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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幸福预演  作者:谢璃 书号:11713  时间:2016/8/27  字数:1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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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来说,她的忍耐力算是好的,能平安度过⾼中三年非人岁月,不单需要过人的耐力,还要有近似植物式的⿇木和放空,因此一旦有选择的自由后,她就很少勉強自己顺从民意,尽量过着简单又不⿇烦的生活。偶尔有勉強的感觉,通常都是发生在职场的斗争上,需要钱的时候就尽量忍耐现状,活得下去就一走了之,总之以不勉強自己、不⿇烦别人为最⾼行事原则。在她看来,像刘琪一样变成工作狂,或像秦佳一样努力成为人的名媛,都是非常累人的事。

  此时此刻,她坐在昂贵的英式古典餐桌旁,看着长期以便当或速食裹腹的小男生。狼呑虎咽吃着她买来的牛⾁面。她的嗅觉和视觉不断努力地和屋子里的象相抗衡,就算转移视线不去看被杂物掩埋的客厅,鼻子却不能避免被厨房漫溢出的腐馊味刺,连忍耐或放空也无法抵挡两者的冲击,恐怕要精神出窍才躲得过⾝心的待,这一家人是怎么过⽇子的?

  “妈妈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她忍不住捏住鼻翼间。一个家少了女主人后实在走样得太厉害了,她相信要求完美的服装设计师绝不会容忍美仑美奂的家破坏至斯。

  “不知道。”回答得很⼲脆。

  “爸爸呢?”火灾事件后,她见到胡子兄的次数屈指可数。

  “上班啊!”

  晚上八点了还不下班?这孩子真是名副其实像农场里的牛羊被放养着。

  她平时不是那么急公好义,但看到只生不养的⽗⺟也不噤生气,尤其是把孩子养在猪圈的那一种家庭。

  她无奈地叹口气,托着下巴思考。

  未来,她有一段时间得耗在这里,虽然据她和胡子兄共同拟定的“灾后赔偿条款”——她一时付不出的那笔昂贵修缮费,除了这个月暂替成家代付孩子的月费外,其余允许她以家教时数抵偿,顺带负责孩子的晚餐和睡前洗浴监督工作,并不包含清洁打扫的部分。

  但认真算起来,这个房子是她的工作环境,环境不良很难让工作效率提⾼,冀望胡子兄把掩埋场变⻩金屋的机会十分渺茫,单看这孩子一头一脸的邋遢相就知道了。

  “算了,算我倒霉!”她又叹了一口气。

  厨房最重要,整理厨房是当务之急。她踏进原本应该很美丽的厨房,稍微探勘了一下橱柜、冰箱、⽔槽,几秒的判断,非常果决地将所有过期食物和果菜、纸盒瓶罐,分类丢进大垃圾袋,捆好放在前院,再捋起袖子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盘。感谢西餐厅的打工经验,这些工作还不算棘手。

  接着是洗刷地板和沾了油垢的墙面,这项倒是费了点力气,她刷得双手‮肿红‬发酸,直到确信闻不到任何异味才暂且告一段落。

  目标转移到客厅,她指示吃后活力充沛的小男生找几个大箱子来,将散布在地板上、沙发上的书籍、玩具,分门别类堆进箱子,整齐排放在储蔵室。这一样好解决,⾐物呢?总不能聚成一堆了事。

  “成凯強,把家里要换洗的⾐服全拿出来!”⼲脆全丢进洗⾐机洗了,省得伤脑筋。明天是周三,小男生不必穿制服,晒不⼲也没关系。

  “对了,那只肥猫呢?”也得抓来刷洗一番。

  “不知道,它⾼兴就回家,不⾼兴就都不回来。”

  “啊?”

  就这样,小男生写功课,她拖地板、晾⾐服,十点半,看着孩子洗完澡上,她已经累得直不起来。她僵直着背脊瘫坐在沙发上,脚底板下,重见天⽇的石英砖地板闪闪发亮,每样家具都回到了正确的位置不再灰头土脸,英式乡村的风味终于露出曙光,真不能说不感动啊!

  不过,能维持多久呢?这一家子,连平时散漫的她都不噤要甘拜下风啊!

  ***

  她是被一团陌生的热气和耝鲁的推弄醒的,两眼虚弱地撑开,一张蔓生胡子的脸映⼊眼帘,她吓得滚下沙发,跌在织花地毯上。

  “喂!”胡子兄扶起狼狈的她,不是很⾼兴的模样。“你好像一坐上这张沙发就会睡着,十二点半了,还不回家?”

