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武林天骄免费VIP章节
游记小说网
游记小说网 武侠小说 灵异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经典名著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历史小说 乡村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同人小说
免费的小说 天生尤物 兄妹骨科 娇柔多汁 青梅竹马 先婚后爱 苦涩青柠 情夫难哄 匪妻望舒 渣女纪事 水漫四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武林天骄  作者:梁羽生 书号:2111  时间:2016/10/5  字数:16087 
上一章   第 四 回 毁家逃难    下一章 ( → )
  檀公直道:“你们先走一步,待我养好了伤,再去寻找你们。”其实他虽然得了张炎的解药,也还是活不过明天。只是他不想给儿子和媳妇知道而已。张雪波不知真相,说道:“公公,你不是说过,难保那些人不会再来么,你怎可冒险留下?”

  檀公直道:“我一个人总比较容易隐蔵一些,再说我的伤虽然不算太重,但恐怕也是走不动的了。”

  张雪波道:“我们可以照顾你。”

  檀公直苦笑道:“你的爹爹和你的丈夫也都受了伤的啊,他们或许勉強走得动,也还是需要你的照料的。更紧要的是,冲儿是咱们两家唯一的幼苗,他更加需要你的照料,难道我还能要你扶我下山么?”张炎道:“亲家,我和你说老实话,我也是走不动的,我陪你在此养伤。”檀道成道:“我也留下。雪妹,好在你没受伤,你携带冲儿下山。”

  张雪波心如⿇,说道:“要走大家走,不走,大家都不走。成哥,离开你,我还能独自活下去么?”

  檀道成道:“为了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张炎缓缓说道:“雪儿,你的公公说的是对的,冲儿是咱们两家的唯一幼苗,你一定要扶养他成人。雪儿,我知道自己的⾝份,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勉強过你做任何事情,如今就算是我求你吧!”张雪波哭了出来,说道:“爹爹,别这样说,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你们。”正自争持不下,檀公直忽道:“噤声,好像又有人来了!”

  果然是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金国的武士,是四个汉人。他们未曾踏⼊屋內,就先听见其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了。

  “哈必图虽然说他们都受了伤,但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张炎征了一怔,心道:“这人像是人,他是谁呢?”

  谜底马上揭开,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人哈哈一笑,说道:“张炎,你想不到我会找到这里来吧?”张炎说道:“甘必胜,听说岳少保归天之后,你在秦桧手下做事,很得意啊,你来这里⼲什么?”

  原来这个甘必胜本是岳飞的部下,曾经到过张宪的家里。

  甘必胜道:“张兄,多谢你还记得我。老段也是到过张家的,不过他只去过一次,你不认识他了吧?”

  张炎说道:“我没工夫和你们叙旧,有话快说,有庇快放。”

  甘必胜道:“实不相瞒,我是奉命来捉拿犯人的家属的。本来你也脫不了关系,不过咱们是老朋友,只要你懂得转风使舵,我当然不会难为老朋友的。”

  张炎拍案而起:“犯人,谁是犯人?”

  甘必胜道:“这位娘子是张宪的女儿吧?”

  张炎喝道:“是又怎样?”张雪波道:“好,你们把我拿去好了,可别伤害我的爹爹。”

  甘必胜不理会她,说道:“岳飞和张宪犯了谋反之罪,早已明正典刑,张宪的女儿不是犯人的家属是什么?”张炎怒道:“你这叛主求荣的好贼,竟敢说出这样丧尽天良的话。我说,秦桧才是犯人!”

  甘必胜冷冷说道:“你说的不算数,要皇上说的才算数岳飞、张宪犯了谋反之罪,是皇上定案的。秦相公可是一直受到皇上重用的宰相。天无二⽇,民无二主,我只知道皇上是我的主子。不像你眼中只知有岳飞张宪,不知有皇上。叛主求荣这四个字,请你收回去自用吧!”岳飞的冤狱尚未得到平反,他说的这番话倒也不能算是強词夺理。张炎不敢骂皇帝,也就不能针锋相对地反驳他了。只好移转矛头,说道:“秦桧之奷,天下共见。秦桧己经死了,你何必还做他的爪牙,来残害忠良之后。”

  那姓段的⽪笑⾁不笑的打了个哈哈,说道:“张炎,你错了,甘大哥如今是大內侍卫,他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拿钦犯。我和他一样,也是早已由秦相公保荐给皇上,当上了大內侍卫了。”

  张炎亢声说道:“岳少保精忠报国,他的外女儿在他受害之时刚満周岁,更是本就不可能犯罪。我不管你们是否奉了圣旨,我绝不许你们伤害她!”

  那姓段的冷笑道:“张炎,你别摆出一副维护忠良的面孔了,你口口声声说甚忠奷,我问你,你是忠是奷?“张炎怒道:“我是忠于宋国的老百姓!”

  那姓段的指着檀公直道:“这个人是你的亲家吧,据我所知,他也是金国的王爷,对吗?”

  张炎道:“是又怎样?”

  姓段的冷笑道:“张宪的女儿从你为⽗,你把她许配给金国的王爷之子,亏你还敢说个忠字。”

  张炎气得大骂:“他是反对金国的皇帝侵宋的,要说不忠,只能说他是对金国的皇帝不忠。你们本就不配和他相比!”

