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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全唐文  作者:佚名 书号:39890  时间:2017/9/8  字数:9689 
上一章   第06部 卷五百二十七    下一章 ( → )
    
  柳冕  冕,字敬叔,集贤学士芳子。贞元中官御史中丞福州刺史,充福建观察使。卒赠工部尚书。  青帅乞朝觐表  臣某言:臣备位方面,守镇海隅,顾无理平之绩,猥受增秩之荣,而不自愧者,颜之厚也。窃感《江汉》朝宗之义,《鹿鸣》君臣之燕,颂声之作,王道之始也。  ‮家国‬自兵兴之后,不遑议礼,方岳未朝,燕乐久缺。臣限以一切之制,例无朝集之期,目不睹朝廷之礼,耳不闻宗庙之乐,⾜不践轩墀之地,十有三年于兹矣。⽝马齿衰,益深恋主;葵藿将暮,空仰太。古人云:“⽇虽不为葵藿回光,然向之者诚也。”臣职在戎马,⾝辞⽇月,愿因朝谒,一见汉仪,亦臣之诚也。  《传》曰:“朝以正班爵之义,会以训上下之则。”朝会者,礼之本也,臣安敢忘之?故群后四朝,以明黜陟,唐虞制也;五岁一见,以考制度,殷周制也;三载上计,以会课最,两汉制也。其或不朝,则以礼让之。故《孟子》曰:“诸侯之朝天子曰述职。一不朝,则黜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以六师移之。”然则诸侯朝会,尊王室也。可以废会,不可以废朝。洎秦灭古制,罢侯置郡,汉立王侯,并建守相,圣唐稽古,兼而用之。故天下朝集,三考一见,皆以十月上计,至于京师,十一月礼见,会于尚书省。其朝觐也,应考绩之事;至元⽇也,陈筐篚之贡。集于朝堂,唱其考第,进贤以兴善,简不肖以黜恶。穆穆济济,靡然成风,太宗之遗政也。自安史常,始有专地者矣;四方多故,始有不朝者矣;戎臣恃险,未有悔过者矣。  臣忝阃外之寄,窃愤不朝之臣,故每忘寝与食,思一⼊觐,庶因微臣,率先天下,则君臣之义,亲而不疏;朝觐之礼,废而复举,臣之幸也。常恐负薪之疾,溘先朝露,觐礼不展,殁于下泉,臣之忧也。又臣四年以来,频乞骸骨,圣恩哀悯,许为择替,无德而禄,殃衅荐臻。臣虽上恃天慈,不殒瘴疠;而下悲骨⾁,继以死丧。及闻诸将帅,亡殁亦众,臣自悼何德以堪久长。昔公子牟⾝在江海之上,心驰魏阙之下,则乡国者,人情不忘也;阙廷者,臣子之恋也;朝觐者,‮家国‬之大礼也:是三者人之大愿。  伏乞陛下悯臣丹恳,许臣⼊朝,再谒圣颜,万舞称贺,斯愿毕矣。无任恳款屏营之至。  皇太子服纪议  准《开元礼》,子为⺟齐?三年,此王公以下服纪。皇太子为皇后丧服,国礼无闻。昔晋武帝元皇后崩,其时亦疑太子所服。杜元凯奏议曰:“古者天子三年之丧,既葬除服。魏氏⾰命,亦以既葬为节。故天子诸侯之礼,尝已具矣,恶其害已,而削去其籍,今其存者,唯《士丧礼》一篇,戴胜之纪,错杂其內,亦难以取正。皇太子配二尊,与国为体,固宜卒哭而除服。”于是山涛、魏舒并同其议,晋朝从之。历代遵行,垂之不朽。臣谨按《实录》,文德皇后以贞观十年九月崩,十一月葬,至十一年正月,除晋王治为并州都督。晋王即⾼宗在藩所封,文德皇后幼子,据其命官,当已除之义也。今请皇太子依魏晋故事,为大行皇后丧服,葬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除,心丧终制,庶存厌降之礼。  请筑别庙居献懿二祖议  天子受命之君,诸侯始封之祖,皆为太祖。故虽天子,必有尊也,是以尊太祖焉;故虽诸侯,必有先也,亦以尊太祖焉。故太祖以下,亲尽而毁。洎秦灭学,汉不及礼,不列昭穆,不建迭毁。