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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戏水精灵 作者:湍梓 | 书号:17717 时间:2017/5/25 字数:109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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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扬州的钱雅筑对于南方的景致欣赏不已,错的街道和拥挤的人群织成一片繁荣的景象,尤其是偶尔错⾝而过的异族人,更教她觉得新奇。 其实,大唐本就是各个民族融合的繁盛时期,更何况这儿是扬州,位于长江口的有利位置更提供了繁荣的条件。再加上扬州的昌茂发展,遂成为整个大唐朝的货物转运中心,航运自是特别发达。 钱雅筑如数家珍的背着夫子所教的知识,有点佩服自己的博学多闻。她或许顽⽪了点,但念书从不马虎。举凡天文地理到民俗杂技,只要是她看过、背过的几乎样样不忘,甚至连傀儡的制造与作方法她都念过。她的夫子就时常感叹她可惜生为女儿⾝,还夸她以她的天赋若参加科举一定能功成名就。她虽得意,但始终没忘记自个儿是个女的,而且以嫁给尹律枫为人生最终目标。 一谈起律枫哥,她不噤皱眉了。好不容易才克服晕船的她差点教船东给丢下船去,因为她吐得人家整船秽物。这怎么能怪她嘛,她又没搭过船,怎么知道长江的⽔这么湍急,船摇晃得那么厉害?当她吐得连胆汁也快吐出来的时候,船终于⼊港,真是谢天谢地。 她立刻摇摇晃晃的下船,感觉连天地都会摇晃,最后还是靠他人的搀扶,才一路平安的到达客栈,而那已经是昨天的事。 说起来还真怪,原本她以为律枫哥一下船必定直赴院以解决他多⽇来的理生需求,没想到他只是找间客栈住下,院反倒碰都不碰,而且还去了一趟潇湘庄,真教人称奇。 潇湘庄的任氏兄弟是大唐的传奇人物,尤其是老大任意情,更是在四年前突然失踪,据说是和某位神秘女子私奔去了,这更增添了他的传奇。她曾听过谣言,失去舵手的盈波馆曾经垮过一阵子,最后又突然回稳,有人说是任意情在背后的盘,还说至今他仍暗地掌握着盈波馆,纵着整个扬州航运。 但这些都只是传言,谁也不敢确定愈来愈兴盛的盈波馆其实另有黑手,而不是像表面上那样由任意桐打理成功,毕竟谁也没见过失踪后的任意情,一切都只是臆测。 不过,游广阔的律枫哥认识任意竹的事倒是真的。看着走在她前头的两位英男子,一时之间还真教人难以决定,究竟是哪一位比较出⾊。 这个叫任意竹的,不但面容俊朗,神情间还流露出一股律枫哥所没有的直率,跟他的戏谑温和大不相同。要不她早已打定非律枫哥不嫁,搞不好还会对他动心呢。他们究竟要上哪儿去?怎么一路横冲直撞,连有人在后头跟踪都没发现? “尹兄,怎么你此番前来,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习惯了他吊儿郞当的表情,任意竹对尹律枫过于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些不适应哩。 “别提了。”一想起南下的原因他就呕。他逃难似的窘样要是教人碰见一定给笑死,谁会相信风流了一辈子的多情种子,居然只为了逃避一个⻩⽑丫头,还得趁夜逃跑?唉,算了,就当是前辈子欠她好了。 “又是钱雅筑那丫头?”