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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白如云 作者:萧逸 | 书号:40582 时间:2017/9/16 字数:19600 |
上一章 第六回 醉语心声 春蚕作茧 下一章 ( → ) | |
⽩如云看了她一眼,微笑着眨了眨眼,青萍心知有意,当时也就没再多问。 此时喝得已有七成醉的墨狐子秦狸不由纵声大笑道:“北星!不要怕他,去给他打去,我保证你摔不着就是了!” 北星正在愁眉苦脸地紧着带,闻言不由一喜,因为他知道,平常这怪老道,一向是对自己最好,今天他既然对自己这么说了,—定是错不了。 当时不由愁眉一展,胆力大增,青萍和哈小敏俱已听出那墨狐子秦狸颇有暗助北星的意思,不由心中都存着稀罕,暗存一观那秦狸到底怎么暗助法的心理。 此时青萍心中才明⽩,为什么⽩如云一定要北星上阵的道理。 她偷偷地看了⽩如云一眼,后者也正以一双智慧的明眸看着她,各自作了—个会心的微笑。 南⽔远较北星聪明,人也机灵,所以论武功来说,他确实已得了⽩如云的真传,北星虽远比他愚笨,然而他却有一副极好的骨,若以武功一道论之,固然他学起来远比南⽔吃力,可是只要他学会了,永远就不会忘记,可说是脚踏实地,将来如果再肯下功夫,成就绝不会在南⽔之下的。” 二小都有一副好強的个,平⽇是谁也不服谁,论轻功,北星虽然较南⽔略次一筹,可是论掌功,南⽔又似较北星稍逊一些。 此次在众人面前,自然都想一分胜负,好为自己争一些光荣。 二小整理完毕之后,一齐走向⽩如云面前请示,⽩如云含笑探手⼊怀,摸出了二十粒木球儿,球外都涂着黑⾊的油漆,看来光亮异常。 这是他平⽇教二小练功夫时,自制的暗器,用时可按铁莲子、五芒珠、亮银丸等打法,只是全系木制,若非有意贯以真力,中人却无大碍。 ⽩如云各分给了十粒,用手向眼前地面一指,对二小道:“这整个生着莲茎的池面,都是你们比试的范围,你们可以任意着⾜,只是不许出这范围以外,还可以对发暗器,发完十粒为止!” 二小领命后各自退下,南⽔看了北星一眼道;“我们上去吧!” 北星呐呐地点了点头:“我们上去吧!” 众人都不由被逗笑了起来,南⽔气得红着脸,当时不敢再多话,只看北星一眼,右手微微一提长⾐下襟,⾝形已如箭也似地蹿了出去。 “嗖!”一声,已纵出三丈四五,单⾜尖一点,找一较耝的荷茎“金立独”式,已把⾝形给立住了,北星此时也拧动下⾝,平分着二臂,似一只燕子也似地平纵了出去! 他⾝形往下一落,倏地一个疾转之势,待⾝形落在了两荷茎上,竞和南⽔立了个脸对脸儿,那⾜下两荷茎,被庒得弯得像弓似的,并连连摇晃着,北星的脸都吓⽩了… 南⽔见机会难得,口中道了声:“招打!” 只见他向前一耸双肩,已飞扑在了北星⾝前,北星还不及再重复他的话,南⽔候地一沉双腕,双掌上用了十成力,直往北星前肋击去! 北星见他双掌来得沉实有力,哪里敢大意,他那张开着的二臂,霍地一收一按,居然在荷茎之上,施出了“按挤力”! 南⽔向外一划⾜尖,虚点了一下荷茎,用“揽雀尾”的招式,直取北星腹“心坎⽳” 北星“按挤力”一施出,全⾝已摇摇坠,不得已忙一弹双⾜,向后跃过了丈许。 他⾝子方一站好,南⽔又已疾扑了过来,北星向下一矮⾝子,南⽔已扑至眼前,就见北星一沉右腕,指尖向外如梭也似地递出。 这一招名叫“海底针”掌出如飞梭,确实是又疾又快,青萍万料不到,北星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不由脫口叫了一声:“好呀!” 南⽔此时如不上腾,定会被北星这一招下荷池,可是他却不那么做。 北星右掌已快贴上了他的腹小,南⽔忽然一屈双膝“老子坐洞”式,向后一坐,北星哪知是计,一掌没有沾上,人却向前冲了一步,差一点跌落池中。 ⽩如云看到此,不由点了点头,他口中喃喃道:“北星果然大有进步,这一招用得太好了!” 此时池上二小,一度相接之后,正是一左一右,各自展开⾝形,倏起倏落,如巧燕掠空也似,一霎时,已把这偌大的池面绕了一周。 此时北星在左,南⽔在右,又往当中凑了过来,北星因恐南⽔又先下手,故不待南⽔⾜下站稳了,⾝形恢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头下脚上,好一招“苍鹰搏兔”直往南⽔立⾝处扑了下来。 南⽔见北星来势太猛,不敢硬接他的来势,忙一抬双臂,施了一招“一鹤冲天”⾝形方自拔起,北星已扑了下来,竟扑了个空。 北星连番几招,竟连对方的边儿也投沾着,不由大感不是味儿。 此时⾝子甫一落下,已探手⼊怀,摸出了三粒木丸儿,就着他下落之势,就见这北星往下一伏⾝“犀牛望月”式向下一探上⾝,右腕突地向颈后一翻一扬,口中喊了声:“南⽔!” 南⽔方自一惊,这三粒木球儿,已由北星掌中脫手而出。 一出手,连成一线,却是齐立着一排,直往南⽔⾝上上中下三处要⽳上袭来。 那琴魔哈古弦看到此,不由哈哈大笑道:“好小于!真有一手!” 这三枚木球如电闪星驰也似的,一闪已至南⽔⾝前,南⽔⾝子尚未落下,⾝在半空之中,想躲开北星这一掌三丸,却不是容易的事了! 青萍和哈小敏都不由惊得叫了起来。 南⽔惊慌之中,只见他一卷长袖,将最上一枚木丸挥落,同时盘左手“海底捞针”将奔腹中的另一枚捞在了掌心。 同时踢右腿“叭”的一声,把最下一九木球也给踢得飞在数丈以外。 一举手之间,南⽔已把这三丸木球给收拾了个⼲净,可是他也不由吓了个脸⾊苍⽩。 下落的⾝子也因失去重心,一连跳了好几荷茎才算拿桩站稳。 南⽔见北星⾝形已耸耸动,不由有意向后一转,果然北星接踵而来。 他目光后扫,见北星已跟上了步位,不由有意装着⾝形向前一栽,口中“啊呀!”地惊叫了一声,看似⾜下一个踉跄,北星方自一喜。 忽见南⽔右手向后一挥,样子虽像是一个栽势,却合了“孔雀剔羽”的一记绝招,他口中叫了那声“啊呀”之后,却连着道了声:“打!” 一枚黑木球儿,由他掌心甩手而出,快同电闪星驰也似的,直往北星的前心打去。 北星因无防之下,相隔又近,当时不由吓了个失魂落魄。 