  檀公直谈谈说道:“我的⾝份是哈必图告诉你们的吧?”甘必胜道:“你知道就好。你们自己人说的当然不会是假话。”

  檀公直道:“他说我的⾝份点不假,但有桩事情,你却说错了。”甘必胜道:“什么事情?”

  檀公直道:“哈必图肯和你们说真话,似乎你们才称得上和他是自己人!”

  甘必胜变了面⾊,说道:“我没工夫与你胡扯,你们通通都是犯人!

  怎样,你想拒捕吗?“在他说话之时,檀公直已经站了起来,双目不怒而威,冷冷地盯着甘必胜,甘必胜虽然知道他受了伤。心中亦是有点恐慌。

  想道:“金国的三个巴图鲁,在他手下两死一伤,要是他伤得不重,我恐怕未必打得过他。”那姓段的说:“张炎,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多受⽪⾁之苦。你受得了,你的义女和外孙未必受得了!”

  张炎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你提醒我,不错,人生终有一死,何不死得痛快一些。好,我束手就擒便是!”他走到那姓段的面前,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姓段的怔了一怔,说道:“我是段精忠,怎的你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么?”

  张炎陡地冷笑喝道:“岳少保才是精忠报国,凭你这奷贼也配用精忠二字?”大喝声中,整个⾝体扑了上去。

  他和段精忠一打起来,登时除了孩子之外,所有的人都打起来了。檀公直早已蓄势待发,一出手当真是动如脫兔,第一招就招就打中了甘必胜。

  甘必胜给他一掌打着膛,先是大吃一惊,跟着却是大喜。

  原来他虽然觉得有点疼痛,却还不如预料之甚。按说⾼手拼斗,对方若是用上內力的话,给打着膛,那是非得当场呕⾎不可的。檀公直当然不会是手下留情,有內力而不使用的。“原来他果然是受了重伤,真气都己泱散了!”

  甘必胜在四个人中武功最⾼,临敌的经验也最丰富,立即拾起了地上的一柄猎叉。一当作兵器,不和檀公直比拼拳脚了。

  这柄猎叉有七尺多长,檀公直內力消失,夺不了他的猎虎叉。即使他一时间刺不中檀公直。亦已是处于不败这地。另外两名卫士。一个叫李大成。一个叫郑德业。郑德业在四个人中本领最低,他只道女子容易欺负,于是就跑上去抓张雪波。檀道成抓出刀。就冲上去,却给李大成拦住。

  李大成用的是双股剑,若论‮实真‬本领,檀道成本来胜他一筹,但可惜已受了伤,跳跃不灵,被他拦住。却是冲不过去。

  四个人中,倒是张雪波可以和对方打成平手。她用张炎的匕首应敌,发挥了“一寸短,一寸险”的威力。

  郑德业的双刀几乎遮拦不住。要不是她欠缺临敌经验,早已刺伤敌手。

  张炎伤势之重,仅次于檀公直,他自知不耐久战,必须速战速决,是以他的打法也与众不同。一上来就是蛮打。

  大喝声中,张炎整个⾝体扑上前去,双臂齐张,好似两把铁钳,将段精忠拦箍任,两人变作了倒地葫芦。段精忠又惊又怒,喝道:“你找死!“他用的是一柄三尺多长的青钢剑,他的⾝体已经被庒在下面,手臂缩不回来,只好尽力弯曲手腕,反手把剑尖揷⼊张炎背心。

  剑尖已经刺了进去三寸有多,段精忠正要有力揷过他的心脏,不料已是力不从心,手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正好在这生死关头,张炎的拇指按住了他的气愈⽳。气愈⽳乃是三经脉汇合之点,一被按住,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张炎奋起神威把敌人的头颅往地上猛撞,一面撞一面喝骂:“你这背主求荣的奷贼,也配叫做精忠!”段精忠脑袋开花,终于给他打死。张炎松了口气,方始隐隐觉得全⾝发⿇,他的气力亦已用尽了。

  郑德业打不过张雪波。恶念陡生,突然向她的孩子扑去。

  檀道成一见孩子危险,也奋不顾⾝的向前猛扑。他本是被李大成拦住的。他硬冲过去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李大成在他背后立施杀手。

  那孩子跌倒地上,郑德业正要一脚踏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檀道成已是一拳向他打来。郑德业见他势如疯虎,不敢抵挡,慌忙躲闪。但他们是一个跟着一个的,就在此时,李大成的左手剑亦已从檀道成的右肋刺⼊。檀道成喝道:“我与你拼了!”五指如约,反手抓破了李大成的咽喉,李大成倒了下去,⾎流満地。但檀道成的伤口扩大,鲜⾎亦已在大量流出。檀道成叫道:“冲儿快逃,长大了给爹爹报仇。”他的孩子也不知是否给吓得傻了,此时虽然已爬了起来,却没有逃。张雪波此际眼中也是只见孩子,顾不得防备敌人了。张雪波向孩子跑去,郑德业舞动双刀,从她背后砍来。孩子叫道:“你敢砍我娘亲,我打死你!”他非但没有逃,反而向郑德业扑去。

