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瀚海雄风免费VIP章节
游记小说网
游记小说网 武侠小说 灵异小说 都市小说 重生小说 经典名著 军事小说 短篇文学 校园小说 推理小说 历史小说 乡村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科幻小说 玄幻小说 官场小说 仙侠小说 竞技小说 网游小说 耽美小说 言情小说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穿越小说 同人小说
免费的小说 天生尤物 兄妹骨科 娇柔多汁 青梅竹马 先婚后爱 苦涩青柠 情夫难哄 匪妻望舒 渣女纪事 水漫四溅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游记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瀚海雄风  作者:梁羽生 书号:1947  时间:2016/10/5  字数:11150 
上一章   第七回 叠鼓清笳空引剑 落花飞絮总无心    下一章 ( → )
  李思南吃了一惊,说道:“爹,待你老人家病好了,那、那时也还不迟,何必这样匆促?”

  李希浩道:“我这病哪还好得了?我要亲眼见到你们在我面前结为夫妇,我才去得安然。当然婚姻大事,不宜草率,你们可以待我去世之后,择⽇完婚。不过,也不必拖延太久。我的意思是无须严格遵守古礼,最好是你们回家之⽇,禀明你的⺟亲,便即完婚。”古礼是要守三年之丧的,李希浩话中之意,即是要他们不必等待三年。

  李思南这才弄懂了⽗亲的意思。原来他⽗亲所说的“拜成亲”其实只是举行一种确定夫妇名分的“订婚仪式”而已。

  李思南心头稍松,想道:“爹爹执意如此,我只好答应下来再说了。但愿博得他心中⾼兴,说不定还可以挽救他的沉疴。”

  于是这对刚刚相识的“新人”便在李希浩病塌之旁,相互拜了三拜,算是完成了订婚的仪式,杨婉固然无限娇羞,李思南也是面红过耳。

  最⾼兴的是李希浩,在他儿子与杨婉拜之后又给他磕头之时,乐得哈哈大笑,不料笑声渐来渐弱,待到李思南大吃一惊,起来探视之时,李希浩笑声已绝,呼昅亦已断了。原来受刑太重,⾝体虚弱不堪,换了别人,早已应该死了。他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全凭着一点希望,希望他的儿子能赶得来与他相会。这点希望鼓舞了他求生的意志,这才能够勉強支撑的。如今心愿已了,精神的力量一松懈下来,便在笑声中逝世了。

  李思南经过了万苦千辛,才找得到⽗亲,为了想使⽗亲⾼兴,又不惜违背自己的心意与杨婉定亲,不料仍是挽救不了⽗亲的命,哀痛自是可想而知。

  杨滔劝慰他道:“李老伯含笑而逝,他老人家是去得安乐的。你也无须太过悲伤了。咱们现在还是在虎口之中,还是快快给他老人家办了后事要紧。”

  李思南霍然一省,说道:“不错。哲别已经知道我是来松风⾕找我爹爹的了,他回去之后,一定还会再来。咱们是该早些给爹爹下葬。出山之后,再设法替爹爹报仇。”

  杨滔上山伐木,做了一副棺材,按照汉人的丧礼,给李希浩筑坟下葬。在杨滔外出之时,李思南和杨婉留在窑洞,守着李希浩的遗体,可是他们两人也找不着什么话说,只是各自哀哀痛哭。

  第一⽇坟已筑好,杨婉兄妹收拾了必须携带的简单行李,便即离开了这个他们住了几年的窑洞。

  下山之前,三人先到李希浩的坟前上香告辞。没有现成的香烛,只能撮土为香。杨滔见李思南哀痛已经稍减,有心让他和妹妹单独相处片时。

  杨滔说道:“就差一块墓婢了,待我去找块合用的石头,用剑刻字,权当墓碑吧。”

  李思南撮土为香,在⽗亲墓前跪倒,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爹爹在天之灵保佑,保佑孩儿手刃仇人。”杨婉跪在他的⾝后,也磕了个响头,说道:“求爹爹保佑,保佑我们平安到家。”她说的不是“我”而是“我们”显然她所说的这个“家”也是指李思南的家了。

  李思南不噤有几分惭愧,心中想道:“我和她已经有了夫名分,夫同属一体,她祷告之时没有忘记我,我却忘记了她了!

