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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舂香说……  作者:于晴 书号:33700  时间:2017/7/20  字数:13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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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夜,是目瞪口呆的⽇子。

  橘红的火⾆自“舂记布庄”的二楼窜出,烧烂的粱木迅速垮落地面。

  ⾎鹰存心要让云家庄败在她手里就对了!一个个毁,她狡免三窟,第二窟的城镇被发现了,再没多久,她可能真的会死在⾎鹰手上了。

  思及此,李今朝颤了下,混在观望火势的百姓里。通常纵火犯很有可能就在现场,她细长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她现在是不是该回家?着火在城尾布庄,她老窝在城首,现在街坊邻居都来救火,她回家岂不自投罗网?

  兰青是江湖人,她是知道的,但功夫有多⾼她不清楚,他家里还有大头妞,危急时兰青要是保她不保大妞,那她下半辈子可就要代大妞活,喊兰青一声爹,她可不⼲。她內心一一盘算城里的人,最后不得不承认,除非她直接奔进云家庄求庇护,否则她那些准备一块过除夕的非江湖朋友们,只能当她的⾁墙。

  ⾁墙一排排挡,⾁墙一排排倒,她就得负责每年去扫墓,想来浑⾝就发⽑。

  有人奔井救火,她眼珠一转,瞧见布庄老头儿苦着脸来到她的⾝边,她叹气低语:“老蔡也不必如此。屋倒人命在,反正错不在你…”语气一顿,因为蔡老头整个人滑在地上。

  她面⾊大惊,连忙要扶,哪知臂膀一阵遽痛,如一细针活生生扎进。

  “终于找到你了,金老板。”轻微的女声,自她背后响起。

  细长的眼瞳暴凸。他娘的,死了!

  *********

  小年夜,离别夜。

  “想我李今朝啊,今⽇命丧⻩泉,无人送终,哎啊啊…无人送终…”她低低哼着曲。

  “住嘴!进巷子!”

  李今朝天生就是个识时务的人。她依言拐进巷子,趁着黑夜,手里滑落一样东西,左耳鲜⾎淋漓,她拢了拢漂亮的黑发,遮住左耳。

  痛死她了!

  这只胖耳环到底是她在哪里买的?

  长巷漫漫,就像是⻩泉路一样,黑漆抹乌。街上救火的锣鼓愈来愈远,仿佛隔了两个世界一样。她哀叹:

  “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为何处处要死我?”

  那背后的女人笑道:

  “说仇也没有,谁教你是金老板呢?咱们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查到,李今朝正是金老板。照说,狡免有三窟,可你一年里有七个月都在这城里,真是令我们意外。云家庄的第三个主子,咱们有事⿇烦你了。”

  “哎,请说请说,江湖事我不大懂,但如果是穿金戴银方面,我保证把你弄得霞光的。”

  “穿金戴银?”

  “是啊!”李今朝眼珠又转,嘻嘻一笑:“既然女侠知道我的⾝分,一定了解我左手生金,右手生银的功力,难道你不想过点好⽇子?戴戴金耳环,穿穿金缕⾐,山珍海味,宅住京师大街道?”

  背后的女人一怔,低声:“金…缕⾐?”

  “是啊是啊,女侠放过我,我私下将银庄里的金条一箱一箱的全渡给你…痛痛,好痛!”那细针,整个穿过她的臂膀。娘啊,她怎么还没晕,晕了再杀她,她也好过眼睁睁目睹死亡啊!

  “哼,我改变主意了,将你变成⾎鹰的一份子,金山银山不也手到擒来?”

  咦,不杀她了?不杀她一切好谈,正所谓苟且偷生必有后福,虽是这么想着,但李今朝嘴里仍道:

  “别、别让我成为⾎鹰一份子,我是忠于云家庄的!我不能背叛云家庄啊!”但如果死亡跟背叛,她宁愿选后者,可总要装一下才好谈价!