就在这时那座上的墨狐子秦狸,忽用手一指池中二小道:“北星真行!” 那枚黑木球儿眼看已快打在了北星前,说也真怪,就在墨狐子秦狸这一句话方一出口,那球儿竟突然向左一偏,接着北星⾐边打了过去。 众人之中,除了哈古弦和⽩如云以外,哈小敏和伍青萍,真不知这木球儿怎么拐了过去。 北星本人更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南⽔満以为这一招“孔雀剔羽”定能将北星下⽔去,却不知如何眼看已打上了,竟会突然拐了弯。 他心中虽万分惊异,可是尚没想到其他,只以为自己手劲弱了一点,只要再加一分力,北星一定被打中而落下⽔去了。 南⽔想着不由深为后悔,当时依然向前蹿着,同时已偷偷探手⼊怀,这一次却是摸了一大把木球儿,墨狐子秦狸嘻嘻一笑! 他手中本拿着一只螃蟹的大蟹钳,在口中昅着,此时想必⾁已食尽,却用右手拇食二指,把那残壳捏成了极小的一堆碎片,在掌心盘弄着,一双精光四的阵子,却是目不睫地注视着池中的二小,看到精采处,竟是仰天大笑不已。 这时北星,南⽔又手数度,南⽔依然是起腾捷快,可是北星已有气势衰弱之态,不时面红气。 这时南⽔往右落下,北星斜刺里猛然扑到,猛见他双掌向前一探,全⾝下伏,口中又大喝了一声:“打!” 只见他双掌齐出,竞把余下的七枚黑木球几一齐打了出去! 这一掌木球是按満天花雨的打法出手的,一出手像一窝蜂也似的,朝着南⽔全⾝上下,一涌而至。 南⽔不由蓦然吃了一惊,他⾝子是背着,此时口中叫了声:“来得好!”只见他反⾝甩掌,以“倒打満天星”的暗器绝招,将掌中事先扣好的木球儿,全数挥了出去。 只听见当空一阵叭!叭!相击之声,纷纷击成了木粉,像下雨也似地落向了池面。 南⽔这一掌挥出九枚木球,除了七枚和北星打出的七粒在空相击以外,另外余下两粒,却是并排着,挟着一股劲风,宜往北星前额两肩上直袭了过去! 北星万万没有料到,这么厉害的“満天花雨”手法,居然没有伤着南⽔! 竟不知道他掌中早已扣好了暗器,看来自己确实是大大地失算了。 这两粒木丸儿,一霎那已飞近眼前,北星惊讶地“啊呀!”叫了一声。 青萍眼看着这一次北星是万万难以再逃开了,不由急得往起一站。 却见一旁的墨狐子秦狸,忽然伸出鸟爪也似的枯手,往空弹了几下指甲,发出“嗤! 嗤!”的几声细响,他一面张着大嘴道:“好厉害!” ⽩如云却见老道弹指时,有丝丝极细的⽩光,破空而出,若非是自己用心观察,定是看它不出,当时已知墨狐子秦狸,竟以武林绝学、“弹指神功”把事先捏碎的蟹壳,弹了出去暗助北星一臂之力。 果然那两枚木球儿,眼看已打上了北星的⾝上,倏地就空“赫赫!”一阵细响,竞被斜着错开了尺许,依然是连北星的⾐边也没沾着。 这一来非但是南⽔心中一动,就连北星自己也是暗吃了一惊,深觉得这事情太离奇,当时忙回⾝往大厅看了一眼! 南⽔更是口中嗅了一声,当时在荷茎之上一振双臂,以“巧燕钻天”的⾝法,拔起一丈四五尺直往这石厅廊边上纵过来。 这时那沉默良久的琴魔哈古弦,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道:“老道太偏心了。哈哈…”他说着忽然伸出一指,往那七弦古琴琴弦上一挑,但听“铮!”的一听脆响,众人俱都觉得心神为之一,他这挑一下琴弦可不要紧,就听得那尚在池面上的北星口中啊呀了一声。 紧跟着“噗通!”的一声,⽔花四溅。 那北星竟自腿双齐掉下了⽔中,青萍不由心中大吃一惊。暗忖:“好厉害的哈古弦,这分明是已把內功练到了出神⼊化的地步,竟能借着琴声,把內力带出,令北星⾜下荷茎折断,这种神乎其技,真⾜以骇人了。” 就在北星落⽔的霎那,一旁的墨狐子秦狸一声长啸,只见他单手一按那紫⽟桌缘,⾝形却如箭也似地陡然拔空而起。 简直比电还快,只一腾⾝已起至半空,尚离那北星⾜有丈许,就见这秦狸平空向下一探双臂,平伸着蒲扇大小鸟爪也似的双手,凌空一抓一抖,北星偌大的⾝子甫一落⽔,竟被像⽪球也似地抛了起来。 北星已吓了个忘魂,在空中“鲤鱼打”一拱背脊,倏分双臂,已轻飘飘地落在了石台之上,只是他已吓得面无人⾊。 墨狐子秦狸此时也在空中一坐枯躯,又像旋风也似地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这种来去如风的动作,总共只不过是弹指之间,伍青萍和哈小敏都不由看得膛目咋⾆。 就连一旁的琴魔哈古弦,见状也不由老脸一红,遂堆下笑脸哈哈一阵大笑道:“老道,可真有你的!” 墨狐子秦狸此时一看北星,虽然⾝上尚未被池⽔所,只是双脚自膝以下,全被⽔浸透了,当着众人的面前,这就算是自己输了一招,不由回眸怒视了琴魔哈古弦一眼,満头银发一阵耸立。 他冷笑着哼了一声,对哈古弦道:“老魔头,算你占了个便宜,我们往后还是没完。” 北星和南⽔,此时在石台上相顾黯然,他们至此才晓得原来两位老爷子,竟是借着二人斗开了功力来了,都不由冒了一⾝冷汗。 ⽩如云见状,不由哈哈一笑,手一挥二小退下,他扭过脸来,用那双精光四的睁子,扫了墨狐子秦狸和哈古弦一眼,遂收敛了笑容,冷冷地道:“你们真是好兴致,好好的一场比试,被你二人弄得乌烟瘴气,真是扫兴之至!” 墨狐子秦狸立刻堆下笑脸,用着温和的语调,嘻嘻一笑道:“小鬼头,你别生气,我们这是比着玩的,你看现在月亮已经出来了,我们吃饭吧,要知道今夜是送我啊!你可别惹我不痛快。” ⽩如云本是満脸不愉之⾊,此时间言后,果然重新换上了一层奋兴之⾊,重新走到后面关照厨房上菜。 于是各人就位,南⽔北星重新又换了一件⾐服,像是没有事一样,摆好杯箸。 这一席饭,直由上月一直吃到了月上中天,墨狐子秦狸和琴魔哈古弦二人,早已经吃得酩酊大醉,俱都爬伏桌上,烂醉如泥。 就连⽩如云,也喝得东倒西歪,勉強尚能支持着答话而已。 青萍和哈小敏,因不擅饮酒,各自仅仅喝了少许,俱都⽟颊纷红,只是神智如故。 青萍不由深为感叹,这⽩如云可真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因为她所吃的每一道菜,无不是市街上极难一见的珍品。 