  两人站了起来,目光相接,李思南有点內疚于心,说道:“婉妹,此次回家,迢迢万里,前途艰险定多。成吉思汗已经下令伐金,我的家乡又正是兵家必争之地,你跟我回去,我累你受苦,甚至还可能累你陪我送命,我、我实在过意不去。”

  杨婉怔了一怔,说道:“既已结为夫妇,理该甘苦同尝,生死与共。你、你为何还说这样的话?”

  李思南満脸通红,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杨婉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不忍爹爹难过,才委屈自己,顺从他老人家的意思吧?这次婚事,本来来得突然,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不过,咱们可得商量好了一番说话,怎么样和我哥哥来说。我们杨家历代无再婚之女,我的哥哥情是很固执的。”

  弦外之音,杨婉其实是不想解除这个婚约。这也怪不得她,要知古代的社会风气,对礼法最为重视,尤其是官宦人家,无不以家有再婚之女为聇。杨婉兄妹是金刀杨令公的后人,虽然他们这一家族早已分散各方,家道亦早已中落,但名门大族的门风还是不容后人“玷污”的。

  杨婉见李思南许久不发一言,心里更为难过,忍着泪又再说道:“南哥,想必你是另有心上之人,你不必顾全我的面子,也用不着向我哥哥代了。趁他未曾回来,你先走吧。我会和他说的。”

  李思南好生为难,他对礼法倒是没有杨家兄妹那样重视,但他又怎忍伤了一个少女的自尊,而且这个少女还是他⽗亲的恩人?不错,他是另有心上之人,但他与孟明霞也不过只是一面之,连半句情话都没有谈过的,他的心上有她,却不知孟明霞心中有没有他?

  李思南有几分为了感恩,有儿分为了內疚,还有几分是为了不忍伤害杨婉的自尊,终于惶然说道:“婉妹,你误会了,我只是自惭形秽,⾼攀不起,又怕连累你了,所以、所以才说出了心腹之言。说错了话,你别介意。”

  杨婉缓缓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眸平添了几分光彩,低声说道:“你我都是在战中受过苦难的‮儿孤‬。像你一样,我也是三岁那年⽗女生离的。我们的⽗亲都是受奷人陷害。说起来,你比我还‘幸运’一些,你总算见得着爹爹一面,我却连爹爹的坟墓都不知道。但想不到的是,咱们两个命运相同的孩子,地北天南,如今竟会聚在一起,共结丝萝。只要你不嫌弃我,咱们就是以后遭受更多的苦难,那又算得了什么!”

  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杨婉的肺腑中掏出,拨动了对方的心弦。李思南不由得大为感动,不知不觉地就把杨婉揽⼊怀中,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说道:“婉妹,你说得不错,咱们正是同命鸳鸯。”

  孟明霞的影子好像是给杨婉的泪珠熔化了。在李思南吐出“同命鸳鸯”四字之时,眼前唯见模糊的泪影。他感到杨婉心房的跳动,他感到自己有责任要保护这个与他命运相同的少女。泪光摇曳之中,孟明霞的影子淡了、隐没了。

  可是孟明霞的影子当真就在他的心中消逝了么?李思南没有想过也不敢想。如果有人那样问他,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他对杨婉的这份感情,究竟是爱惜?是怜悯?还是同情?

  像是甘露滋润了枯草,杨婉満是泪痕的脸上泛出了一片‮晕红‬,她轻轻地推开了李思南,说道:“哥哥就要回来了,给他瞧见了可不好意思。”李思南讷讷地说道:“是呀,大哥不过是去找一块石头,怎的去了这许久还不见回来?”

