他只俊目含情地,一扫当场三女,便顿住话头,不再说将下去。 “米汤”效力,強大绝伦,姬小凤首先娇颜微酡,向蓝⾐女子说道: “姊姊研究研究这方‘七巧⽟’吧,为了争取时间,我要先回‘苗领通天峡’了。” 话完,微一挥手,便自飘然纵下鼋头巨石,独自驰去。 蓝⾐女子这时也不再客气,接过那方⽟璧,便边自解去外面包里,边自笑道: “司马小兄弟,你虽然获得这方⽟壁,大概也不知是否真正的‘七巧⽟’?让我来试上一试!” 这种学问,连鲍恩仁也茫然了,他颇为好奇地,向蓝⾐女子问道: “怎样试呢?” 蓝⾐女子笑道: “我来开⽟,假如是真的,便会被我弄开,而⽟中也会蔵有一册‘七巧真经’!”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盘膝坐下,把那方“七巧⽟”抱在前。 司马⽩与鲍恩仁均是武学行家,一看便知蓝⾐女子是正用她的本⾝真火,融烤⽟壁。 这以真火化壁之举,不单司马⽩能,鲍恩仁一样也可施为,见状之下,不噤有后悔,来得太嫌匆忙,没有用这种方法,试上一试!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蓝⾐女子脸上微露喜⾊地,把⽟壁放在石上,骈起右掌五指,以指甲施劲一划! 一声脆响,⽟璧应指而开! 不单⽟璧应指而开,蓝⾐女子并伸手从裂⽟之中,拈出一本薄薄的绢质小书。 鲍恩仁看得皱眉,心中噤不起的涌起一股悔恨之意。 他与司马⽩一同走过看时,只见那本小书,封面上写了四个篆字,赫然正是“七巧真经” 但等蓝⾐女子伸开封面看时,这本“七巧真经”居然通体皆无一字? 司马⽩失惊道: “假的,这不成了一本‘无字天书’,有甚么用?” 蓝⾐女子头摇笑道: “不假,这在我意料之中,要使这‘无字天书’,变成有字的‘七巧真经’,我还要另费一番心力…” 语言顿处,突把司马⽩拉过一旁,塞给他一个体积不大,份量却相当不轻的⽪袋。 司马⽩既已开窍,立刻便八面玲珑,毫不客气地的,把那只⽪袋,收了下来,并乘机低声问道: “姊姊是否姓花?” 蓝⾐女子方自一怔!司马⽩又复涎着脸儿,加以补充说道: “是看姊姊长得象朵花儿,才这样猜的!” 蓝⾐女子笑了一笑,未作答复,拉着司马⽩边走回原处,边自说道: “司马小兄弟的‘仇、病、贫’三字,都已解决,如今我要去处理这本‘无字天书’并替你找寻‘天蝎秀才’欧纶,只得彼此别过,且等端前一⽇‘岳楼’头重会之时,再解决那个‘情’字。” 话完,与姬彩凤,既那只“通天猩”化为三缕轻烟,纵下鼋头巨石。 司马⽩居然不单会在人前作戏,还会在背后作戏,走到鼋头巨石之旁,目送蓝⾐女子与姬彩凤,仿佛是依依不舍模样! 蓝⾐女了与姬彩凤驰出十数丈后,偶一回头,发现司马⽩仍在石边凝望,不噤⾜下微停,向他挥了挥手。 司马⽩也遥为挥手,使蓝⾐女子与姬彩凤,怀着一股奇妙情绪,再度转⾝离去。 直等她们两人一兽,走得太远,司马⽩方转过面来,向鲍恩仁苦笑说道: “鼓儿收槌,戏儿收场,我们也该走了…” 鲍恩仁道: “走,慢点走,我有三件事儿,先要问问老弟。” 司马⽩不解其意,方对鲍恩仁投过一瞥询问眼光,鲍恩仁业已伸出一手指,目注司马⽩道: “第一、老弟从一个在台下看戏,都还看不甚懂的乡巴佬,那会突然变成一位在舞台上表演得极为出⾊的一流演员?” 