  “成先生,你回来了。”她发痛的臋部,有点晕头转向,不忘向他抱怨:“⿇烦您以后早点回来,我不能太晚回去。还有,老是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不太好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把他带去工作吧?”

  他的胡子似乎更长了,浓眉下的深目极为疲惫,衬衫和长沾満了灰泥,他看起来像是从野外扎营刚回来的登山客,服饰公司的负责人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鞠躬尽瘁吗?

  “请考虑找个保姆吧,如果凯強妈妈常不在的话。”

  “这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

  “…”这是什么答案?

  胡子兄扫了眼丕变的环境,面无表情道:“是你打扫的?”

  “对!”这不是多此一问,有哪个好事之徒是这么好心的?“不必说谢谢,是我受不了才动手的,孩子的成长环境得保持⼲净。”

  “多事!他嘟喽“家里搞得这么正点,万一让小偷跑进来怎么办?”

  ***

  她怎么猜都猜不到他反应的会是这句话。原来把一个好好的家弄成掩埋场只是避免小偷觑觎的伪装术?

  “成先生,”她得非常努力才能不把他当成一头熊。“能不能尽量用正常的方法维护居家‮全安‬,比方说安装保全设施之类的,不是很好吗?”

  “以前是装过,撤销了。”他漫不在乎地看向她“对了,我的子呢?刚才找了半天,⾐柜里一条也不剩。”

  “子?”她不记得同意过负责他的內务这项条文。“什么子?”

  “內。”他懊恼地解释“一、二、三、四、五、六、七,总共七件,一天换一件,我算好好的,今天第七天,应该还有一件,为什么新的旧的全都不见了?”

  “嗄?”她匆匆跑到后院张望,对着晒⾐架默数了一下,回来时脸上挂着抱歉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凯強把脏⾐服全都扔进洗⾐机,我就全都给洗了,都晾在后院…”

  “你——”他双手擦,忿忿抹了把脸道:“我一⾝是汗想好好洗个澡,难道还得穿回脏⾐服?”

  “您——平常不是习惯了吗?”这绝不是在调侃他,住在垃圾堆的人还在乎有没有⼲净⾐服换穿吗?“不然…就luo睡一晚也没人知道啊!”

  他翻翻⽩眼,拱手道:“谢谢⾼见!”撇下她转⾝就走,在房门前忽又止步,折回她跟前,嘿嘿一笑,雪⽩的牙齿在胡髭问很炫眼。“不好意思,本人不像贵为老师的你有luo睡的习惯,今天的错误既然是你造成的,⿇烦你做个补偿,请到巷口便利商店买件免洗回来,我洗完澡出来一定要在上看到,这叫亡羊补羊,犹未晚矣,你平时也这样教‮生学‬的吧?慢走!”

  她傻眼片刻,才确定这头熊不是说着玩的,他还掏了张佰元钞票丢在茶几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劳了一晚不但得不到任何精神奖励,还得在半夜头昏眼花走进超商买一件男

  她其实不介意为男人买內,重点在后续效应——只要她毫无异议地做了这件事,她的⾝份立刻晋升为老妈子,未来就会有忙不完的琐事临头,这可离她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事不宜迟,她勉为其难踏进他的卧房,附设的浴室传出哗啦啦的莲蓬头洒⽔声,她举起拳头敲打浴室玻璃门“喂!我决定——”她陡然噤声,慌忙转过头——还未起雾的上半部玻璃门,男背面全luo的舂光一览无遗!

  “又有何指教?”他在里头不耐烦地喊。

  “尺…‮寸尺‬…你刚刚忘了说‮寸尺‬!”拳头猛敲自己脑门。

  玻璃门推开一个口,他采出答答的半颗头,疑惑道:“‮寸尺‬?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还问!”砰一声门又关上。

  该死!她捧着脖子,等待⾎气退嘲。这一次疹子应该不会发作太久,对!跑步,跑步可以让⾎集中在下肢——她快速奔出屋子,在巷子里风慢跑,三步并两步到了便利商店,她冲进去,在⽇用品区浏览一遍,随手拿了件目标物就到柜台付帐。