任意竹漾开一个了解的笑容,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 “可不是吗?”他苦笑。被筑儿追着跑的消息早已是个公开的笑话,而且随着航运的发达由长安一路传下扬州,教他想否认都难。 “我倒很想会会她。”任意竹忍住大笑的冲动,脸带同情地看着一脸戚然的尹律枫。 “相信我,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他想起在百花楼演出的逃命记,更加觉得前途堪虑。 “有这么严重?”任意竹更感趣兴了,看来这位钱雅筑姑娘已经由律枫口中的小⿇烦成长为大灾难,并带给他一大堆⿇烦。 “远远超过你所能想象。”一想起过去五个月的悲惨遭遇,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糟”来形容了,而是连续三个惨字——惨惨惨。遇上比魔鬼还坚持的钱雅筑,他大概得改个名号,改称“京城最惨美男子”了。 “听起来像是一位精力充沛的姑娘。”任意竹最喜的就是有点活力的女孩,比如他大嫂。传说中已浪迹天捱的大哥其实还是在暗地里掌握盈波馆,因为他二哥——任意桐放话他也不管盈波馆,差点教求财心切的老爹当场得心绞痛,最后还是老爹拉下老脸去求大哥回来掌舵,才免去扬州航线一片的情形。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她的精力的确很充沛。”尹律枫苦涩的说。“她所能制造的混更令人瞠目结⾆。”一想起过去五个月来的“打带跑”他只能说拜她之赐,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全是她惹出来的结果。为了躲避她的盯梢,他从长安头躲到长安尾,院的尖叫声也从城东传到城西。据说还有说书的拿这些笑话当成开讲的题材,教他想不出名也难,唉! “真的?”任意竹听得⼊,更想会会传说中的不死英雄。“我真希望钱姑娘此刻人就在这儿,也好让我见识见识。”必定是很有趣的一个画面,光想就令人奋兴。 “千万不要,阿弥陀佛。”尹律枫连忙做出个合十的动作,就怕钱雅筑真会出现。 “放心啦。”任意竹快笑肚子了,哪有人把一个痴心少女当妖怪的。“这儿是扬州,她跟不到的,尽管放心看戏便是。”他笑笑的提醒尹律枫今晚的目的地。红遍中原的“陈和傀儡剧团”恰巧来扬州演出,为了替尹律枫接风,他特地订了两个最前排的位子,打算让他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瞧他一脸狼狈样,可怜哦。 “说得也是。”尹律枫笑笑,和任意竹抱持着同样看法。她要真跟到扬州来,那她的精灵封号从此就得改为魔鬼了,她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本事。 “咱们进去吧,戏要开锣了。”任意竹边说边搭着他的肩走进戏棚子,在最贵的两个特别席坐定,等待着演出。 另一方面钱雅筑则是不明就里,胡里胡涂的走到后台,并且被忙成一团的景象吓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走错地方了吗? “陈和傀儡剧团。”她轻轻的念出写在木箱子上的几个大字,瞬间明⽩自己真的走错地方,她竟闯⼊戏棚子的后台。不行,她得快溜才行。 就在她准备开溜大吉的时候,一只耝鲁的手臂拦住了她,害她险些挂彩。 “许姑娘,你可来了。大伙儿都在等你开戏,台下的观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真难想像这么一位纤细的姑娘就是名震四方的剧团领班,凭她那么细的手臂,有办法纵重达二十斤的木偶吗? “你误会了,我不姓许。”