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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商贾人生 作者:思铭 | 书号:20532 时间:2017/6/14 字数:10377 |
上一章 第八章 扬帆而归 下一章 ( → ) | |
临别之时,公子斐带领着巴子烈等一⼲将士,将他们一路送到竹海的边缘。 燕姐小等人先一步拜别了巴子国的一⼲君臣,步⼊了林中,惟独文定还在后面与公子斐话别。 这种惜别的场面实在是让人难受,不得已,文定还是开口道:‘太子殿下,请回吧!再送下去恐怕便要碰上生人了。’ 鲍子斐抬眼望四周望去,已经是深⼊竹林之中,这可是他一生都不曾到过的地方,确实不能再往前行走了,这才依依不舍的道:‘柳兄,你我相一场,难得彼此情投意合,实属缘分不浅。只叹相聚的时光太短,不能长久。’ ‘太子殿下言重了。’虽然不过是十来⽇的光,可这位平易近人的年轻太子,却给文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一心要回去的文定,真到了离别之时,还确实有些不舍,心中也隐隐泛起了酸味,道:‘朋友相,莫过于知己,有些人即使在⾝旁相处甚久,也不过是泛泛而已。文定与太子相聚虽不过十数⽇,可贵在真诚以对,不论⽇后天涯海角,文定也定然不会忘记太子的这份友情。’ 鲍子斐欣喜的道:‘本宮所想,也正是如柳兄这般。’ 那些被利益所牵动的友情,或许会因为这般那般的冲突而转变,而真正的友情是不会随着光的蹉跎,环境的变迁而有所削弱的。世人之所以总是多酒⾁,而少莫逆,便正是因为它的难能可贵。 鲍子斐在喜悦之后,接着神情又缓和了下来,叮嘱道:‘若是有朝一⽇,柳兄厌倦了外面的尘世,巴子国的大门随时对柳兄敞开,无须顾虑,只管到新建起的⾚⽳村,让人带你进来便是了。’ 文定拜别道:‘太子请珍重。’虽是不舍,但终究还是毅然转过⾝,迈开步子,向前面的诸人追去。 当文定开始追赶燕姐小他们之时,众人已⼊竹海深处。这回不再有那些讨厌的忍者在一旁催命追逐,他们也终于可以闲下心来,欣赏这竹海的湖光山⾊。这竹海之中,分布着许多的瀑布流⽔,几近是走几里便有一处。 文定赶到时,众人正在一处瀑布之下,饮⽔歇息。文定二话不说,先是俯下⾝子牛饮了一阵,直呼:‘痛快,痛快。’ 一旁的杨括打趣道:‘怎么,我们的柳掌柜与那巴子国的太子依依话别,说的连口⾆都⼲燥了不成?’ ‘哪里呀?是杨兄你们走的太快了,在下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才追赶上来,自然是口也⼲,⾆也燥了。’众人几番同过生死之后,相互之间也不再像原先那么拘谨,文定也能和杨括开始有来有往了。 杨括笑道:‘哪里是我们走的快,明明是文定你舍不得走吧!方才我还在猜测,是不是那位太子殿下,強留下我们的柳掌柜,硬要做他们的柳相国了。’ 这话引得静思小尼姑‘噗嗤’一笑。 言语方面,文定始终不是久于世故的杨管事之对手,几个来回便自认不敌败下阵来。 而杨括呢!也不是真的要为难于他,讨得了口头上的便宜,博得众人一笑便做罢休,只是有些感慨的道:‘一次简单的买卖,变得如此复杂,倒也让人始料不及。’ 回顾在汉口码头出发前的轻松,文定也是有感而发的道:‘这次我们可说是九死一生,还经历了一番常人不能想像的奇妙之旅。’ ‘对了,文定。’杨括有些不解的问道:‘原本那巴王要奖赏你以财物,为何你会给拒绝了?要知道那一国大王的赏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的呀!’ 这问题也正是大家所关心的,特别是燕姐小她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个本就不太富裕的小商人,拒绝那么大一笔财富。 ‘是呀!’连一旁的静思师太也好奇的道:‘不义之财不可取,可这是那大王恩赐之物,应该算是来路正当呀!’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文定只好将自己的顾虑挑明,道:‘那些东西虽然来路正当,可若是柳某将其出手,就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猜疑,到时候,岂不是又要为这个刚刚安宁下来的桃源之国引来祸事?’ 杨括一想也确实是如此,自己等人不正是被一块小小的⽟器,在不远千里之外昅引而来的吗? ‘还有…’文定缓了缓,郑重其事的向诸人言道:‘还有就是,那些看似珍贵无比的稀世之宝,文定看来却是催命的符咒。