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十景锻免费VIP章节
|
|
游记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十景锻 作者:方寸光 | 书号:11129 时间:2017/4/9 字数:12367 |
上一章 第21章 下一章 ( → ) | |
两人斗了一阵,卫⾼辛见文渊并未再出厉害招式,忌惮渐去“神兵手”中种种凌厉悍恶的招数逐渐使将出来,两只手臂上样式变化多端,并则似凿,弯则若钩,肘底抛锤,扫指如刀,仿佛化作万般利器,文渊的剑招渐渐有所不支。 郝一刚在一旁看着,尴尬无比,要他上前帮文渊应敌,那是绝不可能,一来他武功远不如卫⾼辛,二来他一旦助了文渊,便是摆明了和王山作对,他可不敢拿一家命开玩笑。但若不加援手,道义上太也说不过去,两相权衡,毕竟自保要紧,当下也就闷不吭声。 猛听卫⾼辛喝咄一声,右掌一式“斧钺势”劈砍过去,文渊正待挡架,卫⾼辛招数陡变,转掌伸指,变斧钺而为羽箭,去势赫然快了数倍,文渊抵御不及,侧中指“嗤”地一声,一股鲜⾎直冲出来,地上洒出一条⾎印。文渊忍痛退开,长剑对正卫⾼辛追击来势,阻得一阻,再起架势,未被卫⾼辛一举击败,心中却暗暗焦急:“这样下去,最后定然落败无疑。他的武功变化繁杂,要以指南剑解破,也难以应付他双手不同的变招。” 一瞥眼间,忽见紫缘端坐就地,将文武七弦琴自琴囊中取出,拨弦奏,弦上却无丝毫声响。文渊虽处险境,仍忍不住想道:“紫缘姑娘⾝无武艺,弹不了文武七弦琴的。若在丧命之前能再一闻紫缘姑娘的琵琶曲,虽死无憾。”刚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惊:“不对不对!没能救出紫缘姑娘,那是最大的憾事,可要死不瞑目。就算要死,也得先救了紫缘姑娘,现在还不能就此言死!” 想到此处,文渊精神陡长,斗志大增,內力鼓,将卫⾼辛施展的诸般猛招一一接下。卫⾼辛暗哼一声,一招“倒钯势”庒向文渊顶门,道:“死到临头,还不肯痛快些?”文渊让开一旁,险险避过,笑道:“前辈想必打得十分痛快。” 卫⾼辛一怔,怒道:“贼小子!”手下险招层出不穷,文渊舞剑防守,竭力抵御。 眼见文渊又渐处下风,忽听一阵琴声扬起,铮铮鏦鏦,昂扬奋发,众人听着,都是精神一振。文渊一怔,侧目一看,竟是紫缘弹奏着文武七弦琴,手法轻巧,全无窒碍。 文渊大感惊疑,叫道:“紫缘姑娘,你怎么能弹这琴?”紫缘道:“开始弹不起来,拨拨弦就行了啊,怎么了?”文渊心下惊奇,一时无暇多想,耳听这一首曲调,正是诗经中的一首“无⾐”乃是一首极其雄壮的军歌。 只听紫缘不住弹奏:“岂曰无⾐?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矛戈,与子同仇…” 这一首波澜壮阔的曲子,由紫缘这一个柔弱女弹子来,竟是另一番风貌,韧而不衰,隐然透露一股刚毅不挠之意。文渊苦战之下,听闻此曲,不噤精神百倍,心中暗暗感:“紫缘姑娘虽然不懂武功,也能和我并肩作战。以二敌一,我岂能输给你卫⾼辛!”霎时之间,內力忽长,剑法绵绵密密,一点剑尖化作満天星斗,指南剑路数大变,一把长剑如化千军⼲戈,漫山遍野而来。 卫⾼辛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剑法怎地全然变了?”他原已摸清指南剑的招数,攻守自如,现下文渊剑招蓦地截然不同,惊骇之下,竟有些手忙脚,险些中剑。 紫缘原先看文渊败象毕露,心急如焚,心道:“文公子如果⾝遭不测,那是因我而致,我又不会武功…但…我怎能袖手旁观?”她心急之下,忽地灵光一闪,想到文渊精擅乐理,当即以琴曲为其助势,心道:“我只能做到这样,也许本帮不上忙,但总是唯一能尽之力。” 不料一弹之下,琴弦分毫不动,亦无声响。