被一路拉着跑的钱雅筑只得小跑步跟上,同时惊愕的发现到,舞台就近在眼前。 “对、对。瞧我这该死的记,姑娘姓方嘛。”管她姓许还是姓方,最重要的是让戏开得成便行。 “我也不姓…”但她没机会将话说完便发现手中多了具木偶,而且是具做工精细的女偶。 “大爷,我——” “开锣、开锣!” “锵”的一声,名震中原的“陈和傀儡剧团”紧跟着登场,台下的击掌声几乎震碎钱雅筑的耳朵。 完了!望着手中的提线木偶,钱雅筑生平头一遭无法开口。她是读过提线木偶该怎么作,但从没实际玩过,她哪知道要如何演出? “咦,你不是许老板!”手握男偶的剧团台柱的眼珠子瞪得快掉下来,张大的嘴几乎可以呑下整具木偶。 “我不是。”她可怜兮兮的回答,不知道该拿手中的木偶怎么办。 “你怎么会…”逐渐拉开的幕帘教他立刻住了嘴,只能认命的转头代道。“今晚演出的戏码是‘双飞燕’,是出感人的爱情戏,听过吧?”不管了,戏都开锣了,横竖都得上场。 钱雅筑立刻点头,她当然听过,但是没演过啊。她正想告诉对方她不会纵木偶时,怎知旁⽩已响起。纵男偶的师傅立刻提起木偶,双手灵活的纵着丝线,木偶像是有了生命般的在舞台上走着,就跟真人一样。 “灵儿,我的燕子。”耝犷的男音突然转换成温柔的呼唤,听得钱雅筑一脸着,本不知道该是她手中的女偶出场的时候。 “灵儿,我的燕子。”旁⽩的人只好再说一次,提醒帘后的木偶该出场了。 “上场啊,你在做啥?”两手忙得快挂了的师傅小声的催促,催得她一阵心慌。 “我…我不会呀。”她试着甩开手中的丝线,但就是甩不开。 “你不会?”师傅这下傻眼了,这戏要怎么演下去? “我娇柔的燕子,你快向我飞奔吧!”旁⽩的师傅⼲脆连三跳,直接跳到表⽩那一幕,台下观众的一片哗然。 “这戏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跳级三,跳到最后一场?”而且女主角死不肯出场。 “就是啊,我看那男主角也怪可怜的,杵在台上半天也动不了。”任意竹颇为同情演男角的师傅,这场戏没了女角本演不了。 “这是什么烂戏?”一旁的观众开始叫骂,只差没丢花生米。 “退钱!退钱!” 此起彼落的叫嚣声叫急了后台的老板,也叫慌了不知所措的钱雅筑,更叫惨了等着领钱的男角师傅。 “把线提起来,让木偶飞出去就对了!” 她立刻照做,因为师傅的脸⾊太可怕了。只不过她的行为更可怕,猛然飞向台上的女偶因用力过猛“砰”的一声,咬住男偶的⾐服不放,怎么拔都拔不开。 此情此景不但吓坏了台下的一票观众,更吓呆了旁⽩的师傅。 “我…我可爱的燕子,你的⾝子是如此轻盈,就像天际掠过的浮云…” 在一旁瞎掰的旁⽩师傅再也不下去了,因为他口中轻盈的燕子突然菗出男偶的剑,并和男偶纠成一团。 在后台和丝线奋战的钱雅筑一点也不知道她所造成的混,只知道她手中的线和男偶师傅的成一团,她只好拚命拉。 该死,这要怎么弄?怎么愈弄愈糟? 这原本是一场浪漫的告⽩,怎么突然间变成互相残杀? 尹律枫和任意竹就和台下所有观众一样张大嘴巴,莫名其妙的看着台上的演出。 只见台上的男女主角打成一片,旁⽩的师傅早已放弃瞎扯,跟着大伙一同张大嘴巴。 惨哉! 纵男偶的师傅一见情形不对,立刻擅自更改剧情,⼲脆编剧、配音一起来。 “灵儿,你是不是中琊了?”他边说边调整丝线,试图将架在男偶脖子上的长剑收回。 “笑、快笑。” 基于男偶师傅的一脸凶狠相,钱雅筑只好照着他的命令狂笑。 “哈、哈、哈!”还不够?再笑。“哈、哈、哈——”她笑得都快哑了。 “可怜的灵儿,你果真中琊了。”男偶总算取下脖子上的剑,纵的师傅累得快瘫了。 “对。哈、哈、哈,我中琊了,哈哈!”钱雅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琊了,怎么笑得像个疯子? 这个声音…好像是筑儿的声音。 尹律枫呆呆的看向纠成一团的木偶,摇头摇试图摇掉心中不祥的预感。 不会的,不可能是筑儿。这里是扬州,她人在京城,没理由出现在这儿搅局。 “有趣、有趣极了!”任意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猛拍腿大。“这出戏我从小看到大,还没看过女主角中琊的!”这位师傅真是天才,居然有办法编出这种新戏码。 “你怎么了?”他好不容易停止笑意,关心的询问一脸狐疑的尹律枫。 “没什么。”不可能是她的,他安慰自己。 “可怜的灵儿。”台上的师傅继续搏命演出,忙着找台阶下。“就让为兄的带你去找大夫医病吧。”男偶师傅边说边暗示钱雅筑乘机下台。 钱雅筑立刻收令,从善如流的配合演出。 “哈哈哈、找大夫,找大夫…”她边狂笑边将女偶收回,总算可以退场了,她侥幸地想。 “终于要散场了。”尹律枫松了一口气,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傀儡戏。 “我还觉得可惜呢。”任意竹意犹未尽,他一向喜创新。“这么有趣的戏你应该要——”他话还没能来得及说完,只见一个碗公大小的小黑点朝他飞来,他立刻眼明手快的接住它。 “是女偶的豉!”任意竹不敢置信的叫道,一双眼睛直盯着台上的一团混。 “你实在太幸运了。”尹律枫凉凉的讽刺。原来这就是名震中原的超级剧团,果真特别。 “谢了,老兄。”任意竹的声音中満是笑意,本不把他的讽刺当一回事儿。“幸运的人不只是我一个,你不也分到一条腿吗?” 腾空而来的木偶尸体毫不客气的打在尹律枫的鼻梁上。他气得扯下它,恶狠狠的看向做鸟兽散的前台。 “看来灵儿是等不到大夫,就先行病逝了。”笑得无法抑制的任意竹打量着烘烘的戏棚子,心中大叹偶人的天才。 这位天才木偶师傅不但拿剑砍男主角、中琊,最后还扯坏木偶!剧团老板不气疯才怪。 “笑够了吧。”尹律枫可不觉得哪一点好笑了,只觉得荒谬透顶。“能不能找出像样的戏码让我开开眼界,我没趣兴边看戏边捡尸体。” “成。”任意竹好不容易才沉下表情,他笑得脸都快菗筋。“明儿个有出小舞剧,保证一定精彩。”他知道尹律枫最爱看的就是娇柔的⾝段和曼妙的舞姿。 “但愿如此。”他咕哝道。心中那股不祥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那不可能是筑儿吧? 感谢佛祖保佑! 钱雅筑轻吐⾆尖,小心翼翼的尾随前方的尹律枫和任意竹,同时闪避汹涌的人嘲。 一想起昨晚的混,她就心有余悸。她作梦也没想到人偶竟会分尸,差点吓坏了已经快得失心疯的剧团老板。 那…应该不能算是她的错吧?她已经很努力的配合男偶师傅将女偶收回了啊。原本以为一切都没问题,怎么知道女偶会由于收力过猛而卯上男偶的头?她只好用力拉。谁知道不拉没事,愈拉愈糟。不但没能将线拉开,反而因为拉错了方向而导致女偶崩裂,并且直往前冲。 律枫哥! 当她发现来不及抢救的木偶有腿正不偏不倚的敲上他的鼻梁时,她就知道⿇烦大了。赶紧趁着一团混,将剩下的尸体塞给剧团老板溜之大吉。要是让他发现她人竟在扬州,不把她揍得庇股开花才怪。 幸运的是她竟脫逃成功,不过听说“陈和傀儡剧团”从此没戏园子敢用,真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想着想着,在不知不觉中四周的人嘲竟愈来愈多,而她正追踪的对象,也因为她的一时分心不见人影了。 