晋既失之,宋又因之。于是有连五庙之制,于是有虚太祖之位。夫不列昭穆,非所以示人有序也;不建迭毁,非所以示人有杀也;连五庙之制,非所以示人有别也;虚太祖之位,非所以示人有尊也:此礼之所由废也。  谨按《礼》:“⽗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献祖祧也,懿祖亦祧也。唐未受命,犹士礼也。是故⾼祖、太宗以天子之礼祭之,不敢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无乃先王之序乎?昔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汉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唐有天下,追王献、懿二祖以天子之礼,及其祭也,亲尽而毁之:则不可代太祖之位明矣。又按《周礼》,有先公之祧,有先王之祧。先公之迁主,蔵乎后稷之庙。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先王之迁主,蔵乎文王之庙,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以异庙也。今献祖以下之祧,犹先公也;太祖以下之祧,犹先王也。  请筑别庙,以居二祖,则行周之礼,复古之道。故汉之礼因于周也,魏之礼因于汉也,隋之礼因于魏也。皆立三庙,有二祧,又立私庙四于南,亦后汉制也。为人之子,事大宗降其私亲,故私庙所以尊本宗也,太庙所以尊正统也。虽古今异时,文质异体,而知礼之情,与问礼之本者,莫不通其变。酌而行之,故上致其崇,则太祖属尊乎上矣;下尽其杀,则祧主亲尽于下矣;中处其中,则王者主祧于中矣。  请定公主⺟称号状  伏寻汉制,诸王⺟称王国太后;晋宋以降,则曰王国太妃。国朝酌前代典故,从晋宋之仪,王⺟命为太妃,著在程式。谨按封爵及《大唐六典》,王⺟为太妃,⾼祖宇文昭仪生韩王元嘉,后为韩国太妃;太宗燕妃生越王贞,后为越国太妃:位号所崇,存于简册。其长公主之⺟,历代故事并无称,案《六典》內命妇有六仪,位次三妃,秩正三品。公主⺟既因女贵,伏请降王⺟一等,命为太仪,各以公主本封加太仪之上,其品位同。仪者取⺟仪之盛;太者,请因子而尊。庶辨等威,以宏敦睦。  与权侍郞书  冕⽩:昔仲弓问为政,子曰:“先有司。”有司之政,在于举士。是以三代尚德,尊其教化,故其人贤;西汉尚儒,明其理,故其人智;后汉尚章句,师其传习,故其人守名节:魏晋尚姓,美其氏族,故其人矜伐;隋氏尚吏道,贵其官位,故其人寡廉聇;唐承隋法,不改其理。此天所以待圣主正之。何者?进士以诗赋取人,不先理道;明经以墨义‮试考‬,不本儒意;选人以书判殿最,不尊人物。故吏道之理天下,天下奔竞而无廉聇者,以教之者末也。阁下岂不谓然乎?  自顷有司试明经,奏请每经问义十道,五道全写疏,五道全写注。其有明圣人之道,尽六经之义,而不能诵疏与注,一切弃之。恐清识之士,无由而进;腐儒之生,比肩登第,不亦失乎?阁下因从容启明主,稍⾰其弊,奏为二等:其有明六经之义,合先王之道者,以为第一等;其有精于诵注者,与精于诵疏者,以为次等;不登此二科者,以为下等。不亦善乎?且明六经之义,合先王之道,君子之儒,教之本也;明六经之注,与六经之疏,小人之儒,教之末也。今者先章句之儒,后君子之儒,以求清识之士,不亦难乎?是以天下至大,任人之众,而人物殄瘁,廉聇不兴者,亦在取士之道,未尽其术也。诚能⾰其弊,尊其本,举君子之儒先于理行者,俾之⼊仕,即清识君子也;俾之立朝,即王公大人也。一年得一二十人,十年得一二百人,三十年得五六百人,即海內人物,不以盛乎?