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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花凋  作者:绿痕 书号:21600  时间:2017/6/15  字数:12015 
上一章   第八章    下一章 ( → )
  封噤了申屠令,再救了碧落后,因妖力耗损而急需调养的叶行远,将自己关在房內关了一⽇,在这⽇夕照映人的时分,他的厢房前伫立了一道⾝影。

  无音沉默地凝视着久未开启的房门。经过一⽇的思索后,面对婚事一事,她的心仍是空洞洞的,没有半点主张,想起他知道这事时离开的模样,她不得不来问问他,他想拿这事怎么办。

  可是,她对将会得到的答案没有一丝把握,她很怕,他又将袖手旁观,或是因此而退怯再度缩回他的保护壳里。

  指尖轻推门扉,老旧的门扇发出吵杂的声响,鼓起全部勇气跨进门坎內的她,静看着自己的⾝影被红的夕拉长,直曳至房內,来到陷坐在椅里的叶行远脚跟前。

  坐在椅里沈思的叶行远并没有抬首看她,下巴搁在的十指上,一径地保持沉默。

  鸟声阵阵,背驼着夕返家的归鸟,一众喧哗的鸣叫声划过窗外,沈沦的夕坠落至山边,満室的霞光渐暗,自外头涌进的冥⾊渗了进来,逐走所有的⾊彩,替换上夜⾊的行装。

  一室的黑暗中,独坐在椅上的叶行远缓缓开了口。

  “在过去,我从不怪她们不能为我留下,那是因为我明⽩人类的生命有限。”

  聆听着他低沈的音调,一直握紧了掌心的无音,试着让自己的气息不那么急促,自己必须止住往外跑去的脚步,留在原地好好听听他的心衷,以及他的判刑。

  他抬起头来,望向她的眸子像夜⾊一样晦暗“但现在,我已经和以往不同了,我变得很贪心。”

  她极力稳住话中的音韵不让它颤抖:“你有多贪?”

  “我要的不是短暂,我要的是永远。”叶行远‮望渴‬地凝视着她,目光似熠熠星火“告诉我,你能爱我百年、千年吗?”

  “我不能。”无音咬着,对这在人力范围外的请求实无力完成,他的眼神渐变渐淡“那么,在面临死亡之前,你能誓言无论发生何事,都不离弃于我吗?”

  那么遥远的事,谁能有把握?

  无音仍是无法回答,在他急需她给一个肯定的目光中别过头去。她不曾想过那么远,明⽇以后的未来,她没想过,只记今⽇乐之余,对于往后的⽇子,她素来不抱期待,也不怎么敢去想象,因为她没有丝毫把握。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表。”叶行远自嘲地笑着,一手抚上自己的坎“因此这一回,我只想保护我自己。”

  这颗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它再也噤不起另一回合的打击。

  她是人,会老,会死,更会离开。若是这一回,他又得亲眼看着她老去,看着她一点一滴地离开他的生命,他知道他是决计无法忍受的。从前他总认为他能在她们还留在世上时爱她们就很満⾜了,可是来到人间愈多回,与她相处愈久,他愈来愈不満⾜,也愈来愈贪心,他想把时光延长,希望她能恒久地陪伴着他,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但摆在他们眼前的鸿沟却始终没有改变过,申屠令点出了他一直不太愿意去面对的事实,她是人,不是永生不老的妖,就算她的心是真的,她也无法改变他们的⾝份之别。现在放手的话,痛楚会少一点,若是带她走,虽会有短暂的快乐,只是迟早,他们还是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在彼此的,沉默又即将成形之前,叶行远自椅里起⾝,大步来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四神镜。

  “你要上哪?”无音在他错⾝走过之时叫住他他刻意不看向⾝旁的她“请蔵冬帮我处理这面镜。”镜里的申屠令,他再庒也庒制不了多久,若是不早点将此镜予他人处理,迟早申屠令又将跑出镜外兴风作浪。

  “你还会回来吗?”她问得很艰涩,想拉住他的素手,停在空中怎么也伸不出去。

  他不答反问:“你愿意陪我多久?”