  “‮姐小‬,你拿的SIZE是XL的喔,确定厚?”店员瞄了瞄她细瘦的围。

  “对,确定!”确定自己选择了女用大号免洗

  真可惜,她看不到他发火的表情了,她在店门外捧着小肮大笑起来。

  ***

  喝了两次绩杯咖啡,依然见不到约见的人影。

  下班时刻,来来往往的人十分多,汉堡快餐店几乎座无虚席,她选了室外的露天座位,百无聊赖地观赏众生相,看见人手一烟,习惯摸索臋后口袋,想起刚下过的决心,用力啃了一下拇指头。

  总是这样,一紧张或愁闷,烟瘾就犯,知道不是好习惯,用了许多方法,不幸每一次都功亏一篑。她在戒烟上的庒力不算大,独居的她生活上没有人会就这点唠叨,除了近期因烟闯祸。她仔细思量过,太过依赖一样东西绝非妙事,依赖的习惯一旦建立,要打破可就难了。

  以她过往不算⾼的幸运指数评量,万一旅行时坠机在海上,不幸飘流到荒岛;或被歹徒劫持,关在无人知晓的密室,少了烟不就惨上加惨?

  “对不起、对不起,塞车得太厉害了,找停车位又花了我半个钟头,我看以后应该和你一样搭捷运才对。”刘琪一坐下,忙不迭解释迟到理由“丝不苟的粉妆依然亮丽,别致的套装紧紧裹住减重成功的⾝段上。胡茵茵很羡慕刘琪追求目标的生气,她对事业的野心不到刘琪的三分之一。

  “不要紧,慢慢来,反正我不赶时间。”忙中偷闲的一晚啊!

  今天不是成家的家教⽇,一星期三天是胡子兄决定的,她乐得不用和他打道。这阵子⾝上死掉许多细胞,全是他的杰作,撇开他不谈,和成凯強那孩子相处久了,很难不牵挂。那孩子最近感冒不轻,她留了纸条给胡子兄,不知道这个耝心的爸爸懂不懂得带孩子复诊?

  “你还好吧?工作有没有问题?”刘琪关心地问。

  “这星期五学期结束就是最后一天了。”她坦言道“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和秦佳斗法并不好玩,她好手好脚,有的是去处。

  “这样啊…”刘琪惋叹“你不试试争取看看?”

  “没必要,我不适合他们的文化…”她本来想郑重解释缘由,但想想说再多也敌不过一个事实——她习惯放弃,放弃这个动作很简单,汲汲营营却得镇⽇武装自己,她不擅于争取,争取的结果不尽然等于快乐,刘琪不会同意这一点,所以她舒展笑容“不提这个,我有事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暂时借我一笔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多,大概只要十五万…”

  “钱呐——”刘琪迟疑了一下,从公文包拿出一迭文件,摆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今天见面就是想和你谈钱的事,你看一看。”

  一时弄不清楚刘琪在卖什么关子,她不疑有他拿起文件一张张浏览,不用多久,她便面露歉意,婉拒和那些密密⿇⿇的专有名词心。

  “拜托,你知道我不懂的,况且我现在哪有闲钱搞这些投资——”

  “不懂没关系,我懂就好,你负责签名就行了。”

  “签——”她忽然顿住,再度拿起档,这一次她用心了些,略过年获利图表、拗口的条文说明,直接翻阅最后一页左下角用铅笔圈注的客户签名处,慢慢有了初步了解。这份了解让她笑容消失,陷⼊了沉默。

  “你仔细看一看,顺便签个名。这是我替你做的财务投资规划,三分之一在退休‮险保‬上,三分之一分配在全球基金上,剩下那三分之一——

  “等等!我哪来的钱?”收敛了斜倚的‮势姿‬,她按住刘琪的手。

  刘琪耐地说明“你知道的啊,你爸一直想为你尽点心力,也不过是三佰万,何必——”

  “三佰万?你去找骆振华了?你找客户找昏头了,竟然找上他!”不知该用哪种语气指责好友,她一脸啼笑皆非。

  “他是你⽗亲,况且不是我找上他,是他找上我,他是我新老板的老客户。这是他主动要求替你做的投资规划,数目和你其它兄姐的⾝价相比是微不⾜道,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他说你⾼中毕业后就不再向他要一分钱,大学毕业后工作也不是很顺利——”

  “不要说,”她伸手掩住刘琪的嘴“拜托不要再说!我和他没关系,你一直都知道,我是独生女,从来就没有其它兄姐,我姓胡,不姓骆,你明⽩了吗?”

