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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徐霞客游记 作者:徐弘祖 | 书号:10175 时间:2017/3/26 字数:13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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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觉宗具骑挈餐,候何君同为清碧溪游。出寺即南向行,三里,过小纸房,又南过大纸房。其东即郡城之西门,其西山下即演武场。又南一里半,过石马泉。泉一方在坡坳间,⽔从此溢出,冯元成谓其清洌不减慧山。甃为方池,其上有废址,皆其遗也。 《志》云:“泉中落⽇照见有石马,故名。”又南半里,为一塔寺,前有诸葛祠并书院。又南过中和、⽟局二峰。六里,渡一溪,颇大。又南,有峰东环而下。又二里,盘峰冈之南,乃西向觅小径⼊峡。峡中西望,重峰罨同“掩”映,最⾼一峰当其后,有雪痕一派,独⾼垂如匹练界青山,有溪从峡中东注,即清碧之下流也。从溪北蹑冈西上,二里,有马鬣在左冈之上,为阮尚宾之墓。从其后西二里,蹑峻凌崖。 其崖⾼穹溪上,与对崖骈pián相对突如门,上耸下削,溪破其中出。 从此以內,溪嵌于下,崖夹于上,俱仄深窅。路缘崖端,挨北峰西⼊,一里余,马不可行,乃令从者守马溪侧,顾仆亦止焉。 余与巢阿⽗子同两僧溯溪⼊。屡涉其南北,一里,有巨石蹲涧旁,两崖巉石,俱堆削如夹。 西眺內门双耸,中劈,仅如一线,后峰垂雪正当其中,掩映层叠,如挂幅中垂,幽异殊甚。觉宗辄解筐酌酒,凡三劝酬。复西半里,其⽔捣峡泻石间,石⾊光腻,文理灿然,颇饶烟云之致。于是盘崖而上,一里余,北峰稍开,得⾼穹之坪。又西半里,自坪西下,复与涧遇。循涧西向半里,直夹门下,则⽔从门中突崖下坠,其⾼丈余,而下为澄潭。潭广二丈余,波光莹映,不觉其深,而突崖之槽,为⽔所汩,⾼虽丈余,腻滑不可着⾜。时余狎嬉戏之不觉,见二僧已逾上崖,而何⽗子从涧北上,余独在潭上觅路不得。遂蹑峰槽,与⽔争道,为石滑⾜,与⽔俱下,倾注潭中,⽔及其项。亟跃而出,踞石绞⾐。攀北崖,登其上,下瞰余失⾜之槽,虽⾼丈余,其上槽道,曲折如削,腻滑尤甚;即上有初层,其中升降,更无可阶也。 再逾西崖,下觑其內有潭,方广各二丈余,其⾊纯绿,漾光浮黛,照耀崖⾕,午⽇其中,金碧,光怪得未曾有。潭三面石壁环窝,南北二面石门之壁,其⾼参天,后面即峡底之石,⾼亦二三丈;而脚嵌颡突颡音sāng原意指人的脑门子,此句的意思是石头下部相嵌,而上部却突出伸张,下与两旁联为一石,若剖半盎,并无纤隙透⽔潭中,而突颡之上,如檐覆潭者,亦无滴沥抛崖下坠;而⽔自潭中辄东面而溢,轰倒槽道,如龙破峡。余从崖端俯而见之,亟攀崖下坠,踞石坐潭上,不特影空人心,觉一毫一孔,无不莹彻。 亟解⾐曝石上,就流濯⾜,就⽇曝背,冷堪涤烦,暖若挟纩kuàng丝棉,暖和得像裹着丝棉。何君⽗子亦百计援攀援险至,相叫奇绝。 久之,崖⽇西映,⾐亦渐⼲,乃披⾐复登崖端,从其上复西峡门,即潭左环崖之上。其北有覆崖庋空,可当亭榭之憩,前有地如掌,平甃若台,可下瞰澄潭,而险不能全见。