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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无语问苍天 作者:琼瑶 | 书号:22662 时间:2017/6/16 字数:13410 |
上一章 第六章 下一章 ( → ) | |
待月楼中,又是一片热闹,又是宾客盈门,又是觥筹错。客人们兴⾼彩烈的享受着这个晚上,有的喝酒猜拳,有的掷骰子,有的推牌九。也有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为了雨凤雨鹃两个姑娘而来。 云飞和阿超坐在一隅,这个位子,几乎已经变成他们的包厢,自从那晚来过待月楼,他们就成了待月楼的常客。两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 雨凤、雨鹃唱完了第一场,宾客掌声雷动。 台前正中,?习搴退钠摺烁雠笥颜诤染铺琛=鹨ù虬绲妹餮拚杖耍谀嵌阕胖#习逅邓敌πΑB揽腿耍恼疲杂攴镉昃榇笊泻茫吠仿圩悖酥赂甙骸?吹搅浇忝贸辏晃桓呃习宥越鹨ㄋ担骸叭盟墙忝霉矗愦蠹纫槐跹俊?br> 金银花看?习澹#习宓阃贰S谑牵鹨ㄉ咸ǎ孔×苏讼碌牧浇忝谩?br> “来来来!这儿有好几位客人,都想认识认识你们!” 雨凤、雨鹃只得顺从的下台,来到?习迥亲郞稀=鹨ň投粤浇忝妹钏频乃担骸⽩吕矗∨愦蠹群染疲邓祷埃∮攴铮阕舛 敝钢噶轿豢腿思涞囊桓隹瘴弧!坝昃椋∧阕舛 敝钢缸约荷肀叩奈蛔印!靶》叮√硗肟辏 ?br> 小范忙着添碗筷,雨凤雨鹃带着不安,勉強落坐。 那个⾊的⾼老板,眉开眼笑的看着雨凤,斟満了雨凤面前的酒杯:“萧姑娘,我连续捧你的场,已经捧了好多天了,今天才能请到你来喝一杯,真不简单啊!”“是啊!金银花把你们两个保护得像自己的闺女似的,生怕被人抢走了!哈哈哈!”另一个客人说,⾼叫:“珍珠!月娥!快斟酒来啊!”珍珠、月娥大声应着,酒壶酒杯菜盘纷纷递上桌。 云飞和阿超不住对这桌看过来。 斑老板拿起自己的杯子,对雨凤说:“我先乾为敬!”一口乾了杯子,把雨凤面前的杯子往她手中一塞:“轮到你了!乾杯乾杯!” “我不会喝酒!”雨凤着急了。 “那有不会喝酒的道理!待月楼是什么地方?是酒楼啊!听说过酒楼里的姑娘不会喝酒吗?不要笑死人了!是不是我⾼某人的面子不够大呢?”⾼老板嚷着,就拿着酒杯,便凑到她嘴边去:“我是诚心诚意,想你这个朋友啊!”雨凤又急又气,拚命躲着:“我真的不会喝酒…” “那我是真的不相信!” 金银花看着雨凤,就半规劝半命令的说:“雨凤,今天这一桌的客人,都是桐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你们姐妹,还要靠大家支持!斑老板敬酒,不能不喝!”回头看⾼老板:“不过,雨凤是真的不会喝,让她少喝一点,喝半杯吧!” 雨凤不得已,端起杯子:“我喝一点点好不好…”她轻轻的抿了一下酒杯。 斑老板嚣张的大笑:“哈哈!这太敷衍了吧!” 另一个客人接着大笑:“怎么到了台下,还是跟台上一样,玩假的啊!瞧,连嘴⽪都没呢!”就笑着取笑⾼老板:“老⾼,这次你碰到铁板了吧!” 斑老板脸⾊微变,?习寮泵ψ荆骸坝攴铮鹨ㄋ等媚愫劝氡憔秃劝氡桑 ?br> 雨凤看见大家都瞪着自己,有些害怕,勉勉強強伸手去拿酒杯。 雨鹃早已忍不住了,这时一把夺去雨凤手里的杯子,大声说:“我姐姐是真的不会喝酒,我代她乾杯!”就豪气的,一口喝乾了杯子。 整桌客人,全都鼓掌叫好,大厅中人人侧目。 云飞和阿超更加注意了,云飞的眉头紧锁着,⾝子动了动,阿超伸手按住他。 “忍耐!不要过去!那是大风煤矿的?习澹阒劳┏且幌蛴辛骄浠埃弧罢钩悄希3潜保 背悄现改慵遥潜本褪侵#习辶耍≌飧隽鹤游颐亲詈貌灰幔 ?br> 云飞知道阿超说的有理,只得拚命按捺着自己。可是,他的眼光,就怎样都离不开雨凤那桌了。 一个肥胖的客人,大笑,大声的说:“还是“哥哥”来得慡气!” “我看,这“假哥哥”是动了真感情,疼起“假妹妹”来了!”另一个客人接口。 “哎!你不要搞不清楚状况了,这“假哥哥”就是“真妹妹!”“假妹妹”呢?才是“真姐姐!”” 