  李思南正想去找杨滔,忽听得“呜”的一声,划破了空山的静寂,一听就知是响箭的声音。杨婉怔了一怔,说道:“我哥哥用的不是响箭。”

  话犹未了,杨滔的声音已是远远传来,只听得他纵声笑道:“哈哈,你们以为李公子还会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等候你们来捉吗?他早已走了,你到江南去追捕他吧!这里就只是我一个人,你们都冲着我来好了!”显然杨滔是碰上了敌人,有意这么说,好让李思南和他的妹妹听见,赶快逃走的。

  李思南大吃一惊,跳起来道:“不好,大哥碰上了強敌了。这支响箭一定是哲别的!咱们快去,快去!”

  李思南是知道哲别的本领的,那⽇杨滔虽然是胜了他,却也是胜得十分侥幸。估量这次哲别重来,当然绝不止他一个人,李思南焉得不大为着急?尽管杨滔扬声示警,他又岂能独自逃生?李思南如飞跑去,杨婉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跑到山,只见杨滔和哲别已经打起来了。

  和哲别一同来的还有三个人,两个喇嘛,一个武土。李思南认得那个武士就是在戈壁上和他过手的那个⾚老温,那个⻩⾐喇嘛是给孟少刚那⽇吓跑的呼黎奢,还有一个黑⾐喇嘛则是个陌生面孔。

  哲别左手拿着一把铁胎弓,右手拿着一柄月牙弯刀,和杨滔打得十分烈。杨滔那⽇胜他,用的是“扫叶剑法”专攻哲别的下盘。哲别⾝材⾼大,下盘不稳,是个弱点。

  此次哲别重来,大约是已经昅取了那⽇失败的教训,以月牙弯刀照顾三路,另外用一把铁胎弓使出蒙古武士特长的“金弓十八打”招数,攻击杨滔的上三路。攻守兼施,杨滔可就占不到半点便宜了。

  哲别一面打一面叫道:“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你们快去松风⾕搜索。李思南这小子一定还在那儿。”

  哲别话声未了,李思南已是现出⾝形,喝道:“我就在这儿,用不着你们费神搜索了!”

  杨滔大惊道:“南弟,你肩上的担子重,和婉妹快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思南道:“不,咱们要死也死在一起,未必要逃跑的就定是咱们。”

  呼黎奢笑道:“好,你这小子倒很有义气,只是却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好吧,你要求死那还不容易,佛爷我就成全你吧!”呼黎奢那⽇在戈壁上和李思南手,若不是孟少刚及时赶到,他就可以把李思南活擒的。故此呼黎奢一点也不把李思南放在心上,脫下袈裟,就像一只摩云大鸟似的向李思南扑来。

  ⾚老温怪声笑道:“哈哈,还有一个雌儿,这雌儿长得很不错,留给我吧!”杨婉大怒,咬紧银牙,话不说,上了⾚老温“唰”的就是一剑。

  呼黎奢的袈裟当头罩下,李思南一招“举火撩天”剑尖一挑“嗤”的一声,袈裟穿了一个洞,呼黎奢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的功夫怎的突然好起来了?”忙把袈裟一拧,默运玄功,聚成一束,当来使,这才‮开解‬了李思南连环急袭的三招。

  呼黎奢不知,并非李思南的武功突飞猛进,而是前后的情况不同。那⽇李思南在沙漠中受困,又饥又渴,而且还是和⾚老温先打了一场的,待到与呼黎奢手之时,早已累得有气没力了,如今他则是精力充沛,誓报前仇,一上来就強攻猛扑,锐不可当。故而照面一招,呼黎奢就险些吃了他的亏。

  ⾚老温见杨婉不过是个妙龄女子,哪里将她放在心上?他心中盘算的只是如何手到拿来,最好是不让杨婉受伤,保全她的花容月貌,好拿去献给成吉思汗邀功。

  哪知杨婉气力虽然不⾜,⾝法却是快如闪电,⾚老温笑声未了,陡然间只觉冷气森森,寒光耀眼,杨婉已是“铛”的一剑,剑锋直指到了他的咽喉!