既前,余从其內再穷门內二潭,以登悬雪之峰。何君辈不能从,亦不能阻,但云:“余辈当出待于休马处。”余遂转北崖中垂处,西向直上。一里,得东来之道,自⾼穹之坪来,遵之曲折西上,甚峻。一里余,逾峡门北顶,复平行而西半里,其內两崖石壁,复⾼骈夹起,门內上流之涧,仍下嵌深底。路傍北崖,削壁无痕,不能前度,乃以石条缘崖架空,度为栈道者四五丈,是名桥,亦曰仙桥。桥之下,正门內之第二潭所汇,为石所亏蔽,不及见。度桥北,有叠石贴壁间。稍北,叠石复北断,乃趁其级南坠涧底。底有小⽔,蛇行块石间,乃西自第一潭注第二潭者。时第二潭已过而不知,只望涧中西去,两崖又骈对如门,门下又两巨石夹峙,上有石平覆如屋而塞其后,覆屋之下,又⽔潴其中,亦澄碧渊渟tíng深⽔潭,而大不及外潭之半。 其后塞壁之上,⽔从上涧垂下,其声潺潺不绝,而前从块石间东注二潭矣。余急于西上,遂从涧中历块石而上。 涧中于是无纤流,然块石经冲涤之余,不特无污染,而更光腻,小者践之,巨者攀之,更巨者则转夹而梯之。上瞩两崖,危矗直夹,弥极雄厉。渐上二里,磵石⾼穹,滑不能上,乃从北崖转陟箐中。崖有小路,为密箐所翳,披之而行。又二里,闻人声在绝壁下,乃樵者拾枯枝于此,捆缚将返,见余,言前已无路,不复可逾。余不信,更从丛篁竹林中披陡而西上。其处竹形渐大,亦渐密,路断无痕。 余莽奋力披开辟之意之,去巾解服,攀竹为絙gēng耝绳。 复逾里余,其下壑底之涧,又环转而北,与垂雪后峰,又界为两重,无从竟升。闻清碧涧有路,可逾后岭通漾濞,岂尚当从涧中历块耶? 时已下午,腹馁甚,乃亟下;则负刍之樵,犹匍匐箐中。 遂从旧道五里,过第一潭,随⽔而前,观第二潭。其潭当夹门束之內,左崖即桥⾼横于上,乃从潭左攀蹬隙,上桥,逾东岭而下。四里至⾼穹之坪,望西涧之潭,已无人迹,亟东下沿溪出,三里至休马处。何君辈已去,独留顾仆守饭于此,遂啜之东出。三里半,过阮墓,从墓右下渡涧,由涧南东向上岭。路当南逾⾼岭,乃为感通间道;余东逾其余支,三里,下至东麓之半。 牧者指感通道,须西南逾⾼脊乃得,复折而西南上跻,望崖而登,竟无路可循也。 二里,登岭头,乃循岭南西行。三里,乃稍下,度一峡,转而南,松桧翳依形容树木掩映之状,桧:guì,是一种常绿乔木,净宇指⾼空明净⾼下,是为宕山,而感通寺在其中焉。 盖三塔、感通,各有僧庐三十六房,而三塔列于两旁,总以寺前山门为出⼊;感通随崖逐这里为随之意林,各为一院,无山门总摄,而正殿所在,与诸房等,正殿之方丈有大云堂,众时何君辈不知止于何所,方逐房探问。 中一房曰斑山,乃杨升阉写韵楼故址,初闻何君止此,过其门,方建醮设法于前,知必不在,及不问而去。后有人追至,留还其房。余告以觅同行者,其人曰:“余知其所止,必款斋而后行。”余视其貌,似曾半面半陌生,半悉,而忘从何处,谛审之,知为王赓虞,乃卫侯之子,为大理庠生庠xiáng学校,庠生即生学,向曾于大觉寺会于遍周师处者也。今以其祖⺟忌辰,随其⽗来修蔫于此,见余过,故⽗子相谂shěn知悉,而挽留余饭焉。饭间,何君亦令僧来招。既饭而暮,遂同招者过大云堂前北上,得何君所止静室,复与之席地而饮。夜月不如前⽇之皎。 十三⽇与何君同赴斋别房,因遍探诸院。时山鹃花盛开,各院无不灿然。中庭院外,乔松修竹,间以茶树。树皆⾼三四丈,绝与桂相似,时方采摘,无不架梯升树者。茶味颇佳,炒而复曝,不免黝黑。已⼊正殿,出门亦宏敞。