胖子就腻笑着去摸雨鹃的脸:“管你真妹妹,假妹妹,真哥哥,假哥哥…我认了你这个小妹妹,你乾脆拜我作乾哥哥,我照顾你一辈子…”他端着酒去喂雨鹃。 雨鹃大怒,一伸手推开胖子,大声说:“请你放尊重一点儿!” 雨鹃推得太用力了,整杯酒全倒翻在胖子⾝上。 胖子然大怒,跳起来正要发作,金银花娇笑着扑上去,用自己的小手帕不停的为他擦拭酒渍,嘴里又笑又骂又娇嗔的说:“哎哟,你这“乾妹妹”还没认到,就变成“哥哥”了!” 全桌客人又都哄笑起来。金银花边笑边说边擦:“我说许老板,要认乾妹妹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认!她们两个好歹是我待月楼的台柱,如果你真有心,摆它三天酒席,把这桐城上上下下的达官贵人都给请来,做个见证,我就依了你!要不然,你口头说说,就认了一个乾妹妹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才不⼲呢!” ?习逍ψ牛砩辖涌冢骸昂冒。±闲恚闼等暇腿希劣谏┓蛉四嵌铩笨创蠹遥骸霸勖歉埽獾糜帜殖錾洗巍靶〗鸶纭钡氖隆?br> 満桌大笑。胖子也跟着大家讪讪的笑起来。 金银花总算把胖子⾝上的酒渍擦乾了,忽然一抬头,瞪着雨凤雨鹃。咬牙切齿的骂着说:“你们姐妹,简直没见过世面,要你们下来喝杯酒,这么扭扭捏捏,碍手碍脚!如果多叫你们下来几次,不把我待月楼的客人全得罪了才怪!简直气死我了!” 姐妹俩涨红了脸,不敢说话。 ?习寰腿敖獾目丝冢骸敖鹨ǎ憔退懔税桑∷橇礁霰暇够故巧郑搪铮”鹇盍耍毙奈颐抢闲硇郏 ?br> 満桌又笑起来。金银花就瞪着姐妹二人说:“你们还不下去,杵在这儿找骂挨吗?” 雨凤雨鹃慌忙站起⾝,含悲忍辱的,转⾝去。 “站住!”金银花清脆的喊。 姐妹俩又回头。 金银花在桌上倒満了两杯酒,命令的说:“我不管你们会喝酒还是不会喝酒,你们把这两杯酒乾了,向大家道个歉!” 姐妹二人彼此互看,雨凤眼中已经隐含泪光。 雨鹃背脊一,正要发话,雨凤生怕再生枝节,上前拿起酒杯。颤声的说:“我们姐妹不懂规矩,扫了大家的兴致,对不起!我们敬各位一杯!请大家原谅!”一仰头,迅速的乾了杯子。 两鹃无可奈何,忿忿的端起杯子,也一口乾了。姐妹二人,就急急的传⾝退下,冲向了后台。两人一口气奔进化妆间,雨凤在化妆桌前一坐,用手捂着脸,马上哭了。雨鹃跑到桌子前面,抓起桌上一个茶杯,用力一摔。 门口,金银花正掀帘⼊內,这茶杯就直飞她的脑门,金银花大惊,眼看闪避不及,阿超及时一跃而至,伸手乾脆俐落的接住了茶杯。 金银花惊魂未定,大怒,对雨凤雨鹃开口就骂:“你们疯了吗?在前面得罪客人,在后面砸东西!你以为你们会唱两首小曲,我就会把你们供成菩萨不成?什么东西!给你们一树枝子,你们就能爬上天?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不过是两个⻩⽑丫头,有什么可神气的!” 雨鹃直直的着背脊,大声的说:“我们不⼲了!” “好啊!不⼲就不⼲,谁怕谁啊?”金银花叫着:“是谁说要救妹妹,什么苦都吃,什么气都受!如果你们真是金枝⽟叶,就不要出来抛头露面!早就跟你们说得清清楚楚,待月楼是大家喝酒找乐子的地方,你们不能给大家乐子,你要⼲我还不要你⼲呢!”她重重的一拍桌子:“要不要⼲?你说清楚!不⼲,马上走路!我那个小屋,你们也别住了!” “我…我…我…”雨鹃想到生活问题,想到种种困难,強硬不起来了。 “你,你,你怎样?你说呀!”金银花大声问。 雨鹃咬紧牙关,拚命昅气,睁大眼睛,气得眼睛里冒火,却答不出话来。 站在门口的云飞,实在看不过去了,和阿超急急走了进来。 “金银花姑娘…” 金银花回头对云飞一凶:“本姑娘的名字,不是给你叫的!我在和我待月楼的人说话,请你不要揷嘴!就算你⾝边有个会功夫的小子,也吓唬不着我!” 雨凤正低头饮泣,听到云飞的声音,慌忙抬起头来。带泪的眸子对云飞一转,云飞心中顿时一紧。 金银花指着雨凤:“你哭什么?这样一点点小事你就掉眼泪,你还能在江湖上混吗?这碗饭你要吃下去,多少委屈都得往肚子里咽!这么没出息,算我金银花把你们两个看走眼了!” 