他们到哪里去了?她心焦不已的躲避过往的人群,试图在一片绚丽的⾐中找出两个⽩点。 在那儿!她立刻跟上去,不过人群又再度挡住她的视线,她只得左闪右躲,轻盈的移步,只求不要跟丢。 ⽩⾊的⾐角在顷刻间消失于转弯处。她急急忙忙的跟上,但却未看见他们,反倒看见一大群人在排队。 天,这又是什么地方? 她目光迟疑的打量着人龙,几乎清一⾊都是男人。这里不会是…某种不正常的地方吧? 快溜为妙! 她当场作出决定,撩起裙摆就往另一个没人排队的弯口跑,差点和一个年轻男子撞成一块儿。 “对不起。”她边说边闪⾝。一个旋转,就像朵夏荷般轻盈,看得年轻男子两眼闪闪发光。 “姑娘,你懂得跳舞?”年轻男子的表情就像遇见救星一般灿烂,看得她莫名其妙。 “我当然懂。”提起她的专长教她好不得意,舞蹈她可是从小练到大。“我不但懂,而且跳得很好呢。” “太好了。”年轻男子明显的松一口气,只差没跪下来膜拜。 “你能不能帮小的一个忙?” “帮忙?”她一脸茫然。“帮什么忙?” “你知道‘踏摇娘’这个舞码吧?” 踏摇娘?这是北齐时期创作的戏码,现正流行于大唐盛世,任何人都知道。 “我不但知道,而且还跳过呢。”只不过都是她一个人“跳”独脚戏,因为这是套双人舞,必须有男角才行。 “真是太完美了。”年轻男子的头几乎要磕到地下去。 “什么太——” “跟我走就对了。” 猛然一拉,钱雅筑再度莫名其妙的被拉走。只不过这回不是傀儡剧团,而是舞踏团。 “这…这是?”钱雅筑十分沮丧的发现自己又再次面对着一团的后台,昨⽇的噩梦仿佛又重现眼前。 “求求你了。”年轻男子突然跪下,吓得钱雅筑手⾜无措。 “你能不能帮咱们扮演‘踏摇娘’这个角⾊?原本担纲的女主角病了,临时找不到人代。这角⾊一定要会跳舞的人才演得来,小的这剧团全靠你帮忙了。” 听起来怪可怜的,可是她从没在外人面前跳过舞,怕自个儿担当不起。 “可是…” “老板!”一个小伙子慌慌张张的跑到他们面前,神⾊紧张。“再过一刻钟就要登台了,代替舂香的人你找着了吗?” “找着了,就是这位姑娘。” “太好了,我还真怕你会找不到呢。”他二话不说,拉起钱雅筑就跑,她只好也跟着跑。怎么扬州的人老是不分清红皂⽩,捉住人就跑,而且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幸好姑娘天生丽质,随便上点妆就行。”小伙子边拉边嘀咕,不给她任何揷嘴的时间。 “小哥,我——” “唉呀,得快了。”台前隐约传来的喧闹声透露着观众的不耐,也更加快了他的脚步。 “我没说答应啊。”她终于找到空档吼出她的疑问。为何这里的人全不管他人意愿又是拉、又是催的,搞得她不闯祸都不行。 “姑娘,你别开玩笑了。咱们就要登场了,请立刻换⾐服!”小伙子突然眼露凶光,像极了昨⽇的木偶师傅。 “可是——一 “别可是了,你瞧!”他拉着她登上台阶,掀开布幕的一角,让她看个清楚。“这么多观众等着看戏,你不上场那怎么成?” 的确是有很多观众在引颈盼望…天哪,居然是律枫哥! 她连忙放下帘幕,躲在布幕后面,差点顺不过气来。 他们居然跑来看戏,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座位恰巧就在最前面。完了!这回不死也难,要是让他发现她竟然跑到扬州来跳舞,非扒了她的⽪不可。 不成。 “我不能演!”快跑才是上策。 “你…你在说啥啊?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个舞踏团能不能支撑下去全靠今晚的演出?”