紫缘一怔之下,再试几次,均无效果。她心里暗想:“文公子这琴真有些不同,看来不是能用強来演奏的。”于是手法放柔,若有似无,竟然能发微音。她欣喜之余,拂指更加轻巧,竟然以极其微弱的力道,奏起了武学⾼手方能弹奏的文武七弦琴,琴音却甚是清越,不因力微而弱。 文武七弦琴之名,除了因文王、武王所制之弦,其实更包含文武二道之用。 文渊以內力奏琴,是依武道。紫缘柔顺之手法,却是文道。此法连任剑清也未曾领会,文渊自也不知,紫缘更不明了。此时文渊在琴曲鼓舞之下,剑法竟渐渐雨琴音应,变化横生,文武会,却是无人能所预料的。卫⾼辛吃惊之余,竟然逐渐额头见汗。 一时之间,大厅中剑芒飞舞,琴音悠然,卫⾼辛连连变换招数,指掌纷错,犀利无匹,文渊耳际不住响过呼呼风声,每一招都⾜以断筋裂骨,威力骇人。 然而文渊不但未见劣势,反而越斗越顺,凭着指南剑的強劲真力,顺应紫缘所奏之曲调,剑法开阖,越发气势纵横,灵动万状。此时文渊所施展之招式,已非他所曾学过的任何剑法,融合着文武七弦琴的音律,由曲意而化剑意,连文渊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剑会如何使出,卫⾼辛更是瞠目结⾆,全然看不出个端倪来。 紫缘弹琴之际,一边留神着两人战,眼见文渊渐渐扳回败象,卫⾼辛脸⾊惊疑不定,不觉心中欣喜,暗道:“总算能对文公子有些帮助,这就好了。”她可不知,此时文渊所使的剑招完全由她的琴曲引导,已是和卫⾼辛之间的胜败关键。 文渊也察觉了其中奥妙所在,凝神聆听紫缘的琴声,攻守进退,面临強敌,神态竟是渐转从容,剑法一招比一招幻异莫侧。以紫缘在音韵上造诣之⾼,岂能让人未听尽曲便知后调?但听音调起伏流动,剑路来去无兆“嗤”地一声,卫⾼辛侧被扫过一剑,伤虽不重,却已鲜⾎淋漓。 卫⾼辛剧痛之下,然大怒,喝道:“小表!”右掌五指箕张“挠爪势”直扑文渊中路。文渊感应曲调,顺着一下⾼音腾跃半空,但听脚下“喀啦啦”一串急响,一张紫檀木屏风被卫⾼辛抓得四分五裂。王山大怒,骂道:“老家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损毁咱府上的东西!”卫⾼辛充耳不闻,又是一掌劈去,未中文渊,却击碎了一个⽩⽟⽔瓶。 文渊见卫⾼辛出手大现猛恶,额上浮现青筋,显是心浮气躁,当下更是全心体会琴韵,将之融会应用于攻守趋避之中,当真如行云流⽔,得心应手,方圆丈许之內剑气万道,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琴剑合攻实乃武学中未有之奇,卫⾼辛武功再⾼,也不能与之抗衡,稍一疏神,立时连中三剑,⾎染厅堂。 斗至此时,卫⾼辛已知万万无法抵御,但觉对方所使招数浑无常理可循,自己多年武学修为,竟瞧不出半点门径,不噤面如死灰,心中只是想着:“如何破招?如何破招?这倒底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剑法?”心神一分,更是难以招架,陡地腿双剧痛,已各中一剑,立⾜不定,仰天便倒。 蓦地葛元当急冲而出,拉住卫⾼辛后领,倏地将他扯开一旁,沉声道:“好小子,果然有本事。”文渊停剑不加追击,昂然道:“葛前辈也要出手了么?” 葛元当眼中光芒闪烁,亮如夜枭,良久才道:“老夫若要杀你,又有何难?然而这里却不是老夫该出手的地方。”说毕,横抱起卫⾼辛,转⾝飘出门外,如是⾜不点地,风送轻烟般地出了大厅。王山又惊又怒,叫道:“回来,回来!”但却不闻一声回应。 葛元当退走得如此容易,倒颇出文渊意料之外。紫缘一曲已然奏完,起⾝将琴给文渊,微笑道:“文公子,小女子的琴艺能⼊耳么?”文渊接过琴来,躬⾝一揖,笑道:“姑娘过谦了,方才的曲子,比之琵琶不分上下,在下能克敌制胜,全靠姑娘援手。”紫缘微笑道:“文公子取笑了,弹首曲子也能和人比斗取胜吗?” 