雨凤迅速的拭去泪痕,走到金银花面前,对她低声下气的说:“金大姐,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收留了我们,我们不是不知道感恩,实在是因为不会喝酒,也从来没有应酬过客人,所以弄得七八糟!我也明⽩,刚刚在前面,你用尽心机帮我们解围,谢谢你,金大姐!你别跟我们计较,这碗饭,我们还是要吃的!以后…” 云飞忍无可忍,接口说:“以后,表演就是表演!待月楼如果要找陪酒的姑娘,桐城多的是!如果是个有格调的酒楼,就不要做没有格调的事!如果是个有义气的江湖女子,就不要欺负两个走投无路的人…” 云飞的话没有说完,金银花已经大怒。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那棵葱?那棵蒜?我们待月楼不是你家的后花园,让你这样随随便便的穿进穿出!你以为你花得起大钱,我就会让你三分吗?门都没有!”一拍手喊:“来人呀!” 阿超急忙站出来:“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金银花一瞪阿超:“有什么话好说?我管我手下的人,关你们什么事?要你们来打抱不平?” 雨凤见云飞无端卷进这场争执,急坏了,忙对云飞哀求的说:“苏先生,请你回到前面去,不要管我们姐妹的事,金大姐的教训都是对的,今晚,是我们的错!” 云飞凝视雨凤,忍了忍气,大步向前,对金银花一抱拳:“金银花姑娘,这待月楼在桐城已经有五年的历史,虽然一直有戏班子表演,有唱曲的姑娘,有卖艺走江湖的人出出⼊⼊,可是,却是正正派派的餐厅,是一个⾼贵的地方。也是桐城知名人士聚会和宴客的场所。这样的场所,不要把它蹋糟了!姑娘您的大名,也是人人知道的,前任县长,还给了你一个“江湖奇女子”的外号,不知是不是?” 金银花一听,对方把自己的来龙去脉,全弄清楚了,口气不凡,出手阔绰。在惊奇之余,就有一些忌惮了,打量云飞,问:“你贵姓?” 阿超抢着回答:“我们少爷姓苏!” 金银花皱皱眉头,苦苦思索,想不出桐城有什么姓苏的大户,一时之间,完全摸不清云飞的底细。云飞就对金银花微微一笑,不亢不卑的说:“不用研究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没没无名的人,和你金银花不一样。我知道我今晚实在冒昧,可是,萧家姐妹和我有些渊源,我管定了她们的事!我相信你收留她们,出自好意,你的侠义和豪放,人尽皆知。那么,就请好人做到底,多多照顾她们了!” 金银花不能不对云飞深深打量:“说得好,苏先生!”她眼珠一转,脸⾊马上改变,嫣然一笑,満面舂风的说:“算了算了!算我栽在这两个丫头手上了!既然有苏先生出面帮着她们,我还敢教训她们吗?不过呢…酒楼就是酒楼,不管是多么⾼尚的地方,三教九流,可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们两个又是人见人爱,如果她们自己不学几招,只怕我也照顾不了呢!” 雨凤急忙对金银花点头,说:“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学,会学!以后,不会让你没面子了!” “知道就好!现在打起精神来,准备下面一场吧!”她看雨凤:“给我唱得带劲一点,别把眼泪带出去!知道吗?⼲我们这一行,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不能给别人看到的!” 雨凤听着,心中震动。是啊,已经走到这一步,打落牙齿也要和⾎呑。笑是带给客人的,眼泪是留给自己的。当下,就擦乾眼泪,心悦诚服的说:“是!”金银花走到雨鹃⾝边,在她肩上敲了一下。 “你这个⽑躁脾气,跟我当年一模一样,给你一句话,以后不要轻易说“我不⼲了”除非你已经把所有的退路都想好了!” 雨鹃也震动了,对金银花不能不服,低低的说:“是!”金银花再对云飞一笑:“外面大厅见!”她转⾝翩然而去。 金银花一走,雨鹃就跌坐在椅子里。吐出一口长气:“呕得我差点没吐⾎!这就叫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云飞就对姐妹二人郑重的说:“我有一个提议,真的不要⼲了!” “这种冲动的话,我说过一次,再也不说了!