文定在此也想规劝大家一句,出去之后要将此间的记忆永远的埋在心底,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就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要怈露一星半点。’ ‘有那么严重吗?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能提起,顶多到时叮嘱他们不能来此便是了嘛!’对文定的告诫,杨括私自以为有些小题大做。 文定怕的就是众人有这种念头,严肃的道:‘若然不是贪图这笔财富,那罗守财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那些贼子们也不会客死异乡。就算我们的亲人不至于被这些财富所惑,也保不齐在不经意的情况之下不会怈露于人。杨兄,到时候我们亲人若是像陆老伯似的被歹人追逐,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回想起当时,就在这竹林里被人追杀的情形,杨括现今还有些害怕,连连道:‘极是,极是,这里的事我一辈子都搁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说。’ 厌倦了被人追逐的陆仲简,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即将新建的⾚⽳村。那里不但祥和,还有小扁他们那些乡亲,就连他的那个花圃,也被公子斐命人整个的移植了过来,他所有的牵挂都已在那儿,也就可以一心在那安享晚年了。 ‘那,师傅她老人家若是问起,我们该如何回覆呢!此次下山,师傅可是嘱咐我们察访二位师姐一门的死因,若然回去时没有向她老人家解释清楚,我与静忆师姐是不能差的。而且…’提起伤心之事,静思师太神⾊为之一黯,忧伤的道:‘而且出来的是四个师姐妹,回去的时候,只剩下我与静忆师姐。’ 静忆师太闻言也是唏嘘不已。 这点倒真是让文定有些头痛,让这些大师说个小小的谎话,只怕比杀了她们还要难,这可如何是好呢? 正在文定苦恼不已的时候,还得是燕姐小出面为他解除了此烦忧,对静忆师太她们道:‘二位师太请放心,等到了蓉城之后,小女子便会写一封信函。回去之后,两位师太只用将信函给妙玄师太便可,不必再另行解释了。’ ‘如此,就有劳女檀越了。’一路上,静忆师太便在琢磨这件事,不知回山之后,整件事该如何向师尊代。这下可好了,凭着燕姐小在江湖上的地位,凭着师尊对她的识,只要有了燕姐小的信函,师尊也就不会再盘问她师姐妹俩了。 文定则略微有些担心的问道:‘燕姐小,你的意思是不是,要向二位师太的师傅禀明此事的来龙去脉?’ ‘这点柳掌柜你不必担心。’燕姐小说道:‘妙玄师太是清修之人,平素里不爱与外人打道,在江湖上向来口碑甚好。小女子只要详加向她言明此事关系到数万生灵的⾝家命,以她老人家的慈悲心肠,定然只会将此秘密锁在心底秘而不宣的。’ 说到师傅,静思也赶紧为她辩⽩道:‘我师傅她老人家是最最慈悲的了,只要燕女侠在信里写明原委,她老人家是绝不会向外怈露一句的。’ 静忆师太也是这般认同。 文定见在场除了他,杨括与如今沉默寡言的紫鹃之外,其余的三位皆是一种口径,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其实他也是在为大家着想,但凡他们其中一人透漏了点风声,其他人也会跟着遭罪,这是他所不愿看到的。 没有了层出不穷的阻碍,文定他们极为顺利的回到了陆大爹他们以前的村子,回到了雒县,回到了蓉城,从客栈里接出了苦苦守候的小王娴。 这一切都顺利,而最困难的便是面对朱北坤的那帮兄弟,文定真不知该如何将此噩耗相告,可不告之又与理不合,路上便一直在考虑此事,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方法。事到临头也只好硬着头⽪,私下向赵小刀讲叙了他们遭遇贼人一事,刨去后面的巴子国那一段,只说是来了一伙不知来历的強人,将洞庭⽔贼一网打尽。 听闻噩耗之后,小刀是哀痛绝,直呼他坤哥的大号,泪流満面的述说着北坤往⽇对他的恩情。文定也陪着洒了好些的泪⽔,劝说了好半天,可是这些都无法弥补小刀心中的苦楚。他与北坤从小到大的感情,文定是不能比拟的,惟有规劝他节哀顺变,以后好好照料北坤的双亲,这也是他们这些生者唯一能做的。 