殿前有石亭,中立我太祖⾼皇帝即明太祖朱元璋赐僧《无极归云南诗》十八章,前后有御跋。 此僧自云南⼊朝,以⽩马、茶树献,⾼皇帝临轩见之,而马嘶花开,遂蒙厚眷。后从大江还故土,帝亲洒天葩,以江行所过,各赋一诗送之,又令诸翰林大臣皆作诗送归。今宸翰原意指帝王宮殿,后作为帝王代称,这里代指朱元璋已不存,而诗碑犹当时所镌者。 李中谿《大理郡志》,以奎章指皇帝手笔不可与文献同辑,竟不之录。 然其文献门中亦有御制文,何独诗而不可同辑耶? 殿东向,大云堂在其北。 僧为瀹茗设斋。 已乃由寺后西向登岭,觅波罗岩。 寺后有登山大道二;一直上西北,由清碧溪南峰上,十五里而至小佛光寨,疑与昨清碧溪中所望雪痕中悬处相近,即后山所谓笔架山之东峰矣;一分岐向西南,溯寺南第十九涧之峡,北行六里而至波罗岩。 波罗岩者,昔有赵波罗栖此,朝夕礼佛,印二⾜迹于方石上,故后人即以“波罗”名。波罗者,乃此方有家道人之称。其石今移大殿中为拜台。 时余与何君乔梓骑而行。 离寺即无树,其山童然。一里,由岐向西南登。四里,逾岭而西,其岭亦南与对山夹涧为门者。 涧底⽔细,不及清碧,而內峡稍开,亦循北山西⼊。又一里,北山有石横叠成岩,南临深壑。壑之西南,大山前抱,如屏揷天,而尖峰齿齿列其上,遥数之,亦得十九,又苍山之具体而微者。岩之西,有僧构室三楹,庭前叠石明净,引⽔一龛贮岩石下,亦饶幽人之致。僧瀹茗炙面为饵以啖客。久之乃别。 从旧路六里,过大云堂,时觉宗相待于斑山,乃复⼊而观写韵楼。楼已非故物,今山门有一楼,差可以存迹。问升庵遗墨,尚有二扁通“篇”寺僧恐损剥,蔵而不揭也。僧复具斋,強呑一盂而别。 其前有龙女树。 树从分三四大株,各⾼三四丈,叶长二寸半,阔半之,而绿润有光,花⽩,大于⽟兰,亦木莲之类而异其名。时花亦已谢,止存数朵在树杪即树梢,而⾼不可折,余仅折其空枝以行。 于是东下坡,五里,东出大道,有二小塔峙而夹道;所出大道,即龙尾关达郡城者也。其南有小村曰上睦,去郡尚十里。乃遵道北行,过七里、五里二桥,而⼊大理郡城南门。 经大街而北,过鼓楼,遇吕梦熊使者,知梦熊不来,而乃郞他的儿子,乃即“他”已至。 以暮不及往。 乃出北门,过吊桥而北,折而西北二里,⼊大空山房而宿。 十四⽇观石于寺南石工家,何君与余各以百钱市一小方。何君所取者,有峰峦点缀之妙;余取其黑⽩明辨而已。 因与何君遍游寺殿。是寺在第十峰之下,唐开元中建,名崇圣。寺前三塔鼎立,而中塔最⾼,形方,累十二层,故今名为三塔。塔四旁皆⾼松参天。其西由山门而⼊,有钟楼与三塔对,势极雄壮;而四壁已颓,檐瓦半脫,已岌岌矣。楼中有钟极大,径可丈余,而厚及尺,为蒙氏时即南诏统治时期铸,其声闻可八十里。楼后为正殿,殿后罗列诸碑,而中谿所勒⻩华老人书四碑俱在焉。其后为雨珠观音殿,乃立像铸铜而成者,⾼三丈。铸时分三节为范,肩以下先铸就而铜已完,忽天雨铜天上下铜雨如珠,众共掬而熔之,恰成其首,故有此名。其左右回廊诸像亦甚整,而廊倾不能蔽焉。自后历级上,为净土庵,即方丈也。前殿三楹,佛座后有巨石二方,嵌中楹间,各方七尺,厚寸许。北一方为远山阔⽔之势,其波流潆折,极变化之妙,有半舟庋尾烟汀间。南一方为⾼峰叠障之观,其氤氲浅深,各臻接近神化。此二石与清真寺碑趺fū碑下石座枯梅,为苍石之最古者。 清真寺在南门內,二门有碑屏一座,其北趺有梅一株,倒撇垂趺间。石⾊黯淡,而枝痕飞⽩,虽无花而有笔意。