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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舂秋我为王  作者:七月新番 书号:37756  时间:2017/8/4  字数:6152 
上一章   第425章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下一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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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恤在马上没下来,尤其是不肯靠虎和东郭书太近,这两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看到虎那张自认倒霉的脸后他收敛了笑容道:“子勇乎?愚乎?两军锋在即,还敢离开齐侯庇护来此寻死,你可知道汝的头颅在鲁城已经价值十镒⻩金了?“

  虎遇到了最不想见的赵无恤,脸⾊变幻几番后哈哈大笑。

  “为何发笑?”

  虎捧腹道:“我还以为自己至少值一座五千户大邑,孰料三桓只出得起这个价,真是可笑至极。如今齐侯派我为使者来请平,还请通报晋国中军佐。”

  他之所以冒险来这里赌一赌前程,是因为雪地之上已无‮全安‬可言,齐营內外皆是如此。

  “请平?”赵无恤先是一愣,又道:”若是早一个月,齐侯初破夷仪时倒还好说,但如今齐军无粮无秣,无⾐无褐,犹如网中之鸟,更别说齐国公子生已被我俘获,还眼巴巴等着赎金,齐侯还能与吾等谈什么条件?“

  “百⾜之虫,死而不僵,这几⽇汝等想尽办法消耗齐军,想必已经发觉了,齐人士气并未耗尽,尤其是⾼氏之兵犹有余力,其部属打得极其顽強。且齐君有两位勇士东郭书、犁弥,有陆击猛虎。⽔擒蛟龙只勇,就像齐军的左右臂…“

  东郭书见虎提到自己。只当他是在赞誉以夸大齐人声势,于是⾼⾼膛。不卑不亢地看着赵无恤。

  ”总之,齐人有损失,但赵兵好不到哪去,若是两边决死一战,因为不知齐军內部的部署深浅,精锐所在,赵兵至少要死伤过半!”

  无恤也在看向有勇无谋的东郭书,咀嚼着虎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道:“那便走罢。但汝等须得将武器全部留下。”

  一行人朝赵兵行营走去,在虎想来,赵鞅应该和齐侯一样,让儿子和家臣们在外作战,自己则呆在温暖的车舆上指挥,那就是中军位置,齐侯还嘱咐他一定要借机找到中军之所在。

  无恤在前引路,突然在马上回首问道:“敢问齐侯此番请平的条件是什么?”

  “虎⾝负齐君之命,非得见了晋国中军佐才能明言。”

  “⽗亲与我犹如一体。你若是想与⽗亲涉,是避不开我的,就不必掩掩蔵蔵了。”

  虎心里产生了一丝不耐和厌恶,但又只能強忍。上次赵无恤放虎归山是在利用他。但虎也发现无恤所图和三桓不同,虽然对自己背信弃义,却并无杀意。今⽇重逢果然如此,他甚至还愿意在前为自己引路。

  于是他反问了一句:“既然小司寇能代替赵卿做决定。那小司寇觉得,要如何才能与齐允平?”

  无恤却大大方方将话题接了过来:“齐侯想要请平。得先赔偿此番出兵让西鲁各邑所受的损失。甄、廪丘乃是晋国做主割给鲁国的,齐侯对此一概不承认,此战之后,须得将此事颁布于册书,合之于礼法。再次,卫国濮南地,乃是惩罚卫国叛晋而攻陷,齐侯须得说服卫候,此地应由晋、鲁、曹三国占领五年,以观后效。还有,齐侯应当解除平等地的军备…”

  东郭书有些听不下去了,大声说道:“岂能如此!两边至多休兵归国!”