司马⽩俊脸赧然,有点难以为情地,怔了怔,缓缓答道: “这也许就是所谓‘顿悟’,我突然觉得既⼊鬼魅江湖,必须面对现实,硬起头⽪,起脊梁,自己设法应付,不能事事依赖别人助力,但念头虽定,脸⽪仍薄,鲍兄要我向她们灌点‘米汤’,我仍是无法出口!” 鲍恩仁叹道: “満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何必要出口呢?眉语眼波,往往远胜过山盟海誓!我是旁观者清,不论男人女人,长得漂亮一点,总占便宜,老弟适才那说还休,羞羞怯怯,目中流电,脸上生霞的绝世风神,委实惭煞潘安,拓煞卫术蚧,把那三个鬼丫头,得如醉如痴,这碗无声米汤,炖得太浓太稠,灌得太有效了!…” 这回,真把司马⽩的一张俊脸,窘成关夫子,或宋太祖的模样,神情尴尬已极! 鲍恩仁见了他那副神情,忍俊不噤地“噗叱”一笑又道: “第二,那蓝⾐女子把你拉到一旁,塞给你一件甚么体己东西?” 司马⽩红着脸儿答道: “是一只⽪袋,份量相当不轻,据她所说替我解决了‘贫’字之语,定是金银等物。” 鲍恩仁头摇道: “不止,拿出来给我看看。” 司马⽩毫不犹豫地,取出⽪袋,检视袋中各物,见是一叠厚厚金叶,两只元宝,四粒⾜有龙眼大小,显然价值连城的罕世明珠,还有只小小⽟瓶,瓶中贮的是三粒大小有如梧桐子般的雪⽩丹药。 鲍恩仁看得啧啧连声,扬眉笑道: “乖乖,这份情意,相当厚呢!老弟要谨慎收好,莫要令我这老偷儿见财起意,或是再遇上甚么‘辣手空空’⽔中月,‘空手无归’萧慕人之属…” 语音至此,忽看着司马⽩,含笑叫道: “司马老弟,依你看来,那蓝⾐丫头送你的这几件体己之物中,那一件的价值最⾼?” 司马⽩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 “⻩金有价珠无价,自然是那四颗无论大小、光泽,都极为难得见到的稀世明珠!” 鲍恩仁头摇道: “不对,我要把老弟这答案略为改动一下,‘⻩金有价珠无价’,此句虽可保留,但下面还要加上一句,‘灵药⾼于罕世珠’。” 司马⽩道: “鲍兄,灵药就是⽟瓶之中的三粒⽩⾊丹丸么?那…那是甚么药儿?” 鲍恩仁道: “刚才穿蓝⾐的丫头,业已自行透露,只是老弟未曾注意罢了,那三粒⽩⾊药丸,是用雪莲、雪参、雪芝、雪藕等稀世灵药所炼,对祛毒、疗伤、延年,益寿,均极着的‘雪魂丹’,武林人物在需用时,往往不惜以万两⻩金买一料呢!” 司马⽩道: “这样说来,鲍兄定已知道那蓝⾐女子的姓名来历?” 鲍恩仁点头道: “我本来猜她不是‘雪魂仙子’花寒⽟,便是‘天蝎尼姑’…” 由于“天蝎尼姑”是司马⽩的不共戴天深仇,故而鲍恩仁的话犹未了,便把司马⽩听得跳将起来,愕然失声问道: “鲍兄,你…你竟会猜…猜她是‘天蝎尼姑’?…” 鲍恩仁笑道: “当时我确有此想,才出了那道难题,要她去杀‘天蝎秀才’,老弟请想,你要‘天蝎秀才’去杀‘天蝎尼姑’我要‘天蝎尼姑’去杀‘天蝎秀才’,岂不是极有妙趣,也极有妙处?” 司马⽩回想当时之语,口中喃喃说道: “对,鲍兄曾有甚么‘一个头发不对,一个⾐服不对’之语…” 鲍恩仁笑道: “雪魂嗜雪服,尼姑缺青丝,我说那‘一个头发不对,一个⾐服不对’之语,便是猜那长发披肩的蓝⾐姑娘不是换掉了平时爱着的一⾝雪⾐,便是戴一头假发…” 司马⽩揷口道: “如今是否由于‘雪魂丹’之故,鲍兄才确定她是‘雪魂仙子’?” 鲍恩仁头摇道: “不,在她提起‘雪魂丹’之前,我已经确定把‘天蝎尼姑’排出‘可能’了,因为我想起老弟风神酷似令先尊,假如对方若是‘天蝎尼姑’,不单不会对你起甚怜爱之心,反而要下毒手了!” 