  张雪波大惊,慌忙斜⾝窜上,想要抱了孩子选走。也幸而有这孩子把她引开,她的⾝法比郑德业快,这才没有给郑德业砍着。

  郑德业腾地飞起一脚,孩子并没给他踢中,但却不知是否给吓得慌了,双⾜站立不稳,又跌倒了。

  张雪波喝道:“谁敢伤害我儿。我要他死!”匕首反⾝刺出,拼命保护亲儿。

  但此时她已沉不住气。为了保护儿子,也不能用绕⾝游斗来发挥她的所长了。匕首只有七寸长,可是抵敌不过郑德业的双刀。

  突然,郑德业忽觉剧痛透心,一声惨叫,⾝躯矮了半截。张雪波匕首揷下,登时刺穿了他的头颅。原来那孩子在他舿下一抓,正好符合了“神仙摘茄”的手法。把他的囊抓破了。

  张雪波‮子套‬匕首,只见郑德业后脑穿了个洞,脑浆和鲜⾎迸流。翻起死鱼一样的眼睛,终于倒了下去。张雪波从来没有杀过人,当的一声,匕首跌在地上。孩子扑⼊她的怀中。张雪波紧紧将孩子搂住。⺟子两人。都是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甘必胜一看,自己带来的三个人都已死掉,自是不免心慌。不过对方亦已有两个人—一张炎和檀道成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张雪波虽没受伤,显然亦已是无力再战了。此时他正在和檀公直恶斗,已经占到绝对上风,估量不出十招。就可制檀公直死命。只要制住了檀公直,杀张雪波⺟子易如反掌。

  既然是稳胜券,甘必胜当然是不肯逃走,反而改得更加急了。

  檀公直目光呆滞,好像已经不知道闪躲似的,甘必胜的猎叉刺来,他竟然上“朴”的一声响,猎叉刺⼊他的膛。

  甘必胜哈哈笑道:“檀贝勒,谁叫你不接旨,你死了也怨不得我!“忽地听得檀公直也在哈哈大笑,笑声嘶哑,难听非常。受了重伤的人,怎么还笑得出?甘必胜给他笑得⽑骨悚然,喝道:“你笑什么?”

  檀公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名字好笑。”

  甘必胜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檀公直哼了一声道:“你想我动怒,让你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所愿!”

  甘必胜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

  檀公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当真杀得了我?”

  甘必胜哈哈笑道:“你想我动怒,让你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所愿!”

  他的猎叉已经刺⼊了檀公直的膛,只要再用一点气力,把猎叉揷得深些,就可取了檀公直的命。但因他是佰了金主之命方要把檀公直押往京师的,故此未敢立施杀手。那知檀公直却膛,向前踏上一步,故意让那柄猎叉在他的膛划深三寸。

  甘必胜吃了一惊。给檀公直的冷笑声笑得心里发⽑,心想他伤得这样重,料想也救不活了,心里发⽑,喝道:“好,你定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吧!”

  檀公直道:“对不起,你杀不了我,那我只能杀你了!”陡地一声大喝,把猎叉拔了出来!

  甘必胜本来是把猎叉刺⼊他的膛,那知给他一拔,甘必胜所用的力度非但给他抵消,刺不进去。猎叉一拨出来,甘必胜反而给震得几乎摔倒。檀公直大喝一声,就扑上去。

  甘必胜这一惊非同小可,抡起猎叉横挡,那知仍是阻挡不了、檀公直呼地一掌劈出,猎叉登时断为两截,留在甘必胜手上的半截猎叉,给檀公直这一击之力,反戳回去。虽然只是木杆。也戳⼊了他的膛。甘必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倒毙在⾎泊之中。

  檀公直的口开了一个洞,鲜⾎也像箭一样出来。他兀是纵声大笑:“我说你是必败,没说错吧!哈哈,哈哈!”

  原来他是借甘必胜之力,故意让猎叉刺⼊膛,来施展天魔解体大法的。

  四个宋国的大內卫士都已死了,但他们这两家人,除了张雪波⺟子之外,三个大人也都重伤,命在须臾了。

  张雪波吓得不知所措,爹爹、公公、丈夫,都是⾎流不止,先救哪一个呢?他们伤得这样重,恐怕哪一个也救不活了!

  张炎忽地从⾝上掏出一个小银瓶,抛给张雪波。

  “这是岳少保军中所用的金创药,快,快给你的公公敷药…”张炎嘶声叫道。

  张雪波接过金创药,只听得公公也在叫道:“别管我,快给你的爹爹敷药!“张雪波向公公走近两步,略一踌躇、回头看一看张炎。

  张炎嘶哑着声音叫道:“我做了错事,亲家,你就让我以死赎罪吧。

  我是救不活了的,雪儿,你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我,我就安心去了!”

  张雪波大叫:“爹爹!”只是张炎已经团上眼睛,她跑去探张炎的鼻息,张炎己是断了气了。

  张雪波哭无泪,这个时候也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呆了一呆,拿起瓶金创药,又向公公跑去。

  檀公直沉声说道:“贤媳,你听着,我已经给冲儿找了师⽗,我的房间里有一把檀香扇是他画的,你要珍重收蔵,留作冲儿他⽇师徒相认的信物。”声音越说越小,张雪波把那瓶金创药倒了一半在他的伤口,檀公直已经闭上的眼睛,忽地睁开,叫道:“别‮蹋糟‬金创药,那人叫耶、耶律…

  ”张雪波知道公公要告诉她。他的那位朋友的名字,亦即是她的儿子的师⽗名字,但公公只能说出这个人的复姓,名字却是说不全了。檀公直细如蚊叫的声音也中断了,张雪波把耳朵贴到他的边,只觉他脸上的肌⾁都已经变得僵硬冰冷了,当然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檀道成倒在⾎泊之中,此时他的头也正在慢慢向下垂,眼睛也在慢慢阖上了。张雪波叫道:“成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檀道成道:“雪,雪妹,请原谅我,这副担子我只能让你独自挑了!”张雪波心情动之极,拿起张炎给她的那柄匕首,说道:“成哥,咱们是说过同生共死的,你要走我和你一起走!