  他虽然擅长于亲冒矢石,不长于行人言辞,但这场仗可是一城一地跟着打过来的,所以也知道如果按照无恤的条件一一执行,那齐国此番出兵就变成彻底向晋、鲁认输了。什么宏图霸业本不用想,诸侯必然觉得齐国卖卫,不可从也,君上努力一生的事业便会中道而阻。

  无恤关注点显然在虎⾝上,对东郭书这个莽夫的‮议抗‬只瞥了一眼而已。虽然此人已经被搜⾝,卸下了携带的武器,但自从那次羊肠坂被古冶子袭击后,赵无恤和所有肌⾁发达的齐人自觉保持三步距离,这毕竟是刺客流行的时代,他可保不准齐侯还会不会再⼲出那种下作事来。

  所以他对沉昑不语的虎说道:“别急,我还未说完,齐国公子生在我手中,齐侯总不至于自己归国而抛弃公子罢。当年宋文公赎回华元的赎金,且备好一模一样的换算成粟米送至西鲁,公子便能平安归国,如若不然,就先在我的宅院里多住上七八年。”

  一百乘战车、四百匹⽑⾊漂亮的良马,这相当于齐国一个大邑的兵车,齐侯苑囿里大半的马匹了。换成粮食都够赵鞅和邮无正那七八千人吃上小半年,无恤就不用心这个冬天该如何养活他们了…

  东郭书气的暴跳如雷,果然如袍泽犁弥说的一样,此行本无法达成一个让齐人満意的协议,一如当年齐国大胜鲁国曹沫后的柯之盟一般,自己莫不如…

  虎面对赵无恤的“过分”要求,却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那夷仪呢?小司寇对齐人占领的夷仪,就没什么想说的?”

  “子此言差异,我只是鲁国小司寇,至多能代表西鲁的意见。而夷仪却是晋卿中行氏领地。晋国封疆內的事情,得归晋候和诸卿管,你一会自去询问我⽗,休要来引我僭越职权。”

  虎明⽩了,晃着沾満雪和冰渣的大胡子摇了‮头摇‬道:“齐君绝不会同意这些条件,但此乃小司寇一人之言,我还是得面见过赵卿后再复述一遍。”

  他看着周围似乎应无止境的雪景和不时出现的赵氏行伍,抱怨道:“小司寇带的路可对?为何这么久了还没到。”

  “我赵氏大军万五千人,前后绵延数里。自然要走很久。”

  一万五?我看你们连一万都不到!

  虎对无恤说话不眨眼睛嗤之以鼻,从始至终。两人都在试探和忽悠,从未‮诚坦‬相待。也许⽇后永远也不会了。

  他们间的信任,都在去年的鲁城之里丧失殆尽。

  唯一能让虎忍住不寻机击杀赵无恤的理由,或许就是他那位被囚噤在廪丘的弟弟越了…

  对虎此行,赵无恤也是充満疑惑的,他隐约记得,在历史上,虎最后是投靠了老爹赵鞅的,为此赵氏还挨了孔夫子的诅咒,莫非因为自己在鲁国的⼲涉引发了些许变化?

  无恤决定再试探试探。领着他们在赵兵外围饶了一个大圈,除了让东张西望的东郭书借机窥探赵兵中军所在的打算落空外,也有这一目的!

  于是赵无恤一反常态,尖酸地讽刺道:“我听孔子说过一句话,行己有聇,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虎为了齐国在大雪天里奔走,真是国士无双。和在鲁国为季氏臣而叛君的作风大为不同。“

  “虎乃丧家之⽝,蒙齐侯相容,自然要尽力报效,也好让天下人知道。世上尤有不忘恩义之人。”最后两个字,虎咬的很重,看无恤的目光同样充満了嘲讽。

  这下连东郭书都觉得两人间充満了怒气和杀意。对虎和赵无恤势如⽔火的关系再不疑有他。他斜眼看着赵无恤,虎曾多次与他说起过。此人不可信任,就和晋国、鲁国人都不可信任一般。

  这倒是让无恤有些诧异。虎竟然在大谈恩义?当年他是怎么对付季氏的?莫非齐侯是少见的明君,真能让脑后生有反骨,从不知道什么是感恩的虎效忠?