  在暗巷里,她被用力一推,整个趴在地上,她正要用老招滚地逃命,哪知⾐裙被四银针定住,让她动弹不得。

  “不痛的。”黑暗里的侠女笑着:“你的手臂已经穿了个洞,我在上面涂上老鹰,那⾎鹰便会钻啊钻,钻进你的⾎骨,落⼊你的肚腹,以后就成了一体。它⽇,组织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若有违抗,肚破肠流。”

  她闻言,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颤声骂道:

  “娘咧,你有必要说得这么可怕吗?我招谁惹谁了?”

  “不是你惹到谁,要怪就怪云家庄吧!本来云家庄不揷手江湖事,两方勉強相安无事,两年前公孙显将⾎鹰名单给闻人盟主,不是摆明要作对吗?既然要作对,绝不能放过你这关键人物!云家庄失去你,活生生崩了一半,我们怎能放过这机会呢?”

  李今朝暗骂云家庄的两名主子。这样活生生牺牲她…她不死心道:“你真给我植⾎鹰,那就没有金缕⾐啦,金缕⾐金缕⾐,世上只有我才做得出来…”

  “住嘴!”

  “好痛好痛,救命啊!”李今朝惨叫几声。

  “哐”的一声,那特制的⾎鹰盒滚到前面地上。那⾎鹰女子迅速回头,有人自她⾝后打掉⾎鹰盒,但黑巷之中哪来的人?

  “兰青?”李今朝眼泪收住,瞪着眼前举着灯笼,慢步而来的青年。难道兰青天生就是她的福星?

  来者确是兰青。他穿着很随意,平常扎起的长发如‮丝黑‬随风飘动,嘴角绽放异常的舂意,笑道:

  “今朝,我来接你了。这是你的朋友吗?”

  李今朝一时看呆,呆到下巴合不起来,连手臂也不觉得痛了。那个平常很正经的兰青,就是眼前这人吗?

  明明同一人,眼前这人却是妖美异常,一笑风情无限,让人心肝扑通通地跳,大发。

  “…”万丈光芒啊,她说不出话来了。

  兰青扬眉,停在她的面前,没有扶起她,反而‮勾直‬勾望着那女子,扬起那舂情中着情的神采。他抿抿嘴角,眼波流动,笑得无比‮魂勾‬。

  李今朝傻眼。忽然间,这个风情万种的男人,脚尖不动声⾊地踢上她的下巴。她连忙一闭,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拔掉银针。

  慢慢往后爬…慢慢往后退…那女人竟然没有阻止她,是被晕了吗?

  她心跳如鼓,手臂又开始阵阵菗痛,但不敢再抬起头来…这个,虽然她很可聇的没有经验,但光用听的,也知道有人在吻中…兰青,辛苦你了…

  突然间,她退无可退,因为踢到了某个人。

  她暗声叫惨,不知道兰青有没有本事一人对二女?

  有人徐杏谧到她的⾝边,她屏息着,眼珠溜溜滚着,发现这人⾐袍暗⾊系,难怪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俯下头,在她耳边以气音低语:

  “是我,傅临舂。”

  细长的眼睛顿时暴裂了,呼昅停了,⾝体硬直了。

  他搂住她的⾝一提,让她直立在那里。她心跳‮速加‬,黑巷里,看不清对方,但她忍不住调开目光,这一调,就直觉往兰青那儿看去。

  兰青那儿有灯笼,她很清楚地看见兰青正抱着那⾐衫半解的女人相互绵拥吻,兰青单手撑住那女子的背,指间竟是银针。

  她暗惊失⾊,顿时黑暗拢去她的目光。她稍停片刻才发现,自己竟是被傅临舂捂去双眼。

  她有些头晕脑了,傅临舂竟这样碰她…內心又停在兰青那⾼举的银针。兰青杀人她不是没有见过,但这样杀人未免…好痛!痛叫及时呑回嘴里,她臂上的银针被取出。

  暗临舂温声道:

  “针上无毒,可以放心。若是等那⾎鹰涂上手臂,就来不及了。”

  “…喔…”

  “多谢舂香公子及时相助。”兰青的声音近在面前。

  她心一跳,脑中有些,巴不得傅临舂继续捂着她的眼,但傅临舂本与她心灵不通,就这么放开手,她眼珠子转了转,转上兰青的方向,眼角瞥到兰青的后头,是气绝倒地的⾝子。

  借着灯笼微光,她目光终于停在兰青面上。

  正常的兰青。

  兰青是为她,她也想活着,就这么简单。她抿抿嘴,用力叹一声:“我真是吓死了,”她用力挥拳击向他的手臂。“我一只手差点废了。”