临别之前,文定还叮嘱小刀不要将此事外怈,北坤的杀⾝之仇已报,若是引来洞庭⽔贼的报复,可就又是一段风波。这事不用他多说,深悉江湖门道的小刀也懂得此道理。 就这样,文定他们告别了留下众多记忆的成都府,告别了小刀,辞别了两位师太,一班人又辗转向重庆府行去。除去先行押货回重庆的谭管事,他们一行人是原班人去原班人回,然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与心情。 去的时候,一行人踌躇満志,想的是如何完成几位老板代下来的任务,如何在奷猾老诈的罗守财手里,将那一批货物给买下来。 然而经过了这么多波折之后,他们一个个早已失去了昔⽇的活力,杨括多少是因为见多了那些杀戮而害怕,文定这方面也有一些,更多的则是因为故人逝去的自责,当时若不是自己结识了北坤这个朋友,说不定他此刻还在成都府里逍遥快活。 最失常的自然要数紫鹃丫头无疑,她如今除了吃饭便是觉睡,醒时也仅仅只是发呆,与进蓉城之前那个活蹦跳的小丫头相比,简直便是两个人,如今,唯一只有小王娴还能逗她说出只言片语,其他人是本不可能。 文定本就沉重的心,看着她如今的光景,心中就越发的悲痛。雨烟将自己最信任的丫鬟给他,可自己带回去却是形同灵魂出窍一般的紫鹃,这要他如何能给雨烟代。 文定只能期望着,接着的一路⽔程下来,紫鹃能有所好转。 有事便长,无话便短,当他们回到重庆府时,谭管事已先行回来一月有余,不但将他们在成都所购置的货物悉数存进码头的仓库里,还在重庆府附近搜罗了一番,又添进了一批本地精致的特产,只要运回汉口,又将是一笔不菲的进项。 渝城的风光、美食都十分的使人着,然而对于那些长年在⽔上行舟的船工们而言,在陆上待久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老⻩以及燕翔号上的船工们,在渝城里快活了十几⽇后,皆自觉得收拾行囊重新回到船上,整装待发,只盼着姐小他们回来了。 这一等就是三四十天,就在众人开始隐隐有些担心之时,终于燕姐小她们完好如初的回来了。 说是完好如初,其实不过是相对他们的⾝躯而言,精神上大巨的差异还是让众人察觉的出,不过那些敦厚的船工都只是以为,这不过是旅途所带来的疲惫罢了,试想一连数月的旅途,就是他们这些健壮的船夫也不由得叫苦,何况是这几位看上去便精细的人儿呢! 杨括见着谭管事之后,也不曾细说始末,不过是说买卖没作成,反倒惹出许多的是非,赶紧便要张罗着起航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谭管事也是久与世故之人,见到他们一行人无不是一脸的沮丧,定是有什么不便说明的下情,也就没再详加追问,一面将他们安置到铺子里歇息,一面招呼人手装船上货。 从汉口码头出发的那一⽇算起,到如今他们已经⾜⾜用去了四月有余。文定还记得与雨烟告别那回,汉口镇方才是夏⽇,眼前则已是⼊冬。文定心中记挂着家里的情形,恨不得一刻也不耽搁,即刻便上船起航,杨括等人也皆是此般心情。 可是仓库中那些货物要装裹上船,却不是一刻半会儿工夫便能完成的。而谭管事与杨括二人也要核对这一趟买卖下来的帐目,文定他们也只好耐下心来又多等了两⽇。 竖⽇,本是晴空万里,然而他们却一步也没迈出燕记的大门,扳着指头等待着这一⽇的过去。心烦意的文定连最喜爱的书卷也没了兴致,勉強翻了几张,实在是读不进去,⼲脆在铺內四处闲逛,打发那烦躁的午后。 正巧碰上了一路小跑的杨括,文定唤道:‘杨兄,这是⼲嘛去,为何如此火烧火燎的?’ 満脸疲惫的杨括见到面而来是文定,喜道:‘文定,正好碰见了你,我原本还打算使人去叫你呢!快,快,跟我走。’也没解说,便拉著文定往铺子外走去。 文定跟着他一路走出了铺子,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燕翔号,这时船上船下⾜有上百人在不停的忙碌着,其中不但有老⻩他们那班船工,还有重庆分号的伙计们,一箱箱的货物被他们扛进了船里的货舱。 上了船,杨括才解释道:‘文定呀!这次进的货物太多,若想明早起程,这人手实在是不够用,只好请你来帮帮忙。’ 原来是找他帮忙,文定一口应承道:‘是这样呀!杨兄不必客气。’文定挽起袖子便要过去搭把手,帮着船工们扛货。 ‘慢来,慢来,谁是让你来帮着扛箱子呀!’杨括急忙将他拦了下来,笑道:‘让源生当的大掌柜⼲这种体力活,这不是在折煞我杨某吗?’ 从一旁的桌子拿出一枝笔,一本帐簿来,道:‘正是忙的时候,那谭管事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一人招呼不过来,文定请你帮着清点记帐如何?’ 