  若真是如此,那就真有点可惜了,他甚至为⽗亲赵鞅感到了些许遗憾。

  的确,虎或许是个桀骜不驯的桀雄,但也是个掌兵治国的王霸之才。无恤记得,历史上虎在赵氏麾下似乎还⼲的不错,让赵氏家业蒸蒸⽇上,完全没有孔夫子诅咒的”赵氏亡乎?“发生。

  但虎眼窝微陷,精神状态大不如前,若是备受齐人器重,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他反倒更加认定虎今⽇话里有话,这个小人中的桀纣绝不会是忠臣,表现得越是尽忠职守,就越是有鬼!

  既然虎⾝边的东郭书这方面比较⽩痴,对无恤和虎攻防已久的言语锋恍若未闻,只听得懂最表面的意思,那不如再说的露骨些,也好搞清楚虎今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于是他叹了口气:”我听闻齐侯爱士,果真如此,或许子能成为下一位司马穰苴也不一定。“

  司马穰苴下场可不好,虎哪能听不出来无恤的试探?

  ”然,齐侯待我与其他人不同,虎初⼊齐,众人皆言臣贼子可杀。齐侯不杀,仅仅将我下狱,不久便赦免之,带在⾝边参赞军务。此番见困于西鲁,众人皆言虎乃祸首,可戮。然齐君不从,反倒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放眼诸侯,有哪位主君能做到。”

  无恤笑道:“我⽗便能,赵氏聚贤馆已经有近千宾客,⽗亲礼贤下士,不因出⾝而加以区别。对待有真才实⼲者,无论是外国亡人,还是区区庶民,其⾐食住行一如士大夫规格。“

  ”小司寇休要自夸。“

  ”无恤虽然曾欺瞒过子,但今⽇之言句句属实。聚贤馆开设时,我曾据⽗亲当年和叔向大夫的对话作了一首诗篇进献,得到他的赞誉,我这便昑诵给二位听听。“

  不待虎回答,无恤突然打马小跑起来,在风雪中,他纵声长啸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当年,刚刚登上卿位的赵鞅羡慕鲁国的孟献子,说怎么人家就有五个那么出⾊的家臣,而我没有呢?于是他便向贤达的叔向问出了”安得猛士?“的疑问。

  叔向回答是,你现在还年轻,只要想得到并付诸实践。就一定能找到猛士。赵鞅是个从善如流的人,之后二三十年里一直遵循这这一点。对于凡有一技之长者,不论出⾝。均设法网罗其门下:董安于,邮无正,傅叟,尹铎,郑龙,虎会,王孙期均是如此,不知不觉间,已经为赵氏盖起了一座人才云集的大厦!

  对老爹这一优点。赵无恤还是很自豪的。齐侯什么的跟他比起来,算个鸟!?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赵鞅在招纳贤才的”聚贤馆“修建后还亲自宣扬过这句话,在新绛和晋国引发了‮大巨‬震动,投奔者不绝于道。但因为战争的缘故,大概还没传到齐国,但赵兵中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刻老卒们纷纷跟着赵无恤复述,一时间大风歌之声响彻雪原。映衬着战前的浓重气氛,有种别样的豪迈美。

  这首似诗非诗,似歌非歌的长昑气势非凡,求贤若渴之心溢于言表。自诩为”公侯⼲城“的东郭书也觉得震撼不已,连赵无恤和虎对话里的露骨意图也来不及细想了。

  至于虎,他那颗本以为早就死了的心中也被感染得褪去了铜锈。如同那次在瓦之会上初见赵鞅为无恤強出头,力庒晋鲁诸卿时心驰神往一般。再次迸发了些许期待。

  虽说赵无恤声称是自己所作,但虎宁愿相信。这其实是赵鞅本人的意思!

  无恤唱完后打马回来,玄⾊大氅在⾝后飞舞,卷起朵朵雪花:“我⽗的车舆就在前方,天寒地冻,路程遥远,怠慢二位了。”

  他从马鞍上取下一个⽔袋,‮子套‬塞子道:“此乃晋国糜子酒,出自北地,能让吾等暖和些,这也是庆贺小子与子的重逢。往⽇的许多得罪之处,还望子见谅,甲胄在⾝不便下马,若齐与晋鲁能成功请平,我与子能再度共事天子(开战后,齐晋相互指责对方背叛周天子),⽇后宴飨上再行赔罪!”