  ”

  她正要把匕首刺⼊自己的口,檀道成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忽地叫道:“你忘了你爹爹吩咐吗?要死容易,活着抚孤却难!难的留给你做,我要你为了咱们的孩子活下去!”

  “当”的一声,张雪波的匕首跌落了。

  檀道成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说道:“雪妹,你是我的好子,.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孩子大叫“爹爹!”扑到⽗亲⾝上。张雪波呆着木,好像灵魂脫离躯壳,也随丈夫去了。

  孩子的哭声把她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忍住眼泪,把孩子搂在怀中,说道:“记着爷爷的话,好孩子是不哭的,长大了给爹爹报仇!”

  可怜她在这样说的时候,亦已是哽咽不能成声了。眼泪没有流出来,但却倒流在她的心里。

  \\X⽇影西斜,一个黑⾐‮妇少‬背着孩子从盘龙山上走过来,这个黑⾐‮妇少‬就是刚刚遭遇家散人亡之痛的张雪波了。

  张雪波是忙了一个上午,草草埋葬了公公、爹爹和丈夫之后,含着眼泪,背起她的儿子檀羽冲下山逃难的。

  她已经失尽亲人,天地虽大,却不知何处可以容⾝。

  公公遗嘱,要她去找那个答应了收檀羽冲做徒弟的人,但这个人的名字她却还未知道。人海茫茫,又怎知怎知何时可以碰上,说不定永远也碰不上!

  她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一个世界,只知道外面的世界更加荆棘満途。山上的荆棘是有形的还可以避开,山外面的荆棘是无形的,要避也避不过。

  但为了孩子,她必须活去下!

  心头的创伤还在滴⾎,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和过去的⽇子告别,和长眠在这山上的亲人告别,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山。

  亲人已经埋葬,感情却不能埋葬。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在牵动她的愁怀,令她有着依依不舍的情感。她忍不住走几步回一回头。

  孩子无知,以为⺟亲是因背着他走得累了,说道:“妈妈,你放我下来,我走得动的。”

  张雪波瞿然一省,苦笑说道:“好孩子,多谢你提醒我,咱们是应核走得快一点了”她这才发觉,走了半天下山路程还未走了一半。虽说山路难行,还是比普通人走得更慢了。

  正当她加快脚步之际,忽地听得许多人一齐叱喝的声音,前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金兵!她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和孩子蔵在⾼逾人头的草丛中。

  ⽇都是喜从那面山坡下山的,张雪波是为了预防万一,怕万一碰上敌人,这才故意挑选这面荆棘満途的山坡下山的。

  她本来以为敌人不会来得这样快,那知还是来了!

  她们⺟子蔵匿之处,和对面的山坡若是拉成直线,距离不过半里路途,那边的情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队金兵,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倘若散开来搜索,她们⺟子势必难逃魔爪。

  但他在那队金兵并没散开来搜索,他们大声吆喝,原来追捕一个人。

  这个人头戴竹笠,从山上走下来,面貌虽然看得不很清楚,但却可以看得出来,并非山上的猎户。山上的猎户只有十来家,每一个人张雪波都悉的。这人步履如飞,看来武功也似不弱。

  “什么人?给我站住!“金兵已经一拥而上,将那人围困在当中了。

  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因何阻路?”

  金兵队长怔了一怔,好像觉得此人荒谬之极,怔了一怔,喝道:“你瞎了眼吗?我们是大金国的官兵!”那人冷冷说道:“是官兵又怎样?这座山总不是你们的吧?你们走得,我为何走不得?”

  金兵队长大怒,正要下令拿他;忽地又有两个军官愉马驰来,这两个军官的职位似是在他之上,其中一个叫道:“且慢动手!”一个说道:“你退下去,待我问他。”这军官勒住马头,向那虬髯汉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道:“你是不是汉人?”

  那虬髯汉子道:“是汉人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军官说道:“你若是甘必胜那一伙的汉人,那么咱们就是朋友。”

  虬髯汉子道:“甘必胜是什么人?”

  军官说道:“朋友,你是装胡涂吧?你莫多疑,我们是已经和哈必图见过面的,甘必胜是宋国的大內卫士,他也是哈大人的新。”

  虬髯汉子冷笑道:“原来金的什么官儿已经做了一伙吗?我是普通百姓,不论金国的官儿和宋国的官儿,我都⾼攀不起!”

  两个军官面⾊登时大变!

  胖的那个军官喝道:“你既不是甘必胜那一伙,独自一个人跑来盘龙山⼲什么?”

  虬髯汉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也正想问你们呢,你们这一大堆人又跑来盘龙山⼲什么?”

  瘦的那个军官喝道:“混帐东西,你还要不要命,要命的快说实话,你是不是来找檀公直的?”