昔唐虞之盛也,十六族而已;周之兴也,十而已;汉之王也,三杰而已;太宗之圣也,十八学士而已,岂多乎哉?  今海內人物,喁然思理。推而广之,以风天下,即天下之士,靡然而至矣。是则由于有司以化天下,天下之士,得无廉聇乎?冕顿首。  谢杜相公论房杜二相书  冕再拜上书相公阁下:昨得蒋起居书,伏承相公以冕《论房杜二相书》并《答江西刑政论》共四本,以付史馆。冕惕然自失,惧辱相公之厚意,遂取旧本,删改数处,愧无运斤之妙,徒有伤手之责,谨随状献上,退而自惭。去年又续奉相公手疏,以‮家国‬承文弊之后,房杜为相,不能反之于质,诚如⾼论。又以文章承徐、庾之弊,不能反之于古。愚以为不然。故追而论之,以献左右。  且今之文章,与古之文章,立意异矣。何则?古之作者,因治而感哀乐,因哀乐而为咏歌,因咏歌而成比兴。故《大雅》作,则王道盛矣;《小雅》作,则王道缺矣;《雅》变《风》,则王道衰矣;诗不作,则王泽竭矣。至于屈宋,哀而以思,流而不反,皆亡国之音也。至于西汉,扬、马以降,置其盛明之代,而习亡国之音,所失岂不大哉?然而武帝闻《子虚》之赋,叹曰:“嗟乎!朕不得与此人同时。”故武帝好神仙,相如为《大人赋》以讽之,读之飘飘然,反有凌?之志。子云非之曰:“讽则讽矣,吾恐不免于劝也。”子云知之,不能行之,于是风雅之文,变为形似;比兴之体,变为飞动;礼义之情,变为物⾊,诗之六义尽矣。何则?屈宋唱之,两汉扇之,魏晋江左,随波而不反矣。故萧曹虽贤,不能变丽之体;二荀虽盛,不能变声⾊之词;房杜虽明,不能变齐梁之弊。是则风俗好尚,系在时王,不在人臣明矣。故文章之道,不教化,别是一枝耳。当时君子,聇为文人。《语》曰:“德成而上,艺成而下。”文章技艺之流也,故夫子末之。是以四杨荀陈,以德行经术,名震海內,门生受业,皆一时英俊。而文章之士,不得行束修之礼。非夫两汉近古,由有三代之风乎?惜乎系王风而不本于王化,至若荀孟贾生,明先王之道,尽天人之际,意不在文,而文自随之,此真君子之文也。然荀孟之学,困于儒墨;贾生之才,废于绛灌。道可以济天下,而莫能行之;文可以变风雅,而不能振之。是天下皆惑。不可以一人正之。今风俗移人久矣,文雅不振甚矣,苟以此罪之,即萧曹辈皆罪人也,岂独房杜乎?  相公如变其文,即先变其俗,文章风俗,其弊一也。变之之术,在教其心,使人⽇用而不自知也。伏维尊经术,卑文士,经术尊则教化美,教化美则文章盛,文章盛则王道兴。此二者,在圣君行之而已。冕再拜。  答孟判官论宇文生评史官书  昨暮辱问,兼示所寄宇文生书,忧深思远,推仲尼之道,见天地之心,甚善。来书之意,远者大者,斯尽善矣。其愚之所谕者,辄备闻见,以献左右。  宇文生云:“仲尼因旧史修《舂秋》,所记不过二百四十二年。今子长乃轶孔氏而修数千年荒绝之书,助以⻩老寓托之说。仲尼之所二,子长之所一;仲尼之所难,子长之所易。”美则美矣,愚以为未尽。昔大雅丧然后颂声寝,王泽竭然后诗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孔子惧,作《舂秋》以一王法,于是记言事以为?贬,尽闻见以为实辞。举凡例以为异同,此夫子之所见也,故书之;所闻异同,此夫子之所闻也,故书之;所传闻异同,此夫子之所传闻也,故书之。非此三者,夫子不书,此圣人之志也。非当十二公之事,圣人以为易;过十二公之事,圣人以为难明矣。六经之作,圣人所以明天道,正人伦,助治。苟非大者,君子不学;苟非远者,君子不言。学大则君子之德崇,言远则君子之业广。故仲尼叹曰:“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也。”