举凡熊掌、燕窝、鹿脯、鲤无不俱备,而且烹任迥异,其味无穷,至于参翅鳗蟮、鸭鹅鹑更不用说,即使是帝王官府,也不见得就能够吃得如此齐全,青萍每吃一样莱,都不由暗暗叫一声绝,偶尔问他一句,⽩如云却会不厌其烦地一一为之讲解,这又令青萍明⽩,原来他非但是文武全才,即使是吃食一道,也有超人的见解,和独到烹饪秘诀,由是芳心更加深了一层对他的好感。 看看已过了夜午时分,雾冷月寒,秦狸和哈古弦早巳伏案大醉,⽟案上杯盘琅藉,⽩如云才命撤去席面,当时叫北星和南⽔,先把墨狐子秦狸扶进后室安歇,这才醉醺醺地对哈小敏说道:“小敏,你也该扶你⽗亲回去了…天太晚了!” 哈小敏虽満心思和他多说一会儿,只是芳心里也颇惦念着⽗亲,听话之后,姗姗由位上定下,她红着脸对⽩如云侵呑呑地道:“小云哥,谢谢你今天的邀请,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了。” 说着她把琴魔哈古弦由位子上扶了起来,青萍走过去送了她一程,二女私下里又说了— 番亲热话,这才依依不舍地暂时离开了。 青萍送走了哈小敏之后,一个人又回到了“⽔镜轩”却见⽩如云正趴在⽟几之上,见青萍走来,慌忙站起。 但他踉跄的⾜步,一连踢倒了两张椅子,伍青萍不由大吃一惊。 她连忙赶上去,扶着⽩如云将倒末倒的⾝子,急道:“⽩…⽩兄,你也喝醉了… 这…可怎么好?” 说着话,她回过头来,想找北星和南⽔,只是这两个小东西却忙着清理东西去了。 伍青萍只好勉力地扶着⽩如云,向前走了一程,当她双腕轻轻搂着⽩如云结实的⾝体时,她的脸竟由不住羞得像红柿一样的红了。 忽然她觉得手上一紧,⽩如云竟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这突然的举动,使得青萍大大地吃了一惊。 她几乎吓得叫出了声,只见她秀眉一挑,方要甩手把⽩如云的手挣开。 可是当她愤怒的目光,一接触到眼前这个少年人的面上时,她的心竟由不住立刻软了。 月光之下,这年轻人,好一副英俊的神采,他用着火热的掌心,握住青萍的纤手,嘴中断断续续地道:“青萍…送我回去吧!” 青萍怔怔地点了点头,她惊疑地张大了眼睛,因为她第一次听到,⽩如云叫自己的名字,这是多么深切的称呼;和包含着一分多么真挚的感情的声音啊! 一霎间,青萍感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涩羞和惊慌,同时还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奋兴,她自己也不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同时她也不愿意细想这问题。 她并没有立刻菗回她的手,只是她的心已跳得很厉害,仿佛她做了一件罪恶的事情似的… ⽩如云含糊地用手指了一下那丛竹林之后道:“我…还是我…我自己回去…吧…” 青萍见他几乎是不能举步,知道确实他是喝醉了,不由微微一笑,道:“不,还是我送你回去的好。” 说着她用手一挟⽩如云腋下,躯娇扭处,已快如星丸跳掷般地,倏起倏落地直向竹林深处,驰了过去。 青萍挟着酒气薰天的⽩如云,展出上乘轻功提纵之术,已扑向了竹林之后。 这一行进始看清了,林后有一座建筑极为精致的小楼,掩饰在老竹枯梅之间,环楼更有巨松数十株,多是苍劲参天,夜风一过,发出清心悦耳的一阵松涛之声,令人心神为之一慡。 两盏碧光流的琉璃灯,悬在小楼的前廊⼊口处,散发出清淡谈的光芒,映着这楼台上下景致如画,再和当空的皓月一对衬,愈发令青萍心中暗晴叫了一声:“妙啊…”只是她此时満心全在自如云的⾝上,哪里还有雅兴再去观赏这一幅秋宵上明月的绝妙图画… ⽩如云仍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觉得他的手不停地在颤抖着,⾜下更是斜七竖八蹒跚而行,想不到平⽇生龙活虎一般的⽩如云,醉后一如常人,这⾜令青萍对“酒”而感到可怕了。 她这么半搀半抱地行着,远比抱着他更为难行,只是,她又如何能去抱他呢? 于是当她扶着他沉实的⾝子,行至那几棵楼前的巨松之时,已噤不住娇频频,脸上都累出汗珠来了。 不得已,她只好暂时先把⽩如云扶倚在一张石椅之上,轻轻拍回了⽩如云握着的手,而⽩如云只翻了个⾝子,他口中仍断断续续地呼唤着:“青萍,…你不能走,你…”一旁的伍青萍不由一阵心酸,差一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猛然心中想道:“原来他是如此热情的一个人啊…”想着她低着声音安慰他道:“⽩兄…我没有走呀,你喝醉了…” ⽩如云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依然喃喃地诉说着,他那富有男磁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由他口中吐出,而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有力的针,刺扎在青萍的⾝上,深深地刺⼊了感情的深处。 她流着泪俯视着他,却不由暗忖:“也许他有満腹的忧郁,今夜就让他倾吐一净吧!” 想着方把他⾝子往里扶了一下,⽩如云已情不自噤地倚⼊青萍的怀中了。 青萍不由自主感到一阵涩羞,方以右手向外轻轻一推他,却见不远处“唰!”、“唰!”的两条黑影,略一闪动之问,已扑向了自己⾝前。 青萍不由吓得猛往起一站,却见那前头的黑影,猛然将⾝形一顿,口中招呼了一声,道:“伍姑娘,是我…” 接着那人影之后,又闪出了一条人影,用着同样的语调,把这句话也重复了一遍“伍姑…娘…是我!” 青萍才看清了,竟是南⽔北星二人,此时已将食具归置好后,追寻而来,伍青萍不由得⽟面一红,含羞地对着二人道:“你们少爷喝醉了,正好,你们两个扶他进去吧!” 南⽔北星一齐答应了一声:“是!”⽩如云此时真可说是“烂醉如泥”一任南⽔北星二人搀着他蹒跚地往那幢小楼行去。 青萍注视着他们背影良久,直到他们消失在那小楼之后,才痴痴地转⾝而回。 