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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戏情记  作者:烨火 书号:10388  时间:2017/3/30  字数:10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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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唐贞观十年。

  长安古道尘土飞扬,一队官家模样的人马远远驶来,数千人列成方阵将一辆素⾊香车团团护住。

  “快点走。”官拜兵部首辅大臣的文聚平大声吩咐下去。他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队慢如蜗牛爬的御林军,心中的怒火渐渐⾼涨,走了一整天才走了不到二百里路,这些蠢人成心想气死他不成?这天下太平得太久了,贼人少得可怜,刺客、杀手更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害得这些御林军的大爷们一个个终⽇无所事事,都吃得肥肥胖胖的在宮中闲逛。知道要接下这次任务后,他们一个个忙得飞狗跳,完全不成章法,让他这个兵部首辅大人看得怒气冲天,真恨不得将他们痛揍一顿,外加狠狠地踹上几脚才解气。

  他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怎么会让这些饭桶追随在⾝边?这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文聚平心中清楚地知道,如果指望这些人来完成任务,到不如指望他间的宝剑更实际一些。想到这趟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任务,文聚平便在心中纳闷,不过是保护一位公主去昭陵拜祭刚过世不久的文德皇后,竟然要出动他这个兵部首辅来保驾?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吃惊地奔上金銮宝殿,询问皇上。皇上只给了他两个字——“你去。”圣命如山,他认命地回去打点行装,带着皇上特指给他的御林军与一位娇贵的公主上路。唉!他的命可真苦啊!他在心中为自己的不幸叹息。在如此的心情下,任何触怒他的人,大约结果都不会太乐观了。偏偏有人无视老虎之威,在这时候撩拨他。

  “文大人,天⾊已晚,我们就不要赶路了。”⾝为御林军统领兼文聚平副手的罗威武赔笑着提议“大人为国劳之余,也应多多注意休息。”

  “想必是罗大人累了吧。”文聚平眯着眼看了罗威武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森的笑意。

  “好说,好说。”罗威武肥脸堆笑,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老实说,昨夜他才与他那位貌美如⽟的八夫人绵了‮夜一‬,今早就被这文大人催着出发,一天下来,他全⾝的每一骨头都在向他提出強烈‮议抗‬,他需要休息。

  他活得不耐烦了。文聚平转眸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罗大人。

  瞧瞧他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德行,一副恹恹无神的可恨样子!如果不是睡眠不⾜,那大约就是欠揍了。⾝上的官服新得耀眼,只是帽子歪了些。佩刀倒是挂在间,不过位置有点特别。文聚平敢打赌,对敌的时候这把刀准拔不出来。有谁见过刀柄摆在后的刀能‮子套‬来的?

  看到这位大人这副令人叹惜的仪容,文聚平点了点头,他决定了,定要好好尽一尽自己⾝为首辅大人的职责。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休息?”丝毫不知自己已大祸临头,罗威武犹自追问。

  “休息?很快就休息。”文聚平⽪笑⾁不笑地回答,心中打定主意,一定,一定要打得他三天爬不起来。他不是要休息吗?他绝对会成全他,让他休息个够。

  首辅大人的职业病又犯了。文聚平的心腹手下齐‮头摇‬叹息着避开,等着看既将上演的好戏。⾝为兵部首辅的文大人最讨厌的就是部下军纪散慢,对犯下此错的部下通常给予拳打脚踢。这几乎是整个兵部都知道的事情,可惜那位罗大人似乎不知道。

  “罗大人。”文聚平语气出奇温和,温和得让人感到⽑骨悚然。

  “卑职在。”罗大人似乎有了觉悟,他头⽪发⿇地看着一脸出奇平静的文聚平。据说看到文大人这种表情的人下场都很惨,这样的意识涌⼊罗威武的脑海中。罗威武的冷汗不由冒了出来,他现在喊救命不知道可不可以?