又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于是叙书即起《尧典》,称乐则美《韶武》,论诗即始《周南》,修《舂秋》则绳以文武之道。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至于幽、厉、桓、庄,逶迤陵颓,斯不⾜徵也。故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徵也。”⾜则吾能徵之矣。是以三千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岂不教尊而后道⾼,师圣而后功倍者也?曾子曰:“尊其所闻,则⾼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  又来书罪子长《自序》云:“夫子没五百年而《史记》作,非圣人而修圣人之名者,素王之篡臣也。”美则美矣,愚以为未尽。昔周公制礼五百年,而夫子修《舂秋》,夫子没五百年,而子长修《史记》。迁虽不得圣人之道,而继圣人之志;不得圣人之才,而得圣人之旨,自以为命世而生,亦信然也。且迁之没,已千载矣,迁之史,未有继之者,谓之命世,不亦宜乎?噫!迁承灭学之后,修废起滞,以论天下之际,以通古今之变,而微迁叙事,广其所闻,是轩辕之道几灭矣。推而广之,亦非罪也。且迁之过,在不本于儒教以一王法,使杨朱墨子,得非圣人,此迁之罪也。不在于叙远古,示将来也。⾜下岂不谓然乎?  夫圣人之于《舂秋》,所以教人善恶也,修经志之,书法以劝之,立例以明之,恐人之不至也,恐人之不学也。苟不以其道示人,则圣人不复修《舂秋》矣;不以其法教人,则后世不复师圣人矣。故夫求圣人之道,在求圣人之心;求圣人之心,在书圣人之法。法者,凡例?贬是也,而迁舍之。《舂秋》尚古,而迁变古,由不本于经也。以迁之雄才,奋史笔,不虚美,不隐恶,守凡例而书之,则与左氏并驱争先矣。苟知圣人之法,则知《舂秋》之可兴;知《舂秋》之可兴,则君子乎哉!宇文生近之矣。  昔者仲尼门人,得其门者,然后见宗庙之美;升其堂者,然后见雅颂之声;⼊其室者,然后见道德之奥。虽道有污隆,有深浅,然当其所得,莫不有圣人之道。故言而为经,动而为教者学也,不学而至者无焉。故曰:“不登⾼山,不知天之大也;不临深?,不知地之广也;不游圣人之门,不知道德之富也。”  今大雅既隐,贤人随之,苟非君子,孰能知道?宇文生居于今之世,行于古之道,君子以为难。前志之所遗,此子之所得,君子以为难。为仆之。夫言大道者不可以小说,应⻩钟者不可以末音,师圣人者不可以无法,三者知之斯为难。文之为难,斯又难之。仆智不⾜,而強言之。顿首。  与滑州卢大夫论文书  顿首:别后九年,年已老大,平生好文,老亦兴尽。⽇为外事所挠,有笔语两大卷,或不得已而为之,或有为而为之。既为颇近教化,谨录呈上,望览讫一笑。夫文生于情,情生于哀乐,哀乐生于治。故君子感哀乐而为文章,以知治之本。屈宋以降,则感哀乐而亡雅正;魏晋以还,则感声⾊而亡风教;宋齐以下,则感物⾊而亡兴致。教化兴亡,则君子之风尽,故丽形似之文,皆亡国哀思之音也。自夫子至梁陈,三变以至衰弱。嗟乎!《关雎》兴而周道盛,王泽竭而诗不作,作则王道兴矣。天其或者肇往时之,为圣唐之治,兴三代之文者乎?老夫虽知之,不能文之;纵文之,不能至之。况已衰矣,安能鼓作者之气,尽先王之教?在吾子复而行者,鼓而生之。冕顿首。  与徐给事论文书  文章本于教化,形于治,系于国风;故在君子之心为志,形君子之言为文,论君子之道为教。《易》云:“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君子之文也。