新石之妙,莫如张顺宁所寄大空山楼间诸石,中有极其神妙更逾于旧者。故知造物之愈出愈奇,从此丹青一家,皆为俗笔,而画苑可废矣。张石大径二尺,约五十块,块块皆奇,俱绝妙著⾊山⽔,危峰断壑,飞瀑随云,雪崖映⽔,层叠远近,笔笔灵异,去皆能活,⽔如有声,不特五⾊灿然而已。 其后又有正殿,庭中有⽩山茶一株,花大如红茶,而瓣簇如之,花尚未尽也。净土庵之北,又有一庵,其殿內外庭除,俱以苍石铺地,方块大如方砖,此亦旧制也;而清真寺则新制以为栏壁之用焉。其庵前为⽟皇阁道院,而路由前殿东巩门⼊,绀官三重,后乃为阁,而竟无一⻩冠居守,中空户圮,令人怅然。 十五⽇是⽇为街子之始。 盖榆城有观音街子之聚此地民俗,三月十五⽇祭观音,地点即在观音街子,今通称三月街,后人以此种仪式也进行易活动,设于城西演武场中,其来甚久。自此⽇始,抵十九⽇而散,十三省物无不至,滇中诸彝物亦无不至,闻数年来道路多阻,亦减大半矣。 晨餐后,何君以骑同余从寺左登其祖茔。 过寺东石户村,止余环堵数十围,而人户俱流徙已尽,以取石之役开凿大理石的劳役,不堪其累也。 寺南北俱有石工数十家,今惟南户尚存。取石之处,由无为寺而上,乃点苍之第八峰也,凿去上层,乃得佳者。又西上二里半,乃登其茔。脉自峰顶连珠下坠,前以三塔为案,颇有结聚环护之胜。 还二里,至寺后,转而南过李中谿墓。 乃下马拜之。 中谿无子,年七十余,自营此⽳,傍寺以为皈依在寺旁造墓,为的是皈依佛门,而孰知佛宇之亦为沧桑耶! 由西石户村⼊寺饭。 同巢阿趋街子,且⼊城访吕郞,而中途雨霰大作,街子人俱奔还,余辈亦随之还寺。 十六⽇巢阿同乃郞往街子,余由西门⼊叩吕梦熊乃郞。讯其寓,得于关帝庙前,盖西城內之南隅也,时已同刘陶石往街相马矣。余乃仍由西门西向一里半,⼊演武场,俱结棚为市,环错纷纭。其北为马场,千骑集,数人骑而驰于中,更队以觇⾼下焉。时男女杂沓,臂不辨,乃遍行场市。巢阿买文已返,刘、吕物⾊无从,遇觉宗,为饮于市,且觅面为饭。观场中诸物,多药,多毡布及铜器木具而已,无⾜观者。书乃吾乡所刻村塾中物及时文数种,无旧书也。既暮,返寺中。 十七⽇巢阿别而归,约余自金腾东返,仍同尽点苍之胜,目下恐渐热,先为西行可也。送至寺前,余即南⼊城。 遇刘陶石及沙坪徐孝廉,知吕郞已先往马场,遂与同出。已遇吕,知买马未就。既而辞吕,观永昌贾人宝石、琥珀及翠生石诸物,亦无佳者。仍觅面为饭。饭后觅顾仆不得,乃返寺,而顾仆已先在矣。 十八⽇由东门⼊城,定巾,买竹箱,修旧箧箱子。再过吕寓,叩刘、吕二君。吕命其仆为觅担夫,余乃返。 十九⽇早过吕寓,二君留余饭。同刘君往叩王赓虞⽗子,盖王亦刘戚也,家西南城隅內。其前即清真寺。寺门东向南门內大街,寺乃教门沙氏所建,即所谓回回堂也。殿前槛陛窗棂之下,俱以苍石代板,如列画満堂,俱新制,而独不得所谓古梅之石。 还寺,所定夫来索金加添,余不许。 有寺內僧行,余索其定钱,仍掯kěn刁难不即还。令顾仆往追,抵暮返,曰:“彼已愿行矣。” 译文 十二⽇觉宗备好马匹带上午饭,等候何君一同去游清碧溪。出寺后马上向南行,三里,走过小纸房,又往南经过大纸房。村东就是府城的西门肘西的山下就是演武场。又向南一里半,经过石马泉。一池泉⽔在坡坳之间,⽔从此处溢出去,冯元成认为泉⽔的清冽不比慧山的泉⽔差。砌成方池,池上有废弃的基址,都是马元成的遗迹。志书说:“落⽇下泉⽔中照见有石马,所以这样起名。”又往南半里,是一塔寺,寺前有诸葛祠和书院。