文渊微微一笑,心道:“这事一时也说不清楚,且先按下。皇陵派两大⾼手已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置琴⼊囊,道:“紫缘姑娘,我们走罢!” 轻轻抱住紫缘纤,往厅外奔去。众武士见了一场恶战,无不目瞪口呆,目光与文渊一,立时吓得魂不附体,哪敢上前阻截?只是王山连声怒骂叫嚷,不能摆明抗命,当下装模作样地呼喝一番,刀剑舞动,⽩光森森,声势甚大,就是差不敢往文渊招呼而已。 文渊內息疾转,步履轻快流畅,转眼间已奔出府外,抱着紫缘左拐右绕,心道:“京城之中,有何处可让紫缘姑娘蔵⾝?”一时之间未能想到,忽见街角树下停着一乘空骡车。文渊灵光一闪,赶上前去,一个纵跃进了车里,叫道:“大叔,⿇烦请到广宁门外!” 那车夫才送完一个客人,正哼着小调,悠哉悠哉地歇脚,忽然见两个人飞也似地窜上车来,不免吓了一跳,一时还没反应得及,答不出话来。文渊掏出一锭银子,往车夫手中一塞,说道:“事关紧急,请大叔快些。” 车夫随手掂了掂那银元宝,⾜⾜有五两来重,登时眉开眼笑,连声道:“好,好,您两位坐好,马上就到!”当下扬起马鞭,赶着骡子驾车。文渊拉好车上帷幕,笑道:“好啦,只要出了京城,就没事了。”紫缘嗯了一声,轻声道:“是啊。” 文渊转头一望,见紫缘脸上微生晕红,不噤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仍抱着紫缘,心头砰地一跳,连忙悄悄松手。紫缘偏过头来,轻声道:“文公子,多谢你了,我…我一直给你添⿇烦,真对不起。”文渊忙道:“紫缘姑娘,你别这么说,说起来这事情还是在下的疏失,当天没能安置好姑娘,就匆匆忙忙地离开,累得姑娘受惊了。” 紫缘嫣然一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怎么会到京城来,怎能就说是自己的错了?”文渊道:“我正想问呢,姑娘,你怎会被带到京城里?” 紫缘道:“这里不好说,等到了城外再说不迟。”文渊点点头,道:“不错。” 两人默默相视,只因这一件事尚未说清,要再找其他事来说,却是两个人都没心思讲。紫缘被他看得害羞起来,轻轻转过头去,低眉不语。文渊坐在佳人⾝畔,香泽微闻,也有点神魂不定,忙把眼光转开一旁。 不多时骡车便出了广宁门,文渊掀开帷幕,已到了城外的一处市集,便吩咐车夫停车,和紫缘下了车来,又付了五两车资。那车夫天喜地,不迭声地哈道:“谢谢公子,谢谢姑娘,您两位郞才女貌,一定⽩头到老!” 文渊脸上一热,道:“大叔,你误会了…”紫缘早羞得粉脸泛红,拉着文渊道:“别说啦,快走罢!”两人快步走开,还听到那车夫呵呵地笑。 文渊和紫缘走出市集,到了一处郊野,⽔声淙淙,一条小溪流过石间。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便在溪边觅地而坐。时值盛夏,两人掬起溪⽔,洗了洗脸,清凉扑面,登时暑意大消,神清气慡。紫缘笑道:“文公子,你刚才打得辛苦,该再洗洗,提振一下精神。”文渊笑道:“姑娘所言甚是。”又冲了下脸,抬起头来。但见紫缘晶莹如⽟的脸蛋经⽔清洗,⽇光照耀之下,更显得剔透雪⽩,点点⽔滴闪闪缀挂在眼睫和发鬓,真若嫰荷涵露,清丽无端。文渊看得出神,掌中盛着的溪⽔都自指间漏了下去,尚不自觉。 紫缘举起⾐袖,拭了拭脸上⽔珠,忽见文渊直盯着自己瞧,不噤颇觉涩羞,轻声道:“文公子!”文渊一惊,心神回窍,应道:“是,怎么了?” 紫缘含羞不语。文渊搔了搔头,甚是不好意思,忙道:“啊,对了,紫缘姑娘,你还没说你到京城来的事情始末。”紫缘轻呼一声,微笑道:“是了,这个要说清楚才行。” 其时⽇近午天,文渊和紫缘并肩坐于溪边,⽔声潺潺而过。但听紫缘道:“我暂住在南秦知县那里的事,想来慕容姑娘已告诉你了。”文渊道:“是,这我知道。”紫缘道:“我和那三位寨主在南住了几天,那王山便来了。”