  ⾚老温这一惊非同小可,还幸他戴有头盔,百忙中一个蔵头缩颈,只听得“铛”的一声,头盔替他档了一剑,⾚老温这才得以幸免穿喉剖脑之灾。但脑袋受了震,头痛裂,亦已是令他十分难受的了。

  不过,⾚老温究竟是成吉思汗手下有数的“金帐武士”之一,吃了个亏之后,轻敌之心一去,杨婉想要再胜一招,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老温的气力比杨婉大得多,杨婉不敢和他硬碰,只能仗着轻灵的剑法扰敌,稍微占得一点上风。

  此时哲别这边还有一个黑⾐喇嘛尚未加⼊战团,他在一边观战,注意的重心放在李思南⾝上,看了十数招,见呼黎奢战李思南不下,遂提起了禅杖,笑道:“李公子,不是我们倚多为胜,只因大汗有命,要我们‘请’你回去,你抗命不从,没奈何我们只好得罪你了!”

  李思南怒道:“我本来就不准备活着回去,你不必假惺惺了,闲话少说,要来就来!”黑⾐喇嘛哈哈大笑,说道:“李公子真是个慡快人,好,看在你这个豪慡的份上,我倒也未尝不可饶你一命!”

  李思南大怒道:“谁要你——”一个“饶”字未曾出口,黑⾐喇嘛的禅杖已经打了到来。李思南反手一剑,只听得“咖”的一声,火花飞溅,李思南虎口酸⿇,宝剑几乎掌握不牢。呼黎奢乘机反击,袈裟疾卷过来,李思南脚尖一点,便出“⻩鹦冲霄”的超卓轻功,⾝形平地拔起,袈裟从他脚下掠过。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喇嘛禅杖一举,又是一招“举火撩天”上戳李思南的‮腹小‬。李思南人在半空,无可闪避,人急生智,半空蓦地一个鹞子翻⾝,剑尖轻轻在那黑⾐喇嘛的杖头上一点,借了他那禅杖的一挥之力,⾝似离弦之箭,纵出了三丈开外。

  这一招用得惊险绝伦,黑⾐喇嘛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呼黎奢恐怕他与杨滔会合,抢先拦在他们二人之间,黑⾐喇嘛如影随形,立即跟踪道到。李思南已知他的功力还在呼黎奢之上,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当下改用以柔充刚的剑法,和他再斗。呼黎奢堵截成功,回过⾝来,再与黑⾐喇嘛联手,左右夹攻。李思南对付一个黑⾐喇嘛已感吃力,呼黎奢的本领并不输于李思南,他一上来,李思南可就应付为难了。

  杨滔兄妹看见李思南处境危急,都想过去与他会合。杨滔首先发动攻势,向哲别猛攻。哲别笑道:“你留点力气,还可以与我多打一会。”杨滔暴风骤雨般地疾攻了二三十招,哲别寸步不让,没有多久,杨滔已是大汗淋漓,哲别乘机反攻,反而把他退了几步。

  原来杨滔与哲别乃是各有千秋,哲别胜在气力沉雄,而杨滔则胜在招数精妙。杨滔本来应该凝神静气,寻觅对方的破绽,方有可胜之机的,如今他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当然就难免吃亏了。好在他的扫叶剑法变化繁复,攻守咸宜,哲别尚未摸得透其中的奥妙,只能抵御,不能‮解破‬。哲别是曾经吃过他这套剑法的亏的,心中不无顾忌,是以虽然稍占上风,却是不敢过分紧

  杨滔被哲别堵住,杨婉却摆脫了⾚老温的绕。⾚老温在“金帐武士”中名列第八,远不如哲别的本领⾼強。而杨婉的本领则和哥哥差不了多少,故此哲别可以与她哥哥打成平手,⾚老温却挡不住她。

  杨婉走剑轻灵,把⾚老温得回刀招架。杨婉一个“燕子穿帘”“呼”的一声,就从他的头顶“飞”过去了。

  ⾚老温气得哇哇大叫:“晦气,晦气!”转⾝追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婉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剑光如练,早已向呼黎奢当头刺下!