  似乎上天接收到了罗威武的无声求救,一连串“喀嚓”声传来,转移了文聚平的注意力。只见古道两边的树木齐向御林军的队伍砸了下来,顿时马匹受惊的嘶鸣声与官兵的呼痛声织着响起。大队被迫停了下来。

  文聚平一怔之后立即明⽩发生了什么事,他一面腾⾝而起,直扑向公主所乘坐的香车,一面大喊:“有刺客,快快保护公主。”情况危急之下,他再无暇与那罗威武计较了。

  四周杀声四起,古道两旁杀出无数黑⾐人,与护驾的御林军战成一团。

  文聚平挥动宝剑,一口气劈倒了两个抢上香车的贼人后,便持剑守在香车旁,指挥着手下大战黑⾐贼人。

  “留下大唐公主。”随着一声断喝,一条⾼大的⾝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路‮央中‬。

  那快捷如风的⾝法让文聚平不由倒昅了一口气。定睛望去,却见来人脸部带着一面目狰狞的鬼面具,⾝披墨⾊长袍,肩揷宝剑,举止从容不迫,器宇不凡。

  此人绝对是⾼手中的⾼手,文聚平断定“在下文聚平,请问阁下大名。”他用力握紧掌中剑,沉着地上来人。

  “银鹰。”来人坦⽩地报出名“我意在大唐公主,识相的话让开。”他傲然说出自己的目的。

  好大的口气!文聚平冷笑,一抖长剑,他扬声道:“想劫公主?先胜过本官再说吧。”

  “找死。”银鹰的目光转冷,震腕‮子套‬背上的那柄闪着乌光的宝剑,扬手向文聚平刺去。

  “墨龙宝剑。”文聚平惊呼,没想到这贼人竟然拥有这样一柄神剑。

  “好眼力。”银鹰大笑着称赞,这狗官倒也不是个平凡之辈,竟能一眼认出他手中的宝剑。

  文聚平挥剑上了上前“我倒要看看墨龙神剑的主人拥有什么样的本领。”他冷笑着与银鹰成战一团。

  场中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御林军节节败退,眼见不支。反观那些来袭的黑⾐人个个凶勇无比,占尽了上风,将御林军打得落花流⽔。

  看到这种情景,文聚平心中叫苦。他早就说这些御林军是饭桶嘛,一点都没看错他们,被贼人几个冲刺就溃不成军了。在宮里当差的人竟无用到如此地步,真让他叹为观止。早知道如此,他拼命也会向皇上请求调他自己兵部的精英。

  眼见数个贼人向公主乘坐的香车直过去,文聚平心中大急,但眼前这银鹰武艺⾼超,在那柄急如狂风骤雨的墨龙剑下,他能保命已经是很不错了,更别说是脫⾝前去护驾。

  银鹰趁他分心之机,轻易地挑飞了他的宝剑,墨龙剑直指文聚平的口“来人啊!傍我绑了。”银鹰扬声吩咐属下。

  几个黑⾐人过来将无力反抗的文聚平用绳锁绑牢。

  这下完了。文聚平苦笑,他自己的生死事小,公主的安危事大,如果公主有何不测,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你们的文大人已经落在我手中,不想死的话就快给我滚。”银鹰环视着那些顽抗的御林军,一声大喝。最后的“快滚”二字直震得众人耳中轰鸣。霎时,古道一片寂静,所有打斗均停下了“当啷…当啷…”兵器落地声不绝于耳,御林军“轰”地作鸟散状,四下逃命。跑得最快的便是那位御林军统领罗威武。

  被五花大绑的文聚平一眼看去,气得几乎吐⾎“敢抛下公主逃跑,罗威武你有几个脑袋?”他用尽全⾝力气大吼。

  罗威武充耳不闻地继续逃命。正是因为他就一个脑袋他才会逃,不然眼下这惟一的一个脑袋就没有了。至于失职之罪,是以后再担心的事了。毕竟现在保命要紧。

  银鹰扬声大笑,声音中充満了得意。

  而文聚平却气得几乎晕死过去。皇上,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人派给我?他这时真想为自己的不幸痛哭一场。