自屈宋以降,为文者本于哀,务于恢诞,亡于比兴,失古义矣。虽扬马形似,曹刘骨气,潘陆藻丽,文多用寡,则是一技,君子不为也。昔武帝好神仙,而相如为《大人赋》以讽,帝览之,飘然有凌?之气。故扬雄病之曰:“讽则讽矣,吾恐不免于劝也。”盖文有馀而质不⾜则流,才有馀而雅不⾜则;流不返,使人有丽之心,此文之病也。雄虽知之,不能行之。行之者惟荀、孟、贾生、董仲舒而已。仆自下车,为外事所感,感而应之,为文不觉成卷。意虽复古而不逮古,则不⾜以议古人之文。噫!古人之文,不可及之矣;得见古人之心,在于文乎?苟无文,又不得见古人之心。故未能亡言,亦志之所之也。  答荆南裴尚书论文书  猥辱来问,旷然独见,以为齿发渐衰,人情所惜也;亲爱远道,人情不忘也。大哉君子之言,有以见天地之心。夫天生人,人生情;圣与贤,在有情之內久矣。苟忘情于仁义,是殆于学也;忘情于骨⾁,是殆于恩也;忘情于朋友,是殆于义也。此圣人尽知于斯,立教于斯。今之儒者,苟持异论,以为圣人无情,误也。故无情者,圣人见天地之心,知命之本,守穷达之分,故得以忘情。明仁义之道,斯须忘之,斯为过矣;骨⾁之恩,斯须忘之,斯为矣;朋友之义,斯须忘之,斯为薄矣。此三者,发于情而为礼,由于礼而为教。故夫礼者,教人之情而已。  丈人志于道,故来书尽于道,是合于情尽于礼至矣。昔颜回死,夫子曰:“天丧予。”予路死,夫子曰:“天丧予。”是圣人不忘情也久矣。丈人岂不谓然乎?如冕者,虽不得与君子同道,实与君子同心。相顾老大,重以离别,况在万里,邈无前期,斯得忘情乎!古人云:“一⽇不见,如三秋兮。”况十年乎!前所寄拙文,不为文以言之,盖有谓而为之者。尧舜殁,《雅》颂作;《雅》、《颂》寝,夫子作。未有不因于教化,为文章以成《国风》。是以君子之儒,学而为道,言而为经,行而为教,声而为律,和而为音,如⽇月丽乎天,无不照也;如草木丽乎地,无不章也;如圣人丽乎文,无不明也。故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谓之文,兼三才而名之曰儒。儒之用,文之谓也。言而不能文,君子聇之。及王泽竭而诗不作,人起而丽兴,文与教分而为二。以扬马之才,则不知教化;以荀陈之道,则不知文章。以孔门之教评之,非君子之儒也。夫君子之儒,必有其道,有其道必有其文。道不及文则德胜,文不知道则气衰,文多道寡,斯为艺矣。《语》曰:“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兼之者斯为美矣。昔游夏之文章与夫子之道能流,列于四科之末,此艺成而下也,苟言无文,斯不⾜徵。  小子志虽复古,力不⾜也;言虽近道,辞则不文。虽拯其将坠,末由也已。丈人儒之君子,曲垂见?,反以自愧。冕再拜。  答徐州张尚书论文武书  辱前月十二⽇书问,文章之道,将帅之事,朋友之义,有君子之道三,甚善甚善。  夫文章者,本于教化,发于情。本于教化,尧舜之道也;发于情,圣人之言也。自成康殁,颂声寝,人作,丽兴,文与教分为二:不⾜者強而为文,则不知君子之道;知君子之道者,则聇为文。文而知道,二者兼难,兼之者大君子之事,上之尧舜周孔也,次之游夏荀孟也。下之贾生董仲舒也,夫⽇月之丽,仰之愈明;金石之音,听之弥清。故圣人感之,而文章生焉,教化成焉,哀乐形焉。逮德下衰,文章教化,埽地尽矣。噫!圣人之道,犹圣人之文也。学其道,不知其文,君子聇之;学其文,不知其教,君子亦聇之。老夫从君子久矣,虽学之,未能文之,不⾜以当君子之褒。然咏乎尧舜之道,舞乎沂泗之风,庶乎与同也。  将帅三军之师,万人之命,子实为之矣。今‮家国‬之患,患在师老;⾜下之患,患在势分。且天下大势也,善为将者,乘天下之势,苟变化在人,则用之如神。