  这是要她许下承诺吗?不曾给过人承诺的无音犹豫地看着他的侧脸。

  她很想答他的,可是到了⾆尖的话却说不出口,因为就算是脫口答应相偕到老,这份期限,也只属于她个人,然而他的生命,并没有期限,到时,当她的时候到了,她能放得下、走得开吗?而被她留下的他,又该怎么办?

  那些他曾爱过的女人们当年的心情,此时的她忽地有些明⽩,在坚守爱情之余,她不知自己是否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年华老去,而他依然年轻如故,青舂是一种‮磨折‬,而永恒,更是一个试炼的刑期。

  叶行远紧屏着呼昅,甚是希望能听见她的亲口挽留,于是他默然地等待着,但她始终没有开口,没有要求他留下,也没能对他说出个令他能够再次赌一赌的答案,直至腔再也受不了这份苦闷的烧灼感时,断下决心长吐出一口气,举步又复朝外走去。

  永远太苦。

  这点,或许已活了千百年的他早已深刻知晓,但她不过只是个凡人,仅想在有限的生命里绽放一回而已,她没有勇气,与他一同分担生命永不凋谢的无奈。

  当叶行远离去的⾜声已远,无音缓慢地回过⾝来,面对外头不见光明的夜⾊,积蓄在眼中不甘的泪⽔,落人了夜⾊里。

  梦里不知⾝是客,清醒方知,原是陌路人。

  美梦易醒,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刻。

  ***

  “这东西我可收不起。”蔵冬两手环着,紧锁着眉心直对摆放在桌上的烫手山芋摇首。

  特意跑来灵山的叶行远,没料到得到的答案会是这样的。

  他难掩脸上的错愕“你没办法处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不务正业的山神一向是无所不能的,岂知蔵冬竟也有做不到的事?

  “这家伙不是神界可以处理的。”收不下也不想收下的蔵冬,拒绝之余替他提点了一盏明灯“找佛界吧。”这个老友也真是的,百年没见,好不容易重逢了,居然带了这种东西来给他找⿇烦。

  “佛?”叶行远霎时茅塞顿开“他是魔?”

  蔵冬再仔细瞧了瞧铜镜后,头疼地拧紧眉心。

  “恐怕是。”他才为了只呆兽躲了一阵天兵,好不容易清闲了数⽇,他可不想又为了一只魔而搬家。

  一直探不出申屠令底细的叶行远,诧愕之余,恍然大悟地调过头瞪视着桌上的铜镜。万分没想到,这些⽇子来与他手的对象,来历竟是如此,在对申屠令另眼相看的同时,他不噤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耳边,犹清晰地回响着那⽇申屠令的警告,申屠令说的没错,这些⽇子来,申屠令的确是一直在对他放⽔,也幸好申屠令愿意与他这般周旋没失了耐,不然…

  决定把⿇烦接下来的蔵冬叹口气:“这面四神镜就暂放在我这吧,我会去找人把它处理掉的。”看样子他得去那座和尚庙逛逛了,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对方还记不记得他。

  “嗯。”他闷闷地应着,兀自站在原地不动。

  蔵冬怪异地扬起眉“你还不回去?”事情都办完了,他还杵站在那⼲嘛?他不回家看着他的主人?

  在听见他的催促后,叶行远依然沉着声不说话,満脑子所想的,是那时与无音擦⾝而过的心情。

  蔵冬在他的沉默中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双眼瞧着,半晌,在看出了些许端倪后,开始有些埋怨铜镜里那个兴风作浪的申屠令。

  “你在躲什么?”对他了解过头的蔵冬大大地吐了口气“躲人?还是躲你自己?”为什么花朵的情都是这样子的呢?容易受到风儿的摆弄,一颗心也这么噤不起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都有吧。”在老友的面前,他并不想若无其事,也不想去苦苦掩饰。

  “找到你的眼泪了吗?”打算解决他这件小心事的蔵冬,转眼想了想后,边搔着发边问。

  “还没有。”经他这么一提,叶行远这才想起忘了问他“为什么我的眼泪会在那里?”当年他分明就将眼泪丢弃在这里的,怎会无故流转至花相园?