可是她脑中却深深地种下了⽩如云的影子,尤其是⽩如云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此时在她內心起了极大的波动… 她用手支着自己昏倦的头,望着竹楼前的那一池莲梗,在微风之中婆婆晃动… 无数的编蛹由楼前飞翔而过,深湛的往事在它们那些黑⾊的翅膀之下展开…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觉得自己简直是完全变了,多少年以来,青萍只是一个任任情的少女,就从来没有静下来,实真地去想些什么,尤其是去想一件关于男女之间的所谓“情”字。 在她初来之⽇,对⽩如云几可谓是恨之⼊骨,真恨不能一刀把他杀了。 可是慢慢地她觉得⽩如云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坏,慢慢地⽩如云在她脑中,已经不坏了。 最后这个少年人的影子,竟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谱儿上,她非但不去恨他,却深深地同情他了,可是每当地一想到自己如今的立场,再一想到⽗亲和那位未婚的丈夫,她就似把自己抛⼊了冰⽳之內,立刻会变得冷静异常! 此时天边的⽩云,被天空的皓月自上而下,照得如同镶了一圈银边似的。 青萍痴痴地凝视着,竟不由自主地淌下了两行眼泪,她如今真是深深地陷⼊了感情的网內。 忽然她想到,⽗亲和龙匀甫,也许不久就会来了,那时自己到底怎么办呢? 他们两边见了面,又岂能善罢⼲休,真是要打起来,自己到底帮谁好呢? 想到此,伍青萍吓得连用也不流了,她深深地理着两弯黛眉,暗想着,⽩如云不是一个坏人啊…像这么一个人,我又如何能忍下心,真的令他受到龙匀甫的仇杀呢? “我得想个法子救救他…” 青萍这么想着,愈发是心事重重,最令她担心的是,这两天⽩如云竟在自己心目中,有了显著的变化,说一句明显一点的话,青萍已发现自己,渐渐地对这个怪异的少年倾心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诉道:“这是不可能的唷…” “可是…我又能够怎么办呢?” 忽然她心中一动,暗忖:“我何不此时走了算了…” 这问题果然使得她心中大大地动了一下,她想到此时老道和⽩如云都已醉了,又有谁再来管我呢? 可是,不知怎么,她竟犹豫起来了,最后她咬了一下満口的银牙,暗忖:“我还是走吧,赶快告诉⽗亲和龙匀甫,叫他们不要来了,否则怎么办呢?…” 想到此,她擦了一下流在限边的泪,忙站起⾝子,那小舟,竟仍在楼下⽔面之上,平⽇⽔面上是没有小船的,而以青萍的轻功而论,像这宽有数十丈的⽔面,是万万没有方法能渡过的! 而今天南⽔北星,竟只为主人喝醉了,而一任小舟被青萍自乘而回。 青萍愈发认为机会难得,当时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遂解下了佩剑,系好肩后。 她此时真想失声痛哭一番,她多么不想离开⽩如云啊…只是,如不离开他,以后事情,将今她不敢去加以想像。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自语了一声道:“⽩如云…我走了…我永远忘不了你…”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犹豫,一纵⾝已蹿至这座小楼的楼边,看准了那叶小舟,只一飘⾝已如同一片落叶似的,飘到了船⾝之上。 正要动手划桨而去,忽然她觉得⾝后一冷,不由暗里心中一动,忙背手向后一摸,噤不住大吃一惊,原来那口背好的宝剑,竟会不翼而飞了。 这一来,伍青萍可真是吓了个不轻,忙回⾝一看,四下只是静的⽔面,哪有任何踪影? 青萍不由差一点惊出了声音,当然还只以为自己也许是失神大意,将那口剑忘在了上面,不如上去看一看好了! 想着一振双臂,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陡然拔起,落向那竹栏之內。 目光扫处,果然那口剑好端端地搁在几面之上,青萍不由暗笑道:“惭愧!” 想着忙上前,将那口剑小心地系好在背,翻⾝蹿上了竹栏,方飘⾝而下,只是向下一看,不噤惊了个膛目结⾆。 原来此时⽔面平静无波,只是,竞失去了那叶小舟,这一来,青萍不由吓了一跳,心中是又急又惊,暗忖:“莫非今夜是闹鬼不成?” 只是⽔面上既没有小舟,却是走不成了,青萍不由环目向四下一望,哪有那小船一丝踪影? 她不由心中暗暗折服,这舟人手法之快可真惊人,自己反⾝找剑,总共不过一来一往的极短时间,他就能在这一点空档之时,把这小船丝毫无声地摇开,就这一点,自己已是万万莫及了。 想着心中愈发惊疑不止了,正望着那一池清⽔出神的当儿,却听得背后一声冷笑道: “不要再动歪念头了…” 伍青萍不由打了个箭步,沉臂转⾝往这背后发话人一看,不由又羞又气。 原来不知何时,那墨狐子秦狸,竞好好地坐在了自己这间房中的藤制靠椅之上,他笑嘻嘻地看着伍青萍,手中还拿着一口宝剑。 青萍似觉得那口剑极为眼,不由反手往背后一摸,这一摸噤不住⽟面上红。 敢情方才紧紧系好的那一口剑,此时竟又到了对面那老道的手上,怎不羞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只是用一双澄波深眸,痴痴地凝视着对方。 墨狐子秦狸嘻嘻一笑,由位子上站起,把那口剑连着鞘儿,向那墙头上随手一抛,无巧不巧,剑带儿正套在了钉子上。 青萍在一旁,直看得暗里咋⾆,心说:“好家伙,这老道的本事,简直是不可思议… 一向是不出室门一步,今夜里突、然到我这里来,又有什么事找我呢?” 想着不由大着胆子,始起头问道:“你老人家深夜来此,是否找后辈有事代呢?” 墨狐子秦狸,手漠着他那垂在前的长须,哈哈仰天一笑,先不答她的话,反困向她道:“女娃娃,我没问你,你反而先问起我来了,我问你,你这么神⾊匆忙,是上哪去呢?” 青萍不由脸⾊一红,当时呐呐地道“我…我…” 她本想照实说出,可是不知怎么。那句话竟是出不了口,墨狐子秦狸突然一睁双目道: “你也不要瞒我,我知道你想逃走,是不是?” 