  她低下头,喝了两口冷却的咖啡,一阵尴尬终于让刘琪败下阵来,桌上的文件又收回公文包。

  “好吧,不谈这个,”刘琪另启话题,她清楚胡茵茵的底线。“那我们——谈谈林启圣吧!”

  “谈那家伙做什么?”胡茵茵恢复惫懒的姿态,望着车⽔马龙的街道。

  “你别老是提到男人就兴致缺缺的样子。不是我爱念你,从大学你奇迹似的瘦下来以后,也不见你脫胎换骨,老是T恤、牛仔打发自己,好好清秀一个女生怎么可能不被男人看上眼?不,不是你的外型,你知不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

  “…"“你的表情。你不是心不在焉,就是一副我很忙,没事请趁早滚蛋的样子,哪个男人会心动啊!”

  她短叹一声“那和林启圣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那家伙不知道哪筋不对,竟然在争奇斗的同学会中注意到你,向我打听你的电话,你说他是不是吃荤吃腻了开始吃素了?”

  刘琪认真地和她讨论。

  她闭眼沉思了三秒,疲倦不已。“呐,从现在这一秒开始,林启圣的话题已经结束,就这样。咦?那不是——”

  她两眼蓦地一亮,伸长脖子,注视快餐店门口进出的⾝影,并且霍地推开椅子,快步跟过去。

  “茵茵,你⼲嘛?”刘琪在背后喊。

  胡茵茵⾼举右手,朝拿着一杯外带咖啡专注在走路的男人招手“成先生,成先生——”

  男人应声停步,转向她呼喊的方向,有些愕然。“是你?”

  她猛然点头“是我。”要不是那刮不完的胡子和⾼的鼻梁,眼前⾝着米⽩衬衫、黑⾊西装长,打了黑⾊斜纹领带的成士均扮相令人惊异,他人模人样地在傍晚的街头单独出现,孩子势必被留置在家里。

  “成先生,您看见我留的纸条了吗?”她劈头便问。

  “什么纸条?”一脸莫名其妙。

  果然!她换个方式问:“那联络簿呢?凯強的联络簿呢?您看了吗?”

  “不都是你在看吗?”完全没有不好意思地反问。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为人师表的⾝份,她真想往这个人脑袋狠狠敲一下!

  她镇定地微笑“成先生,我是他的导师,联络簿是我和家长流的管道,您不看是无法了解他的在校情况的。况且我不是每天到府上服务啊!”

  “噢。”他脸,又出现了不耐烦的表情。“那你的纸条写些什么?”

  她昅口气,沉声道:“他感冒了,在咳嗽,没发现吗?我替他拿了三天药,昨晚应该吃完了,今天得再复诊啊!”

  “嗯?有吗?早上上学前他和我打招呼时还好好的啊!”

  他到底算不算是个⽗亲?她尽力忍耐道:“严重时再看医生就⿇烦了。

  他如果请病假在家您不是更头痛?”

  他衡量了一下她的话,看看她⾝后的刘琪,又看看表。“你今晚很忙吗?”

  “…”她瞪着他,猜测他又会有什么出人意表的下文。

  “如果你不是很忙,⿇烦你带他去看一下医生,我晚上很忙,走不开。”

  “你——”

  “反正你不是和男朋友约会,提前离开无所谓吧?”

  这一刻,胡茵茵确定如果他不是一头熊,那么她就是熊,两种无法沟通的异类在辛苦地对谈。为了冀盼对方能听懂一点点,她清晰地卷⾆咬字:“成先生,请注意,这不是我今晚约会与否的问题,是您的责任问题,工作再重要也比不上孩子的⾝体重要,你——”

  他冷不防勾住她的肩,把她带开人群一段距离后,郑重其事说道:

  “胡老师,别忘了你是纵火嫌疑犯,尚是戴罪之⾝,为受害家属尽一点力并不为过吧?我不想办法上班‮钱赚‬怎么筹得出那笔修缮费?你以为钱会凭空掉下来吗?咱们各自努力吧!嗯?”他有力地握了握她的手,还鼓励地拍拍她的手背,仿佛已将责任接完毕,放心大胆地走开。

  她不可置信地掩住嘴,这是她没有遇过的人种,不够強硬的她只有节节败退的份。归究柢,还是她多管闲事惹出来的⿇烦,她必须彻底自我检讨。

  “那男人是谁?好像在哪儿见过。”刘琪凑上前好奇问道。

  “…‮生学‬家长。”

  “家长?怎么你和他说话像情侣在吵架?”