  呼黎奢袈裟一抖,就像一片红云,盖着了他的头顶。杨婉一剑刺着袈裟,只听得“嗤”的一声,袈裟穿了一个洞,杨婉也被他袈裟扇起的风力,过一边,不过却没有给他的袈裟卷住,杨婉轻轻巧巧地落下地来,恰好落在李思南的⾝边。两人便即并肩作战。

  李思南见杨婉冒险来援,心中十分感。当下精神倍振,登时把形势扭转过来。

  可惜他们只能取得短暂的优势,⾚老温一赶到,他们在众寡不敌的形势之下,又不能不屈处下风了。⾚老温的本领虽不很⾼,但也具有威胁的力量。黑⾐喇嘛与呼黎奢却是一流⾼手,李杨二人联手,对付他们,久战下去,也还是要吃亏的。如今加上一个⾚老温,双方的力量马上就起了变化。

  李思南与杨婉背靠着背,奋勇力战,转眼又斗了数十招。李思南大汗淋満,还可支持,杨婉毕竟是个弱质女子,气力有限,接连苦斗两场,噤不住娇吁吁,剑招使出,已是力不从心。

  李思南心里一酸,说道:“婉妹,我累了你了。”杨婉笑道:“你不是说过咱们是同命鸳鸯吗?如今你又说这样的话,那不是把我当作外人了?”杨婉这一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态度,使得李思南受到很大的鼓舞。

  ⾚老温冷笑道:“你们的情话留到和林再说吧。现在你们只有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就当真只能到⻩泉路上去做同命鸳鸯了。”

  李思南大怒,蓦地反手一剑,⾚老温面向杨婉,想不到李思南这一招反手剑来得如此突然,左臂给剑锋割开了一道三寸多长的伤口,痛得他大叫,连忙后退。

  可是“螳螂捕蝉,⻩雀在后”就在李思南向⾚老踢痛下杀手之际,黑⾐武士的禅杖也在同一时间向李思南的背心猛捣。杨婉失声惊呼,百忙中连忙菗剑替李思南招架。杨婉力弱,剑杖相“铛”的一声,手中的青钢剑飞上了半空,虎口亦已迸裂流⾎。李思南回⾝一招“横云断峰”长剑开了黑⾐喇嘛的禅杖,随即把他的剑给杨婉,说道:“婉妹,你用我这把剑!”在这战当中,不容杨婉有丝毫的迟疑,只能把李思南的剑接了过去。

  李思南改用少林派嫡传的“般若掌”法,猛打呼黎奢与那黑⾐武士。般若掌能伤奇经八脉,黑⾐武士是个识货的人,见李思南拼死猛打,倒是不能不有些顾忌,心里想道:“大汗的命令虽然是说迫不得已可以杀他,但究竟还是把他生擒的。何况这小子还有一个靠山,我杀了他,大汗纵然不加怪责,三公主却是一定要恨我的了。”

  原来在这黑⾐武士临行之际,明慧公主曾经郑重地向他请托,希望他手下留情,不可伤了李思南的命的。

  一来是由于李思南的拼死猛搏;二来是碍着明慧公主的情面,黑⾐武士心想:“我何必与他拼命,待他气力耗尽,手到擒来,岂不更妙?”黑⾐武士这么一想,反而转攻为守,李思南形势稍微好转,但已是陷于苦斗之中。

  ⾚老温裹好了伤,怒不可遏,提刀复上,喝道:“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敢逞凶,我非毙了你这小子不可!”

  原来⾚老温与哲别是“金帐武土”的⾝份,明慧公主不便到她⽗亲的“金帐”当着一众武士的面为李思南说情,故而只有与她比较接近的黑⾐喇嘛受了她的请托。

  黑⾐喇嘛向⾚老温连打眼⾊,⾚老温兀是不悟,黑⾐喇嘛得说道:“活捉这个小子功劳更大,你若气恨不过,砍他一刀,也就是了。”

  ⾚老温道:“哦,原来你是不许我杀他!好吧,我听你的话,只砍他两刀,一刀算作利息。”杨婉心头火起,斥道:“你要砍他两刀,你先领我一剑!”此时黑⾐武士与呼黎奢都是正在对付李思南,杨婉一咬银牙,使⾜了气力向着⾚老温唰地便是一剑!