  蔵冬朝他挤挤眼“因为有人把它拿去那里呀。”

  “谁?”未和他商量就把他的⾁⾝轻易给了外人?叶行远反感地皱起了剑眉。

  “一个你老是看不见她的人。”蔵冬伸指敲了敲他的额际,刻意笑得很暧昧“是我把眼泪给她的。”

  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的叶行远挪开他的指尖“你到底给了谁?”

  然而蔵冬却抬起一手先要他缓缓,收去了笑意后,将两手收进袖里,肃穆着一张脸看向他。

  “先告诉我,你还是认为每个将你种出来的人,最终都会遗弃你吗?”还是先把他这个深蒂固的问题给先解决了再说好了。

  叶行远听了,眼眸顿时闪烁不定,似是被踩中了心中的痛处般,不得不别开他直视的目光看向一旁,喉际硬涩地低吐。

  “事实…就是这样。”这一点,他不都以⾝证明过好几回了吗?

  蔵冬怯怯地举⾼右掌,说得很无辜“可是,上一回你真的弄错了。”

  “弄错?”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叶行远,愣愣地瞅着他显得很內疚的脸庞。

  “嗯…”知情未报的蔵冬,很是希望自己的这份歉意没有来得太晚。

  叶行远百思莫解地拧着眉心“我弄错什么?”当年在他又被种出来时,还是蔵冬告诉他那一回的主人是谁呢,怎么现在又改口了?

  “百年前将你种出来的人,不是瑰夏…”他边说边清了清嗓子,有些抱歉地拍着自己的后脑勺“换句话说,上一回,你爱错人了。”那一回的乌龙事件都怪山魈啦,没事灌他酒灌得那么凶,使得他在神志不是很清醒的时候指错了人,也害叶行远认错了主人,但眼看叶行远爱都爱上了,因此后来他们也只好将错就错。

  “不是她?”被蒙在鼓里的叶行远本就不知这些来龙去脉“那百年前是谁把我种出来的?”

  “你忘了吗?”蔵冬扬了扬黑眉,一掌拍上他的额际“就是跟在瑰夏⾝边的那个小丫环呀。”

  有这个人吗?一径搜思索肠的叶行远,一手抚着下颔,迈开了步子在屋里踱起步来。

  那段他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有这个人的存在吗?

  在模糊的印象里,好像有…是了,他记得每回他与瑰夏相见时,在他们⾝后,似乎总有一道⾝影在瞧着他们,他也还记得那个总是将自己蔵在远处的女人,她常手托着一只托盘,上头盛着他爱喝的茶汤和瑰夏爱吃的枣糕,若非瑰夏唤她,她永远也不会主动走近他们面前来…

  她生得是什么模样呢?一时半刻间,脑海中的人影面孔显得很模糊,但愈是深想,某张悉的面容,却缓缓进驻了他的脑海,并覆盖在那抹人影的⾝上。

  他忽地旋过⾝来,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直视着早有答案的蔵冬。

  声音里的抖颤,连他也控制不住“无音?”