彼势合者驱而盟之,使其扰从,桓文是也;势分者力以倾之,使其削弱,申商是也。则遇非常之时,不可以寻常之事,邀万代之勋明矣。今⾜下据亿丈之城,仗大顺之众,有桓文之志,苟不修其军政,合其大势,制其死命,则不⾜以辍东顾之忧。故老夫前书,开陈古义,以壮心;而猥辱远示,以为听道路之说,甚不然也。《传》曰:“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聇之。”今子为大将,实制东夏,为不义而強力不能制者,《舂秋》亦聇之。国不富而昌,兵不教而強,敌不谋而亡;是管仲无功于齐,商君无能于秦,子房无谋于汉矣。盖求天下之智,尽天下之才,成天下之务,此将帅之本也。较短长,定曲直,乃匹夫之为尔。  古者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相成者。仆虽老矣,辱君子之游,同君子之道,见君子之荣,三十年矣。子之善,犹仆之善也,得不相成乎?且百年之寿,人谁及之?岁月有穷,天地有终,惟立德立言立功,斯为不朽。彼圣贤救世,死而后已,气有所感也。故天下有乐,贤人乐之;天下有忧,贤人忧之。乐毅所以徇弱燕之急,复強齐之雠;韩信所以感推食之恩,申战胜之感。意气所感,天地相合,况于人乎!天方授子,子实为将,得不忧之乎!噫!德与言,仆无望矣。立功立事,在吾子为之。  璧可求也,时不可再也。是以古人惜时之过已。昔者仲尼以大圣之德,不免为旅人之⾝,斯无时也;贾生以希世之才,而无佐命之勋,斯无位也。今⾜下遇非常之主,统桓文之师,时与位泰矣。苟功成于⾝,则义动天下,使天下之人受其赐,不亦休哉!既书慨然,心驰旗鼓之下。某顿首。  答杨中丞论文书  来书论文,尽养才之道,增作者之气,推而行之,可以复圣人之教,见天地之心,甚善。  嗟乎!天地养才而万物生焉,圣人养才而文章生焉,风俗养才而志气生焉。故才多而养之,可以鼓天下之气;天下之气生,则君子之风盛。古者陈诗以观人风。君子之风,仁义是也;小人之风,琊佞是也。风生于文,文生于质,天地之也。止于经,圣人之道也;感于心,哀乐之音也。故观乎志而知国风。逮德下衰,风雅不作,形似丽之文兴,而雅颂比兴之义废。丽而工,君子聇之,此文之病也。嗟乎!天下之才少久矣,文章之气衰甚矣,风俗之不养才病矣,才少而气衰使然也。故当世君子,学其道,习其弊,不知其病也。所以其才⽇尽,其气益衰,其教不兴,故其人⽇野。如病者之气,从壮得衰,从衰得老,从老得死,沈绵而去,终⾝不悟,非良医孰能知之?夫君子学文,所以行道。  ⾜下兄弟,今之才子,官虽不薄,道则未行,亦有才者之病。君子患不知之,既知之,则病不能无病。故无病则气生,气生则才勇,才勇则文壮,文壮然后可以鼓天下之动,此养才之道也,在⾜下他⽇行之。如老夫之文,不近于道,老夫之气,已至于衰,老夫之心,不复能勇。三者无矣,又安得见古人之文,论君子之道,近先王之教?斯不能必矣。冕曰。  答衢州郑使君论文书  专使至,辱书,并归拙文,如见君子。所褒过当,无德以当之。幸甚!  门人云:“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即圣人道可企而及之者文也,不可企而及之者也。盖言教化发乎情,系乎国风者,谓之道。故君子之文,必有其道,道有深浅;故文有崇替,时有好尚;故俗有雅郑,雅之与郑,出乎心而成风。昔游夏之文,⽇月之丽也。然而列于四科之末,艺成而下也。苟文不⾜则,人无取焉,故言而不能文,非君子之儒也;文而不知道,亦非君子之儒也。逮德下衰,其文渐替,惜乎王公大人之言,而溺于丽怪诞之说。非文之罪也,为文者之过也。夫善为文者,发而为声,鼓而为气;真则气雄,精则气生,使五彩并用,而气行于其中。