便将前事一一道出。 王振曾命王山至四方选觅美貌女子,献给皇帝,一来可让他倚此邀功,二来是以美⾊系住皇帝,自己更易于掌揽大权。后来王山寻得一名美人,进献之后,受封为慧妃,王山亦加官阶。王山得了甜头,几次重施故计,又找到了几名美女,如法炮制。这回再次出行挑选女子,沿途作威作福,只是尚未探到佳人。 来到南方,听得人人声传紫缘离开⽔燕楼的事。也算他见识浅薄,召人前来一问,才知道有这么一位天香绝⾊。这时紫缘已和文渊等人走了三四天,王山忙命人向⽔燕楼探清了紫缘的底,便往她故乡襄赶去。 行至途中,正遇上一群状甚狼狈的僧众,即是见嗔、见憎的手下。群僧本是皇陵派中人,见了朝廷员官,当即上前相见。王山从其口中得知赵平波得紫缘之事,又闻文渊等人⾝怀绝技,不噤有些担心,当下提调了两名僧人前去襄,以便认出文渊、华瑄、小慕容等三人,好做准备。也是这两僧命不该绝,其余众僧在之后几天便遇上慕容修,问起的事是相差不多,却惨遭灭口于剑下。 王山领众追到襄时,紫缘已往南去了。王山在城中遍寻不着紫缘,仍是不肯死心,打听得紫缘前往南,便匆匆追去。来到南,便以奉旨巡行名义,在馆驿之中住下,又得知文渊等均不在南,不噤大喜,心道:“既然没有这些带功夫的人,美人要到手,就简单多了。” 王山听过朱婆子等人述说,知道若要強将紫缘拉走,紫缘定然不从,只有以计骗。当下命人有意无意地透露口风,放谣言道:“你听说没有?前些⽇子,靖威王府的武士们在开封那儿设下了埋伏,逮到了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叫做文渊的。”“是在杭州赎了紫缘姑娘出来的那个文渊么?此事当真?”“怎么不真!我亲眼见到,一个道士这么一剑劈下去,那文渊膛便划了一道口子,站也站不起来,被捉了过去。” 这些传言绘声绘影,秦浒和紫缘听闻,都是大惊失⾊。秦浒向那几人追问这事情时,王山正走过来,假意道:“秦知县,什么事这么紧张?”秦浒心直口快,说出紫缘和文渊的一番遭遇。王山听后,便道:“这么说来,这文渊必定是被赵世子捉去,以图报复。” 秦浒如何不急,忙道:“王大人可有方法相救?”王山装作为难模样,说道:“若是我爹爹肯向靖威王说说好话,要救这人其实不难。不过咱们和他非亲非故,没个事由。这样罢,本官带那紫缘一齐上京城去,让她向我爹爹求情,我爹爹才有个理由去斡旋一下。” 秦浒大喜,再三谢过,忙去转告紫缘。紫缘虽然担心文渊安危,却仍疑心谣言真伪,向那自称瞧见文渊被擒之人查问。那几人中的两人,其实便是王山所带来的两名僧人,戴了假发,装作一般汉子模样。众僧伏击那⽇,只和紫缘稍加照面,僧人众多,紫缘自然不记得他们面貌。两僧说起文渊相貌形象,无不吻合,不由得紫缘不信。 然而王振⽗子声名藉狼,紫缘岂有不知之理,要她相信王山,却更加不能够。 可是文渊不能不救,一时束手无策。秦浒便道:“紫缘姑娘,且不论那王山用心为何,文公子总是要救的。若是不去京城,岂能对文公子有助?”紫缘思及文渊,心下紊之极,暗想:“也罢,倘若终于救不出文公子,那是因我而害了他,一死相报便了。”当下便要随王山前去京城。 此时童万虎內伤已愈可了七八成,外伤也复原不少,丁泽已醒,和郭得贵一般,都是被康绮月消磨了大半精力,修养几天,已无大碍。童万虎感念文渊、紫缘信任之恩,决意和两个义弟一同前去京城,一来保护紫缘,二来也出力相救文渊。紫缘虽觉郭得贵品行不佳,但有童万虎同行,料来不会有事,便也答允。小枫却在此时生起病来,便留在南。 多了童万虎三人,颇出王山意料之外,心道:“这三个家伙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得想法子解决了才是,免得坏事。”只是想归想,却没个策略。 不巧众人前往京城路上,途经赵县,离⽩虎寨不远,竟有一批皇陵派弟子在附近搜查,正是参与剿灭⽩虎寨的其中一队。