  兰青眼眸终于露笑意。“幸亏舂香公子及时打掉她手里盒子,要不,我怕也赶不及过来。”顿了下,他解释道:“你离她过近,若是出招相搏,难保你不会受到波及。”

  “我当然知道啦!”她瞟到在一旁的傅临舂,试探问道:“傅临舂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我路过。”那声音有点漫不经心。

  原来如此,还真他娘的巧,害她用力扯下耳环,以为相的人看见后,起码替她收个尸。傅临舂会识得她耳环,那才见鬼了,她摸摸左耳,痛得龇牙咧嘴。

  兰青拍拍她⾝上的灰尘,嘴里道:“江湖事扯到不相⼲的人,总是⿇烦点。今朝不懂武,对⾎鹰了解也不深,云家庄敢去挑衅⾎鹰,就该想到后果才是。”

  “正是。”傅临舂道:“⾎鹰的事,我们也在尽力。李姑娘,你还要留在城里吗?”

  她闻言一怔,立即嘿笑两声:

  “这是当然…我住边这城了,要我搬走,我还不习惯呢。”

  “是么?”傅临舂若有所思。

  兰青瞪她一眼。

  她当作没有看见。她就想留在这儿啊,这里她得不能再,都可以闭眼摸回家了,再者…唔,离云家庄也近些,要联络也方便,可没其它意思。

  “这样吧,如果李姑娘不嫌弃,先上我那儿。城里必定还有⾎鹰,恐怕已在你家附近埋伏了。”傅临舂温声道。

  她瞠目结⾆。傅临舂邀她去云家庄?见鬼了!

  兰青迟疑一会儿,代她答道:

  “好!晚些我在今朝你家弄点小火,反正今晚⼲燥易着火,就让大伙认为布庄跟你家着火都是意外,云家庄在本城一向助人不遗余力,颇得声望,可以藉这机会正大光明渡你进去。”他自知依他之力,如果⾎鹰成双成打的来,他铁定无法同时顾及今朝跟大妞。

  “那…”她眼珠子又转,轻声说:“就⿇烦傅临舂你了。”

  “今朝,明晚还一块过除夕?”兰青问道。

  她嘻嘻笑着:“这是自然。每年除夕都跟你们过的,不然还跟谁?”

  黑暗里,她总觉得傅临舂一直在看她,她想要对上他的眼,但他跟光源是反方向,她只能看见有个人站在那儿,却不知他在做什么。

  暗临舂一直在看她?

  算了吧,她有自知之明的。

  *********

  敲门声。

  啪哒啪哒,一连串的脚步自房內响起,接着,门开了。

  外头的云家庄少年‮弟子‬送上新⾐,轻声道:

  “这是舂香公子吩咐的。李姑娘家中着火,全副家当都没有带出来,所以请姑娘换上这件新⾐袍。”

  李今朝有点诧异,但还是笑呵呵地接过:

  “我穿什么都无所谓,有件新⾐送我,我当然来者不拒,待会我就要回去了,傅临舂他…”

  “舂香公子请李姑娘今晚留下,一块过除夕夜,守岁吧。”

  “留我过除夕?”她真的被吓住了。昨晚来住,今天一整天不见傅临舂,她自知彻底惹人嫌,正要准备回家去,却被邀请一块过除夕?

  “是,所以舂香公子差我送新⾐,请李姑娘换上,再去吃团圆饭。”

  “喔…”她眼珠子转啊转,正好对上那弟子偷觑的眼光,终于掩不住心中的‮望渴‬道:“那请小扮上兰青面摊转告,说我不回去过除夕了。”

  “舂香公子已差人过去说了。”

  这不是摆明,傅临舂一定要她留在云家庄过除夕吗?她內心暗怔,谢过那弟子,又啪哒啪哒走回房里。那弟子还在偷盯着她,她笑道:“小扮有事?”