司马⽩想了一想,点头说道: “不错,她是‘雪魂仙子’花寒⽟,因为我曾猜她姓花,她却未加否认。” 这一次轮到鲍恩仁奇怪起来,以一种诧异眼神,望着司马⽩道: “司马老弟,你是怎样猜出她姓花的呢?” 司马⽩笑道: “我是半由灵机,半开玩笑,问她长得像一朵花儿,莫非姓花,她未加否认,却塞给那只⽪袋。” 鲍恩仁突把脸儿一沉,正⾊说道: “第三、假戏不能真作,只宜假唱,老弟怎么当真把那方‘七巧⽟’,送给雪魂仙子花寒⽟了呢?” 司马⽩也把脸一正,昂然答道: “我也不是随便送的,我有四大理由!” 鲍恩仁“哦”了一声,诧然说道: “有这么多的理由么?老弟快讲,我要请教⾼明!” 司马⽩道: “鲍兄,如花寒⽟所言,那块⽟壁,既重又大,我们无法开启,宛如废物,带在⾝边,是个累赘!” 鲍恩仁头摇叹道: “这第一种理由,便极勉強,老弟其余的三大理由,也未必会太充份了…” 司马⽩失笑道: “充份,充份,下面的三大理由,无不极为充份,鲍兄记不记得我们在旅店中,请那‘⿇脸神相’袁大⿇子,相这⽟璧之时,他所作相物之语?” 司马⽩含笑摇手,截断鲍恩仁的话头,剑眉双轩,目闪神光接道: “好了,小弟的第二种理由,便是据这第一句卦语,‘雪魂仙子’花寒⽟姓‘花’,她又果然能开⽟璧,岂不是‘遇花而开’,⾜见数有前定,而那位袁大⿇子,也委实灵机慧目,相术通神!…” 鲍恩仁被司马⽩这一提醒果然丝毫不差,不噤对那袁大⿇子,暗暗心折! 司马⽩道: “第二句相物之语,是‘出尘而解’,也就是我肯把‘七巧⽟’送给‘雪魂仙子’花寒⽟的第三种理由,因为据袁大⿇子的神相所断,‘能开’与‘能解’,并不是一回事,花寒⽟获璧有心,开⽟无益,这种空头人情,何不乐得作一作呢?” 鲍恩仁苦笑道: “袁大⿇子的第二句相物之语,似乎也灵验了,花寒⽟开璧所获的‘七巧真经’,只是一册毫无用处的‘无字天书’,‘出尘而解’,未免杳渺无期,因为‘陆地游仙’霍出尘自沉江底,已化波涛,还会有第二个名叫‘出尘’,或号称‘出尘’之人,能把‘无字天书’,变成‘有字’么?” 司马⽩叹道: “天下事无奇不有,袁大⿇子既作此语,或许将来便有其人?不过小弟觉得即令花寒⽟在‘七巧真经’上,有所收获,也是她费尽心思的辛苦报酬,我们占了人家不少便宜,常言道受人点滴,当报涌泉,投之桃李,报以琼瑶,钱赚的生意,当然最好,就算是作了次蚀本买卖,也不必有所懊恼了!” 鲍恩仁向司马⽩深深看了一眼,面带愧⾊,微叹说道: “老弟侠骨⾼怀,襟如海,果然是朵不世出的武林奇葩!鲍恩仁的狭隘襟抱,与你一比,真是太惭愧!” 司马⽩笑道: “鲍兄怎么突然对我客套起来?第四种理由,才是主要理由,前面三者,无非搭配而已。” 鲍恩仁此时已完全收敛了自以为老江湖的倚老卖老神⾊,向司马⽩拱手笑道: “请教,请教,老弟这第四项的最重要理由,又是甚么?” 司马⽩道: “小弟在答复这项问题之前,想先向鲍兄提出一项问题。” 鲍恩仁一时之间,料不透司马⽩会对他提出甚么样的问题,点了点头说道: “老弟有甚疑问?” 司马⽩笑道: “不是疑问,只是探问,小弟发觉‘雪魂仙子’花寒⽟提起‘通天菌’时,鲍兄曾有略异寻常神⾊,是不是这种特产灵药,对鲍兄有甚特殊用处?” 鲍恩仁叹道: “老弟的视察能力,居然精进神速!我本⾝对‘通天菌’并无所需,但这种只有通‘天峡百草仙坪’一地特产灵药,却对我一位关系密切之人,有生死祸福的左右能力!” 