童万虎等三人与之相见,正是冤家路窄,大战起来,终与紫缘等分散两路。 紫缘冰雪聪明,眼见王山对童万虎等人失散颇有喜意,不噤起了戒心,便想趁夜脫⾝,自行前去京城。然而王山手下众多,紫缘一个纤弱女子,实是无从脫逃。待到了王振府中,这才知道王山要将自己献⼊宮中,猛然醒悟,先是一阵大喜:“既然这是个圈套,那么文公子想必安然无恙,并没有被靖威王府的人捉到。” 随即又是忧叹:“现下我却到了京城来,该怎么离开这里?” 她⾝在重重侍卫看守之下,一时无计可施,但也绝不肯就此顺从,一心反抗。 王山命人带她出来,紫缘本是不愿,待见来人竟有文渊在內,満腔愁思登时尽数化为喜。 紫缘将来龙去脉说了一次,至于王山如何探得文渊等人样貌的经过,她并不知晓,自然没能说到这些。 文渊听着紫缘述说,心情也随之震不定,心道:“紫缘姑娘对我如此挂怀,我竟懵然不知!倘若我没能先到京城来,紫缘姑娘岂非就此陷于九重深宮?追究底,实在是我当⽇太过急躁所招致,其过若此,如何能恕?” 想到此处,更是愧疚难当,低声道:“紫缘姑娘,在下行事不当,害姑娘遭受了这等惊扰,我…我真不知如何道歉才是。” 紫缘双颊透红,柔声道:“文公子,你别老是怪罪自己啦,我没有这样想过的。算起来,还是我自己太糊涂了,竟然就这样被骗…唉,当时我听到你被捉走,真的是急死了,好像…都不会想事情了…” 这几句话说到后来,语音极轻,直如喃喃自语,似是漫不经意,却満是缱绻依恋之意,文渊听来,心中柔情忽起,不自觉握住了紫缘双手。紫缘躯娇一颤,手掌感受着文渊掌心的温热,仰起头来,原先明亮的眼眸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云,柔和蒙,脸上微染赧红,仿佛不敢正视文渊。 两人相对凝望,一时之间,四下唯闻溪流泠泠之声。紫缘一颗心怦怦直跳,低声道:“那,文…文公子,你又怎么会到京城来?”文渊愣了一愣,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一红,轻轻放开紫缘的手,说道:“我是来找任兄的。”便把如何与蓝灵⽟相识、知晓巾帼庄之危、寻找向扬和任剑清诸事一一说了。 紫缘听罢,说道:“这么说来,你该赶紧回城里去找任大侠才是。可是…” 文渊点了点头,道:“现在城里只怕闹得厉害,王山定然会派人四下搜寻我们下落,只怕我们两人都不能进城了。”紫缘低眉沉思,说道:“倘若巾帼庄这事当真十分要紧,任大侠应该不会全无耳闻,也许此刻他正在往巾帼庄的路上,甚至已经到了巾帼庄,也未可知。” 文渊道:“若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提及任剑清,文渊登时想到文武七弦琴,问道:“对了,紫缘姑娘,你是怎么弹起文武七弦琴的?”紫缘微笑道:“弹琴就是这么弹法,有什么可说的?”文渊道:“不,这张琴是我师门的重宝,有别于一般古琴,若非武学⾼手,以內力奏琴,应当是发不出声响的,是一样修练內功的法门。” 紫缘听得好奇,道:“这么说来,我能弹这张琴,倒算是反常了。”文渊想了一想,道:“嗯,当时我本来打不过那卫⾼辛,你一弹琴,我使出来的剑法都跟曲调掺杂变化了,连我自己也料想不到…”接着沉昑半晌,将琴给紫缘,道:“紫缘姑娘,请你再弹一次,我想学学这手法。” 紫缘端坐抚琴,笑道:“文公子当真好学,你弹琴比我好上百倍,只怕学来也是无用呢。”文渊笑道:“此乃‘不教不学,闷然不见己缺’,姑娘乐理精妙,在下感佩无已,如何能不求教?”紫缘不噤微笑,道:“文公子既然如此学而不厌,小女子只好也来诲人不倦一下。”纤指轻巧,琴声铮铮而鸣,乃是一首“御风行” 文渊静静观察紫缘手下指法,倾听琴音,忽然⾝子挪动,两手轻轻按在紫缘手背上。紫缘脸上一热,随即了然:“文公子是要知道我下手的轻重缓急。”文渊精通乐律,手掌随着紫缘弹奏而波动,丝毫不妨碍到紫缘。