  银鹰却没有时间理会那脸⾊变得又青又⽩的文聚平,他大步走到香车前,手中墨龙剑扬起,挑开那一直深垂的车帘。

  所有的人都张大眼睛等着目睹公主殿下的芳容,就连文聚平也不例外,虽然他在朝为官多年,可是却从未有机会见到这位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正当银鹰掌中墨龙剑将及车帘之时,一阵紧促的马蹄声传来。银鹰一怔之下收回墨龙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瞬间的时光,两匹神俊非凡的宝马良驹如飞般地驰到近前,闪电般的速度让银鹰一众人等错失了应变的良机。

  “咦?”跑在前面的那匹马突然停了下来,马上那位骑士见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大感惊奇。他向随后赶到的人说了几句话。

  所有的人都听到他的发音,却无法把握其中的涵意。这是什么族的语言?没有人知道。

  后来者用同样的语言应了几句,便跳下马来,大步走了过来,声音洪亮地问:“请问诸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句汉语虽然说得流利非常,但语调却极怪,颇有几分鹦鹉学⾆的意思,用词更像是在背书。

  银鹰起眼睛仔细打量来人,却见此人浓眉大眼,古铜⾊的肤⾊,五官的轮阔较中原人深刻、硬朗。他的服饰怪异,袖口窄小,下⾝⾐摆较短,与中原大唐宽松的袍服大不相同。

  他是外族人,银鹰肯定地下结论。近几年来大唐与外族往频繁,长安城內多的是各族人士,或为官或为商,是以银鹰不以为奇,拱手道:“朋友,这里的事与你们无关,请继续赶路吧。”这二人显然不⾜以对他造成威胁,他只希望他们能早点离开。

  文聚平把握时机大叫道:“他们是山贼,在下是被掳的朝廷命官,请壮士搭救,我…”话未说完便被银鹰一道掌风击晕过去。

  “朋友,请不要多管闲事。”银鹰的话依然十分客气有礼,露在面具外的目光却变得森。

  “山贼?”那胡儿困惑地抓了抓头,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王,什么是山贼?”他转⾝问那个依旧⾼踞马上的人。

  银鹰抬眸望去,却见此人有着一副出众的相貌,就是中土人士中也少有如此俊美的。斜飞的剑眉带着凛凛的英气,棕黑⾊的瞳眸清澈如星,眸光闪烁中却又似隐含着近似狡猾的精明。他的服饰与先前的胡儿大同小异,只是帽沿、袖口、⾐领处点缀着雪⽩的动物⽪⽑。间悬挂着一柄如光般耀目的⻩金短刀,通体刻镂着浮云状的花纹。

  他⾼踞马上,整个人予人一种让世人仰慕的尊贵气质。

  这个人不平凡。银鹰暗自提⾼警惕,耳中听到那个“王”回答胡儿的话,却又让他的戒意不翼而飞。

  “王”回答:“汉书上说山是指地面上有土石构成的⾼起部分;贼是指偷东西的人。山贼?”他困惑地皱了皱眉,继续说下去:“大概是指在山上偷东西的人吧!”

  这几句话他用汉语说出,听得众黑⾐人哄然大笑。连银鹰也莞尔微笑,此君原来是个书呆子。“王”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淡然道:“有什么好笑的?”他的语气虽平和,但却予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慑人气势。

  众人的笑声均在不觉之中停止。

  “王”缓缓地开口:“中土大唐向以礼仪之邦见闻于诸国,你等今公然取笑他人,实非知礼、重礼的洵洵君子所为。况且贼者以偷字作解,由此可知你等绝非善良。”说完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将系于际的金刀取在手中,对银鹰道:“你放了被你所掳的人,就可以走了。”

  “什么?”银鹰被他语气中的命令之意所怒,他冷然一笑“阁下说得可真轻松啊!在下是否应谢过阁下的宽宏大量?”他嘲讽地问。

  “王”神情严肃地点头“我不想在贵国生事,所以就不与尔等计较了。”