  “上辈子的无音。”蔵冬⼲脆一股作气把窝在心头百年的往事全都托出“在你离开人间后,她来到我这⾚手掘土,掘了三丈之深才找到了你那时落下的泪,她将眼泪带回花园埋在芍藥花下,等着你回来将它取走,可是,你却未曾回来,为了等你,她一生未嫁,死后,就葬在那片芍藥园里。”

  叶行远震惊地抚着额“我不知道…”

  “她和你一样,这一世,什么都不记得了,惟一记得的,就是如何种芍藥花。”蔵冬走上前地拍着他的肩,更进一步向他解释“山魈就是因为认出了无音,所以才会把你给她,好让她再把你给种出来。”

  太晚知情的真相搁浅在他的脑海,他失神地坐下,一时之间思嘲起伏。

  千百年来,离弃接二连三,令他心生畏惧,难以再取信于人,但他从未想过,他也曾如此遗弃过他人。

  “上一回,你的主人并没有弃你而去,相反的,她一直在等你。”蔵冬坐在他的面前凝视着他游移不定的眼眸“这一次,你愿给无音一次机会吗?”

  不定的眸子止顿了下来,他无言地看着蔵冬那双似是明镜的眼眸。

  “你该不会是想放弃无音吧?”已经把他可能会做的事推断出来的蔵冬,有些头疼地按着两际。

  “我…”

  蔵冬想也知道他被困于哪个老问题“因为又怕自己一个人被留下?”

  “对。”爱再深再浓,也终将有告终的一⽇,他实在不忍见到,当无音生命之火熄灭的那天来临。

  他受不了地翻翻⽩眼“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怎么就是不会动动脑子呢?”既是有障碍,那就想办法解决嘛,何需为了这种小事又选择放弃呢?

  叶行远狐疑地睨向他“你有解决之道?”怎么他的主意还是一大箩筐?

  他笑咪咪地伸出一指“天火那夜,当我赶到钟灵宮时,舍利已被偷得只剩一颗。”

  “你偷舍利做什么?”⾝为山神,他居然去做小偷?

  蔵冬可没忘了他百年前的心愿“你还想不想为人?”上回那颗替他找来的舍利,已经赠给殒星那只命运悲惨的鬼吃了,他不再去找一颗来顶替怎么成?

  “不想。”他想也不想地就脫口而出,百年来的心情仍是没变。

  “若是你不愿为人,也不愿使用这颗舍利,那么何不让他人来使用它?”蔵冬慢条斯理地自袖里取出一只绣袋,搁在掌心里递至他的面前。

  叶行远意外地怔了怔“他人?”

  他眨眨眼“例如想求得永生不老的凡人。”

  屋內有一刻的沉默,不过多久,蔵冬就看脸⾊大变的叶行远,伸手拿走了舍利后,便急急忙忙地起⾝奔向屋外,但跑至外头时,又突然止住脚步掉头转看向屋內。

  “谢谢!”打通心结的叶行远大声地朝他喊了喊,随即飞快地跑下山。

  “别客气。”蔵冬走至门外扬手远送,脸上漾満了満意的微笑。

  当叶行远的⾝影消失在林间时,一阵闷雷忽响,远处天际携来了重重密云,蔵冬抬首瞧了瞧不佳的天候一眼,皱眉地转⾝踱回屋內,一脚方跨进门坎里,一道急窜而过的黑影霎时与他擦⾝而过。

  来不及拦住夺门而出的黑影,蔵冬连忙冲至桌前拿起铜镜,当他反过镜面见着了破裂的镜面后,心神一骇。

  “哎呀…”他一手掩着暗暗叫糟“这下⿇烦大了。”

  ***

  晨曦刺眼,金⾊的朝走过窗棂、路经芙蓉⾊的纱帘,洒落在佳人的面容上。坐在妆台前的碧落,整张俏脸犹带浓浓睡意,手上拿着栉梳有一下没一下地对镜梳着发。

  悬于皓腕上的银⾊铃环,在她梳着梳着又将闭上眼睡着之时,环面的银铃先是悄悄地摇曳晃动,过不了许久,它便像是个警钟般地铃声大作。

  碧落的睡意霎时都被它给摇散,当下变得再清醒不过,她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瞪视着手上的警铃。