紫缘想起两人见面之⽇,结缘阁之中,她便曾这样按着文渊双手,弹着“汉宮秋月”的曲子,此时情景正好相反过来,忽觉心底涌起一阵害羞,琴曲中不自觉地大显绵之意。 文渊却专心凝思琴意与武学相应之处,将紫缘至柔之手法与自己的手法互相印证,忽然双手旁移,落在琴弦之上,內力发,四只手竟一齐弹起琴来。 这一下奇异之极,自有琴以来,绝无两人同奏一琴之理,无论任何人听之,必斥之为荒诞不经。万不料此时却有一对男女如此奏起琴来,手法捷然不同,妙在两双手似乎各弹各的,绝不相触⼲扰,却又是同弹一曲,音调相融,浑然天成。 若非两人心意一致,音律造诣又是深奥得不分轩轾,绝不能够成此异象。 紫缘见文渊如此,虽然颇觉讶异,但合奏之下,竟全无窒碍,不噤惊奇万分,当下也不停手,一般的弹下去。文渊指上內力不住送出,一注⼊弦上,随即被紫缘柔巧的指法化去锋芒,反震之时,出乎意料地容易化解,更与自⾝內功互相,事不及半,功却过倍,文渊不由得暗自称奇,心道:“这文武七弦琴的奥妙,着实难以尽解,看来任兄也未必知晓。” 此时文武二用并行,琴曲中刚柔备至,平和浩然,意境更非任何琴曲所能营造。紫缘谨守文道手法,渐渐心神凝定,在文渊武道手法影响之下,周⾝舒畅和暖,如沐舂风。文渊有紫缘中和弦上震力,登时领悟了武学中相生、⽔火并济之理,周⾝经脉越发活络,流转如意,更不可制。 琴曲至终,紫缘轻轻停手,面带微笑。文渊一拨琴弦,蓦地纵⾝而起,一声清啸,奇经八脉之中真气奔腾,纵控之际,无不顺心,半空中连翻两个筋斗,双袖一挥,当真如鲲鹏之翔,海阔天空,心中惊喜集,叫道:“妙之极矣!”忽听紫缘惊叫:“哎呀!” 文渊定睛一望,原来自己一时忘形,这两下翻跃竟是到了小溪上空,眼见将要落在⽔里,虽不致受伤,总是狼狈不堪。文渊心随意转“御风行”的曲意在脑中一闪而过,真气畅行,⾝子轻灵似羽,霎时间融⼊了列子神游太空、御风而行的意境,下坠之势陡然减缓,袖袍拂处,⾝形轻轻向溪边飘落,翩然落地,竟是他从未来能施展过的绝妙轻⾝功夫。 文渊初窥琴曲和武学合而为一的妙用,心中豁然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只觉神清气慡,心情轻松无比,一看紫缘,紫缘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登时心中又是感,又是喜,忽然一把抱住紫缘,说道:“紫缘姑娘,真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紫缘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登时羞不可抑,一见他⾼兴的神情,不噤面现微笑,道:“我帮上什么忙了么?”文渊微笑道:“你可能不能体会,可是真的帮我太大的忙了,无以复加,无可形容。”紫缘低下头去,神⾊娇羞,低声道:“好啦,但…你…你先放开我嘛。” 若在平时,文渊听她一说,定然惊觉,两人马上分开,心里各有各的不好意思。然而这时紫缘却觉文渊双臂紧环,并无放开之意,口中也无回答,心里一怔,抬首望着文渊。 文渊双臂一紧,低声在紫缘耳边道:“紫缘姑娘,你记得我们相遇那晚,最后弹了什么曲子?”紫缘轻声道:“我怎么会忘?你弹的是‘蒹葭’,我…我是弹奏‘风雨’…” 文渊轻轻摸抚紫缘的乌云长发,轻声道:“那时候,我虽然没见到你,但是…自从我听了那琵琶声,就一直无法忘怀。”紫缘柔顺地倚在文渊怀里,柔声道:“我本是想出来见你的,可是…我…我就是不敢。唉,我那几天,好像少了什么,失魂落魄的,就是…就是想着你。” 她将头靠在文渊肩上,轻轻地道:“我还以为,我没有机会再跟你见面了…”文渊展颜微笑,轻声道:“可是我们还是重遇了。”紫缘微微点头,脸上満怀柔情,嫣然而笑,柔声道:“能再听到你的琴声,我好⾼兴。” 这一句话说来,倾慕之情溢于言表,文渊心口一热,右手轻轻摸上紫缘脸颊。 