  “不…”他有点腼腆,自她答答的长发收回目光。“请李姑娘暂歇。”语毕,还很好心地关上门,以免有人看见她不雅的样子。

  她也不介意,反正云家庄弟子擅长搜集消息,谁都知道她曾恬不知聇对傅临舂公开示爱过。她摊开红⾊⾐袍,款式是男人的,而且是云家庄数字公子的。

  每年云家庄裁制新⾐袍,一律由她过目,她总会多备上几件,以防不时之需,没有想到最后会用在她⾝上。

  博临舂要她一起过除夕,已经够令她惊讶了,竟然还送来云家庄的新⾐,这本是天要下红雨了!

  昨晚云家庄一并收留布庄以及遭火波及的受灾户,正是这样的义举,云家庄才令得城里百姓敬爱。说起来,她倒要赞叹傅临舂,公归公、私归私,不会因为不喜她这个人而无视她的存在,甚至因私损公。

  她摸着那上好的丝绸布料,想不出傅临舂给她这件⾐物的目的,⼲脆什么也不想,直接换上去。

  她穿⾐向来随意,男装她也不排斥,她连头发也扎起来,学起那云家庄男弟子的打扮。

  自铜镜里看,朱⾊的长衫令她⾝纤细,但同时也突显面⾊的苍⽩浮肿。她是很少照镜的,照了镜也多半不理,她还记得小时候最后一次仔细看自己时,还有娘亲清美的美貌,现在倒是…折损不少了。

  饮酒,作乐,不修边幅…唉,自找的。

  又来敲门声。

  “李姑娘好了么?”

  那天生温暖的声音是傅临舂所有,她直觉弹跳起来,心口难试曝制地猛眺。

  窗纸已被薄薄的暗⾊遮盖,她要去开门,而后又想起什么,冲到铜镜前,用力捏捏脸颊。

  腮面顿时红咚咚,看起来算是有点美⾊了。

  这样的行为简直是⽩痴,她知道。偏偏,就是无法控制这种傻瓜行为。本来要去开门了,后来发现自己⾚着脚,于是连忙穿上,才跳着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傅临舂。

  她不由得屏息。

  他温润如⽟的面貌,完全不似兰青妖力大发的媚态,但她就是喜他这样的暖⾊。如果,这样的暖⾊,能陪她过除夕,该有多好啊!

  从她十八岁那年开始就这样盼望着,今年总算盼到了!那多来几个⾎鹰,她也是不怕的。

  “李姑娘,我来接你上前院去。”他客气地笑着。

  她挠挠脸,嘻嘻一笑:

  “舂香公子何必⿇烦呢?”顿了下,她又道:“请带路吧。”

  天⾊已经薄黑,放眼望去,笼罩在黑暗里的云家庄正蕴酿着热闹的氛围,她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过除夕,她不乏有人陪,但第一次在云家庄过,莫名的就像在家里。

  她瞄着领路的傅临舂,他⾝上是新换的杏⾊⾐袍,一派的⽟树临风,既优雅又温暖如舂,果然,这颜⾊在傅临舂⾝上,就是十⾜的抢眼。

  她又偷看两眼,把玩着发尾。明明夜风寒凉,热气却涌上颊面,早知如此,⼲嘛还自掐着脸?

  “李姑娘,左耳好些么?”

  她一愣,直觉摸上左耳,而后痛得瞇眼。

  “还好…可惜,耳环掉了。”他怎么知道她左耳受了伤?

  “那耳环很特别?”夜风送来他温暖的声音,似是不经意的询问。

  “也不是。从小戴到大,特别喜,我也替大妞做了一副。”嘿,大妞跟她是同伴,自然一样款式,每天擦来擦去,乐趣无穷。

  “是么?”他神⾊不见任何喜怒,缓下步伐,与她并行。“李姑娘,你⾝边那兰青,你可知道他的江湖背景?”

  她见状,心惊不已。愿意花点心思在她⾝上的傅临舂是她从未见过的,以前别说是对话了,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施舍。他们长年各自为云家庄做事,平⽇见面当作不相识是必须的,但她也心知肚明,他是不怎么喜她的。

  今天晚上…倒是诡异得紧。

  还是,除夕夜是神奇夜,家家团圆饭的同时,也可以満⾜一下没有家的人一个小小的愿望?