小四要上学,小五要治病,一家五口要活命,我怎样都该忍辱负重,金银花说得对,我该学习的,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雨鹃说。 云飞还要说话,雨凤一拦。 “请你出去吧!”她勇敢的着背脊:“如果你真想帮助我们,就让我们自力更生!再也不要用你的金钱,来加重我们的负担了!那样,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害我们!” 云飞深深的看着雨凤,看到她眼里那份脆弱的⾼傲,就満心怜惜。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一句都不敢再说,生怕自己说错什么,再给她另一种伤害。他只有凝视着她,眼光深深刻刻,心里凄凄凉凉。 雨凤视着他的眼光,读出了他所有的意思,心中怦然而动了。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着,一任彼此的眼光,换着语言无法换的千言万语。 这天,小五出院了。 云飞驾来马车,接小五出院,萧家五姐弟全体出动,七个人浩浩,把小五接到了四合院。马车停在门口,雨凤、雨鹃、小三、小四鱼贯下车,个个眉开眼笑。云飞抱着小五,最后一个下车,小五⾼兴的喊着:“不用抱我,我自己会走,我巳经完全好了呀!”说着,就跳下地,四面张望:“我们搬到城里来住了呀!” 云飞和阿超忙着把小五住院时的用具搬下车,一件件拎进房里去。云飞看着那简陋的小屋,惊讶的说:“这么小,五个人住得下吗?” 雨鹃一边把东西搬进去,一边对云飞说:“大少爷!你省省吧!自从寄傲山庄烧掉以后,对我们而言,只要有个屋顶,可以遮风避雨,可以让我们五个人住在一起,就是天堂了!那能用你大少爷的标准来衡量呢!” 云飞被雨鹃堵住了口,一时之间,无言以答。只能用一种怆恻的目光,打量着这两间小屋。想不出自己可以帮什么忙。 小五奋兴得不得了,跑出跑进的。快的嚷着:“我再也不要住医院了!这儿好,晚上,我们又可以挤在一张大上说故事了!”她爬上去滚了滚,喊:“大姐,今天晚上,你说爹和娘的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忽然怔住,四面张望:“爹呢?爹住那一间?” 雨凤、雨鹃、小三、小四、全体一怔,神情都紧张起来。小五在失火那晚,被烧得昏昏沉沉,始终不知道鸣远已经死了,住院这些⽇子,大家也刻意瞒着。现在,小五一找爹,姐妹几个全都心慌意了。 “小五…”雨凤凄然的喊,说不出口。 小五看着雨凤,眼光好可怜。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爹了,他不到医院里来看我,也不接我回家…他不喜我了吗?” 云飞、阿超站在屋里,不知道该怎么帮忙,非常难过的听着。 小五忽然伤心起来,瘪了瘪嘴角,快哭了:“大姐,我要爹!” 雨凤痛苦的昅口气:“爹…他在忙,他走不开…他…”声音硬着,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爹一直都在忙?他不要我们了吗?”小五菗噎着。 雨鹃眼泪一掉,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小五,喊了出来:“小五!我没有办法再瞒你了…” “不要说…不要说…”雨凤紧张的喊。 雨鹃已经冲口而出了:“我们没有爹了,小五,我们的爹,已经死了!” 小五怔着,小脸上布満了惑:“爹死了?什么叫爹死了?” “死了就是永远离开我们了,埋在地底下,像娘一样!不会再跟我们住在一起了!”雨鹃含泪说。 小五明⽩了,和娘一样,那就是死了,就是永远不见了。她小小声的,不相信的重复着:“爹…死了?爹…死了?” 雨鹃大声喊着:“是的!是的!爹死了,失火那一天,爹就死了!” 爹死了,和娘一样,以后就没有爹了。这个意思就是;再也没有人把她扛在眉膀上,出去牧羊了。再也没有人为她削了竹子,做成笛子,教她吹奏。