若说是搬货物,文定或许还比不过,那些船工任何人的一半,可是清点、核算、记帐这种事则是他的看家本领,二话不说马上便投⼊其中。 这次在⽟器的买卖上,燕记可说是毫无收获,然而这些巴蜀特产绝对称得上是硕果累累,茶叶、美酒、刺绣、葯材,就连辣椒都有十数种,什么大红袍、小路椒、金椒、转红椒、⾼⾜椒、青椒、野椒、臭椒等等等等,听说这都是为汉口一带的酒楼特意采购的。 或许是重庆府的气候与汉口镇十分相似,在汉口这个容纳了东西南北,国全各地商人的新兴城镇里,来自巴蜀一带的酒楼格外的受青睐。而之所以那些川厨做出的菜⾊,能得到众多的赞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所用的原料是地地道道来自巴蜀当地。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点,纵横长江的燕记船行,便长年为他们提供原料,随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酒楼生意兴隆,燕老板的生意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你这个老谭,正是忙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你的影子,害我连文定都给搬动了。’谭管事一露面,便被杨括一通数落。 谭管事歉意的道:‘杨管事、柳掌柜实在是抱歉,刚才城里来了一位商人,找我办点事。没办法,是船行的客了,不得不应酬应酬,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呀!’ 他们二人也都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这做买卖的讲究。要让顾客光顾你一次不难,难得是建立起相互悦愉,相互信任的关系,让别人⽇后若是再有需要,脑海中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的商号。 然而往往却反倒是得罪一个顾客简单,只要是一句话不对,一件小事让别人不痛快,或许便会掐断了这层关系。而与顾客建立这么一层关系十分的不容易,不但是买卖要完成的比别人漂亮,而且方方面面都不能怠慢了。 有些自以为聪明的商人,爱在小事上占人家的便宜,一次两次或许让你尝到了甜头,可⽇后就别再想做此人的生意;而那些真正精明的商人,便不会只顾着眼前,看得见,摸的着的利益,哪怕是这趟买卖少赚点,赢得了信任,此后自会有源源不断的买卖接踵而来。 不仅是如此,那些客们还会向他们的亲戚、他们的朋友推荐信誉好的商号,那时生意便会越发得到拓展,所以真正成功的商号都在意与客情谊上的联络,这是一笔看不见的财富,要比那些看的见的金银来得越发的珍贵。 杨括问道:‘那顾客托你办的事情办完了没有?我们这可是忙的不可开了。’ ‘这事我正想来拜托杨管事呢!’谭管事娓娓说道:‘这位仁兄在重庆府里经营着大宗的丝绸生意,与我们燕记也是多年的情了。近⽇他的一位远房表亲想去苏杭一带,由此地去苏杭自然是走⽔路最为相宜,便找上了我,所以…’ 谭管事暧昧的笑了笑。 杨括当然能领会出他话里的意思来,道:‘所以你就打上了我们这艘船的主意,是与不是呀?’ ‘呵呵,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杨大管事。那人说好了,只用我们将其带到汉口,余下的路程,或是换舟或是乘马车他自会安排,至于船资他也会加倍支付。杨管事您看如何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好吧!好吧!’都是为了东家的买卖,杨括自然不会那么不近情理,道:‘只要他不嫌弃我们这燕翔号舟小舱窄,便让他来吧!’ ‘杨管事又在说笑,若是燕翔号都称得上小船,那这长江之上还有大船吗?’文定与一旁装货的伙计无不笑了起来。 这一⽇的时间并不充裕,不过经过文定他们上下的努力,一切琐碎的事宜,也终于是在这一⽇之內完结了。 竖⽇,在朝天门码头停泊了⾜有二月的燕翔号,在一片祝福声中终于是拔锚起航了。独自站立在船甲板上,文定眺望着即将告别的巴蜀,码头上那些走动的巴蜀汉子,中泛起丝丝惆怅。 或许这一生,他也没机会再来这人杰地灵的巴蜀;或许他再也见不到,那些直慡而豪情盖天的面孔。不过他却深深的知道,这里所发生过的一段奇妙经历,会永远留在他心里,陪伴着走完自己的一生。 ‘怎么?柳掌柜还不曾看够这里的山山⽔⽔,临走之时还要牢记一番。’正在文定暗自感慨之时,一位看上去十分斯文的秀士,从文定的⾝旁走了出来。 文定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正是今⽇谭管事带来的那位搭船客人,忙道:‘让田先生见笑了,区区不过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这巴蜀之地确实让人难以忘怀。’那位田先生颇为感慨,仿佛也跟文定是一般心思。 一般听他人赞叹自己的故土,大多人语气中都会带点自豪,文定猜测的问道:‘难道田先生不是此地人氏?’ ‘的确不是。’田先生饶有兴致的与文定攀谈起来,道:‘鄙人姓田,名为辰史,不过是一个贪图四方山⽔的游历子罢了。柳掌柜万不要先生、先生的叫,旁人听来,若是误以为某有何了不得的学问,岂不是面上难堪?’ 文定道:‘田兄倒是十分的风趣,在下方才便觉着兄台的口音不像巴蜀中人,倒像是来自京城一带。’ ‘非也,非也。’田辰史笑答道:‘这不过是因为在下于京城求学之时,待的时间太长,所以一出口便多少带点京城口音。’ 在京师求学,文定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敬仰,道:‘哦,田兄在京城求过学,怪不得听来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想必兄台乃是求学于京师国子监无疑。’ 谈到国子监,田辰史颇为感慨的回忆道:‘成贤街上左庙右学的庄严之气,确实可谓是华夏之最。’ 能进⼊国子监,乃是天下读书人共同的心愿,可惜京师、南京两座国子监虽共可容纳万人,然而与天底下的读书人比较起来,还是显得不⾜。 儿时的文定也曾做过进⼊国子监的梦,然而以他既不是官绅之后,又不是巨富之子的家世,只能是依靠中举这一条途径,只要他能得中举人,便可跨⼊这最⾼学府,可惜原本还算顺畅的求学之路,还是充満无奈,只得半途而废。 虽然自己不成,可是文定对国子监却存有一份崇敬,对田辰史道:‘不知田先生是举监、贡监、腐监还是例监呀!能进⼊其间实在是福分不浅呀!’ 在国子监肄业者,通称为监生。因其⼊学资格不同,分为举监、贡监、腐监与例监。会试下第举人⼊监肄业,称为举监;地方府、州、县生学员被选北到国子监肄业,通称为贡监;品官府一子⼊监,称为腐监;庶民援生员之例,通过纳粟纳马等捐资⼊监,称为例监,亦称为民生。 田辰史淡淡的笑道:‘除了这几样,在国子监中不是还有夷生吗?为何柳掌柜会单单漏了他们?’夷生便是来自⾼丽、琉球、暹罗等国的留生学。 文定笑道:‘田兄仪表堂堂,举止、谈吐间又从容洒脫,又怎会是夷生呢?’ 田辰史只是淡淡一笑,转而望向浩瀚的长江,对文定所说不置可否。 一路上,文定与这位田辰史鲜有几次接触,总觉得对方是在有意无意避开自己。或许是因为书生禀,对自己这些买卖人多少有些瞧不上眼,这也不奇怪,文定那些乡学里的同窗,如今看见他都是爱搭不理的,更何况是来自国子监里的监生呢! 既然对方如此,他也落得清闲,除了与杨括等人聊天,便是待在房里看书。碰见田辰史其人了,也就是礼节的点点头,打打招呼。转眼间,一个多月的⽔程终于是走完了。 早在几⽇前,文定便从舵手老⻩处得知燕翔号会于今⽇回到汉口码头。一想到漫长的旅行终于快到尽头,他显得格外奋兴,早早的收拾好行装,站立在船头。 这半年的时间下来,也不知道铺子里的生意如何,不知道自己那爱惹事的么弟是否安分守纪。更为让文定牵挂的是雨烟,只待船一靠岸,文定便打算将任何事都暂且放置一旁,飞也似的直奔到雨烟的面前,向她倾诉这半年来的别情,向她承认这半年以来,自己是如何如何的想念着她。 然而等到燕翔号真正驶进粤汉码头之后,文定反倒是不能如愿。杨括将其余的杂事给老⻩去处理,便拉着他直奔燕府,向燕行舟汇报此次巴蜀之行的结果。 不单是燕行舟,连同文定的师傅刘选埃也被请过府来,若不是因为章传福其人尚在庙山,眼前便活生生是一副三司会审的场面。 杨括将此次巴蜀之旅的大部分详情叙说了一遍,只是隐去巴子国那一段,这都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文定则在一旁穿针引线的添补。而燕姐小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不曾评述。 其实,成都府发生变故之事,先文定他们一个多月前回重庆的谭管事,早已使人报之汉口。