  他态度突然谦卑了不少,行礼后喝了一大口扔给了虎,此人今⽇的来意,他已经大致明⽩了,真是典型的桀雄作风,只是可怜齐侯和东郭书还被蒙在鼓里。

  虎伸手接过酒袋,袋內装満酒,但他知道这不是酒,而是赵无恤递过来和解的手。若是应下,就意味着他要下定决定与之相处,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眼下唯一的活命之法。

  当然,凡事都有代价,这也意味着,虎须得将过往的仇恨和背叛忘记,至少,得先深深埋蔵在心中…

  他犹豫片刻后,⾼举⽪制的酒壶,朝腹中灌了満満一大口!

  虎眼睛⽔汪汪的,中如有条条火蛇盘踞,在寒风中,他对这阵热浪显然很是受用。

  但,苦,真他娘的苦!烈,真他娘的烈!

  和他过去一年间,近来数⽇里遭的罪受的难一样苦。和他深夜寂静无人时对毁了他执政鲁国大业,让他如丧家之⽝的赵无恤的仇恨一样烈!

  虎菗了菗鼻子:“好酒!不愧是晋酒厚而鲁酒薄,希望⽇后小司寇之行能如晋酒,而非鲁酒。”

  说完,又将酒壶扔给依旧一脸懵懂的莽夫东郭书,他也灌了一口,还擦了擦打的胡须,朝虎咧嘴笑了笑。方才此人还是很维护齐国和齐侯的,若是能顺利完成使命,回去一定要跟君上说说他的好话。若是不能,那便在和谈时发难挟持赵无恤,亦或是赵鞅,到时候虎便要自求多福了。

  他真的没有携带任何兵刃,因为他的掌刀和坚石般的膝盖手肘,就是最致命的武器!

  然后半刻后,在赵鞅车舆旁,在冷冷看着他的赵无恤⽗子面前,还不及发难就被人出卖了的东郭书被郑龙、穆夏两名猛士合力按倒在地,尤自扭着头叫骂不休。

  “虎小人!背信弃义!”

  …

  第二⽇凌晨,齐侯车舆处,‮夜一‬担惊受怕,都没合过眼的吕杵臼探出头在寒风里向外观察。

  已经过去整整‮夜一‬了,但去往赵军处的虎和东郭书为何还不归来?也不知道他们得逞与否,反正赵兵的进攻是稍稍缓和了,这让齐侯欣喜不已。

  但外面是灰蒙蒙⽩茫茫的雪原和稀疏的树林,本看不清什么,这里已经靠近秦邑,离齐鲁边境只有一天半行程了。

  ”天主、地主、主、主、⽇主、月主、四时主、还有蚩尤兵主,予小子往⽇祭祀并无怠慢之处…“

  但就在齐侯细声念叨,祈求齐地的八位神主祈求让自己和齐国大军平安归国时,整个齐军的外围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啊呜呜呜呜…”赵氏骑兵惯用的号角声四起,杀声阵阵,惊起了林中蛰伏的少量飞鸟走兽,连见惯了生死的马儿也有些惊慌地扯动着耳朵,打着鼻息。

  “君上”

  齐侯骇然,却听到喊叫从后面传来,⾼张乘车冲出疏林,额头上満是汗⽔,面容急躁。“君上,是赵兵,赵兵进攻了,彼辈从⾝后两侧攻击我军,数量远超以往!“

  “贼!”

  齐侯咒骂着将手里的剑砍着车⾝。“一定是虎和东郭书没能完成使命。”

  ⾼张言又止。

  ”说!“齐侯有些套了,他瞪着⾼张。

  “虎。”他听见⾼张呢喃道。

  “有人说在前方看见赵孟的炎⽇玄鸟旗帜,和赵无恤稍小的旗帜在一起,双旗之下,领路攻击我军薄弱处之人甲胄在⾝,为赵卿副车,正是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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