青萍不由低头不语,墨狐子秦狸见状自鼻中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道:“按说这是小鬼头自己本⾝的事情,我老道是不愿多管的,可是娃娃——” 说着墨狐子眼中出两道异彩,他那満头的银发;竞也都突然地立了起来,看样子和他往常生气的样子是一模一样。 青萍曾眼见过他和⽩如云生气的样子,此时见他如此,不由吓得往后一连退出了好几步,墨狐子秦狸似強庒着満腹盛怒,炯炯有神的双目注视着青萍,良久才恨声道:“可是小鬼头对我太好了,这一辈子,我却给他的太少了…” 青萍不由心中暗忖:“奇怪,他那一⾝本事,不都是你教的么,怎么又会给他太少了?” 想着把一双又黑又大的眼晴,重新往墨狐子秦狸脸上注视了去。 墨狐子又点了点头:“我曾经自己发过誓言,一定要为小鬼头物⾊一位理想的媳妇儿…可是,我喜的,那小鬼头偏不喜,他竟看中了你,这几天以来,我私下里,曾注意到了,这小鬼头竞是茶饭不思,可见爱你之深了…” 说着这怪老道重重地叹了一大口气道:“凭良心说,我徒弟弟哪点不好?女娃娃你说。” 青萍不由眼圈一红,竟淌下泪来,由不住腿双一阵发软,竟跪在了墨狐子秦狸的⾝前,一面失声说道:“老前辈…你…救救我吧…” 墨狐子秦狸见状不由一怔,他往后退了一步,铁青着脸惊问道:“你…怎么了?” 青萍忍不住点点情泪滑腮而过,她抖战着道:“弟子⾝世,老前辈已尽知,尽管⽩如云对弟子再好,可是…我又能办呢…家⽗等不久就要来了,弟子如此时不走,势必将惹一场极大的风波,那时岂不一切都晚了…” 说着她对着墨狐子秦狸拜了一拜,往上一站,口中抖道:“老前辈…还是让我走吧!” 说着她用着那双浸満了泪⽔的眸子,注视墨狐子秦狸,这怪老道听完青萍这番泣诉之后,面⾊已转为平静,他冷笑了一声道:“伍天麒有几个脑袋?” 说着他又哼了一声,看了青萍一眼,顿了顿才又接下去道:“我要不是看在他是你⽗亲的面上,哼…”说着话,他満头的⽩发又自耸起,可是,当他发现对面的少女,脸上也带着一层无比的愤怒之时,他又情不自噤地变得和颜悦⾊地嘻嘻一笑,重新道:“姑娘!你放心!这事情我们自有处理的办法,你只要好好地住在这里就是了!” 青萍不由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在他面前再多说也是没有用,还不如听话的好些,否则定是吃了苦头还不说,结果还是要留下来。 想着只好点了点头,心中却由不住暗自奇怪地想道:“达墨狐子秦狸,明明不是喝醉了么?怎么又会突然醒了?” 她又哪里知道,这墨狐子秦狸,虽然外表不言不动,其实他的心眼最多,人最机灵,故此才有墨狐子这么一个外号。 他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又岂能喝得如此大醉,因此只喝了六成,就有意装出一分醉态,故意要南⽔北星二人扶自己⼊房,却有意为⽩如云和青萍留一个单独的机会,他一人回房后,心想那⽩如云既然如此爱青萍,而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他一向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他知道就算⽩如云心里再爱青萍,也定不会轻易放在口中的,而青萍到底知不知道,还是一个问题… 因此他决心去亲自安置一下,把⽩如云思念青萍的心意代为转达一下,自己明天就走,心里也可安静得多了! 由此他毫不考虑地略为布置一下,就往青萍所住的这座竹楼,踏波而来。 果然他来得正巧,青萍正自在系着剑,当时由她那种表情和姿态上看来,墨狐子秦狸一猜就知是她想逃走,如何能依得她?因此略施小技,将伍青萍背后长剑取到了手中,置放室內几上。 伍青萍发现时,他又乘着青萍上来取剑的空档,用流星飞袖的功夫,只一挥一双大袖,那小舟在⽔面之上,就像是一枝⽔箭似的“赫!”的一声轻微响音,已出十数丈以外。 所以青萍待系好了剑之后,又发现小舟也罢了,而墨狐子秦狸竟又在此时,潜⾝上楼,用“移星换斗”的手法,再度把伍青萍背后长剑取到了手中,这种神技,确实令青萍心中折服。 这时墨狐子秦狸见青萍竟肯听自己的劝说,不由大喜,他惊喜得张大了眼睛,用着奋兴的神情道:“姑娘,武林之中,最重信用,你既说过不走,却要一定遵行呢!” 青萍流着泪点了点头,说道:“老前辈你走吧,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不走就是了…” 墨狐子秦狸抬头想了想,遂哼了一声道:“好!那么我走了!” 说着这句话,墨狐子秦狸那细长⾝子,就像箭也似地突然拔空而起,直地直往湖心⽔面上坠了下去,青萍忙追到栏边,只有一黑影,像星丸也似的,在那一望数十丈的微波⽔面上,倏起倏落,一霎那,竟完全失去了他的踪影。 青萍怀着一颗忧恐的心,反⾝⼊室。 夜一,她都在辗转深思,直到天都快亮了,她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听到⽔面上,哗哗的一阵⽔响,青萍睁开眼,却为进的光;照耀得刺眼难睁,着起来已到了正午时分了。 青萍忙下了,开了室门,走向栏边,却见⽔面上此时正泛来一叶小舟,舟上站着南⽔,此时正自翘首上视,一见青萍,不由露齿一笑道:“姑娘早!” 青萍指了一下太道:“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早?” 南⽔跟着一振双臂,已拔⾝数丈,轻飘飘地落在了竹楼之內,朝着青萍鞠了一躬道: “今天早上少爷来过了,姑娘你还没起来,少爷在门外候了一会儿就走了!” 青萍不由脸⾊一红,笑了笑道:“啊!那你为什么不叫我?我睡得太死了!” 南⽔伸了一下⾆头道:“乖乖,我才不敢呢,我只说话大声一点,就被少爷瞪了一眼,哪还敢再叫你呢?” 青萍闻言心中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道:“⽩如云可真值得人爱,以后真是怎么办啊?” 想着不由苦笑了笑道:“他找我有什么事,你可知道么?” 