  ⾚老温左臂受伤,动作不灵,他又料不到杨婉突然和他拼命,杨婉这一剑又狠又快“噗”的一声响,剑尖已是刺⼊了他的膛。⾚老温一声掺呼,倒退几步,低头一看,只见口开了个洞,⾎流如注。⾚老温叫道:“我要死啦!”脚一软就倒下地了。

  杨婉由于气力不⾜,这一剑其实尚未刺着他的心房,只是刺穿了他口的一团肥⾁而已。哲别是个有经验的战士,听了⾚老温的叫喊,皱起眉头说道:“挂点彩算得了什么,大呼小叫地作出这等脓包相来,不害羞么?你死不了的,快快敷上金创药吧。你若是害怕,你先回去。”

  ⾚老温这时也发觉了并非致命之伤,但看着鲜⾎汩汩流出,心里也的确有几分害怕。当下连忙敷上了金创药,仍是觉得疼痛不止。

  ⾚老温伤上加伤,不敢再战,气愤不过,嘶声叫道:“这雌儿不识抬举,我倒有怜香惜⽟之心,她竟然要取我的命。你们给我把这雌儿杀了吧!”

  黑⾐喇嘛心里想道:“这个雌儿似乎是这小子的情人,三公主一定不会喜见到她的。”于是说道:“好,我替你报这一剑之仇便是,你回去吧。”

  黑⾐喇嘛陡然改变战术,向杨婉急攻。杨婉刺伤了⾚老温之后,气力差不多已经耗尽,李思南舍了命为她防护,仍是遮拦不住,不消片刻,两人都是频频遭遇险招,险象环生。

  杨滔又惊又怒,猛地一声大喝:“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顾一切,运剑如风,向哲别直冲过去。哲别气力虽然比他大,但见了他这样凶狠的打法,也是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闪避。说时迟,哲别反手一刀,没有劈着杨滔,杨滔已经冲过去了。

  黑⾐喇嘛正在用到一招“泰山庒顶”禅杖⾼举,向着杨婉的天灵盖打下。杨滔怒吼:“秃驴休得伤害我妹!”禅杖相“哗”的一声,火星蓬飞,黑⾐喇嘛虎口迸裂,杨滔剑锋一划,割破了他的袈裟,正要‮劲使‬揷⼊他的‮腹小‬,忽觉背后金刃劈风之声,杨滔招数已经使老,难以回剑避拦,虽然闪躲得快,背脊亦已着了哲别的一刀。不过也幸亏他闪躲得快,脊骨虽给刀锋割裂,还不是致命之伤。

  可是那黑⾐喇嘛的武功不在杨滔之下,他逃过了杨滔的那一剑穿心刺腹之灾,立即乘机反击;这一杖打来,可就道成了杨滔的致命之伤了。杨滔的膛给他的禅杖重重一击“哇”的一口鲜⾎噴了出来,倒纵出二丈开外,

  黑⾐喇嘛哈哈大笑,迈上两步“呼”的又是一杖向前挑去。他这禅杖有八尺多长,杨滔倒纵出二丈开外,脚尖刚刚着地,黑⾐喇嘛的禅杖已经打到来了。

  呼黎奢舞起袈裟,恰如一面具有弹的墙壁,拦住了要跑过去援救杨滔的李思南,眼看黑⾐喇嘛这一杖打下,就可以取了杨滔的命,杨滔忽地一声大喝:“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挥臂一格,反手一拿,倏地就抓着了杖头。

  只听得“喀喇”一声,杨滔臂骨折断,可是他右手的长剑亦已在此时化作了一道银虹,闪电般地向黑⾐喇嘛飞去。

  黑⾐喇嘛做梦也想不到杨滔在重伤之后,居然还能够使用这样凶狠的拼命打法。他的禅杖虽然打断了杨滔的一条手臂,但给杨滔挡了一挡,已是来不及收杖遮拦了。杨滔的长剑掷来,黑⾐喇嘛前门户大开,全无防御,只听得“波”的一声,长剑已是揷⼊了他的膛!