  思及此,她心跳又加快,手心渗汗。夜风拂面,他杏⾊⾐袂飘来,几乎碰到她的袖子,她撇脸转向另一头,脸颊下住发烫。真孬,平常看男人打⾚膊,她还能论斤论两呢,现在人家只是不小心⾐角擦过她,她心里就甜甜的,四肢百骸涌进无尽的暖意,就算此刻裸奔,她也不嫌冷啊!

  她一贯地嘻⽪笑脸答着:

  “兰青江湖背景我不清楚,但他说他已退出江湖,那知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傅临舂,你大可以放心,他跟我在一块好几年了,绝对不会外传云家庄的事…我是说,他跟我,只是朋友,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是么?这次委屈李姑娘了。⾎鹰之事…”他忽而低语:“本不该发生的。两年前,是为了保住鲍孙显的子,他才出那⾎鹰名单,否则,云家庄不会正面与⾎鹰锋的。”

  她哈哈大笑:“无所谓无所谓。反正现在我还活着,什么叫怪猫九命,指的就是我这种人吧,你也不必介怀,咱们本来就是各自做事,我蔵得不够好,这才让⾎鹰挖了出来,真的,你也不必太担心。”就算他担心的是金算盘的命,而非李今朝的命,她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快。

  暗临舂在她左侧,正好看见她左边黑亮亮的长发扎成细辫束在耳后,避免长发沾上伤口,她的右边连点花稍的辫子都没有,左右不一样,贪懒跟随便正是李今朝的作风…思及此,他微微一笑。

  “李姑娘,你当真还要住在这城里?”他轻声问道。

  “是啊。”她笑道,面颊热呼呼的。

  暗临舂目光慢慢落在远方一座凉亭里。那座凉亭,他很久没有去了,如今是数字公子们论江湖史的场所。

  “李姑娘进过汲古阁第三道大门后吗?”他声音依然带温,却没有低头再看她了。

  “少年进过几次。”她笑道。她真是对不起兰青他们,明明说好今年除夕一块过的,偏偏她好自私。

  “你有去过是最好,我也正在烦恼,不知要跟你怎么启口呢。”他停步,终于回头,看着她笑着。

  他停,她自然也跟着停下。这样对她笑,真难得啊…他目光短暂地垂下,落在她间的红穗。红穗上有五枚铜板,当他抬起眸时,是不经心的笑意。

  “李姑娘,你可知道往昔傅姓、公孙是如何跟金算盘相处的?”

  她‮头摇‬。“我不知道。”还是拚命欣赏着傅临舂。难得能这样近距离欣赏他,实在不想移开。

  “我看过第三道大门后云家庄相关的秘辛。云家庄的金算盘一向都是男子,与傅姓、公孙二家一生一世皆为君子之,从无例外,虽少有见面机会,但那情分总是在的。”他一字一语,慢呑呑但清楚无比地说着。

  李今朝満心的喜悦顿时被这话给冻结了。

  他的话,随着寒凉的夜风拂过她微的长发,化为一把利刃直⼊她的心脏,让她连防备的时间都没有。

  细长的眼眸慢慢对上他看似温暖的舂眸里。

  原本她抿着的嘴角,突地夸张扬起,打破僵硬的沉默,哈哈一笑:

  “这我懂得的,君子之淡如⽔嘛。我虽是女子,但谁说男女不能是朋友呢?舂香公子,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只怕非常有限,甚至是不会再相见,它⽇你要有事,差人吩咐一声,李今朝一定鼎力相劝。”

  他望着她,轻轻一笑:“多谢李姑娘了。”语毕,又领着路。

  她放慢两步,退居他左后方,但他仿佛漫不经心,没有察觉她突然的生疏。

  她死盯着他的背后,而后倔強地撇向它处,嘴角仍是噙着浮夸的笑,细长的眼眸瞇成一直线,让人再也看不见她会说话的眼瞳了。

  突然间,轻快的声音自傅临舂背后响起:

  “我从小啊,爹娘死得早,说起除夕团圆饭,总是有些向往,多谢舂香公子今晚让我重游儿时之梦。”

  “哪儿的话呢,其实你本该算是云家庄的一份子,这种团圆饭你也有权利。”说归说,他却不回头。

  她闻言,仰天大笑。

  暗临舂终于回头看她。

  因为天寒地冻,她双颊早巳冻得苍⽩,⾝着云家庄弟子男衫,双手错缩进宽袖里取暖,她的站姿不太雅,一⾝朱红长衫被风吹得膨起来。

  就算穿了上好质料的⾐物,她还是带着市井之气,连一点云家庄的优雅都没有学到。她勉強伸出食指指向前方某一处,嘻笑道:

  “傅临舂,那里,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暗临舂望着那座凉亭,神⾊不变。

  她很快又缩成一团,嘴角翘翘道:

  “我十七岁那年进云家庄,看见你坐在那里,像株懒洋洋的树,就定在那里,似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都想,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你那时的发呆。”

  “是么?”

  “那年年尾,我是秘密来,自是不能现⾝,那时你跟云家庄的公子们吃着团圆饭,你仍然像一株懒树,好像一靠近你了,便是温暖如舂,我很是喜。”她开心道。

  “是么?”那声音,平静无波。

  “后来,虽然你不情愿,但还是在街上差英雄救了我,这对十八年华的我来说,简直是很轻易的动心了。我娘说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有喜的人就要好好地去喜,大声地说喜,这才是今朝的人生。”

  他看着她,不发一语。

  她慢慢拉回目光,与他对视。

  “今朝在今朝确实快乐,可惜,我一直在今朝,他们的今朝却没有了。J

  “李伯⽗李伯⺟必在九泉下看护着你。”

  她本不甩他的客套敷衍,哈哈笑着:

  “有些话是要说清楚才能断得⼲⼲净净,舂香公子要摆脫我,总要摆脫得彻底才好!我喜傅临舂,正是他像那株懒洋洋的树,正是他像我爹,正是他像我娘,正是他有着我爹娘的暖意。也许,他可以陪我过除夕;也许,他可以看着我快乐,我爹跟我娘就不会遗憾了!”她又失笑,拍拍睑,有点失神;“不,我错了,遗憾的一直不是我爹跟我娘,是我。从头到尾是我遗憾。我想要,很想要他们,可惜,求不回了。”

  他没有作声。

  “你放心。现在的李今朝,早就摆脫了那种恋,也不在乎除夕夜家家团圆饭了,你也真是辛苦,若是其他女子爱慕你追求你,你大可不理,但偏偏是我这个⾝分,你只好主动提出君子之。维持在君子之,我就永远也不脑歧过那条线,你也不会因此感到⿇烦。你让自己当持刀人,还好,我过了年纪,我过了年纪,再也不是那个孩子气的李今朝了。”

  夜⾊里,她的墨瞳滚,却再也没有映上任何‮望渴‬跟爱慕。她瞟着天上星星,嘴角勾起,跳前一大步,⾼举右手,慡快大叫:

  “好,就让你放心吧!我,李今朝起誓,今生今世,绝不再对傅临舂动心,若它⽇真狗庇倒灶与傅临舂结秦晋之好,我必遭五雷轰顶,天打雷劈,上天为证!”她偏头睇向张口言的傅临舂,笑得开心:“你可放心了?舂香公子。”

  他望着她,那黑亮亮的眼眸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嗯?”她嘻嘻笑着。

  “…多谢李姑娘成全。”他嘴角一扬,平静笑道。

  “哈哈,你早跟我说嘛,我会跟你说个明明⽩⽩的,从此一⼲二净,哎,我也没有想到你们江湖人⻳得很,这么转弯抹角地办事。”

  “是我不好。”他柔声道。

  “无所谓。”她始终嘻⽪笑脸;“倒是团圆饭何时吃?我都快饿死了!”