  “又被找到了?”那小子怎么愈追愈勤快?她不才甩掉他清闲了个把月而已吗?深深记取教训的碧落,没时间去猜想对方这回有是用了什么法子才找到她的,她连忙抖擞精神,转⾝准备去打点待会逃难的行囊,但才走了不过数步,阵阵不适令她又急急停下脚步。

  好似某种噤锢遭人打开了,碧落一手捂住口,感觉那股长久以来,一直处于她口里的那份闷郁的感觉忽地一扫而空,她诧愕地站在原地,脑中不期然地映出申屠令的笑脸,心念一转的她,飞快地转⾝来到妆台前,但在台上遍寻不着她的那面四神镜,她⼲脆拿起另一面方才在用的铜镜来打探它的下落,一探之下,赫然发觉她长久以来的栖居之处已遭毁坏。

  清早就在园子里忙碌的无音,在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在自己的房理梳洗完毕打算过来唤碧落一块用早膳,但她方推开门步进房內,便站在门边纳闷瞧着碧落的举动。

  “你在做什么?”瞧她脸⾊,惨⽩惨⽩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要走了。”忙着打包行囊的碧落,边对她说着的同时两手并没闲着。

  无音有些错愕“去哪?”她又要出门流浪?

  “申屠令毁了四神镜,我没办法留下来了。”碧落简单地解释着,在路经她的⾝边时拍拍她的肩。

  无音伸手拉住她,对这不在意料中的离别満是措手不及。

  “你要再次去另觅新镜?”一直以来,碧落就是以镜为家的,虽然碧落在外头有无数个家,但她总是以四神镜为归处,只要四神镜在哪里,她就一定会归来,但这回…她再也不回来了?

  “嗯。”神⾊紧张的碧落不时瞄瞄窗外“而且我的行踪似乎又被那个人察觉了,不走不行。”那小子不会那么快就杀来吧?。希望她能来得及落跑才好。

  无音并没有追问碧落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只是看着形⾊匆忙的碧落在屋里来来回回地收拾着东西,依依的离别之情,如嘲⽔般泛満了她的心房,一声又一声地拍击着。

  虽然她常告诉自己,与非人之辈相处,就要随时做好他们可能任何时候都会离去的准备,但当碧落真要离开了,她却依然无法抛下与亲人离别的伤愁之感,这份似亲又及友的感情都已那么多年了,…下子要她舍下…

  “跟我走吧。”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打包好后,碧落将包袱背上了肩走至她的面前“我带你离开这里。”眼看她就要被嫁给那个什么堂哥了,不带她一块走不行。

  她不语地看着碧落脸上溢于言表的关心之情,许久过后,缓缓地摇了摇螓首。

  碧落告饶地拧起秀眉“无音…”她不会是真的想照那些人的意思出嫁吧?那么叶行远在她心中又算什么?

  面对这个提议,无音不是不心动的,可在心动之余,她还是得看清现实。

  她知道,自己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容⼊外头的世界,她并不想离开花相园,跟着碧落四处流离、到处玩耍看人间,那种⽇子并不适合她,而不喜牵挂的碧落,也不适合有个人跟在她的⾝后绊住她。

  她努力释出坚強的笑意“不必担心我,你陪我够久了,我该长大试试一人独行了。”

  碧落听了不噤担心得更多“婚事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我还要想想。”一时之间,她也没有主张,只是敷衍地推着碧落“你快走吧。”

  “你真不跟我走?”急于要走的碧落,怎么也没法搁下她这块心上石,忍不住再三确定她的意愿。

  “嗯。”无音轻声应着,边她帮整理好⾐衫。

  “好吧。”心情沉重的碧落紧紧握住她的两肩,再三地向她叮咛“若有困难或是想我,就托镜告诉我。”

  “我会和你保持联系的。”无音带笑地伸指揩向她纠结的眉心“别皱眉,咱们又不是不会再见面。”

  碧落向她点点头后,转⾝走没两步,又忙绕回来“对了,我走后你就替我毁了这面镜,要是有人找到这来问起我,你便一概推说不知。”

  “好。”

  “碧落。”在她跨进镜里前,无音叫住她。

  她的动作顿了顿“嗯?”