司马⽩含笑说道: “那就对了,小弟闻得‘通天菌’只有一地特产,又有毒蟒守护,便知定极罕有,并极难求,它的效药,可能还没有他物堪以代替!” 鲍恩仁道: “老弟所作判断,一点不错。” 司马⽩正⾊道: “小弟自与鲍兄结识以来,蒙教迪鼎助,愧无所报,遂不肯放过这突来机会,想替你把那‘通天菌’,弄到手中…” 鲍恩仁闻言,不噤对司马⽩递过一瞥感目光,司马⽩又复笑道: “小弟深恐姬小凤虽返‘通天峡’,因事极难为,未必尽力,遂特地在她行前,先赠‘七巧⽟’,这样岂不可令姬小凤设法盗那‘通天菌’时,特别卖力一些!” 鲍恩仁听得一抱双拳,以一种极为感神⾊,向司马⽩含笑说道: “老弟设想⼊微,不管‘通天菌’能否到手,我都对你的厚意云情,十分感谢!” 司马⽩道: “关于‘雪魂仙子’花寒⽟与‘通天双凤’来历,我本毫无所知,鲍兄说说好么?她们似乎都不是甚么正派人物?” 鲍恩仁道: “正虽不正,琊也并不太琊,只是作事全凭好恶,不接受甚么世俗礼法的规限而已,倘严格立论,她们是在忽正忽琊,可正可琊之间,老弟与她们往,着实得费点心呢!” 说至此处,取出酒瓶,咕嘟嘟地,饮了几口,扬眉又道: “那‘雪魂仙子’花寒⽟,原名为‘天妖姬’花袭人…” 司马⽩皱眉道: “这个名号不好,彷佛琊气太重…” 鲍恩仁笑道: “那时她委实⾝在琊路,是位海娃,但因骨尚佳,灵明并未全昧,突被⾼人点化,孽海回头,改名花寒⽟,隐居‘大雪山’中,不涉绮情,也受人尊敬地,改号‘雪魂仙子’!” 司马⽩嘴⽪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却不曾发出语音他是想问“雪魂仙子”花寒⽟既已自忏绮缘,跳出孽海,为何在与自己目光相对时,仍似闪情? 但话到喉边,觉得似有未妥,遂不曾出声,把话咽了回去。 鲍恩仁道: “至于‘通天双凤’⾝后‘通天教主’,虽然有点穷奢极,不太正派,但却只在‘苗岭通天峡’內,自立为尊,与世无涉,手下人物,也极少在江湖出现…” 司马⽩道: “小弟记得鲍兄说过,‘通天教’下有什么‘双凤四怪半朵花’,老弟若是遇上要特别小心一点!” 鲍恩仁接口笑道: “‘双凤’你已见过,‘四怪’均非人类,无可⾜述,只有那‘半朵花’,老弟若是遇上,要特别小心一点!” 司马⽩“哦”了一声道: “这‘半朵花’又是一个甚么样的女子?…” 一语方出,鲍恩仁便连摇双手笑道: “错了,‘半朵花’不是女子,是个男人!” 司马⽩不解道: “男人怎么称为‘半朵花’呢?” 鲍恩仁笑道: “妙就妙在此处,此人⾝是男子,却一副娘娘腔,说起话来,嗲声嗲气,行走举动,也扭扭捏捏,十分⾁⿇,号称‘蛇仙郞’,姓华名化,因‘华’字与‘花’字同音,‘化’字又只是‘花’字一半,加上他男人女相,遂被称为‘半朵花’了!” 司马⽩慨然道: “起初我觉得不通,如今却又觉得这‘半朵花’的别号,起得极为恰当,太传神了!” 鲍恩仁正⾊又道: “这‘蛇仙郞’华化,真像条奇毒⽔蛇般,刁猾损无比,表面笑颜相向,暗箭伤人!司马老弟若遇此人,不可结,离他远点最好!”司马⽩笑道: “我是诧异鲍兄对中原武林江湖之间的各种门道知识,博闻強记,极如流,已极难能可佩!居然对苗蛮化外,也照样…” 鲍恩仁灿然一笑,连摇双手,截断了司马⽩的话头说道: “司马老弟,你不要把我捧得太⾼,苗蛮化外,我虽曾略有经历,却所各不多,这些事儿,是我一个好朋友告诉我的。” 司马⽩随口问道: “鲍兄这位知苗蛮化外人物掌故的友好是谁?” 