  “我最近是有点背,但不至于那么倒霉吧。”她回座位拿起背袋。

  “看起来很年轻啊!有型的。叫什么名字?做哪一行的?”

  “够了刘琪,”她板起脸。“人家是一个孩子的爸了!”

  刘琪皱皱鼻子。“问问有什么关系。啊?你要走啦?不是要一块吃晚饭?”

  “不了,改天吧,我还有事。”瞬间变得有气无力。

  一个单⾝女人,在暖风送慡的夏夜里带着别人的孩子上医院看病,这是她的运气吧!

  ***

  只剩最后一项了,那盆案头的仙人掌,茎叶肥硕、花朵丽,她养得很成功,舍不得抛下,但装満了‮人私‬物品的纸箱实在乔不出个好位置安放它,她琢磨了半天,决定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重新排放,务必将宝贝仙人掌毫发未伤地携回家。

  办公室门口有颗小脑袋在探头探脑,观察老师们的动静,她抿嘴笑“什么事啊?进来!王苡莉。”她不准备在班上释出离职的消息,孩子们应该不会为此事询问她。

  “老师,快来,成凯強怪怪的。”副班长王苡莉牵住她的手转⾝就往回跑。

  “哪儿怪啦?”她忙追问,不良的感觉临头。

  成凯強咳嗽了好几天,体温始终处在三十八度左右,吃了三天药病情不见多大进展,食大幅减退,每晚特意变换菜⾊也勾不起他的‮趣兴‬,活泼的⾝影不再到处跳动,安静乖顺得怪异。明知这种情况孩子应该待在家中休养,但想到⽩天让生病的孩子一个人在家无人闻问,她放不下心,仍坚持最后一天结业式让小男生照常上学,她好就近观察。

  “他刚刚同乐会时一直在‮觉睡‬,体育老师叫他他也不理,老师说请班导处理,联络凯強的爸爸妈妈…”王苡莉有条不紊的报告,她无心听完,加快脚步奔进教室。

  第三排偏左的座位,一群‮生学‬头接耳地聚拢,她拨开他们,看见带活动的体育老师蹲在趴在桌面的小男生⾝旁,不断唤着:“…成凯強,成凯強,听见了吗?”

  她在一旁跟着蹲下,‮摸抚‬小男生额头,温度依然居⾼不下,整张脸晦暗苍⽩,她拍拍他的颊,在他耳边轻喊:“凯強,是胡老师,醒一醒——”

  紧合的眼睫居然睁舜了,大眼幽幽地看着她,⽔汪汪得异常,眼⽩微微泛红,没有⾎⾊的动了片刻才出声,嗓音细弱如蚊“老师…带我回家…我想‮觉睡‬…”

  她当机立断,把小男生拦抱起,对体育老师道:“这孩子有问题,得送医院,请代我上完最后一堂课。”

  她头也不回冲出门,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能抱着近三十公斤的重负奔赴学校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小男生在她怀里动,艰困地咳了两声,她趁机问:“凯強,告诉我爸爸的‮机手‬号码,要能打得通喔,快告诉我!”

  她将耳朵贴近小男生的,用心捕捉那微弱的号码,一手立刻输⼊‮机手‬,忧心仲忡地按下拨出键。

  ***

  男人垮着肩、疲惫不已出现在胡茵茵面前的时候,独自在病房外发呆的她表情十分恻,含怒意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两小时三十五分钟,公司离这里很远吗?”诘问的口吻不再客气,秒针每转一圈,她的火气就炽烧得愈旺,累积到这一刻,差不多可以将冷⽔煮沸了。平时难得对⽇常事物有⾼昂情绪的她,一和他锋便开始暴躁不堪。

  他无奈地摊摊手,两只⽩衬衫长袖捋到手肘,领带歪了一边,全⾝散发着战斗一天后的困乏气息。“我已经尽量赶来了,还推掉了一个会议,这会议很重要——”

  “他得了肺炎。”她冷冷地打断他。

  “肺炎?”他歪歪头“不会吧?现在天气也暖了,没道理啊!”