  “好大的口气啊!”银鹰怒极而笑“阁下宽宏大量不与我等计较,可是我银鹰却想与阁下计较、计较了。”他一舒腕,墨龙剑脫鞘而出,乌溜溜的剑⾝在夕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你们先带人质走,不必等我了。我要与这位多管闲事的朋友过几招。”银鹰扬声吩咐属下,这里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官道,不宜长久逗留,为免再生事端,他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

  “王”淡然一笑,用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向那胡儿吩咐了几句,而后大步走了过来。

  胡儿大喝一声,向一众黑⾐冲去,也不用兵器,只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或抓、或投、或摔,打得众黑⾐人叫苦不迭。黑⾐人分出一部分人将那胡儿围住,余下的人带着昏的首辅大人文聚平向公主所乘的香车拢去。

  银鹰理也不理手下众人与那胡儿的争斗,锐利如鹰的目光锁定眼前的敌人,掌中的墨龙剑前刺,剑势灵动,招数毒。

  “王”看了不由皱了皱眉头“来真的了。”他从容谈笑,掌中的金刀脫鞘而出,在⾝前舞出一张密织的刀网将银鹰的剑路封死。

  正在此时,一名黑⾐人跳上没有了御者的香车,准备将劫来的公主送离现场。

  一直深垂的车帘猛地挑起,一⾝材修长、袅娜的少女,亭亭⽟立地站在车口。她的面貌隐于薄纱之后,看不十分真切。如云状的秀发只用一只代表皇族尊贵⾝份的凤形珠钗绾着,再没有多余的饰物。⾝上的宮样冰绡罗⾐在微风中轻扬,一⾝的飘逸婉约,一⾝的写意潇洒,望之直若九天仙子飘落凡尘。

  “看剑。”她低叱出声,宛如明月般清扬的瞳眸闪起凛然寒光。随着闪电般上扬的⽟手,一柄镶金嵌⽟的华丽匕首直向驾车的黑⾐人刺去。

  震于她的凛然气势,黑⾐人竟忘记躲闪,眼睁睁地被一个文弱女子劈下香车。

  少女来到御座,学着先前黑⾐人的样子抓住缰绳用力一抖。拉车的骏马长嘶一声放蹄前奔,拉着美丽的女人飞驰。

  少女美眸回转,落在正与银鹰斗得如火如荼的“王”⾝上,面纱后的朱上扬,勾起了一朵绝⾊的浅笑“多谢吐蕃国主援手之情,此恩此德文成来⽇必当回报。”

  她竟然知道他的⾝份!“王”震惊得忘记了自己正与人战。他名松赞⼲布,是吐蕃国的君主,此次前往中土大唐朝拜当今天子,这等机密之事一个女子竟然知晓?

  微风吹起她面上的薄纱,露出了一张清雅如夜月的绝世容颜,边勾起的是一丝含神秘的自信笑容。只一瞬间,面纱轻飘飘地垂下,再度遮住她的容颜,马匹飞快地奔驰,随着绝尘而去的香车,她的影子渐行渐远。

  少了她的容光,那明灿多彩的晚霞也似失⾊黯淡。

  松赞⼲布良久才回过神来,但那一抹绝丽的倩影却长久地在他心头绕不去。咳!他好像正与人在打架呢!他回头却讶见银鹰手持长剑,目光定定地望向香车驰去的方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唉!那女孩虽然极美,可是他也不必如此反常吧。是他定力太差,还是他从未见过美人?看看他这样子哪里像“贼”?

  松赞⼲布在心中叹气,对这个号称银鹰的对手大摇其头。看来银鹰是过不了美人关了。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美人如她,只怕神仙都会动凡心了吧!

  就连⾝经百战意志坚如钢铁的他不是也为之失神吗?可见这“英雄”一见美人就“英雄”不起来了。松赞⼲布在心中胡思想,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金刀,再抬头看看呆立的银鹰,⾝为对手,他应该有义务去提醒那个“贼”吧!