想不到他这随口一问,竟会把这位谈论滔滔,辩才无疑的鲍恩仁问得有点脸上微红,难以作答! 他迟疑片刻,方缓缓答道: “此人惯走边荒,常在苗蛮一带,游侠济世,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慈’字,号称‘千手观音’…” 司马⽩把“千手观音”东方的名号,念了一遍扬眉笑道: “这位东方慈法号‘千手观音’,想必是位巾帼英雄?…” 鲍恩仁颔首道: “不错,是位武学颇⾼,仁心侠骨不让须眉的红妆女杰!” 司马⽩笑道: “得号‘观音’,自然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但‘千手’两字,涵义又如何呢?是她精于各种暗器?还是与鲍兄同行?也擅‘空空妙手’…” “空空妙手”四字才出,鲍恩仁便连连头摇,红着脸儿接道: “她是精于收发各种暗器,并最恨我所擅拔⽑,端烟袋的偷窃伎俩,昔年就是为了对我屡诫不听,才弄得彼此反目…。” 由于这彼此反目一语,再想起鲍恩仁答话时于寻常的尴尬神情,司马⽩不噤猜想他与“千手观音”东方慈,不仅只是友好,可能还是一双武林侠侣?… 既然有此猜想司马⽩索情再向鲍恩仁顺口问道: “鲍兄,这位‘千手观音’东方慈的侠踪何在?如今是否仍于苗蛮化外一带…” 鲍恩仁以一声长叹,截断了司马⽩的话头,皱眉说道: “她由于整⽇游侠蛮荒,于不知不觉间,中了瘴毒,如今左半⾝行动不便,现在‘衡山’养病。” 司马⽩道: “人在‘衡山’,甚为凑巧,鲍兄大可乘着我们有事‘洞庭’之便,看看东方女侠。” 鲍恩仁微一头摇,愧然说道: “我对东方慈,心有愧疚,不便前去探看,否则必碰钉子!但若能对她所中积年瘴疾…” 说至此处,目光微注司马⽩,忽把语音顿住,不再说将下去。 司马⽩此时已心头雪亮,剑眉微扬,向鲍恩含笑问道: “鲍兄,说老实话,你想要‘通天菌’之故,可是为了‘千手观音’东方慈么?” 说也奇怪,鲍恩仁何等江湖,几乎可以说年老成精,脸⽪奇厚,但每次提到“千手观音”东方慈时,他却均情不自噤地,显露出一种忸怩神⾊! 如今听得司马⽩这样挑明一问,他又脸⾊微红,点头苦笑答道: “不错,只要能有一朵‘通天菌’,东方慈的多年痼疾,便可痊愈,而我和她的一些隔阂误会,也有望化解了!” 司马⽩一拍脯,轩眉说道: “鲍兄放心,这椿事儿包在我的⾝上!…” 鲍恩仁见了他那副神情,不噤一声苦笑,接口说道: “老弟盛意,固极可感,但你也不可把事情看得过份容易,因那‘通天菌’镇教之宝,姬小凤纵肯为你尽力,是否能如愿到手,却仍说不定呢?” 司马⽩俊目之中,神光电闪说道: “鲍兄有所不知,我不是专门指望姬小凤,她能盗来‘通天菌’,当然最好,否则我也拜请‘瞽目天医’葛心仁老人家施展他上追华扁的绝世罄囊妙技,为东方女侠疗去痼疾!” 鲍恩仁想起司马⽩所说与“瞽目天医”葛心仁的情,不噤慰然笑道: “老弟说得有理,依我看来,仰仗神医之望,恐怕还比期盼灵药,来得大些…” 说至此处,忽又眉头一蹙,苦笑说道: “但葛心仁是与柳东池在一起,‘瞽目天医’可以拜求,那条‘七海游龙’,我却惹他不起!” 司马⽩记得已听得鲍恩仁一再畏见“七海游龙”柳东池,遂失笑问道: “鲍兄为何怕见柳前辈呢?” 鲍恩仁脸上又现出一种尴尬神⾊答道: “我昔年偷过他一件紧要东西,气得这位‘七海游龙’,暴跳如雷,曾声言江湖再遇之时,至少也要剁我一手!” 