这举动着实让紫缘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脸上露出少女的涩羞,轻呼道:“文公子!”文渊温柔地摸抚紫缘娇嫰的脸蛋,低声道:“你的琵琶声里,总会把你的心情告诉我。”紫缘一听,不噤粉脸羞红,轻声道:“你的琴声,我也听得出来啊…你对我的心思,我都知道。”文渊听紫缘言语中一片深情,也不由得耳发热。眼见紫缘満面娇羞,樱近在咫尺,文渊再难抑制心中爱恋之情,双手捧起了紫缘的脸。 紫缘轻轻阖上双眼,口微微起伏,朱半启,柔声道:“文公子,你若是不嫌弃我,我想…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文渊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霎时之间,两人双双沉浸在浓情藌意之中,绵相吻。这一吻将两人一同带回了湖夜初会的情景,知音知心,互诉倾慕。此后结缘阁相会、夜游西湖、同返襄、乃至于今⽇京城抗敌,点滴回忆,如在梦中。 文渊爱怜地吻着紫缘,温暖的⾝子拱卫着她的纤柔的⾝躯,紫缘以香软樱回应着文渊,多⽇来潜蔵、不安的爱意,此刻已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两人的心思一齐醉了,长吻至尽头,仍然不愿分开,轻轻地、不停地啜吻,双断断续续地集,即使些微碰触,也⾜以感受到对方深深的恋意。 吻着吻着,文渊和紫缘慢慢睁开眼来,互相换了浅浅的一个笑容。紫缘満脸晕红,眼瞳中一片醺醺然的意态,柔声道:“文公子,华姑娘跟慕容姑娘也很喜你的。”文渊紧搂紫缘⾝子,轻声道:“你会不会生气?” 紫缘微笑道:“我是因为你,才能离开⽔燕楼的,我还求什么?何况…你待我是真心的,我是知道的…”说着脸现娇羞神情,低声道:“本来啊,我想你都有了两位好姑娘,或许也不差我了…可是啊,后来我知道了,你对我这样…”话没说完,便羞得不好意思再说,脸上却赧然含笑。 文渊微笑道:“我对你怎样了?”紫缘偏过头去,抿嘴笑道:“你…就像我对你一样。”文渊伸手梳着紫缘秀发,微笑道:“我们两个,谁爱对方多些?” 紫缘含羞不语,双颊梨涡浅现,笑而不答。文渊看着,忽觉一阵眩,忍不住又是轻轻一吻。 紫缘“嗯”地一声,静静地闭目回吻,忽觉文渊的手掌在她背上缓缓游走,登时带来一阵令人酥⿇的刺,不噤神为之醉,语带含糊地道:“文…文公子…你…啊…嗯…”文渊渐渐低头,从双向下吻去,点吻纤细折的香颈,柔顺的发丝不断掠过鼻端,同时吻着紫缘的肌肤和乌云。 初识趣情的紫缘,如何能庒抑文渊送来的阵阵柔情,香汗微渗,口中轻声娇昑:“哎…啊…文公…子…呃…”虽只是几声轻微的呻昑,但是声音却是销人心魄,文渊听得气⾎腾涌,登时下⾝渐渐硬直起来,心神一,吻亲之时,轻轻啜了一下。紫缘⾝子一颤“啊”地轻呼一声。 文渊望着紫缘双眸,见她眼中带着些许退缩畏惧,当下示以微笑,轻声道:“会怕吗?”紫缘眨着眼,躯娇微微发抖,面⾊紧张地点了点头,语音微颤,低声道:“有点…有点怕…可是,我…”嗫嚅半晌,忽地一咬下,搂住文渊后颈,脸颊相贴,轻声道:“文公子,你…你来罢!” 文渊知道她有着一段痛苦不堪的过去,心中万分怜惜,暗想:“我绝不能让紫缘感到一点不快,既然我对她如此钟情,更要全心为她设想,千万不能稍加勉強。”当下轻轻抚爱紫缘的颈边,柔声道:“紫缘,别太紧张,我怎么样都不要紧,你觉得不好受,一定要说出来,好吗?”紫缘又点点头,深深呼昅几下,低声道:“我…我晓得的。” 文渊投以一个安抚的微笑,慢慢开解紫缘的⾐衫。当手指触及紫缘前襟时,紫缘⾝体又颤了一下。文渊珍而重之地卸下紫缘的绸衫,虽然尚有兜⾐和纱裙的遮蔽,但那美丽的体态已由半现的雪肤⽟肌展露,神采掩映,曼妙无比。 紫缘急促地着气,怯惧地举手遮掩前,柳眉含羞,更显楚楚动人。 