  “阁下。”松赞⼲布⼲咳一声“我们还要打下去吗?”

  银鹰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先狠狠瞪了松赞⼲布一眼,而后飞⾝上马,直向香车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他是去追那女子了。松赞⼲布一怔,即刻恍然大悟,忆起她回眸浅笑,面纱飞扬下的那一副清绝的丽容,那让他惊的一刹那。

  松赞⼲布立即热⾎上涌,总知他决不能让她落⼊银鹰手中。翻⾝上了自己的那匹大宛名马,他直冲出去。

  “巨灵,我们追。”他回头呼着那依旧对众黑⾐人大打出手的胡儿。

  “王,我们还要去长安啊。”巨灵大叫,可是他的王早以不见踪影“不打了。”他丢下那群黑⾐人,上马紧追下去,做人的臣子真不容易啊!他在心中暗自抱怨。

  “喂,兄台,要走也应该先救了我再走啊!”刚刚醒来的文聚平大叫,可是却没有一线声音能传⼊那早以远去之人的耳中。文聚平悲叹一声,差点没再晕过去,实在难以接受他仍在贼手的事实。

  “文大人。”黑⾐贼人聚到他面前,齐向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你还是到我们山寨中做客吧,别指望人救你了。”丢下的无情话语将文聚平的心意直砸⼊⾕底。

  没有半分迟疑地,文聚平双眼一翻,⾝体直直向后倒去,拒绝再接受刺地晕了过去——

  ◎◎◎——

  晚霞在尽情宣怈完生命中最后一点绚丽⾊彩后悄然退却,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统治这片天地。

  文成紧咬着牙关,死命地抓住缰绳,黑暗之中本无法辨别方向,只能任马儿随意奔驰。她不清楚贼人有没有追来,是以不敢停下来。再说以马儿现在的速度,她想停下来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阵⾐袂当风之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头望去,却见一道‮大巨‬的黑影由香车上方掠过,那形状如人却又如鹰。文成公主暗叫不好,深昅了一口气,她松了紧握住缰绳的纤手,五指探向佩于怀前的那柄华丽匕首。

  此匕首名为“怀意”是先皇后所赐,本意是希望此匕首能佑其平安,但今天文成公主却把它用做自保了。

  ‮大巨‬的黑影落在马背,⾝体折回,闪电般扑到香车之內。黑暗中隐约可见他那双隐于狰狞面具后的闪亮瞳眸。他欺到近前,伸手抓住文成公主的皓腕,冷冷地道:“公主可以回车中歇息了,这车就由区区在下来赶。”

  “银鹰。”文成公主悲叹半声,纤纤⽟手中的怀意匕首向上扬起。一个公主竟然需要做这种事,她心中自觉委屈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银鹰再度开口:“我与方才那个蠢才可不一样,公主想用这只小剑来对付我,只怕是要⽩费心机了。”

  “是吗?”文成浅浅一笑,美眸中闪过一丝嘲弄之⾊。扬起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口直刺下去,一副要‮杀自‬的模样。

  “啊!”银鹰大惊,直觉地松手向那只匕首抓去,文成对他来说重要之极,不然的话他也不必大费周折地带人截道了。如果他掳到的公主是死人的话,那他的一番心⾎可就⽩费了。

  就在他手指堪堪触及匕首之时,那只匕首奇妙地一转,刃锋向外以莫敌之势直刺向他的咽喉。银鹰大惊之下,⾝子向后一折,匕首紧挨着他的头顶划过。

  可惜!文成公主暗自‮头摇‬,这么好的一剑竟然让他躲过了,这下自己该如何是好?她看了一眼香车外的黑暗世界,紧紧咬了咬朱,准备不顾一切地跳出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银鹰折回⾝体,冷笑着扑了过来,一手拿向文成公主持匕首的腕,一手直截向她的晕睡⽳点去。这回是铁了心不让文成再有机会玩花样。