再也没有人⾼举着她的⾝子,大喊:“我的小宝贝!”再也没有了。小五张着口,睁大眼睛,呆呆的不说话了。 雨凤害怕,仆过去摇着小五:“小五!小五!你看着我!” 小五的眼光定定的,不看雨凤。 小刀、小四全都仆到边去,看着楞楞的小五。 “小五!小五!小五…”大家七嘴八⾆的喊着。 雨凤摇着小五,喊:“小五!没有了爹娘,你还有我们啊!”“小五!”雨鹃用双手稳住她的⾝子:“以后我是你爹,雨凤是你娘,我们会照顾你一辈子!你说话,不要吓我啊!我实在没有办法再骗你了!” 小五怔了好半天,才抬头看着哥哥姐姐们:“爹…死了?那…以后,我们都见不到爹了!就像见不到娘一样…是不是?那…爹会不会再活过来?” 雨风雨鹃难过极了,答不出话来。 小四忽然发了男孩脾气,大声的说:“是的!就和见不到娘一样!我们没有爹也没有娘了!以后,你只有我们!你已经七岁了,不可以再动不动就要爹要娘的!因为,要也要不到了!爹娘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 小五看看小四,又看看雨凤雨鹃,声音里竟然有着安慰:“那…以后,娘不是一个人睡在地下了,有爹陪她了,是不是?” “是,是,是!”雨凤一叠连声的说。 小五用手背擦了擦滚出的泪珠,点头说:“我们有五个人,不怕。娘只有一个人,爹去陪她,她就不怕黑了。” 雨鹃忍着泪说:“是!小五,你好聪明!” 小五拚命用手擦眼泪,轻声的自语:“我不哭,我不哭…让爹去陪娘,我不哭!” 小五不哭,雨凤可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小五紧紧一抱,头埋在小五怀里,失声痛哭了。雨凤一哭,小五终于哇的一声,也大哭起来。小三那里还忍得住,扑进雨鹃怀里,也哭了。雨鹃伸手抱着姐姐妹妹,眼泪像断线的珍珠,狂疯的往下滚落。只有小四倔強的直背脊,努力的忍着泪。阿超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肩。 顿时间,一屋子的哭声,哭出了五个儿孤的⾎泪。 云飞看着这一幕,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鼻子里酸酸的,眼睛里的。死,就是永远的离别,是永远无法挽回的悲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其中的痛。怎么会这样呢?除了上苍,谁有权力夺走一条生命?谁有权力制造这种生离死别?他在怆恻之余,那种“罪恶感”就把他牢牢的绑住了。 云翔对展家五姐弟的下落一无所知,他本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溪口那块地,是他念兹在兹的纺织场。这天,当祖望把全家叫来,正式宣布,溪口的地,给了云飞。云翔就大吃一惊,暴跳如雷了。 “什么?爹?你把溪口那块地给了云飞?这是什么意思?” 祖望郑重的说:“对!我今天让大家都来,就是要对每个人说清楚!我不希望家里一天到晚有战争,更不希望你们兄弟两个吵来吵去!我已经决定了,溪口给云飞处理,不止溪口,钱庄的事,也都陆续移给云飞!其余的,都给云翔管!” 云翔气极败坏,喊着:“给云飞是什么意思?爹,你在为我们分家吗?” “不是!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家是不许拆散的!我会看着你们兄弟两个,如何去经营展家的事业!纪总管会很公正的协助你们!”他走上前去,忽然很感的伸出手去,一手握云一手握宴飞飞,一手握云翔,恳切的说:“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儿子,是我今生最大的牵挂和安慰。你们是兄弟。不是世仇啊!为什么你们不肯像别家兄弟姐妹一样,同心协力呢!” 云飞见⽗亲说得沈痛,这是以前很少见到的,心里一感动,就诚挚的接口:“我从来没有把云翔当成敌人,但是,他却一直把我当成敌人!我和云翔之间真正的问题,是在于我们两个做人处世的方法完全不同!