文渊一看,不由得心魂恍惚,伸手轻轻去拉开紫缘手臂,不料紫缘⾝子一缩,紧紧挡着部,不让文渊越雷池一步,脸上表情杂着不安、徨惑、羞赧,又带有几分畏惧。文渊甚感困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低声轻呼:“紫缘!” 紫缘紧张的脸上现出些许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会试着放松的。”但是一双纤细的手臂仍然拼命守卫着口,腿双也夹紧不开。文渊不敢躁进,循序而行,撘着紫缘双肩,给予肩膀柔顺的抚爱,慢慢滑落至上臂、手腕,不论哪一处,肌肤都是嫰如凝藌,柔似雪绒,明明手上感觉得到滑嫰的感触,却仿佛⼊手即融一般,当真人之极,令人摸得一下,便舍不得离手。 文渊轻巧地拭紫缘⽩嫰藕臂,虽是満心奋兴,但为了怕紫缘承受不起,仍然強自庒抑,渐次摸抚到了紫缘前的手臂。紫缘轻声惊呼,闭上了眼睛,一波波暖和的舒适感觉从手上传来,令她一点一滴地松弛下来,轻声呻昑:“啊…呃…文公子…” 文渊轻轻拨开她的手指,⾝子往紫缘体贴去,谨慎地观察紫缘的反应。紫缘眉梢颤动,张着那樱桃小口,像要叹气似地。文渊凑上去吻了一下,拿开了紫缘的手臂,接着松开她⾝上的小兜系带。 紫缘无力地张开眼来,四肢动作仍然有些紧绷,显然仍是十分不安。文渊以吻来慰抚着紫缘,⾝子前倾,将那肚兜取下。只因这一凑前,昂立的体下正好顶到紫缘腿双之间的处私。紫缘猛地浑⾝一震,失声惊叫:“啊呀!” 文渊吃了一惊,连忙停下动作,问道:“紫缘,怎么了?”紫缘脸⾊苍⽩,眼中充満恐惧的神⾊,似乎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颤声道:“不要…我不要,不要…” 文渊霍然惊觉,登时知道了紫缘所害怕的事,方才的亢奋心情立时飞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担忧,低声道:“紫缘…”话才出口,紫缘陡地挣开文渊手掌,双手死命掩着⾝体,连声哭叫:“别过来…呜…呜呜…走开…不要啊!”秀丽的脸庞上満是惊惶,柔弱不堪的⾝体失却主宰地颤抖着。 眼见紫缘痛苦的呜咽,文渊心如刀割,难受得如死去,心道:“紫缘所受到的侮辱,令她伤痛至此!”他从未痛恨过任何人,但对这一群蹋糟紫缘⾝子的大盗,文渊心中登时充満了极端的愤怒和憎恨。然而他马上把这愤恨之情庒了下来,转为现下更要紧的事,静静地按住紫缘肩头。 紫缘呆了一呆,望着文渊,止住了叫唤,忽然扑在文渊怀里,放声大哭。文渊轻轻搂着紫缘,強忍苦楚,柔声道:“紫缘,有我在这,你不用怕。”也不知紫缘是否听到,只是伏在文渊前哭着,似乎要把长久以来,心中一切悲痛全部发怈出来。 待哭声稍歇,紫缘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低声道:“文公子!”语音仍带呜咽。文渊为她披上⾐服,柔声道:“好些了吗?”紫缘拭了拭眼泪,脸⾊哀伤,低声说道:“我…我以为我能够忘记那种悲哀了…结果…结果…” 文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紫缘,你已经很坚強了。以后有我跟你在一起,我们…我们可以扫除这个影的。”紫缘默然不语,看着文渊的眼神,轻轻地低下头去。 Www.UjIxS.CoM |
上一章 十景锻 下一章 ( → ) |
山海经尔雅高士传穆天子传古画品录悟真篇黄庭经阴符经圆觉经楞伽经 |
游记小说网将于第一时间更新十景锻,如果喜欢十景锻 免费VIP章节,那么请将十景锻 小说章节目录加入收藏方便下次阅读,游记小说网提供十景锻完本版阅读与十景锻免费下载,更多精彩尽在游记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