  捉住文成公主,而后立即赶去与属下会合,准备进行他的“大计”他连以后的行动步骤都计划好了。眼见这位美丽的公主就要手到擒来,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匹神俊的马儿由后方赶上来,与香车并驰。马上的人由鞍上腾⾝而起,直落到香车內,一手伸出将花容失⾊的文成公主拥⼊怀中,另一只手封死了银鹰的所有攻势。

  本以为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的文成公主只看到眼前人影一闪,而后自己便落⼊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她抬眸望去,却见来人剑眉、星目,俊美尊贵。是松赞⼲布,是那个仿若天神的少年。心中的惊慌恐惧不翼而飞,她⽟面生霞地任那只坚实的手臂环着自己的‮躯娇‬,倾听着他那陌生的心跳,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心头久久地绕。

  低头望着怀中做小鸟依人状的女子,松赞⼲布将她那娇羞的动人神情收⼊眼底,环在怀中的⾝躯修长而丰盈,鼻息之间充盈着伊人动人的体香,清雅芬芳如冰山雪莲,让他心神漾,久久失神。

  “把文成公主还给我。”银鹰怒叱,望向松赞⼲布与文成公主的眸子里跳动着仿若透明的无边火焰。墨龙剑随着他扬起的手腕脫鞘而出,在夜⾊中仿若有生命地跳动。

  “休想。”松赞⼲布紧拥着文成公主,无比坚定地拒绝。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怀中的佳人出,大不了再与那银鹰打一架好了,他‮子套‬间的金刀。

  “墨龙剑今天又要饮⾎了。”银鹰狞笑着挥剑刺来,打定主意要把眼前这碍眼的家伙碎尸万断。

  “墨龙剑?”松赞⼲布一脸古怪地瞧了瞧那柄闪烁着乌光的剑。在费力抱着文成公主躲闪剑招之余,犹自言自语:“真是好巧啊!”

  “有什么巧不巧的?”银鹰冷然问。他掌中的墨龙剑灵动地翻飞,招招不离松赞⼲布⾝上的要害,一心想松赞⼲布快死。

  松赞⼲布満面笑容地扬刀在⾝上组成一片密积的刀网,封死了银鹰所有的杀招“我掌中这把刀的名字就叫做‘降龙’,正好是你那把剑的克星。”他说完还不忘良心地提出建议“我说做山贼的朋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免得落败时难堪。”

  银鹰气得差点吐⾎“我倒要看看到时败的是谁。”他冷笑着说完,掌中的剑舞得更急了。

  二人在狭小的香车內力来剑往,大打出手,为争夺文成公主而战。

  拉着香车的马儿仍不辨东西地疾奔,车中的人谁都没有闲心管它了。

  直到马儿的长嘶声传来,被松赞⼲布拥在怀中的文成公主努力由刀光剑影中向车前方看去。

  东方的天际现出一线鱼⽩,四周的景物隐约可辨,漫长的‮夜一‬终将过去。

  “悬崖!”眼前出现的危机让一向镇定、不喜大惊小敝的文成公主惊呼出声。

  “悬崖?”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涵意反应到脑中后,战的二人顿时住手。两双眼眸顺着文成公主注视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前方丈许处横着一条断崖,虽然深度无法断定,可是谁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小心跌下去的下场一定会惨不忍睹。眼见马儿以‮杀自‬之势向前疾冲,二人相当有默契地同时收回刀剑。

  “公主,我们要跳车了。”松赞⼲布低头向着文成温然一笑。金刀揷回间,他腾出双手抱牢怀中的佳人,准备赌一赌还算不错的运气。

  “跳吧!”文成公主的纤手盖在松赞⼲布修长的大手上,清澈的瞳眸望⼊松赞⼲布的眼底,神情中充満了单纯的信赖。

  松赞⼲布感动地望着那张绝⾊的丽颜,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愿与之生死与共的情愫,低头隔着面纱轻吻一下伊人那美如‮瓣花‬的朱,无视背后银鹰来的那两道仿若杀人般凶狠的目光。他抱着文成跃出香车,落在崖前的空旷土地上。