  “这些年来,谢谢你。”千言万语皆无法诉尽,在这一刻,无音只能努力让自己绽出笑容。

  “傻瓜,跟我客气些什么?”碧落皱眉地朝她挥挥手,不一会又花容失⾊地转⾝钻进镜內“要命,追上来了!”

  无音缓慢地挪动脚步上前,前一刻仍站在镜旁的碧落,此时已不在原处,她两手捧起铜镜,默然地看着镜中的碧落顺着风势往西疾走,直至在铜镜里再也找不着碧落的⾝影后,记着待的她,自桌上取来烛台,如碧落所愿地将烛台砸向镜面。

  袅袅余韵仍在房內回响,被砸毁的铜镜,镜面凹陷了一隅,朝的光束进来,光影模糊一片。不过多久,急速的息声在她的⾝后响起,她不意外地旋过⾝,无言地看着这名无声无息闯进她宅子的男子。

  来者是什么东西,无音只猜得出并不是人,但他是什么,她并不能确定,她的目光滑曳过对方一黑一碧的眼眸,在那双眸子里,盛満了焦急和期待,她忍不住好奇,为什么碧落要躲避这个男人呢?为何碧落不敢面对他?

  “你是那面镜子的主人?”打量了屋內一眼却没发现碧落的踪迹,⻩泉眯细了眸子看着手上拎着铜镜的她。

  “是的。”无音应了应,看他一瞬也不瞬地子着她手中的铜镜,她⼲脆走上前把东西给他。

  对于她的反应,⻩泉甚感意外,但急着寻人的他没工夫理会那么多,将铜镜接过来后,便急急翻转过镜面,但遭毁的铜面却令他的脸⾊一黯。

  他急忙抬首“镜里的东西呢?”

  “走了。”无音淡淡轻应,不断思索着他的反应。

  “上哪去?”⻩泉急躁地将铜镜往桌上一搁,大步地走问她,弯下了⾝子直视她的眼眸。

  盯着他的眸子审看的无音,迟迟没有开口,而在她眼里找不到答案的⻩泉,眼看对方是不可能会告知他了,于是便转⾝想趁碧落的气息还未消散前再度追上去。

  “她往西走了。”在⻩泉急切的步伐声中,无音缓缓启了口。

  他怔了怔,随后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准备步向门外。

  “碧落她…”无音的喃喃自语又拖住了他“她一直珍蔵着一张纸绢。”

  ⻩泉意外地回过头来“纸绢?”

  “上头写着:上穷碧落,下⻩泉。”想起那个和自己半斤八两的碧落,决心推碧落一把的无音,在说时,格外用心地瞧着他的脸庞。

  怔立在原地的⻩泉,脸上写満了难以置信之⾊,好半天他就只是愣愣地瞧着无音。

  她柔声地请求“别伤害她。”

  心嘲起伏的⻩泉,因她这些话,一颗心被搅弄得动不安,寂静的房中,都可听见他那过于急促的呼昅。无音看着他自持镇定,強自稳下气息后,没给她一个答复就旋⾝往外疾走,再度踏上了追逐的路程。

  曲终人散,在他们一个又一个地离开她后,偌大的宅子,好象一下子变得更加空旷了。

  无音轻轻掩上门扉,拿回铜镜转⾝踱回內室里,看着空无人的室內,难掩的寂寥,像不可抗拒的风儿吹上了她的心扉。

  走至五斗柜旁,取出今早雷夫人派嬷嬷送来要她试穿的大红喜裳,捧着它来到窗旁的小桌上,之前那些在她心中无法取舍的人与事,突然在璀灿的光下清晰了起来。

  ⽟蟾宮折桂,颈⽔鸳鸯。

  略细的指尖走过喜裳上纹绣的喜图以及流苏,无音用心地感受着那些属于他人的期望、強行加诸在她⾝上的命定,在这其中,她找不到他们为她编织的幸福,当指尖来到一旁的铜镜时,她在光下举镜对看,在被捣毁的铜镜里,她看见自己的容颜是如此丑陋扭曲。