  杨滔这一剑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从黑⾐喇嘛的前心揷⼊,后心穿出。黑⾐喇嘛一声惨呼,登时变作了⾎人,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杨滔掷出了一剑,脚步亦已站立不稳,呼黎奢的袈裟霍地卷来,杨滔喝道:“我已够了本了,再杀一个,就是利息!”单臂抓着了袈裟,便尽平生的气力,在地上一个打滚,把呼黎奢的袈裟扯脫了手。

  呼黎奢袈裟脫手,杨婉一剑刺到他的背心,李思南一剑又刺到了他的口,双剑开下,前后夹攻,在呼黎奢的⾝上报了两个透明的窟圈,呼黎奢死的比黑⾐喇嘛更惨,叫都叫不出来。

  这几招命相搏,当真是掺烈之极,几方面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杨滔在地上打了个滚,刚刚站起,只觉咽喉骤然紧束,原来是哲别的铁胎弓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这是“金弓十八打”中一招最厉害的杀手,弓弦是坚韧的牛筋做的,勒着了咽喉,只须用力一拉,就立即可以令人气绝⾝亡。

  在这命俄顷之际,杨滔张口一咬,咬着弓弦,向前俯跌,哲别给他一拉,重心不稳,正要‮劲使‬勤死杨滔,李思南、杨婉双剑齐到,哲别只有一口月牙刀应敌,重心不稳,又不易使力,只所得“铛”的一声“唰”的一响,哲别的弯刀给李思南打落,右肩又中了杨婉的一剑,杨婉气力虽弱,但这一剑是用尽气力刺出的,哲别伤得委实不轻。

  哲别一声大吼,弃弓而逃。黑⾐喇嘛与呼黎奢都已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饶他本领再⾼,亦已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李思南与杨婉忙把杨滔扶住,杨滔叫道:“决去追杀哲别,不能让他跑了!”

  李思南道:“大哥,你的⾝体要紧,你怎么样了?”杨稻着气道:“别顾我,还是先杀哲别要紧!”

  杨滔喉咙给哲别的弓弦鞑破,口又给黑⾐喇嘛的禅杖打伤,两处都是伤得很重,尤其是口伤处,⾎大量流出,⾐裳都染红了。

  杨滔⾝受重伤,李思南、杨婉岂能抛下了他?杨婉连忙给他敷上金创药,李思南一面给他包裹伤口,一面说道:“四个敌人,二死二伤。杨大哥,咱们这一场仗是大胜了!哲别给婉妹刺了一剑,伤得比⾚老温还重呢。即使他们回转和林再请援兵,来回至少也要四五天了!”

  杨滔苦笑道:“话虽如此,你们还是早早离开险地的好。我不成啦,婉妹,你别浪费金创药了!”声音是越来越低沉,面⾊也是越来越变得惨⽩。

  杨婉吓得慌了,叫道:“哥哥,你不能死!”

  杨滔笑道:“傻妹子,人总是有一死的。我今天拼掉了两个敌人,死也值得了。南弟,以后要全靠你照顾我的妹妹啦,你们的责任重大,我死之后,你们不必多费精神为我料理后事。你们要赶快、赶快逃出蒙古!国恨家仇,都要等待你们去报呢!对不住,南弟,我把重担了给你,我可要先走啦!”