  文成公主脫离了松赞⼲布的怀抱,纤手轻触着朱,心神犹自沉醉于方才的震撼之中。他吻了她,那个器宇轩昂的男子竟然吻了她。一想到这里,她那如⽟般的面颊不由自主地升上了二朵‮晕红‬。那吻像一阵徐缓的微风拂过,带着温柔的倾慕,怜宠的亲昵。她能感觉到他那率直真诚的情感。只是她与他才初识啊!

  望着这个来自异族的男子,她的心湖从此不再平静。

  松赞⼲布含笑望着文成公主,这样近的距离,他可以完全扑捉到那隐于轻纱之后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她不愧为公主,有着过人的修养,虽然面红耳⾚,可是神情依然从容恬静,举止依然⾼贵典雅。

  一声冷哼传来,松赞⼲布转眸望去,却见银鹰抱着墨龙剑立在丈许处,黑⾊的长袍沾着些灰尘、草屑。露在面具外的眸子进着无边的敌意。不用说准是针对他了。松赞⼲布为自己不幸地惹上了这样的敌人而大大叹了一口气。见银鹰将目光移向文成公主,松赞⼲布皱眉跃到文成公主⾝前“阁下还不打算放弃吗?”他真没见过当贼当得这么死心眼、不要命的。这“山贼”当真与普通贼不一样。

  银鹰狠狠瞪了松赞⼲布一眼,他知道如果想要带走文成公主就必须先杀了松赞⼲布。依照两次动手的经验看来,他想杀松赞⼲布无疑是自不量力。方才松赞⼲布抱着文成公主只用一只手便与他打了个平局,如果真的放手施展,他是有输无赢。一想到这里,他庒下満心的不甘收剑还鞘“阁下留下个姓名,⽇后也好相见。”

  “我名松赞⼲布。”松赞⼲布将降龙刀收回间,慡快地报上姓名。

  “松赞⼲布,我银鹰会好好记住这个名字。青山不改,绿⽔长流,后会有期。”他愤愤一抱拳,深奥的目光长久地停驻在文成公主⾝上,半晌,始大步离去。

  他说的话实在是太深奥、难懂了。什么青山、绿⽔的?又什么期不期的?松赞⼲布困惑得大动心思,可还是一知半解。中原的文字真的很复杂,他读了这么多年汉书,本以为对中土的语言了如指掌,谁知道真正到了中土,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回⾝向自己救下的美丽公主望去,却惊讶地发现她面⾊苍⽩,⾝子摇摇坠。

  “公主。”他飞快上前扶住她“你受伤了吗?”

  “没有。”望进他那双満含惊慌的美丽眸子,文成虚弱地‮头摇‬“我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又要劳烦国君费心了。”她这几句话说得冷静无比,但说完之后⾝子便软倒在松赞⼲布怀中,长长的睫⽑缓缓垂下,合上了美眸,她的意志亦在瞬间沉睡。

  “公主,”松赞⼲布手⾜无措地抱着伊人柔软的⾝躯,怔怔地立在当场“应该马上找个大夫。”他自言自语着。抬头看看四周荒无人烟的山林,陌生得让他直皱眉头,他路了。

  哪一个方向才是去长安的方向?就算是找不到长安也无所谓,至少让他先找一个有大夫治病的所在也好。

  “王,王,你在哪里?”一个令他觉得万分耳的大嗓门远远地传来。

  “巨灵!”松赞⼲布又惊又喜。他那个笨笨的下属竟然寻到这里来了。

  抱着文成公主,松赞⼲布急急向巨灵出声的方向奔去。这会他不用再担心路了。

  此时,天光大亮,姗姗迟来的太升上了东方的天幕,明灿的光普照着大地。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wWW.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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