假若云期能够了解自己做了多少错事,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的话,我很愿意和他化敌为友!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我的弟弟,因为这已经成为我最深刻的痛苦!” 云翔被云飞这篇话气得快要炸爆了,挣开祖望的手,指着云飞大骂:“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简直莫名其妙!什么大彻大悟,痛改前非?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非?我有什么需要改善的地方?” “你说这些话,就证明你完全不可救葯了!” 云翔冲过去,一把抓住他前的⾐服:“你这个奷贼!在爹面前拚命扮好人,好像你自己多么善良,多么清⾼,实际上,你却用谋手段,抢夺我的东西!你好险!你好恶毒…”说着,一拳就对云飞挥去。 云飞挨了一拳,站立不稳,摔倒在茶几上,茶几上的花瓶跌下,打碎了。 梦娴、齐妈、天虹全都扑过去搀扶云飞。天虹已经到了云飞⾝边,才突然醒觉,仓皇后退。 梦娴和齐妈扶起云飞,梦娴着急的喊:“云飞!云飞!你怎样?” 云飞站起⾝,被打得头昏脑。 云翔见天虹的“仓皇”更是怒不可遏,扑上去又去抓云飞,还要打。 天尧和纪总管飞奔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他,死命扣住他的手臂,不许他动弹。 “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纪总管急促的劝着。 祖望气坏了,瞪着云翔:“云翔!你疯了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吃错了葯还是被鬼附⾝了?对于你的亲兄弟,你都可以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对于外人,你是不是更加无情了?怪不得大家叫你展夜枭!你真的连亲人的⾁,都要吃吗?” 云翔一听,更加暴跳如雷,手不能动,就拚命去踢云飞,涨红了脸怒叫:“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小人,你去告诉爹,什么夜枭不夜枭,我看,这个“夜枭”本就是你编派给我的,只有你这种伪君子,才会编出这种词来…”他用力一挣,纪总管拉不住,给他挣开,他就又整个人扑过去,挥拳再打。“从你回来第一天,我就要揍你了,现在阿超不在,你有种就跟我对打!” 云飞一连挨了好几下。一面闪躲,一面喊:“我从没有在爹面前,提过“夜枭”两个字,你这个绰号由来已久,和我有什么关系?停止!不要这样…” “我不停止!我不停止…” “云翔!”祖望大叫:“你再动一下手,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我说到做到,我把所有的财产全体给云飞…” 品慧见情势已经大大不利,就呼天抢地的奔上前:“儿子啊,你忍一忍吧!你明知道老爷子现在心里只有老大,你何必拿脑袋瓜子去撞这钉子门?天不怪,地不怪,都怪你娘不好,不是出自名门…我们⺟子,才会给人这样欺负,这样看不起呀…” 品慧一边哭,一边说,一边去垃云翔,孰料,云翔正在暴怒挥拳,竟然一拳打中了品慧的下巴,品慧尖叫一声跌下去,这下眼泪是真的流下:“哎哟!哎哟!” 云翔见打到了娘,着急起来:“娘!你怎样…打到那里了?” “我的鼻子歪了,下巴脫臼了,牙齿掉了…”品慧哼哼着。 天虹急忙过来扶住她,看了看,安慰着:“没有,娘!牙齿没掉,鼻子也好端端的,能说话,大概下巴也没脫臼!” 品慧伸手死命的掐了天虹一下,咬牙:“这会儿,你倒变成大夫啦,能说能唱啦!” 天虹痛得直昅气,却咬牙忍受着。 这样一闹,客厅里已经七八糟,花瓶茶杯碎了一地。 祖望看着大家,痛心疾首的说:“我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会弄得一个家不像家,兄弟不像兄弟!云翔,看到你这样,我实在太痛心了!你难道不明⽩,我一直多么宠你!