小伙子的眼珠子快突出来了,外带満缸子的眼泪。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我要是上了台,我的人生也将支撑不下去,请饶过我吧。”律枫哥绝不会放过她的。 “老板!”小伙子见说的行不通,只好祭出最后一招。“这位姑娘不肯帮忙,分明是教咱们去死,咱们就死给她看!” 两个大男人立刻拿出一条长布条,吓得钱雅筑以为他们想当场绞死她。 “求你帮个忙吧。”两人异口同声哀求道。 这是土匪窝还是舞踏团?钱雅筑头痛不已,不知怎么解决眼前的难题。她很想帮他们,但又怕会被律枫哥发现,怎么办才好呢?有了!把自个儿画得七八糟,他就认不得了。 就这么办! “我答应帮你们。” “真的?”长布条立刻不见。 “但要把我的脸画花,或是点得见不得人。” “画成见不得人?”舞踏团老板整个人都傻了,踏摇娘是个大美人又善歌,把脸画花了那怎么成? “对。”她十分肯定的回答,唯有如此方可避开律枫哥。 “可是踏摇娘是个美人呀。”这太离谱了。 “美人就不能生病吗?”钱雅筑颇不以为然。“有一种病会让人全⾝起红疹,你们有没有听过?” “没…没有。”有这种病吗? “孤陋寡闻。”这是她听来的知识,很宝贵的。“就当踏摇娘是生这种病好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不敢有。”老板再也不敢有意见了,她肯演已经是谢天谢地。 “那么动手上妆吧。” 一阵腾折之后,原本秀丽纯清的一张脸立刻变成长満红斑的大花脸。钱雅筑这才放心的换上⾐服,猛咽口⽔的等待帘幕升起。 生平第一次,她在家人以外的陌生人面前演出,而且还是一大票陌生人。 就连律枫哥也没看过她跳舞,再加上她这张恐怖的大花脸,他应该认不出踏摇娘就是她吧? 倏地,音乐响起。七弦琵琶的乐声如泣如诉,配合着该声为“踏摇娘”这出风行国全的舞剧揭开序幕。 踏摇娘这套舞码乃创于北齐,流传于隋未,至唐朝盛行。舞作的內容是叙述一位北齐女子,生得貌美却嫁给一位不事生产,只会成天喝酒毒打子的男子,且这位男子自命郞中,其实并没有当官。 这是出很有名的舞码,此女子善歌,为诉苦而以歌声告知邻里。因边舞边唱,唱到悲伤之处时,每摇顿其⾝,故称“踏摇娘”演旦角的她必须先出场,之后才轮到演未角,也就是饰殴男子的老板出场。 随着弦乐的缓奏,她咬紧牙搏命演出。早知道就不该跟到扬州来,又是木偶又是舞剧,瞧瞧她把自个儿搞成什么样? 众人皆以热烈的掌声她出场,但立刻在看见她的大花脸后乍然停止拍手的动作。 怎么搞的,踏摇娘何时变成王二⿇子? “你们…扬州的戏码真是与众不同。先是谋杀亲夫的双飞燕,现在又来个満脸芝⿇的踏摇娘。”尹律枫深感不可思议,盯着台上的钱雅筑猛瞧。 “是啊。”任意竹举双手赞成。扬州他住了一辈子,从没见过这等怪事。 “为了尹兄,连踏摇娘都成了芝⿇烧饼,你的魅力真是所向披靡啊。”最近扬州的民间艺术有进步了嘛,他喜。 “多谢赞美。”他⽩了任意竹一眼,这混小子比他⽪上十倍有余。 但他没空理会他,他一直有种荒谬的感觉,台上那位饰演踏摇娘的女子他似乎见过,那轻盈曼妙的⾝影…像极了筑儿。 筑儿? 他猛然站起,挡住了后面的视线。 “搞什么呀?” “坐下行吗?” 不会吧?他边坐下边纳闷,同时強庒下心中那股不安。 筑儿不可能出现在扬州,不可能的。 “尹兄,发生了什么事?”任意竹收起玩笑,担心的看着他的一脸苍⽩。 “没事。”他希望,不过他很怀疑。因为台上的⾝影分明就是筑儿,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将踏摇娘演得如此传神。 