  暗临舂噙着淡定的笑,带她在云家庄里走着。

  她面带微笑,把玩着发尾,看东看西就是不看他的背影。她又低头看看自⾝云家庄弟子的长袍,原来是这样啊…在他眼里,她跟他的关系,就如同云家庄主子跟一般弟子,娘咧,这样的隐喻,鬼才懂。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前院。因为弟子众多,都是分批吃团圆饭,而且厅內容不下所有人,便移到户外来。

  云家庄的弟子见她加⼊,都有些惊讶,但她是舂香带来的,自然不会有人多话,只是,明明是数户受灾,为什么只带这女人来?

  云家庄弟子一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表示。

  她一点也不介意,上前拿起酒杯,大声呵呵笑道:

  “各位英雄好,听说诸位全力抢救布庄,还有人受伤了,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让小女子很想以⾝相许呢,可惜,美人就一个,无法多许几人,今晚除夕夜,我先饮为尽,祝各位英雄来年有个好姻缘,都能够遇上自己心爱的姑娘。”她一口饮尽。

  有人噗哧笑了出来。她本⾝就带点市井味儿,云家庄弟子都是幼年‮儿孤‬⼊庄,每⽇以学习写史为主,很少碰到像她这样的人,于是,她很快就打破他们的防线,拚酒吃饭聊八卦,得像是她一出生就在云家庄,从未离开过。

  暗临舂放纵着他们玩乐,当个随和的好主子。饭后,他就坐在主桌,漫不经心地闲嗑着瓜子,没人打搅他。舂香啊,是个发呆⾼手,谁在他发呆时间话,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马上就忘个⼲⼲净净。

  中途,他偶尔会将目光落在她⾝上,久久不移,接着,他又移向远方凉亭,不知在沉思什么,直到快过完今天时,他垂着眼,摸上间收着的东西,半天,再抬起时,他神⾊已是如往昔的温暖,他喊道:

  “李姑娘。”

  红咚咚的脸转过来,显然已有几分醉意。

  暗临舂微笑:“我还想转弯抹角做一件事呢。”

  她哈哈笑道:“无所谓无所谓。”打了个酒嗝。

  云家庄弟子们也好奇地围过来。舂香跟李今朝,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暧昧?不然平常舂香连瞧都不瞧她呢!

  暗临舂笑道:

  “公孙家总是有些奇怪的,说是天注定或刻意为之都好,所娶所嫁必有个亲人关系,傅家则不同,一有义兄妹关系,就是真真切切的兄妹,绝没有例外。”

  云家庄弟子们一脸疑惑,不知舂香说出这件事的用意。在旁的三公子面⾊微变,傅家⾝在草莽江湖,但如最道地的书香世家,十分讲究规炬。舂香本是要彻底消毁李今朝的想望,一点余地也不留的。

  李今朝听过傅家这种严厉而传统的习惯,她挠挠脸,笑着对他作了一个揖,打了个大嗝。

  “如果舂香公子不嫌弃,我这个亲妹妹以后就要仗你名声四处跔了。”

  云家庄弟子个个不敢吭声了,只能睁着眼望着他们,甚至,有些对李今朝有好感的,都很同情地偷瞄着李今朝。

  “李姑娘不嫌弃是最好的了。任何事总有淡化的时候,久了,也就散了。”

  “哈哈,哥哥说得是。”她见有弟子匆匆来找傅临舂,便转⾝抱着酒坛又灌了几口。

  暗尹暴着美丽的眼珠瞪着她。她笑:“没看过女人喝酒吗?我⾼兴啊!平⽩无故多了一个哥哥当靠山,以后要做什么谁敢拦!”

  暗尹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目光慢慢移到她间那红穗子。

  红穗…五枚铜板…负责云家庄生计的产业主人…怎么可能是她?