司马⽩是跟着柳还珠称呼,闻言之下,不噤失笑说道: “柳二叔不会那样凶法,鲍兄放心,这椿过节,也包在我的⾝上,替你一并化解!” 鲍恩仁双眉一挑“哈哈”大笑道: “我生平只有这两件烦心事,并不知应该如何解决此事,你居然能仗鼎力,一一周全,老弟真成了我鲍恩仁的大恩人!令我又终⽇咎心,不知应如何答报的了!” 司马⽩笑道: “彼此道义之,鲍兄如此说法,岂不见外?…这‘小鼋头渚’之上,大概业已无事,我们不能像傻瓜一样地,呆等小气鲁班吴大器,应该作何打算?” 鲍恩仁目中精芒一转,突然轩眉问道: “老弟可有胆量?” 这句“可有胆量”把司马⽩问得一怔,目注鲍恩仁,皱眉说道: “小弟的胆⾊如何?鲍兄应该知道,莫非你又打算带我去甚么剑树刀山,龙潭虎⽳?” 鲍恩仁道: “剑树刀山,龙潭虎⽳,未免太硬化了,这回来个软的,我们去‘温柔乡’…” 司马⽩诧道: “温柔乡在何处?又是个甚么地方?” 鲍恩仁道: “温柔乡就是章台,章台就是秦楼楚馆,秦楼楚馆就是风月场所——⼲脆说得耝俗一点,就是带你去逛窑子!” 就在他们把“护⽳龙鳞”佩带完毕,重行上路以后,又复遇见岔事。 由于时已近午,鲍恩仁与司马⽩有些渴饥,遂寻了一处酒肆,打尖歇息,并想就便探询“小气鲁班”吴大器留书所说的“芙蓉园”是否就在附近。 这酒肆不大,但酒醇菜美,生意相当不错,二三十副座头,完全客満,本毫无虚席。 鲍恩仁等用毕酒饭,正待结帐,店家却陪笑告以业已有人惠过。 鲍恩仁诧问是何人请客?店家说那人未留姓名,只称与鲍恩仁、司马⽩等是多年老友,些许小东不成敬意,倘若他们定要相见,便去此村西头的蔡家词堂一会。 司马⽩闻言,目注鲍恩仁道: “鲍兄,此人既要惠帐请客,又隐匿姓名,显得有点鬼祟,我们要不要去趟‘蔡家祠堂’?” 鲍恩仁微一沉昑道: “照理说来,不必多事,但西行顺路,便去看上一看,也无所谓…” 虽然有人惠过酒帐,司马⽩仍给了店家丰厚小费,并向他打听,左近有无“芙蓉园”的地名,虽无所知,但因司马⽩出手大方,小费给得太多,遂陪着笑脸说道: “客官们若是无甚要事,那‘蔡家祠堂’,可以不必去了。” 鲍恩仁听得心中一动,伸手轻拍店家肩头,冷笑问道: “为甚么不必去呢?那‘蔡家祠堂’,莫非不是善地?” 店家点头答道: “那‘蔡家祠堂’荒废已久,听说时常闹鬼,其中并极多毒蝎…” 这“毒蝎”二字,才一出口,便使司马⽩目光发亮地,接口问道: “店家,你看见过没有?那‘蔡家祠堂’里的毒蝎尾钩,是否与众不同,甚么⾊泽?” 这也难怪,他与“天蝎四凶”中的“天蝎秀才”暨“天蝎尼姑”有不共戴天的杀家深仇,自然一闻“毒蝎”二字,便猜疑会不会与双凶有甚关连? 店家头摇答道: “小人不曾见过,但曾有两名过路之人,进⼊‘蔡家祠堂’避雨歇脚,不久便狼狈逃出,口中大叫‘毒蝎’,栽仆尘埃,全⾝化⾎而死!” 司马⽩点了点头,山得店酒,向鲍恩仁笑道: “鲍兄,这样说来,找们更要走趟‘蔡家祠堂’的了,万一若能巧遇‘天蝎尼姑’,来个快意恩仇,岂非再妙不过?” 鲍恩仁轩眉一笑,与司马⽩二人,向这小村西头走去。 小村街市不长,走约半里,便已绝少住户,到了西郊。 所渭“蔡家嗣堂”原来建筑,倒颇巍峨,但蔡氏在当地究非大姓,显赫一世,后代立告衰微,祠堂也就渐渐荒废。 到了如今,更因传说內有“毒蝎”人迹罕近,显得蛛网尘积,十分森! 司马⽩遥望这“蔡家祠堂”的荒颓情景,便止住脚步,门中低低说了一声“奇怪?” 鲍恩仁道: “老弟奇怪甚么?” 