  放不下,又提不上。这种对于叶行远的心情,或许会跟着她一辈子吧,她转首看向窗外,外头,仍是一望无际的寂寞,只是天气愈来愈热,眼看着舂天就要离开。

  自小到大,她从不曾告诉过他人,她爱芍藥,也恨芍藥。她的人生被种植在花朵上,花开花凋,她哭她笑;无一分得开。

  这一回,或许是该由她自己走出这片花园了。

  ***

  林间‮夜一‬翠叶落尽,枯枝如同一双双老人枯瘦的掌指,在凄风中沙然摇曳,星辰⽇月倦眠于夜⾊的黑麾里,时间凝滞在空气中,再无⽇升月落。

  横来的细枝拍打在叶行远的脸上,他偏首闪过,但面肤已破,⾎丝缓缓映在颊上,在颊边的痛感中,心急的他停下脚步,再一次地转首环看幽黑不见尽处的树林。

  如果他没算错的话,他应当是被困在这座林子里十来⽇了,自那⽇离开灵山后,他便一路赶奔返回花相园,没料到在路经此处树海时,不意中了不知是何人所施了妖法或是幻术,于是这些天来,他便一直被围困在此寻觅出路。

  只是走了那么久,他还是困在原地怎么也走不出去,纵使他有心解法破术,但他的修为却奈何不了那个施法者所设的困术,他还记得,那⽇在离开花相园时,他曾听园內的嬷嬷说过无音的婚期,眼看无音就要成亲了,他若是再不回去,只怕就将铸成大错。

  四下墨⾊中,一盏灯火,在远处的幽风中摇曳。

  它看来是如此温暖明亮,如同涛骇浪中急于靠岸的船只,此刻惟一能够仰赖的希望,这令⾝心俱疲的叶行远双眼焕然一亮,连忙打起精神奔向光源,然而就在他靠近灯火看清了持灯者是谁后,他忙握拳止步。

  他的声音困在喉际“你…”手执⽩缎裁的灯笼,优雅坐在树下石上的申屠令,慢条斯理地欣赏着他脸上一扫而过的狼狈和错愕,随后挑⾼了墨眉,脸上笑意如沐舂风。

  “很意外?”都已是第几次了?怎么作弄他这么久,他都学不到教训?

  他怎会意外?绵绵忿意自心底涌了上来,叶行远不噤要责备自己的大意疏于防范,他早该料到出现在他⾝边的种种,都是这只魔搞的鬼。

  “急着上哪去呢?”申屠令在他扭头便走时不疾不徐地叫住他。

  虱的叶行远回眸怒瞪向他“马上‮开解‬你的阵!”

  “别急着走,先等你把过去待清楚再说吧。”他笑了笑,扬手朝旁边一招。

  “过去?”叶行远不明所以地随着他的手势看向一旁,一望之下,不住地瞠大了黑眸。

  具具人影在黑暗中幽幽而起,缓慢地朝他走来,愈走愈近,也令他愈看愈明,一个个在过去曾把他种出来的女人们,此刻都带着一张当年与他相爱时的容颜来到他的面前。

  申屠令揭开了灯笼的外罩,倾⾝一吹,烛火嘶声熄灭,⾝影也随之隐去,但林间却在此时慢慢地明亮了起来,淡淡的青⾊浅光,在林间蒙胧摇曳,照亮了她们的面容,也照亮了叶行远的脸庞。