不要得我后悔,得我无法宠你,得我在你们兄弟之中,只做一个选择,好不好?” 云翔怔住,这几句话倒听进去了。祖望继续对他说:“我会把溪口给云飞,是因为云飞说服了我,我们不需要纺织厂,毕竟,我们是个北方的小城,不产蚕丝,不产桑⿇,如果要开纺织厂,会投资很多钱,却不见得能收回!” “可是,这个提议,原来本是云飞的!”云翔气呼呼的说。 “那时我太年轻,不够成!做了一大堆不切实际的计画。”云飞说。 云翔的火气又往上冲,就想再冲上去打人,纪总管拚命拉住他,对祖望说:“那么,这个纺织厂的事,就暂时作罢了?” “对!” “我赞成!这是明智之举,确实,我们真要弄一个纺织厂,会劳师动众,搞不好就⾎本无归!这样,大家都可以轻松很多了!” 云翔怒瞪纪总管,纪总管只当看不见。祖望就做了结论:“好了,现在,一切就这么决定,大家都不许再吵。”他瞪了云翔一眼:“还不扶你娘去擦擦葯!”再看大家:“各人⼲各人的活,去吧!” 云翔气得脸红脖子耝,一时之间,却无可奈何,狠狠的瞪了云飞一眼,扶着品慧,悻悻然的走了。 云飞回到了自己房间。梦娴就拉着他,着急的喊:“齐妈,给他开解⾐服看看,到底打伤了什么地方?以后,就算老爷叫去说话,也得让阿超跟着,免得吃亏!” 齐妈过来就解云飞的⾐服:“是!大少爷,让我看看…” 云飞慌忙躲开。 “我没事,真的没事!出去这几年,⾝子倒比以前结实多了。” “再怎么结实,也噤不起这样拳打脚踢呀!你怎么不还手呢?如果他再多打几下,岂不是要伤筋动骨吗?”梦娴心痛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打架这玩意,我到现在还没学会!”云飞说着,就抬眼看着梦娴,关心的问:“娘,您的⾝体怎样?最近胃口好不好?我上次拿回来的灵芝,你有没有每天都吃呀?” “有有有!齐妈天逃冖着我吃,不吃都不行!”梦娴看着他,心中快。“说也奇怪,在你回来之前,我的⾝体真的很不好,有一阵,我想我大概没办法活着见你了,可是,自从你回来之后,我觉得我一天比一天好,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慡,没错!” “我真应该早些回来的,就是为了不要面对云翔这种火爆脾气,落个兄弟争产的情形,结果,还是逃不掉…” 梦娴伸手握住他:“我知道,你留下来,实在是为难你了!但是,你看,现在你爹也明⽩过来了,总算能够公平的处理事情了,你还是没有⽩留,对不对?” “我留下,能够帮你治病,我才是没有⽩留!”云飞看着她。 “如果你再帮我做件事,我一定百病全消,可以长命百岁!”梦娴笑了。 “是什么?”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说!” “为我,娶个媳妇吧!” 云飞一怔,马上出起神来。 齐妈忽然想起什么,走了过来。对云飞说:“大少爷,你上次要我帮你做的那个小…” 云飞急忙把一手指放在上,作眼⾊。 “嘘!” 齐妈识相的住口。却忍不住要笑。梦娴奇怪的看着二人:“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 “没有没有,只是…我认识了一个小姑娘,想送她一件东西,请齐妈帮个忙!”云飞慌忙回答。 “啊!姑娘!”梦娴奋兴起来,马上追问:“那家的姑娘?多大岁数?” “那家的先就别提了,反正你们也不认识。岁数吗?好像刚満七岁!” “七岁?”梦娴一怔。 齐妈忍不住开口了:“我听阿超说,那个七岁的小姑娘,有个姐姐十九岁,还有一个姐姐十八岁!” 云飞跳了起来:“这个阿超,简直出卖我!八字没一撇,你们最好不要胡思想!” 梦娴和齐妈相对注视,笑意,就在两个女人的脸上漾开了。 云翔也回到了他的卧室里。他气冲冲的在室內兜着圈子,像一只受了伤,陷在笼子里的困兽,鸷、郁怒、而且蓄势待发。天虹看着他这种神⾊,就知道他正在“危险时刻。”可是,她却不能不面对他。她端了一碗人参汤,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 “这是你的人参汤,刚刚去厨房帮你煮好,趁热喝了吧!” 云翔瞪着她,手一挥,人参汤飞了出去,落地打碎,一碗热汤全溅在她手上,她甩着手,痛得跳脚。