  虬髯汉子哈哈一笑,说道:“妙极,我正愁没处打听檀公直的消息,你们却凑上来了!”

  胖的那个军官摇一摇手,示意叫部下不可妄动,说道:“你要打听什么?”虬髯汉子道:“实不相瞒,你们不来问我。我也要问你们。我要问你们这班混帐东西,到底把檀公直怎么样了?”

  瘦的那个军官喝道:“大胆混蛋,刀把他宰了!”

  胖的那个军官却道:“别忙,别忙,谅他已是揷翼难逃,待我问他,他若然还敢放肆,再杀不迟!”回过头来,测恻地对那虬髯汉子冷笑说道:“朋友,你的胆气我很佩服。但俗语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纵然你的武功不错,也只能⽩送一条命。不过,看在你是一条好汉的份上。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倒可以饶你不死。我问你,你是不是檀公直约来的?他的家人躲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

  虬髯汉子喝道:“你听着,老子平生从来不惯受人助问,如今是我盘问你们,你懂不懂?快说实话,檀公直是给你们害了。还是已经给你们押上京师?哼,你们若是不能将檀公直出来,我叫你们一个个都活不了!

  ”

  那个小队长接捺不住,首先冲上前去,喝道:“混帐东西,且看是谁不能活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乓的一声,那小队长已是给虬髯汉子抓了起来,一个旋风急舞,摔了出去。

  “当然是你不能活命!”虬髯汉子喝道,那小队长给他猛力摔出去,撞到了两名官兵,那两名官兵登时也骨碌碌地滚下山坡,短促的惨叫声一发即止,显然是都已气绝而亡了!

  虹髯汉子飞⾝跃起,乒乓两声,又踢翻了两名官兵,半空中一个鹞子翻⾝,朝着那个骑在马上的胖军官扑下。

  那个胖军官⾝材虽然肥胖,⾝手倒很灵活,一个蹬里蔵⾝,宝刀已是出鞘,一招“斜切藕”斩那汉子手臂。

  虬髯汉子⾝子悬空,眼看这一刀就要将他的一条手臂卸下,只听得他陡地一声大喝,不知怎的,却是那个胖军官跌下马来。

  胖军官坠马。那匹马受惊,向前一冲,虬髯汉子也未能够落在马鞍,跟着扑上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瘦的那个军官抖起一长矛已是从马上朝着他猛刺。

  虬髯汉子⾝形一闪,避过矛关,一抓抓着矛杆,陡地又是一声大喝,瘦军官也给他拖得滚下了马背。

  官兵大惊,四面八方围上,虬髯汉子抢了胖军官那把宝刀“铮”一的一弹,哈哈笑道:“好一把宝刀,正合我用!”宝刀挥出,金铁鸣之声震耳聋,两柄钢刀,一杆花全都给他这柄宝刀削断。

  他刀砍掌劈,⾼呼酣斗,迅猛有如怒狮。

  张雪波从⾼逾人头的茅章丛中看出去。只见四面八方都是那虬髯汉子的影子,刀光俨若银虹,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看了片刻,只见刀光滚滚,连他的影子也不见了。围攻他的,尽管有二三十人,刀光所到之处,却是如汤泼雪,挡者辟易!

  目睹这样惨烈的厮杀,莫说那些和他搏斗的官兵,躲在草丛中偷看的张雪波亦是为之心悸。只听得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围攻他的官兵倒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只剩下那两名军官了。那个胖军官见势不妙,转⾝便逃,虬髯汉子喝道:“哪里跑?你的宝刀,请你受用!”手起刀落,把那胖军官劈为两半。

  瘦军官吓得‮腿双‬软了,卜地跪倒,叫道:“你、你是耶律…”虬髯汉子喝道:“想求饶吗?”那瘦军官垂下头瘫作一团,却已发不出声音。原来竟是给他吓死了。

  虹髯汉子一声长笑,说道:“我早说过要你们一个都不能活命的,我从来言出必行,如今你们该相信了吧?”大笑声中,他已抢了一匹坐骑,绝尘而去了!

  仰天长啸,壮怀烈。这虬髯汉子尽歼金兵大笑而去,和岳少保当年在朱仙镇大捷之后仰天长啸的豪情岂不正是相同?快意恩仇,人生能得几回有?他发怈了心头的悲愤,也抒发了痛快的心情。人已绝尘而去,笑声尚在山⾕回旋,好像是要张雪波分享他的痛快。

  张雪波像是在恶梦中惊醒过来,但她的心头却是如附铅块,想笑也笑不出来。

  “你,你是耶律…”这是被虬髯汉子吓死的那个军官最后叫出来的,一句尚未说得完全的话。张雪波清醒过来,首先想到的也就是这一句话。

  “啊,原来他就是冲儿的师⽗,是公公要我们去寻找的那个人!”

  心念未已,她的孩子亦已跳了起来,叫道:“妈妈,这个人是爷爷的朋友,他是为了替爷爷报仇,把这些強盗都杀光的!哈,他一定是爷爷替我找的那个师⽗,我有这个师⽗,真好,真好!”