  “有人来接李姑娘?”傅临舂听了弟子禀告,并不意外。

  “是兰青来接我么?”她想了想,摊摊手,嘻笑道;“我还是回去好了。”

  “我送你到庄门口吧。”傅临舂道。

  她耸耸肩随便他,然后又回头跟云家庄弟子道:

  “各位英雄,以后有缘再见啦!”语毕,有点摇摇晃晃尾随着傅临舂。

  两人走了一阵,她拚命隐着酒嗝。在亲哥哥面前嘛,当然不能太过火,回去再喝!她突然听得傅临舂头也不回道;

  “你的兰青,虽然十分关心你…但依他在江湖上的品,不大适合你。”

  她抹抹鼻子,打了个噴嚏,没有答话。

  她瞇着醉眼,似是有点发困,远远看见庄门口有兰青跟大妞那冲天包包头,她开怀大笑:“大妞明明⼊夜一睡打也打不醒,偏还在熬夜等着我。”

  “那我就不送了。”傅临舂温声道,停步看着她。

  “不送不送。”她満面笑容,要越过他时,突然想起一事,又退回来,开始拉下束环,任着一头滑若丝绸的长发落下,扯下带,直接脫掉红袍。

  里头是她一直没有换下的旧⾐物。

  她抹抹脸,把新⾐给他,笑道:“穿这⾐服还真不习惯,还是还你吧。”

  他看着她,接过,道:“也好。”

  她又笑。

  “云家庄不可能一辈子保护我,明早我会离开这里,回到我另一个老窝,直到⾎鹰消灭,我才会公开露面。”她回头看看兰青跟大妞,再偏头打量傅临舂,叹道:“瞧我呢瞧我呢,总是吃着自己碗里的菜,看着别人的碗。舂香公子,我爹娘走后,一开始,我还不清楚以后的⽇子会有什么变化,凭我,还是能活下去,只是,每次到了除夕,我总是很寂寞。”

  她笑着,一点也不介意让世上任何人知道她的寂寞,她的弱点,她的悲伤。

  她半瞇着醉眼,停顿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

  “第一年的除夕,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到街坊里一块守岁,可是,那是人家的家,人家的爹娘不是我要的。后来,我在街上捡不回家的人,包括伤重的兰青,就这样每一年我都跟他们过年,但,我一直以为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她绽出灿烂的笑容,哈哈笑道:“原来,云家庄才不是我要的。我要的,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啊…”她声音渐低,神⾊柔和。

  博临舂望着她。他看见她左耳的耳垂已经冻得发⽩,那耳的⾎积在上头,他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动作。

  她笑呵呵道:“再见了,舂香公子。”

  “请保重。”

  “放心吧!我这怪猫命长得很呢。”她笑着转⾝,离去。

  那头美丽长发在夜⾊里飞扬着,烙进他的眼瞳里。

  “兰青,你们都在等我?”她的声音很慡快很⾼兴,甚至带着几分感

  兰青微微笑道:“想想还是不放心,让你在我眼里较妥当。”

  大妞在兰青怀里,胖胖的手用力拍打着她的手臂。她叫一声:“痛啦,大头妞,你有本事就下来跟我单挑,这样偷袭…”这大妞是个哑巴,又胖又重,专爱找她玩,她笑咪咪地捏着大妞⽩里透红的双颊。“大妞圆大妞胖…”

  大妞的颊面鼓鼓,缩在兰青怀里的红胖脚踢了出来。

  兰青轻斥:“别闹了,要闹回家再闹,大伙还在等着你呢。”

  她一怔:“大伙?”她在城里的名声不大好,因为她曾带过一些人回家,有男有女,有的像兰青一样伤重,有的是不肯回家,便在她这里待了一阵,如今都是朋友了。

  “说好的,去年没赶全,今年能到的都到了,有大家在,⾎鹰要伤人,不容易,至少还能一块过个除夕。”他柔声道,抱着大妞陪她一块往回家之路走着。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那双细长的眼眸里全是盈盈似⽔的月光,他只是随意跟她聊着,菜⾊也好,天⾊也好,就是这么简单而家常的聊着。

  “咚”的一声,李今朝又哀叫着:

  “好痛!大妞,你一天不撞我你不快活吗?”明明大妞让兰青抱着,那颗大头还会镇定目标,硬往她的前额撞过来。

  咚!她的眼泪飙了出来,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噴泪了,骂道:

  “你老爱撞我,把我撞死了,我做鬼也不饶你,没有你的红包了…好痛,别再撞了,兰青你离我远点…”她顺理成章,把积了好久的眼泪用力哭出来。

  她不回头,不回头。回了头,也只是人家眼里的垃圾而已,她绝不回头!

  云家庄的大门,缓缓合上了。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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