他凝视她,郁的问:“烫着了吗?” 她点点头。 “过来,给我看看!”他的声音,温柔得好奇怪。 “没有什么,不用看了!”她的⾝子往后急急一退。 “过来!”他继续温柔的喊。 “不!” “我叫你过来!”他提⾼了声音。 她躲在墙边,头摇:“我不!” “你怕我吗?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要对我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现在一肚子气没地方出,我也知道,我现在是你唯一发怈的对象…我宁愿离你远一点!” 他沈的盯着她:“你认为你躲在那墙边上,我拿你就没办法了吗?” “我知道你随时可以整我,我知道我无处可躲…”她悲哀的说。 “那么,你缩在那儿做什么?希望我的腿忽然⿇木,走不过去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不说话。他仍然很温柔:“过来!不要考验我的耐,我只是想看看你烫伤了没有?” 她好无奈,慢慢的走了过去。 他很温柔的拉起她的手,看着被烫的地方。慢悠悠的说:“好漂亮的手,好细致的⽪肤!还记得那年,爹从南边运来一箱菱角,大家都没吃过,抢着吃。你整个下午,坐在亭子里剥菱角,⽩⽩的手,细细的手指,剥到指甲都出⾎,剥了一大盘,全体送去给云飞吃!” 她咽了口气,低着头,一语不发。 他忽然拿起她的手来,把自己的,紧紧的庒在她烫伤的地方。 她一惊,整个⾝体都挛痉了一下,他这个动作,似乎比骂她打她更让她难过。他没有忽略她的挛痉。放开了她的手,他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庞,盯着她的眼睛,幽幽的问:“告诉我,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样爱他?” 她被动的仰着头,看着他,默然不语。 “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知道了,大概也就明⽩,爹为什么会被他收服?”他用大拇指摸着她的面颊:“你在他头顶看到光圈吗?你恋他那一点?” 她咬紧牙关,不说话。 他的声音依然是很轻柔的:“最奇怪的,是他从来不在你⾝上用工夫,他有映华,等到映华死了,他还是凭吊他的映华,他本不在乎你!而你,却是这样死心塌地的对他,为什么?告诉我!” 她想转开头,但是,他把她捧得紧紧的,她完全动弹不得。 “说话!你知道我受不了别人不理我!” 天虹无奈已极,轻声的说:“你饶了我吧,好不好?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还在清算我十四岁的行为…” 他猛的一楞:“十四岁?”骤然想起:“对了,剥菱角那年,你只有十四岁!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 云翔一咬牙,将她的⾝子整个拉起来,用力的吻住了她的。他的脸⾊苍⽩,眼里燃烧着妒意,此时此刻的他,其实是非常脆弱的。他弄不明⽩,为什么云飞一走四年,仍然活在每一个人心里,他用了全副精力,还是敌不过那个对手?他有恨,有气,有失落…天虹,你的心去想他吧!你的人却是我的!他的吻,耝暴而強烈。 天虹被动的让他吻着,眼里,只有深刻的悲哀和无奈。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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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情浪子压寨郎君三赐姻缘魔魅情深海鸥飞处心有千千结问斜阳燃烧吧火鸟浪花碧云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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