司马⽩道: “酒肆中那位替我们惠帐之人,既要请客,为何又约我们来到这么荒凉颓败的所在约会?” 鲍恩仁从鼻中低低“哼”了一声,目光神闪,扬眉说道: “未曾到此之前,我就有种直觉,觉得那替我们惠了酒帐之人,似乎并无好意?” 司马⽩颔首道: “小弟此行这种想法,若是友好,现⾝何妨?这等鬼鬼祟祟,定有谋,我们…” 说至“我们”二字,司马⽩故意顿住话头,向鲍恩仁看了一眼。 这种动作,等于是说进不进⼊“蔡家祠堂”完全请鲍恩仁来作决断。 鲍恩仁目光微注丈许以外的“蔡家祠堂”双眉微轩,含笑说道: “当然进去看看,我们怕些甚么?慢说老弟侠肝义胆,艺业通神,不会懊怯甚么虎狼蛇蝎,魑魅魍魉,就连我这老偷儿,也贼胆包天,专门掘翻毒虫⽳,捣碎马蜂窝,甚至敢到阎老五的台前,向他拍拍桌子!” 司马⽩年轻气盛,本就好事,再听得鲍恩仁如此一说,剑眉轩处,便向“蔡家祠堂”満布蛛网灰尘的大门走去。 但他自从“⽔月大会”以后,迭经奇事,稍有阅历,虽然心中并无所懊,却也真气微提未雨绸缪的作了防备。 才进祠堂大门,两人便觉一怔! 因为进得大门,有个小小院落两旁各建三间小屋,面便是奉祀蔡氏历代祖先的祠堂正殿,如今在那已颓破败的正殿隔扇门上写着八个红⾊草字赫然是: “追物还本,索命为利!” 这八个字儿,⾊作暗红,下端微有淋漓痕迹,似是以⾎为书,但不知是人⾎?还是兽⾎?看去十分恐怖! 鲍恩仁冷笑道: “这场约会,果非善意,但这‘追物还本,索命为利’一语,意义似不太明显,令人难懂…” 话犹未了,司马⽩忽动灵机,接口笑道: “鲍兄,我倒有点看懂,这场约会,恐怕不是冲我,是冲你而订!” 鲍恩仁道: “老弟此话从何而来?” 司马⽩指着大殿隔门上的“追物还本,索命为利”八个红⾊字儿笑道: “小弟⼊世未久,只有人欠我债,我没有机会去抢夺或巧取别人的甚么东西,鲍兄则妙手空空,偷遍寰宇,想找你追还失物之人,必然甚多,这个怕是遇着甚么老债主了?” 鲍恩仁被司马⽩调侃得为之失笑地,点了点头,扬眉说道: “老弟这种看法,可能近于事实,但我生平有‘三不偷’,就是‘不能偷的不偷,不宜偷的不偷,不敢偷的不偷’,既然出手,便不怕人,如今倒要看看殿中是那位债主,他又有甚么本领,能把我这条老命索去,当作利息?” 语音才了,伸手便推大殿隔门。 但这位盖世神偷的江湖经验,极为老到,他并非用了全力,只是轻轻一推,立刻缩手疾退。 果然,隔门才一震动,一方巨石,便从门上坠落,鲍恩仁若无戒心,人立原地,怕不立被砸了个脑浆迸裂! 如今,鲍恩仁既以后退,巨石自然砸空,一声震响起处,腾起了満殿尘雾。 这时,隔门已开,但祠堂大殿之中,却仍黑暗暗地,尘雾飞场,不见人声人迹。 司马⽩讨厌对方装神弄鬼,扭扭捏捏,首先举步⼊殿,鲍恩仁生恐他有所失闪,自然紧随在旁。 一进殿门,有张小小供桌,挡住去路,桌上放了只盈尺小小木箱,箱盖上又写了四个红⾊字儿是“有胆开箱”! 司马⽩剑眉微剔,伸手便揭箱盖。 但那箱盖,看似虚掩,却一揭未曾揭起。 司马⽩正在审视箱盖机构是在何处,并应怎样揭开之际,陡然面⾊忽变,猛一缩手! 鲍恩仁惊问其故,司马⽩皱眉答道: “小弟右手肘上,似乎被甚尖锐之物,突然刺了一下!” 边自答话,边自注视右肘,果见⾐袖之上,微有⾎渍! 鲍恩仁双眉忽剔,不再设法开启木箱,右掌扬处,立以內家掌力,把木箱隔空劈碎! 木箱一碎,箱中之物赫然在目,是只已被击扁,长约六七寸的狰狞巨蝎! 