  “我真胡涂,孩子都想得到的事情,我却失之臂!”张雪波黯然说道:“可惜他已经走了。都是妈妈不好,错过了这次机会。”其实这又怎能怪她,在刚才那样骇人心魄的⾼呼酣斗之中,她又怎敢出声呼唤。莫说刚才,如今她兀是惊魂未定。冲儿反而安慰她道:“妈妈,不要紧的。咱们找不到师⽗,师⽗也会来找咱们。”

  张雪波微笑道:“你怎么知道?”

  羽冲道:“爷爷不是说过,要亲自送我去拜师的么?但师⽗不待爷爷把我送到他那里,他就回来找爷爷了。我想,一定是他已知道有坏人要来害爷爷,他放心不下,这才跑回来的。他不怕危险也要来找爷爷,他答应了的事情又怎能不做?我想,他要找咱们,可能比咱们要找他还更心急!

  ”张雪波呆住了,孩子不过七岁,在她的心目中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如今她才发现,她以为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竟然这样聪明,甚至比她还要聪明。他竟然懂得依理推测,而且说得条理分明。

  夕已经落山了,天边晚霞如⾎,⾎腥的气味从那边的山坡随风吹来。

  “妈妈,天⾊已晚,今天恐怕不能下山了。咱们到那边的山坡过一晚好不好2”孩子说道。他们所在的这面山坡満是荆棘,那边的山坡则是比较平坦的。

  张雪波皱眉道:“你不怕那堆死尸?”檀羽冲道:“怕什么,他们都已给师⽗杀了。”张雪波道:“⾎腥气味也是难闻。”檀羽冲道:“咱们又不是睡在尸首堆中,离远一些也就行了。总比睡在荆棘丛中好。”张雪波拗不过他,只好答允,说道:“好吧,咱们到上风处找个⼲净的地方过夜,但那些尸首的形状一定很可怕,你最好闭上眼睛。”她哪知道孩子的好奇心理。他正是要去看他师⽗的英雄业绩。檀羽冲道:“妈妈,昨天你不是也曾杀过人么,怎的忽然胆子小了。”

  张雪波正容说道:“杀人是迫不得己的事,你长大了只可以杀欺负你的恶人,绝不可随便杀人。一个人总应该有慈悲之心的,你懂吗?”檀羽冲伸伸⾆头,扮了一个鬼脸,说道:“爷爷早已教过我了,但爷爷也教我先要学会杀人的本领才不怕恶人欺负,现在我未学会杀人的本领呢。妈妈,你就让我先学好了本领再教训我吧。”张雪波摇了‮头摇‬,说道:“我说的是做人的大道理,唉,你这孩子就爱和妈妈驳嘴。”檀羽冲忽道:“偷东西是不好的,我知道。但坏人的东西可不可以拿?”

  张雪波征了一怔道:“你为什么这样问?”

  檀羽冲道:“爹爹只留下一柄匕首给我,妈,你都还没有兵器呢。咱们可不可以检一把刀或剑留为己用?”反正这些撒了満地的刀剑本来就是那班坏人要用来杀咱们的,咱们拿了去将来杀坏人,想必也没有什么不好吧?”张雪波道:“不好”檀羽冲道:“为什么不好?”张雪波道:“拿坏人的刀剑来杀坏人本来是可以的,但却要看情形而定。咱们现在是逃难,你是一个孩子,要是蔵了大人的刀剑,很容易给人看得出来。不但是你,我⾝上蔵了刀剑,给人看出,也会惹祸殃的。招惹灾祸,那当然是不好了。唉,冲儿,你年纪小,你还不懂得什么叫做忍辱负重,待妈妈慢慢和你说吧。”

  她用孩子听得懂的语言反复申述“忍辱负重”的意义,不过檀羽冲虽然早,却还是听得似懂非懂。他只能说道:“妈妈,你只须告诉我杀坏人是可以的那就得了,我当然也不会把杀人当作玩耍的。”

  不知不觉己是走到了对面山坡,那惨酷的场面果然是目不忍睹,张雪波苦笑一声,也就不再和孩子说了。她正想绕道而行,忽地隐隐听得一声呻昑。

  张雪波吃了一惊,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呻昑声断断续续听得更清楚了。

  她大着胆子走到尸首堆中一找,果然发现了一个活人。这人看来只是受了轻伤,躺下来装死的。他看见张雪波来到他的面前,竟然坐起来了。

  不过,他虽然伤得不算重,但体力却恢复,为了骗取张雪波的同情,仍然装作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张雪波吓了一跳,退后两步,颤声道:“你、你还没死?”这句话其实问得极其可笑,死人又怎能够说话?那人叫道:“救,救命!我,我渴死了!”

  张雪波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安慰他道:“别慌,你不会死的,我给你⽔喝。”她离家的时候,是准备有可供两⽇之用的⼲粮的食⽔的,当下打开那盛満食⽔的葫芦,叫那人张开口把⽔倒⼊他的口中。

  檀羽冲道:“妈妈,他不是坏人吗?你为什么要救坏人?”

  张雪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罪不至死,而且他又受了重伤,不会伤害咱们了。所以纵然他是坏人,咱们也应该救他。”

  那人喝了小半葫芦的⽔,体力恢复几分,精神一振,说道:“娘子,多谢你,你真是一个大慈大悲的女菩萨。”

  张雪波见他満⾝⾎污,说道:“可怜,可怜,待我瞧瞧,你伤在哪里,我给你敷上金创药。”

  那人⾊心顿起,心里想道:“妙极,妙极,这漂亮的娘儿想必是哪家猎户人家的小媳妇儿,难得她随⾝还带有金创药,这回我可真是因祸得福了。”他受的只是轻伤,不想给张雪波发现,突然反手一刁,扣着了张雪波的脉门。

  张雪波做梦也想不到这人竟会恩将仇报。脉门被他扣住,半边⾝子酥⿇,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你、你⼲什么?”