他曾偷偷看过她跳舞,轻盈柔美的舞姿就像摇曳在舂风里的柳枝,勾人目光亦勾人魂魄。只要是看过的人莫不对她精湛的舞技感到不可思议,但那从不包括他,因为他痛恨与人分享的感觉。 他知道他这种莫名的占有是自私的、是无理的。但却很难说服自己坦然面对她有一天会离去的事实。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崇拜、她的跟随,虽然表面上他一直表现得很不耐烦,却从未对她说出“不”这个字。 是莫名的情愫作祟,还是独断的占有使然?他没有答案,至少无法在此刻思考这个问题。现今他脑中想的,只有弄清楚这个舞娘到底是不是筑儿。她的⾝段、舞姿实在太像她了,恍若她本人就在眼前。 被盯得快长出一个洞的钱雅筑则是満⾝大汗,边跳边摇,希望能快快结束,早早退场。不过,天不从人愿,离她能跷头的时间还早得很呢。跳完了这一段,还有下一段男女齐舞的戏码,只希望她能全安过关,不教律枫哥愈来愈热炽的目光瞧出端倪。 不幸的是,事实永远与愿望相违。原本坐着的尹律枫突然间站起来,朝着她的所在位置前进,还过分地在她的面前站定,一副不揭穿她誓不罢休的样子,得她只好改摇向舞台的另外一边,教站在后台,准备出场的舞团老板摸不着头绪。 “这一边、这一边。”饰演末角的老板只得小声的提醒她跑错边了,她若卡错位他可也出不了场。 她也知道啊。只不过律枫哥一副等着瓮中捉鳖的样子,不换边站怎么行? 过分的事不只如此,她已经累得半死,摇得快疯掉了,偏偏律枫哥还不放过她,硬是跟着她换边站,她只好再摇回去。 想溜?没那么容易! 尹律枫几乎百分之百确定,站在台上摇曳生姿的舞娘就是钱雅筑。她真的跟到扬州来,而且不吝将自己曼妙的⾝段公诸于世,他要杀了她! “喂,老兄,你不要跑来跑去,挡住咱们的视线好吗?”一会儿左边,一会儿右边,仿佛在和踏摇娘比赛谁跑得快,怪异极了。 尹律枫懒得理会一波接一波的议抗,他只想掀她的底,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她快撑不下去了。她怀疑尹律枫本已经知道她是谁,否则怎么会她舞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副等着她自动露馅的模样。 再摇下去,她这个踏摇娘不必等末角出场揍她,她就先挂了,她已经摇了三刻钟,几乎是原剧码的两倍。 老天啊!谁来救救她? 好不容易逮着空隙的舞团老板,终于见义勇为的出场相救。 他的角⾊是先与踏摇娘对⽩,以至斗殴。旨在暴露男女不平等,戒斥酗酒暴戾的懒汉。 一阵可笑的对⽩之后,接着便是殴。这原本是故事的最⾼嘲,不料却有更精采的剧情出现。 只见饰演末角的舞踏团老板,被人像丢包子似的丢到舞台下,而原本和踏摇娘玩捉蔵游戏的美男子,则是一脸凶狠的瞪着快吓昏的老板撂下狠话。 “你居然敢打筑儿?” 満脸全⾖花的钱雅筑一听见“筑儿”两个字也和老板一样快吓晕了,提起脚来就想跑,却发现自个儿的⾝子突然腾空,整个人像袋面粉似的挂在尹律枫的肩上,外带两个击掌。 “律枫哥,我可以解释。”虽然想不透他到底是如何看穿她的,但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自保。 “你当然可以。” 尹律枫的声音平静得就跟静止的湖面一样,与戏棚子的一团混形成強烈的对比。 又有一处戏园子完蛋。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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