鲍恩仁先看巨蝎钩,见属暗红,遂知“天蝎四凶”中最厉害的“天蝎神君”可能便蔵在这“蔡家祠堂”的大殿之內! 但自己与“天蝎神君”素无过节,这个魔头,怎会突向自己,追甚失物?讨甚旧债? 他一面心中疑惑,一面眉头深蹙地,向司马⽩说道: “老弟赶紧封闭通心⾎脉,这是‘⾚钩天蝎’,其毒非比寻常…” 话方至此,殿中有几点蓝⾊火光飞闪,灯烛立燃,眼前一亮! 如今,这“蔡家祠堂”的大殿之中,景物清晰可辨,殿中供桌之后,除了“蔡氏列祖列宗”神位以处,还供了一尊佛像。 那神像蟹面巨目,袍服冕旒,是作王者打扮,但嫌面容狞厉,有点像是怒目金刚摸样,与一般帝王塑像的温和肃穆迥异。 供桌左侧,站有-人,是个⾝穿⻩包长衫,颀长瘦削,面容显得相当恶,约莫五十七八的斑发老者。 鲍恩仁一见这⻩⾐斑发老者,不噤眉头微皱,略抱双拳,含笑说道: “班兄,鲍恩仁真想不到,在前途酒肆中,惠然破费之人,竟会是你?” ⻩⾐斑发老者恻恻地笑了一笑,目注鲍恩仁,嘴角微披道: “这就叫‘山不转,路会转’,又道是‘世事随缘逢债主,人生何处不相逢’?在‘⽔月大会’之上,鲍兄曾经轻轻拍了我一下肩膀,彼此略述寒温,想不到你居然就利用了那一刹间,对我施展了空空妙手…” 一听对方如此说话,司马⽩立时明⽩,知道这⻩⾐斑发老人,就是与“小气鲁班”吴大器,几乎有同号之雅的“辣手鲁班”班小平,难怪他会在大殿隔门上,写了甚么“追物还本”字样。 鲍恩仁一听班小平说他曾施空空妙手,立即叫起撞天屈来,截断对方的话头说道: “班兄,你何出此言?鲍恩仁戒偷已久,你这‘辣手鲁班’⾝边,也不会带有太多的金珠珍宝,值得我下手偷么?” 班小平冷笑道: “少装胡羊,真人面前,还说假话,我的‘追魂双绝鲁班筒’呢?” 一面说话,一面把手一伸,神⾊异常冷峻,完全是副债主索债姿态! 鲍恩仁因那“追魂双绝鲁班筒”已被“小气鲁班”吴大器盗去,东西不在⾝边,遂索耍赖地,连连摇头摇说道: “班兄,话儿怎可这样说法?常言道得好‘捉奷要双,捉贼要赃’,你不能因为我有妙手空空之号,丢了东西,就硬栽在我的头上,‘追魂双绝鲁班筒’,威震江湖,体积不小,我若蔵在⾝上,能不能瞒过你的眼目?” 这时,班小平业已发现鲍恩仁的⾝上,并无明显凸凹之处,确似不曾蔵有“追魂双绝鲁班筒”不噤有点奇怪地,皱眉说道: “我不相信不是你这老偷儿见宝起意,更不相信还有别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我贴⾝珍蔵之物,赶快说出实话,还我东西,否则,这位在‘⽔月大会’上,曾剑斩‘无常’刁小三的‘圣剑书生’司马⽩,就没有救了!” Www.UjIxS.CoM |
上一章 英雄长剑女儿情 下一章 ( → ) |
阴阳界·生死异乡客血剑狂人血谷幽魂劫火鸳鸯金剑曲快手女血神亡命天涯青山剑客多情 |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英雄长剑女儿情,如果喜欢英雄长剑女儿情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英雄长剑女儿情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英雄长剑女儿情完本版阅读与英雄长剑女儿情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