  那人笑道:“不必劳烦你了,药,我会自己敷的。不过,我是药也要,人也要!”

  张雪波气得大骂:“你这畜牲!”

  那人哈哈笑道:“好标致的姐儿,我是要定你了。你跟我不会吃亏的。来,来,来!咱们先来亲个嘴儿!”檀羽冲喝道:“狗东西,你敢欺侮我的妈妈!”‮子套‬匕首,扑上去刺那金兵。他扑上去一刀刺着那金兵的小腿,刺是刺着了,可惜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孩,能有多大气力,那金兵全他的匕首划伤了一点⽪⾁,大怒喝道:“踢死你这小杂种!”一个“虎尾脚”倒蹬踢出“当”的一声,把檀羽冲的匕首踢飞,幸而植羽冲还算灵活,⾝体没有给他踢个正着。

  虽说只是伤了一点⽪⾁,疼痛的感觉还是有的。这刹那间,那个被刺了一刀的金兵,他的一只手本来是抓着张雪波脉门的,一痛之下,不知不觉也就稍微松了一些,抓得没那么牢了。

  张雪波毕竟是练过武功的女子,刚才不过是毫无防备,这才受对方所制而已。此时她情急拼命,一觉有机可乘,武功自然而然的就登肘施展出来了。她横肘一撞,挣脫了魔爪。

  这金兵不知死活,只道她不过是有几分气力的女猎人,给她挣脫,暴怒如雷“贼婆娘,胆敢行凶!我看得起你才要你做小老婆,你若不识始举,我把你们两⺟子全都杀了,看你如何逃得出我掌心!”口中耝言秽语大骂,双臂箕张,扑上来又要抓张雪波。

  那柄匕首半空落下,张雪波抢先一步接了下来,骂道:“畜牲!“那金兵一朴被她闪过。只见⽩光一闪,那把匕首己是刺⼊了他的咽喉。张雪波松了口气,拨出匕首,叫道:“冲儿,你没事吧?“哪知她还未回过来,已是听得她的儿子一声尖叫。

  这一叫非同小可,回头一看,只见她的儿子已是被另外一个満面⾎污的金兵抓在手中。

  这个金兵更加狡猾,他是完全没有受伤装死的。他伏在尸首堆中装死,骗过了那虬髯汉子,在他的同伴和张雪波搏斗之时,他也丝毫不露声息,此时方始突然跃起。

  “哼,你还想过来和我拼命吗?乖乖地给我站着,否则我捏死你的儿子!”

  张雪波手中拿着匕首,双眼几乎要噴出火来,但却是不能不停下脚步了。

  那金兵哈哈笑道:“我没有他那么笨,我早已看出你不是普通的猎妇了。听说檀公直的儿子娶了一个汉女为,想必你就是那个汉女吧?”

  张雪波道:“我,我不是的。求求你行个好,放了我的儿子吧,你受了伤,我可以用金创药和你换。”金兵哈哈笑道:“你说谎的本领太差,眼力也太差!”

  他嘿嘿冷笑,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受伤,我告诉你,我⾝上的⾎不过是同伴的⾎。你的金创药留着自己用吧,不过,你要我放过你的孩子,那也不难,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

  张雪波咬牙说道:“你想要怎样?”

  那金兵笑道:“也没怎样,你长得不错,我只想你做我的老婆。我是尚未娶的,不会像那个人一样要委屈你做小老婆。”张雪波忍不往又骂:“畜牲!”

  那金兵倒不动怒,冷冷说道:“你不肯答应,那也由你,只是你的儿子我可要拿回京师献给皇上了。嘿嘿,檀贝勒请不到,这孩子纵是杂种,毕竟也还是他的孙儿。我大的功劳捞不到,小小的功劳那是到手了的。”

  檀羽冲忽地骂道:“你敢骂我是小杂种,你才是杂种!”突然张口在他肩头一咬。

  金兵大怒喝道:“小杂种,你不想活了!”不过他可舍不得这个人质,只有把擅羽冲⾼⾼举起,作势要把他摔死。

  张雪波恐怕他真要摔死自己的儿子,无暇思索,把手一扬匕首飞出。

  那金兵正在张口大骂,匕首飞来,恰好飞⼊他的口中,穿过了他的喉咙!那金兵叫也叫不出来,⾝躯向后倒下,孩子给抛了出去。

  张雪波一掠而前,接下儿子,定睛看时,那金兵已是倒在地上,鲜⾎好似箭一样从中里出来。

  张雪波不敢看这惨状,连忙‮子套‬匕首,拖了孩子,跑到树林里面。檀羽冲道:“妈妈,你真好本领,你教我用飞刀好吗?”

  张雪波的暗器功夫是跟张炎偷偷学的,其实还未练成,她想起刚才那样危险的境况,心中犹有余悸,这飞刀一掷,倘若万一失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冲儿,在你未找到师⽗之前,妈妈会的本领,只要你肯学,妈妈当然会教给你。不过,你一定要遵从妈妈的吩咐,否则我宁愿你不懂武功。

  你答应吗?”