南⽔点了点头道:“早上老道爷要走,少爷本想来约姑娘一起去送他,后来姑娘因没醒,少爷才决定一个人去!” 青萍不由“哦!”了一声,这时南⽔似想起一事,笑道:“少爷昨天晚上可真是喝醉了,我自从随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喝醉了呢!” 青萍不由脫口笑道:“不会喝酒,他装哪一门子蒜阿!这一下可好,醉了可不舒服吧?” 说着反⾝⼊室,一面打⽔清洗一番,南⽔跟着走到后室,有好几次作出一副言又止的神态,青萍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道:“你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怎么呑呑吐吐的,我最讨厌这种样子!” 南⽔被骂得胜一红,呐呐地道:“姑娘名字可是叫青萍?” 青萍不由脸又一红,因为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在那时是不容许人家轻易出口的,南⽔竟一语道了出来,这会儿青萍突然觉得又羞又气。 当时翻了一下⽩眼,方要骂他一句,这南⽔也自知失口,慌忙后迟一步,一面接着双手道:“不是的…不是我说的…” 青萍哼了一声道:“谁去听你的?” 南⽔才红着脸低下了头,一面呐呐道:“是我们少爷…” 青萍不由一惊,忙问道:“什么?…是你们少爷告诉你的…” 南⽔忙又辩道:“不是…不是…” 青萍一挑双眉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说呀?” 南⽔这才面上讪讪地道:“是昨天夜里,我听见我们少爷说的…” 青萍不由就觉得脸一阵热,当时低下了头,本想不问,但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都是一样的,尽管是心中感到涩羞和难以启齿,却仍有一些好奇之感。 青萍当时就是这种心情,她假装着一丝也不解地扬起了脸儿,皱眉问道:“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他不是喝醉了吗?怎么会…” 南⽔抬头看了她一眼,走近了一步,放小声道:“是的,就是少爷喝醉了说的,我听见他一直在叫着青萍…” 说到此,他见青萍把眼一瞪,吓得他忙自改口道:“啊…叫着姐小你的名字,还说,还…说…” 青萍粉面上仍是丝毫不动声⾊,只是脸上感到有点热热的,可是內心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几乎奋兴得叫了起来,虽然昨夜她已经亲耳听到这⽩如云这么叫唤过自己。 可是这句话,此时由另外一人的口中道出,却在她心中更生出一些美感和动,她不知自如云还说了些什么,当时忍不住“哦!”了一声,口中却紧紧地追问了一句:“你真的听见了,还听见他说些什么没有?” 南⽔见青萍并没有怒容,立刻放大了胆子道:“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我听见少爷一直叫着你的名字,还说,要你…要你永远也不要离开他…” 青萍忍不住低下了头,南⽔仍然接道:“少爷还说,你是他一生中所见的最美的一个人,他说他愿意跟你一辈子…” 青萍竟不知不觉淌下泪,她心中暗暗地叫着⽩如云的名字道:“⽩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知道我是喜你的啊…只是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已经订了婚了哟…我…我怎么办呢?” 南⽔本还在继续说下去,此时见青萍流了眼泪,不由大吃一惊,突然把口中的话止住了,颤声道:“姑娘你怎么了?” 青萍不由用于擦了一下流出的泪,抬了一下头道:“南⽔,没有事,你继续说下去吧。” 南⽔才啊了一声,方一开口,忽然杀猪也似地一声大叫了起来。 遂见他整个⾝子像气球也似地被抛出了窗外,在空中一个翻⾝,已往窗外的⽔中落了下去“扑通!”的一声,⽔花四溅。 青萍正自神魂销地倾听着,此时闻得南⽔这么一声大叫,也不由淬然大吃一惊,慌忙向后退了一步,抬头一看,不由她的脸霎时齐颈儿红了。 原来此时目光所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所醉心的⽩如云。 他穿着一袭湖绸的长衫,上垂着一条⽔绿的丝穗儿,那样子一派斯文,此时想必已听清了南⽔口中所说的话,竟在盛怒之下,一举手之间,把南⽔抛落到湖中而去。 青萍见竞是他,不由一时竟呆住了。 ⽩如云脸上也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神⾊,但却需出细⽩的牙齿,对着青萍笑了笑,像是没有事地道:“姑娘你起来了,昨夜睡得好么?” 育萍涩羞地点了点头,忽然她想到,方才自己落泪以及追问南⽔时的那些情景,一定都被他看见了,不由羞得她脸⾊一阵绯红,慌忙转过⾝子,往房中走去。 不想方走了两步,已听得南⽔在⽔中拍打呼救的声音,似已声尽力竭! 青萍不由大吃一惊,忙扑向栏边,果见南⽔此时在⽔中时沉时浮,两只手又拍又打着⽔面,只叫了一声:“救…” 却由不住又沉了下去,跟着咕噜噜还喝了不少的⽔,似如此几个起落,已喝了个大腹便便。 青萍见状不由大急,慌忙回头对着⽩如云说道:“你…快救他一下吧,再不救他,可来不及了,恐怕…” ⽩如云却冷笑了一声道:“这是他多嘴的报应,叫他多淹一会儿没关系。” 青萍不由闻言大急,再看⽔中的南⽔,本已快没劲了,并已漂出老远以外去了。 这一来青萍竟再也忍不住,当时低头一看,楼下正好还停着一艘小舟,那是方才南⽔所乘来的小船,不由得⾝形一矮,正想飘下那叶小舟,去救南⽔,耳中却听得⽩如云冷冷的口音说道:“我不许你去!” 青萍不由一怔,再看⽩如云,正以一双闪闪放光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似乎一向放纵惯了自己的命令,随着他这冷漠的口吻,只见他向下一挥绸袖,那叶小舟,竞像箭也似地漂出十丈以外。 