  杨滔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力竭声嘶,代完毕,双眼闭拢,终于在李思南的怀中死了。

  两⽇之间,死了李思南的⽗亲,又死了杨婉的哥哥。李、杨二人哭无泪,心中痛如刀绞。

  ⽇影渐渐偏西,李思南強忍哀痛,说道:“死者不能复生,婉妹,咱们还是依照大哥的吩咐为是。”

  杨婉默不作声,和李思南一同用剑挖土。李思南想到昨⽇杨滔和他制作棺材埋葬他的⽗亲,如今却轮到他来埋葬杨滔,连一具薄棺都没有,心里十分难过,默祷道:“杨大哥,你先安歇,他⽇重来,我再给你迁葬。”

  葬了杨滔,李思南道:“婉妹,⽇头已经过午,还有两个时辰就天黑了。不过,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能走得多少路就是多少。”

  杨婉仍是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背上行囊,跟李思南走。李思南知道杨婉所感受的哀痛比他更甚,可又想不出什么说话来安慰她。

  杨婉走得很快,但却似出于一种本能似地移动脚步,只是一股劲地往前走,也不知道择路而行,走不多久,就给荆棘勾破她的⾐裳。李思南见她如此,很是担心,于是让她走在前头,每到险峻之处和有荆棘的地方就搀扶她,杨婉仍然是默不作声,也没有向他道谢。

  两人默默前行,不知不觉之间,已是红⽇西沉,余霞散绕的⻩昏时分了,李思南渐渐感到了疲倦,他捏着杨婉的手心,杨婉的手心在沁汗,显然也是疲累不堪。

  此时他们正在走到⾕底的一块平地,山上有一道瀑布倾泻而下,在⾕底汇成了一条溪流,⽔石互,混淆淙淙,⽔花四溅,有如珠⽟纷飞。山坡上、清溪边,有无数不知名的野花,晚风吹来,花香扑鼻。

  李思南道:“天快黑了,咱们就在这里歇下来吧。”杨婉没有说话,跟着他坐下来。李思南道:“你饿了吧?先吃一点⼲粮,我再去替你找点食物。”

  杨婉摇了‮头摇‬,说道:“不饿。”李思南道:“你一定很累了。那么,你抹一把脸,先睡一觉。”杨婉又摇了‮头摇‬,说道:“不累。”

  李思南难过之极,忍不住咽泪说道:“你痛痛快快哭一场吧!”杨婉道:“我哭不出!”

  杨婉没有哭,李思南自己先流泪了。他正不知如何安慰杨婉才好,只见杨婉把一朵朵的野花抛下溪流,一片片的‮瓣花‬在⽔中飘散。若在旁人看来,只逍是一个天真的少女在弄花戏⽔,只有李思南深深地感到她心底的哀伤。

  李思南感染了她的愁绪,不知怎的,忽地想起了“花自飘零⽔自流”“落花流⽔两无情”等等小时候读过的诗句,这些幽怨凄清的诗句,他本来是不怎么喜的,如今却突然从心中流出来了。

  “人生遭遇真是难测,三天前我和婉妹还未曾相识,如今却变成了相依为命的夫。”李思南心想。

  这刹那间,他忽地感到对杨婉似乎有了一份真情,但也是在这瞬间,孟明霞那如花的笑靥也似在清溪中隐现。李思南暗自痛责:“唉,我怎么还忘不了她?”心中混,不自觉的也碎了一朵野花,抛⼊溪中。李思南看着⽔面起的涟漪,心中想道:“我与孟明霞的一番遇合,大约也就是这么样了!”

  杨婉忽地抬起头来,说道:“南哥,你在想些什么?”李思南道:“你先说你在想些什么?”杨婉道:“我是在想,从今之后,只有你是我的亲人了!这不是很奇怪么,三天之前,我们还未相识!”

  李思南道:“我最初也是这样想,但再想一想,我也不觉得奇怪了,这是相同的际遇把咱们的命运联结在一起的。”两人互吐真情,不知不觉地拥抱起来,杨婉这才能够痛痛快快地哭出来了。正是:

  相惜相怜同命鸟,亦悲亦喜小夫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金书屋 扫校  WwW.ujIxs.cOm
上一章   瀚海雄风   下一章 ( → )
瀚海龙吟孤星传鬼缠铃鬼堡广陵剑弓箫缘功夫甘十九妹覆雨翻云佛心红颜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瀚海雄风,如果喜欢瀚海雄风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瀚海雄风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瀚海雄风完本版阅读与瀚海雄风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