  檀羽冲道:“妈妈,你要我答应什么?”

  张雪波道:“冲儿,你很懂事,咱们就好好地谈一谈吧。先拿今天发生的事情来谈一谈。”

  檀羽冲道:“妈,我做错了什么吗?”

  张雪波道:“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也忘记了公公(张炎)常常对我说的一句话。”

  檀羽冲道:“公公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张雪波道:“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忍残‬。不错,敌人也分好几种,有的罪大恶极,有的只是奉命而为,⾝不由己;有手上拿着刀的敌人,有笑里蔵刀的敌人,但也有业已放下屠刀,愿意悔改的敌人。不能一概而论,一味滥杀。但那个假装受了重伤的金兵,为娘的没有仔细察视,就去救他。对敌人毫不提防,这就是大错特错了!”

  檀羽冲过:“妈,我也听得公公说过,公公说一个人总是难免会犯错的,只要在做错的事情中得到教训,那么坏事也就变成好事了。那两个坏人已经恶有恶报,孩儿也没受伤,妈,你也就不必难过啦。”

  张雪波惊奇于孩子的领悟能力之強,说道:“冲儿,你记得公公教导,比妈还強,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今天你也做了一件十分鲁莽的事,往往比做错了事后果更坏,你知道吗?”

  檀羽钟道:“我做了什么鲁莽的事?”

  张雪波道:“你不应拔刀刺那金兵,你的本领和他差得太远,没有赔上一条小命,那真是天大的侥幸、你试想想,要是他当时一脚踢中了你,你还能够活着和妈妈说话吗?”

  檀羽冲道:“妈,当时那个金兵是捉着你的呀,妈,我只是要帮你呀!”

  张雪波道:“孩子,我知道你要帮我,你是一片好心。不过,你的帮忙是无补于事的,反而令妈妈要分心照顾你。那个金兵的本领比不上我,我虽然被他捉住,但还是有把握把他杀掉的。”

  檀羽冲道:“但当时我给吓慌了,我害怕你打不过他。”

  张雪波道:“就是我打不过他,你也不应该帮我、试想想,我若打不过他,你又怎能打得过他?那不是咱们⺟子都要丧命吗?”

  檀羽冲道:“爷爷死了,爹爹死了,外公也死了。妈妈,倘若你也命不保,孩儿能活下去吗?”

  张雪波道:“不,我就是要你不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要活下去。你还记得公公要你长大了学好本领,替他报仇么?”

  檀羽冲眼中含泪,点了点头,说道:“记得!”

  张雪波道:“记得就好。冲儿,你要知道,那些坏人已经害死你的爷爷,害死你的爹爹,又害死了你的外公,必定不肯放过咱们的,你是张家和檀家两家人唯一的幼苗,今后即使碰上比今天更大的灾难,你都要忍受,不能让人看破你的来历。”檀羽冲道:“妈妈,那些坏人为什么要害死爷爷、爹爹和外公?啊,还有一件事情,外公临死时候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也像你刚才对我说的那样,要你活下去。不过,他说是要你为了自己的外公和爹爹也要活下去。他还说他这一生总算对得住你的爹爹,妈妈,你另外还有一个爹爹的吗?”

  张雪波擦泪说道:“不错,你是另外还有一位外公。不过这个外公是把我扶养成人的,他对我比亲爹还亲,对你也是比亲外孙更疼爱的。所以你也必须记着这个外公平⽇对你的教导。”檀羽冲道:“我记得的。我的另外一个外公是什么人,他在哪里?”

  张雪波道:“那个外公早已死掉了。孩子,你的祖⽗和你的外公都不是寻常人,他们事情,待你长大一些,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却必须记住,不能给外人知道你的⾝世,记住你只是一个普通猎人的儿子,爹爹死了,跟妈妈逃荒的。总之妈妈千言万语,就是教你一个‘忍’字,明⽩么?

  “檀羽冲道:“妈妈,我答应你。以后你不喜我做的,我都不做。”张雪波道:“好,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你也很疲劳了,有话明天再说,睡吧,睡吧。”孩子很快就睡着了。张雪波却无法⼊睡。金国的皇帝要捉他们⺟子,宋国的奷臣也要捉他们⺟子,如何逃得过他们的魔爪呢?宋国派来的那四个卫士虽然都已死了,金国派来的那三个什么巴图鲁,可还逃了一个哈必图。还有,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寡妇,在这兵荒马的年头,恐怕还会碰上不知多少次好像今天的事。她心如⿇,终于得了一个主意,唯有毁掉自己的容貌,才能够在这世求生。她咬牙,‮子套‬匕首,在自己的脸上,左一刀,右一刀,纵横错划了十几刀,她咬着牙,不敢惊醒自己的孩子。虽然她知道孩子明天醒来,仍是免不了大大吃惊的。但她不愿让孩子分担自己的痛苦。

  风云阁 扫校  Www.UjIxS.CoM
上一章   武林天骄   下一章 ( → )
武林客栈武陵舂五胡战史吴钩霜雪明武当一剑吴村之战卧虎藏龙望月楼偷天弓偷拳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武林天骄,如果喜欢武林天骄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武林天骄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武林天骄完本版阅读与武林天骄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