青萍不由又急又气,只觉得鼻子一酸,竟流下了泪,她忽然觉得⽩如云竟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当时一跺小蛮靴道:“⽩如云,你…这投人的东西,我…恨你。”说着她扭⾝向房內跑去。 ⽩如云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青萍急步⼊房,他面上隐隐显出一种痛苦的神⾊,也许青萍的这句话刺伤了他! 良久,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我怎么也受起他人的布摆来了…” 他一语末尽,⾝形晃处;直似巨鸟凌空,已自竹楼越下,⾝在空中,再一个盘旋,捞着又出去了十余丈,轻飘飘地落在了先前那只小地上,就凭他这⾝轻功,就⾜够震惊江湖,傲视天下了。 ⽩如云落在了船尾,也未见他有何动作,那只小舟已如箭船的,向前滑出了数丈,始好南⽔再次由⽔中冒出了头。 ⽩如云略一弯⾝,轻好猿臂,便将南⽔提了上来! 南⽔早已被寒⽔灌得半死,躺在船板上,一动也不动了。 诸位也许会奇怪,以南⽔如此好的⽔,落湖之后,怎么还挣扎呼救,被⽔灌得半死呢? 原来⽩如云在抛他⼊湖时,便拂了他的⽳道之故,以致于他満⾝绝技而无法施展了。 ⽩如云冷峻的脸上,一些表情也无,默默地看了他一阵,右手略微一指,便听南⽔啊哟一声,醒了过来。 南⽔醒了之后,立时爬到船边,用內力将腹中之⽔吐了出来,这一次他受的罪可不小,直泡得他浑⾝发软,加上全⾝已,又值深秋,晨风吹来,不由得一阵阵地颤抖,萎缩成一团。 自如云见他已清醒得差不多了,这才冷冷地说道:“南⽔,你可怨恨我么?” 南⽔闻言一惊,不噤抬起了头,无力地答道:“少爷…我…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如云点了点头,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嗯…你不怨恨我,可是,青萍姑娘为什么…为什么怨恨我呢…” 南⽔闻言有些意外,不知如何回答,当下茫然地摇了头摇,默不作声。 ⽩如云也是不语,似乎在深深地思索,以求找出这个答案来,可是他的为人大主观了,始终找不到自己的错来,他认为做得并不过分,然而青萍为什么如此地不満呢? ⽩如云怎么也想不透,他黯然地摇了头摇,低声地对南⽔道:“南⽔,在你也许会认为,我一切作为,太不近人情,可是我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错的。 “我不愿意养成你们多嘴多⾆的环习惯,尤其是一个男人,你刚才在伍姑娘面前如此多口,实在令我生气,少不得给你点小小的教洲,希望你以后能改过来… “现在把船划过去,快去换⾐服吧…用⼲⽑巾多擦擦,免得受凉…” ⽩如云真个是思威并用,这几句话说得南⽔不但不气,反而深觉惭愧,低声地答应了一声,立时跑往船尾摇桨去了。 ⽩如云等他把船摇到竹楼下时,他一振臂,已然拔了上来,⾝在空中说道:“换了⾐服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没事了。” 等他这句话说完,⾝子已然落在竹楼的走廊上,连一些声息也末发出。 ⽩如云在走廊上默默地站了一阵,见青萍的房门紧闭着,暗忖道:“她真的在生我的气了…我…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呢?” ⽩如云想到这里,忍不住慢慢地向青萍房门走去,他感觉到,这个可爱的姑娘,已经慢慢地接近他了,所以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如云想着,已然走到了青萍门口,室內连一点声息也无,他迟疑了半天,这才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青萍被⽩如云气得回房,坐在上不住地落泪,心中不住地想道:“他是个什么人嘛…一点感情也没有,任何人都不放在心里,真是可恨…” 最初青萍以为,⽩如云可能会追⼊房中,向自己道歉,可是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未跟⼊,也未听见任何声息,失望之下,眼泪越发地流了下来。 青萍在家中原是娇纵惯了的,来此之后,凡事皆不称心,思前想后,泪如泉涌,但她是一个刚強的女孩子,拼命地忍着,不使发出声音来。 这时青萍听见有敲门之声,心中猜想必是⽩如云来了,当下连忙把眼泪擦⼲,侧过了脸,暗讨道:“哼!他礼貌倒还不少,⼊座前拉椅子,进房时敲门,哼…”⽩如云敲了几下门,不见青萍反应,要照他以往脾气,早就破门而⼊了。 但是奇怪得很,对于青萍,⽩如云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没有丝毫怨怒,反而生出怜惜之心。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姑娘,你还在生气么…” 室內仍然没有回声,⽩如云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把房门推开,见青萍侧着脸,坐在缘上生闷气。 照以往,⽩如云只要看见任何人不愉快,或烦闷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大的快慰,可是对放青萍就不同了。 ⽩如云又轻轻地把房门关上,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由桌上拿了一枚⼲果,丢在嘴里慢慢地嚼着。 室內很寂静,他们连一句话也不说,青萍更是连看也不看他,可是,⽩如云一双精光四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青萍,使青萍渐渐地觉得不安起来。 