故虎豹之文,蔚而腾光,气也;⽇月之文,丽而成章,精也。精与气,天地感而变化生焉。圣人感而仁义生焉,不善为文者反此,故变风变雅作矣。六义之不兴,教化之不明,此文之弊也。  噫!文之无穷,而人之才有限,苟力不⾜者,強而为文则蹶,強而为气则竭,強而成智则拙。故言之弥多,而去之弥远,远之便已,道则中废,又君子所聇也,则不⾜见君子之道与君子之心。心有所感,文不可已,理有至精,词不可逮,则不⾜当君子之褒。敬叔顿首。  再答张仆书  辱还答,知朝廷之事,事无大小、难易,一切言之,言之辄从,从乃中变,故吾子言有进退之心。误矣!夫言之不⼊,谏而怒之,国之患也;言之辄从,从而中变,是可谏也,又何患乎!故下之说上,患其志不固,不患无时。谋合于天,即天为之时,谋合于人,即人为之时。天且不违,况于人乎!伊尹负鼎俎,五说于汤,其道乃行,天为之时也;商鞅以強国三说孝公,其功乃立,人为之时也。譬如为山,累土过于九仞。然后功就,苟待天时,功不成矣。愚公者,志移山,必能移山。故天地之心,与人不远,人能感天,在于心耳。昔⽝戎灭周,申甫复之;无知齐,管仲霸之;晋室中绝,王导兴之;太平⼲纪,姚宋挫之:彼谋之如神,即用之如神。故贤人君子,匡救时运,有其才必有其志,有其言必有其事,事至而退,君子不为。今一言未行,其志乃衰,是无志也。故君子⽩刃可蹈也,鼎镬可赴也,其志不可夺也。今有其位,有其时,一不动,再言之,再不动,三四言之,即天地可动,况于人乎!天地气合,即君臣气合,又何患乎!冕⽩。  王叔邕  叔邕,德宗朝东川观察使。  弹崔位状  得遂州刺史韦?方状:别驾崔位,缘自宪官,除此郡佐,心怀怨望,意不徇公,潜构军人,为背叛。虽奷谋未成,今恶迹已彰,伏请闻奏者。臣伏以崔位官居别乘,恩奖不轻,而乃长恶不悛,肆其奷忒;州牧举觉,事迹昭然。伏望特诫群僚,庶彰明典。  潘孟  孟,礼部侍郞炎子。登博学宏词科,元和初为大理卿。终左散骑常侍。赠兵部尚书,谥曰康。  天道运行成岁赋(以题为韵)  本清而左旋,浩浩其天。播二气而仁均亭育,分四序而德溥陶甄。不见为元,乃悠也久也;不言而化,遂行焉生焉。万物得以资始,五材禀以功全。美利有常,则寒暑之候节;著明莫大,则⽇月之象悬。仰居诸之罔息,知变化之不愆。昏明不差于昼夜,次舍互循于轨躔。大无不包,可定于握规投矩;远无不至,可则于持衡执权。于是律中夹钟,辰次太?。羽⽑振于万族,勾萌达于百草。布泰于发生,降氤氲于元造。俾其动植之庶汇,罔不和同于至道。若乃景丁统⽇,祝融抚运。扇风气而何物不温。在朽木而何荣不奋。盛既极明,时即迁行。当蓐收之整辔,乃夷则之司声。消埃郁于九野,降肃杀于八?。候可蔵冰,隶人瞻于北陆;时将纳稼,农人乃望于西成。盖蔵冰之节斯近,严凝之气方盈。命之畅月,是曰元英。夫寒暑顺序,则不争。稽诸天道,虽谓之通正。感于帝德,实彰乎太平。至矣哉!圣人体元,于是乎立制。大仪斡运,于是乎成岁。惟王者之则哲,谅公士之赞睿。在和之陶蒸,庶不遗于淹滞。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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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游记选千年修仙记玉娇梨百花野史风流悟八段锦东游记争舂园桃花扇绿野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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