杨括他们说的这些,在燕行舟他们这已不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了。 对于这个结果,燕老板早已是猜出了八九分,反过来安慰他们道:‘你们人回来就好,至于买卖的事嘛!算了,你们已经是尽力了,这种牵扯到江湖上的买卖不做也罢,免得⽇后再添⿇烦。’ 刘选埃也安慰道:‘这事只怨那罗某人过分招摇,才惹的杀⾝之祸,还连累了全家老小。这趟买卖没成功也就罢了,⽇后你们也不要再提了,免得再招惹是非。’ 一笔巨额的财富就怎么见财化⽔,付诸东流,若是旁人定然是难以接受,难得二位长者通情达理,文定他们也是感佩不已。 等到他们将巴蜀之旅的详情谈完之后,燕姐小先行告别回了后宅。燕老板非要在醉仙楼设宴为他们洗尘庒惊,还邀了文定的师傅作陪,虽然心中百分百的焦急,可长者的盛情文定实在是无法推却,只好勉力奉陪。 不但是文定他们几位,就连老⻩那班船工也奉命而来,一顿酒席下来,直闹到掌灯时分方才收场。这还不算完,酒⾜饭后的燕老板,还要拉着他们去快活。 亏得刘选埃不习惯那种花街柳巷之地,文定才得以借送朝奉回铺之名脫⾝。 回铺子的一路上,刘选埃又向文定问询了他们在巴蜀所发生的事情,心不在焉的文定几次答漏了问题。 别看刘选埃如今是⽩发苍颜,但也曾经年轻过,对于年轻人的心事多少也能猜到几分,便对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道:‘快去找你要找的人吧!别跟我老头子一起耗着了。’ ‘师傅,您这是如何说的?这天黑路暗的,弟子定要送您回铺呀!’虽然人前文定总是尊称刘老,私底下则是执弟子之礼。 刘选埃慈祥的笑道:‘行了,你这一⽇都是魂不守舍的,方才宴席之上,有数次发呆都被我老头子给瞧见了。若是再不快去,只怕魂都找不回来了。’ 文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师傅的催促下,终还是朝思雨楼的方向行去。一辞别师傅,文定便放开一切束缚,脚步如飞似的。 刘老望着那急如风似的背影,露出深深的笑容,自语道:‘到底是年轻好呀!’ 一路急跑,文定不曾顾及⾝边闪过的所有人,迳直跑来到雨烟的厢房前才停下脚步,好在思雨楼的跑堂对他还算悉,也就没上前阻拦。 从分别的那一刻起,文定便想过了许多种重逢的场面,可是来到门前的他依然是动不已,平缓了半天,方才举起手拍开了房门。 然而厢房里坐着的只有紫鹃丫头一人,不见雨烟的踪影,文定赶忙问道:‘紫鹃,你家姐小呢?’ 紫鹃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冷冷的道:‘晌午便靠岸停船,你这个时辰才来,看来姑娘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文定不曾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追问道:‘你家姐小人呢?’ ‘她?’紫鹃淡淡道:‘她已经伤心的离开了,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说着拿起桌上的包袱与配剑,便要往门外走去。 文定如何能让她就此不说明⽩的离开,拦下她急问道:‘紫鹃,紫姐小,我的紫姑,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呀!’ 文定的力气如何能与紫鹃相比,她轻轻一带便格开了他,丢下句:‘桌上有信,自己看吧!’说着便头也不回的下楼而去。 有信?文定赶忙走到桌前,果然有一封信,署名正是雨烟二字,确是雨烟娟细的字迹。展开看来,不曾有旁的话语,上面只写着一首词:‘満目山河忆旧游,汀洲花草弄舂柔。长亭舣住木兰舟,好梦易随流⽔去。芳心空逐晓云愁,行人莫上望京楼。’ 文定的世界顿时灰暗了下来…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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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都新明史大皇后千钧巫颂天妓妖世莲华隋末逐鹿记绮梦璇玑大唐寻情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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