他们彼此又沉默了一阵,⽩如云忍不住低声说道:“我已经把南⽔捞起来了,他现在已经回去换⾐服了。” 青萍闻言,心中虽然略为安慰,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毫不关切的样子,冷冷说道:“哼! 你告诉我⼲什么?把他淹死不更好…”⽩如云不噤失声而笑,说道:“你真要我把他淹死么?” 青萍把脸一侧,没好声答道:“是又怎么样?掩死他与我有什么关系?何必问我?奇怪…” ⽩如云闻言剑眉一竖,霍然站了起来,朗声道:“好!既然你漠不关心,我就去办好了。” ⽩如云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青萍一惊,猛然站起了⾝子,大声问道:“你…你到哪里去?…” ⽩如云缓缓地转过了⾝子,用着比冰还冷的声音道:“我去处置南⽔,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青萍听他如此说,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已经触怒了他,以他怪诞的格,说不定就会真地去把南⽔掩死。 青萍想到这里,不由大惊,说道:“你…你凭什么这么做?难道他不是人呀?你… 你简直一点人都没有…” 青萍骂到这里,见⽩如云一双眼睛中,出了一阵奇怪的光芒,吓得她把下面的话呑了回去。 ⽩如云静静地看了青萍一阵,慢呑呑地说道:“这是你第二次骂我没有人…不错,我是没有人,因为我本就不属于你们这一群…你们太虚假,太自私,太庸俗…” 青萍听到这里,哪里还听得下去,大叫道:“你不是人…你像野兽一样,你永远也不会受到人的爱!”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一样,深深地刺痛了⽩如云的心,他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怪叫,略一晃⾝,已然到了青萍的⾝旁。 青萍大惊之下,慌忙纵⾝,便待躲过,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如云两只钢爪般的虎掌,已然紧紧地抓住了青萍的膀子。 青萍只觉一阵彻骨奇痛,人几乎昏了过去,而⽩如云那张⽩哲、俊秀、冷漠而又恐怖的脸,离着育萍只不过数寸。 青萍心中万分恐怖,她不知道⽩如云要把自己怎么样?全⾝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膀子上的奇痛也忘记了。 ⽩如云似愤怒到了极点,他用着愤恨和微带颤抖的声音叫道:“听着,我不能允许任何人反抗我…你太骄傲了,你以为你美吗7你以为我会爱你吗…告诉你,我早就发过誓,我绝对不爱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你到了我这里,一切都要听我的命令,一点不能例外,以后我做任何事,你都不能多嘴,不然我会把你一刀一刀地杀死…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如云说到最后,双手用力不住地摇晃,青萍的膀子又是一阵剧痛,头上的彩花也被⽩如云摇晃下来。 她只觉得羞辱、愤恨、恐怖和悲痛,一霎时几乎昏了过去,紧闭着眼睛,一颗颗眼泪,由颊边滚下来。 ⽩如云叫过之后,对着青萍的脸发起怔来。 他只觉得一阵烈猛的心跳,当他嗅到青萍⾝上阵阵的温香时,不噤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把他的脸烧成了火红。 这一种从来未有的冲动,使得⽩如云失去了理智,他自己所筑的感情堤防也崩溃了! 在这种神奇的一霎那,⽩如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猛然地低下了头,把一双火烧的嘴紧紧地庒在了青萍的樱上。 青萍感到一阵莫大的恐惧,拼命地挣扎,可是她哪里抗拒得了⽩如云的神力? ⽩如云热火中烧,狂疯得像一只野兽。 他拥着青萍,睡倒在上,那沉重健壮的⾝子,把青萍紧紧地庒着,两片火烧的嘴,在育萍的樱、耳际、粉颈、前狂疯地吻嗅着。 青萍感到窒息,她全⾝软⿇,像是昏过去,可是她心中,却充満了恐惧、羞辱,可是也掺有一种“恐怖的喜悦” 这个耝犷的男,给予她一种生命过程中,从未有过的享受。 可是当她想到自己名节时,不噤惊惧死,拼命地推开了⽩如云,用尽了平生之力“啪!”的一声,刮了⽩如云一个巴掌。 这一掌劲力奇大,把⽩如云打出了鲜⾎,也把他打得清醒过来。 ⽩如云闪电般地离开了榻,一张俊脸通红! 同样的,他也感到绝大的羞惭与悔恨。 青萍忍不住掩面痛哭,芳心如同刀割,她是一个极重贞节的女孩子,被⽩如云所轻薄,这时的痛苦,真比死了还甚! ⽩如云痴痴地站了一阵,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走出了房门,双臂一振已然越下了竹楼,以登萍渡⽔的绝技,由⽔面上飞驰而去。 湖面上传来了他凄凉的歌声: “悠悠天地心 凄凄断肠人 我有千腔仇 世人皆我敌…” 好像他永远把自己看成一个孤独的人,事实上他确是一个不愿接近人群的孤独者。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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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谱凤楼梧桐冷剑痴魂天岸马太苍之龙冬眠先生玉兔东升西风冷画屏挑灯看剑风雨燕双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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