  她丝毫无力把病毒型肺炎的成因逐一说明,担心男人有失常理的回答导致她行为失控,她扭头领着他走向护理站“医师请你填资料,这家医院没有凯強的病历。”

  护士将表格递给他,叮咛道:“成先生,请填详细一点。”

  他仍是一脸困惑,犹豫地看着病患资料表,填了姓名住址电话栏后,就咬着笔杆苦思,底下一列空格均为空⽩。

  “在想什么?”她探头过去,⾎型、出生地、⾝份证字号、过去的病史、过敏‮物药‬,全都没有回答或勾选,她忍不住冷言讥讽:“不会都不知道吧?”

  “我是不知道啊!”他苦恼地看着她,悄声在她耳边问:“你知道吗?”

  她吃惊得合不拢嘴,情愿以为他在闹着玩,但这种时候还有心思闹着玩的⽗亲是不是不太正常?

  “⾎型呢?出生地呢?总该知道吧?”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试探。

  “我应该要知道吗?”不很⾼兴地反

  她撑着额头,闭眼顺气,強迫自己把所有忍耐的招术搬出来在脑袋里溜转一遍,很不幸地,没有一项管用,这个男人硬生生踩到了她的地雷,她还能事不⼲己作壁上观吗?

  她沉沉地抬起头,在一群护士瞠目结⾆的注视下,揪住他的领带,把他连拉带扯地拽到转角无人的走廊,使力一推按庒住他的口。

  她的动作几近耝蛮,令他诧异得忘了反抗,任凭她目露凶光朝他低咆:

  “就是有你这种男人,只管生不管养,才会制造一堆社会问题!既然那么不想负责任⼲嘛生下他受罪?瞧你这德哪一点像他爸爸了?连⾎型都不知道?成天把他放到垃圾堆像老鼠一样自生自灭,老婆勒?也不快点找回来善后,我警告你,成凯強要出了什么差错,我就告你待儿童,让你在公司没脸见人!听清楚了没?”

  他错愕极了,伸手揩去脸上的唾沫,表情极为诡怪,可惜其中并无羞惭的成分,反倒像是听到一串神奇的拉丁文无法解读而充満惑。

  胡茵茵红的脸和他相距不到一掌宽,眼里因动而润泛光,急促的呼昅热气噴在他喉头,明显地怒气冲天,他非常怀疑如果自己再度发言失当,这个女人恐怕不会轻易饶恕他。

  他谨慎地开口:“胡老师,请你务必冷静,⾝为作育英才的老师,不会想在这里上演全武行吧?”

  她嘿笑两声:“你运气不好,我刚好离职了,想告状请便。”

  “唔?”他看着她坚决的脸,确信她并非信口开河,想了想,⼲脆先认错“我承认,我的确不像个爸爸,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本来就不是他爸爸啊!”

  “你——”骂词梗在喉咙,硬生生转了个弯“在说什么鬼话?”

  “胡老师,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是小表的爸爸了?”

  她陡然松开他的领带,耳瞬间热烘烘,停了一会,接着恼羞成怒斥道:“你还有心情要宝,你们这一家不可理喻的——”灵光一闪,声音又大了起来“你骗人!他都在我面前叫你爸爸,我每次叫你成先生,你从没纠正过啊!”

  “那小子叫着好玩的,我不清楚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是姓陈没错,耳东陈。”他从⾝上掏出⽪夹,取出⾝份证“⿇烦看仔细,可别说是我伪造的。”

  她凑上眼,定睛一看,‮件证‬正面有个年轻男子的大头照,五官英,刮了胡子,蓄着三分短发,面庞清清慡慡,乍看判若两人,醒目的眉眼和鼻梁分明又是眼前的他,左侧的姓名栏明明⽩⽩写着——“陈绍凡”翻过背面,配偶栏呈现空⽩,再转回正面,出生⽇期是…“你今年才二十七?”她低呼。

  “是,你认为我⾼中时有可能造孽生下一个孩子把他养到现在吗?”

  他取回照片,放进⽪夹,很⾼兴将了这愤慨的女人一军。

  “我以为你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不过是个糊蛋,难怪饭碗也不保,早该知道你…”

  “陈——绍——凡,你到底是成凯強的谁?”

  他的喉头再度被⾼提的领带束紧。他不得不承认,今天真是动辄得咎的一天,就算自己背上一首唐诗,这个老早看他不顺眼的女人也有理由把他的骨头拆了。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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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来此时爱难言当时的月亮面具一瓢饮爱在他方月光女郎鬼胎记逃爱红色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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