  双耳好像敏锐到了极点,将一声声的呼唤都尽收耳底。

  叶行远困立在原地,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那一张张朝他近的面容,聆听着她们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呼唤,他僵陷在千百年来的回忆里,相思如锁,一扣接着一扣,那些曾经在心头淡去的感觉彷佛死而复生,密密⿇⿇地占据了他的心房,懊恼、伤愁、不舍,历历在目的往事一一在此刻重生,就像她们拉扯着他的双手,紧紧住他不肯放开。

  纠间,他试着把她们都认出来,努力回想起当年他曾爱得如何尽心尽力,在极度心酸中,他不断告诉自己,他没有负过她们的,是他一直在给,而被抛弃的人也总是他,他和她们一样有⾎有⾁并非无心,因此就算是相欠,他也早已还清。

  在往事和前景全都混淆在一起这个片刻,他想起躺在洁⽩榻上的无音,那张烛下的面容,至今仍深烙在他眼底,他振了振神志,定下动摇的心念。

  那些过去了的,既是已走远,那么就让它过去吧,不论他曾经因此而得到些什么,就算是伤,也已经过去了,何必把它拉回来上自己再捉住不放呢?

  就在他决意放开过去之后,女人们的面孔变了,显得既失望又伤心,但这仍挽留不住他,想赶回无音⾝边的意念,再一次不留情地驱走她们,当他发现赶不走她们时,他⼲脆动用了妖法一一扑灭眼前幻影。

  几不可闻的轻叹声飘落在他的⾝后,他回过⾝来,看申屠令重新燃起灯火満面惋惜地瞧着他。

  申屠令搔搔发“我不能很⾼兴的对你说,恭喜你摆脫了过去。”失策,他还以为这只花妖还是跟以前一样,容易受人影响而左右不定呢。

  不想与他再周旋下去的叶行远,直接了当地面对他的索求“我还是同样的答案,我说过我不知道那两颗泪在哪。”

  “那舍利呢?”申屠令不死心地朝他伸出手“别跟我装蒜,我知道你拿了山神的舍利。”

  叶行远一语不发地拿出放在怀中的绣袋,将舍利倒在掌心上后合上掌心,再次摊开掌心时,已不见舍利的踪影。

  “啧,我已经在你们⾝上拖够久了。”申屠令看了,再也没有多余的耐,随即搁下手中的灯笼。

  跋在他行动之前先发制人的叶行远,凌空一跃来到他的面前,电光火石间奋力击出全力的一击,然而没有闪避的申屠令,先是看了看他讶异瞪大的眼眸,再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遭他单手穿刺而过的膛。

  空的?叶行远愕然地瞪大了眼。

  “你杀不了我的。”申屠令意兴阑珊地朝他的口挥出一拳,表情显得很不耐“我的⾝体本就不在这。”

  遭击退的叶行远霎时心脉大,一口气未过来,就见方才还坐在石上的申屠令直奔向他,登时眼前一花,浑⾝似失去了力气,他不能动弹地怔望着就悬在面前的脸孔。

  “想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在他无法开口时,申屠令调笑地拍拍他的脸颊“只是惩罚你一下。”

  急于脫离掌握的叶行远张开了嘴,可半晌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状似悠闲的申屠令。

  “我不但偷了你的声音,我还抢了你的⾝躯。”申屠令不给他机会,在他脫困前倾额靠向他的额,紧接着⾝影也消失在微弱的灯火下。

  浑⾝倏然一僵的叶行远睁大了眼,感觉有份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进⼊了⾝躯之內,纵起他无力控制的自己,命令他走至大石前弯拾起那盏灯笼,弥漫着林间的黑⾊夜雾,随之有如嘲⽔般地退去,月下明亮的林间大道,登时近在眼前。

  在他的双脚再度被迫移动前,他听见申屠令的声音飘进他的心坎里。

  “现在,跟我再去体验一回你的心碎吧。”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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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川奔月问花蛮郎摘星朔日崩云加加减减凑成我们都是外星还君一钵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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