又向南经过中和、⽟局两座山峰。六里,渡过一条溪⽔,⽔很大。又向南,有山峰向东方环绕而下。又走二里,绕过峰下山冈的南边,于是向西寻找小径走⼊峡⾕。从峡中朝西望,重重山峰互相掩映,最⾼的一座山峰位于峡⾕后方,有积雪的痕迹,独自⾼⾼下垂,如一匹⽩绢隔断了青山,有溪⽔从峡⾕中往东流注,这就是清碧溪的下游。从溪北踏着山冈向西上登,二里,有坟丘在左面山冈之上,是阮尚宾的坟墓。从墓地后向西行二里,踏着峻岭登上山崖。这座山崖⾼⾼隆起在溪流上,与对面的山崖并立前突如像门扇,上边⾼耸下面陡削,溪流冲破其中流出去。从此处以內,溪流深嵌在下方,山崖夹立于头顶上,全都狭窄倾斜,幽深杳渺。路沿着山崖端顶,紧靠着北面的山峰向西进去,一里多路,马不能再走,只得命令随行的人在溪边守马,顾仆也停在这里。 我与何巢阿⽗子连同两个和尚逆溪探⼊。多次涉到澳⽔的南北两岸,一里,有巨石蹲在山涧旁,两侧山崖上⾼险的山石,全都陡削地堆积着如同夹道。往西眺望里面的门扇,双双⾼耸,当中劈开,仅如一条线,后面州摩上下垂的积雪正当其中,互相掩映,层层叠叠,如挂在墙上的条幅垂在央中,特别幽雅奇异。觉宗总是解下竹筐斟酒,共劝饮了三次。再向西走半里,溪⽔捣⼊峡中奔泻在岩石间,石头的颜⾊光洁细腻,花纹灿烂,颇富于烟云的意态。从这里绕着山崖上走,一里多,北面的山峰略微敞开,找到一块⾼⾼隆起的平地。又向西半里,从平地向西下走,再次与山涧相遇。顺着涧⽔向西半里,径直近夹立的石门下,就见⽔从石门中突立的石崖上下泻,石崖⾼一丈多,而下方是澄澈的深潭。⽔潭宽二丈多,波光晶莹映照,不觉得⽔深,而突立石崖上的沟槽,被迅急的⽔流冲刷,⾼处虽然仅有一丈多,滑腻光溜得不能落脚。当时我只顾玩⽔没有察觉,见两个和尚已翻越到上面的石崖上,而何家⽗子想从山涧北边上登,我独自一人在⽔潭上找路,找不到。于是踩着峰上的沟槽上走,与⽔流争道,被石头滑倒,与流⽔一起冲下来,倾注在深潭中,⽔没及脖子。急忙跳出⽔,坐在岩石上绞去⾐服上的⽔。攀着北边的山崖,登到它上边,下瞰我失⾜跌倒的沟槽,虽然⾼仅一丈多,它上面的沟槽⽔道,曲曲折折,如像刀削出来一般,尤其滑腻光溜;即使上到它的第一层上,那中间上上下下之处,也没有可以踩踏之处了。再翻越西面的山崖,向下看去,山崖內有⽔潭,长宽各有二丈多,⽔⾊纯绿,波光漾,碧⽟浮动,照耀在山崖峡⾕之中,中午的照在⽔中,金碧辉,流波,光怪陆离得未曾有过。⽔潭三面的石壁环成一个窝,南北两面石门的石壁,⾼耸⼊天空中,后面就是峡底的岩石,⾼处也有两三丈;可石脚下嵌上面前突,飞边与两旁联结为一块岩石,像剖开的半个瓦瓮,并无丝毫隙漏⽔到潭中,前突的崖石之上,如屋檐覆盖在⽔潭上的地方,也没有⽔滴从石崖上抛洒下落;然而⽔从潭中总是向东面溢出去,轰鸣着倒⼊沟槽⽔道之中,如天龙冲破峡⾕。我从山崖端顶俯⾝见到此景,急忙攀着山崖坠落下来,坐在潭边的岩石上,不仅山影使人心去一切杂念,觉得每一汗⽑每一个⽑孔,无不晶莹透彻。连忙脫下⾐服晒在石上,就着流⽔洗脚,就着光晒脊背,冷得⾜以洗去烦恼,暖得好似怀抱着丝棉被。何君⽗子也千方百计攀援险途来到,互相⾼叫奇绝。 很久之后,山崖上光西,⾐服也渐渐⼲了,于是披上⾐服再登上山崖端顶,从那上面再向西近峡中的石门,就在⽔潭左边环绕的山崖之上。它北边有下覆的石崖平架在空中,可以当作亭台楼榭来休息,前方有块如手掌样的地方,平平地砌得好像⾼台,可以下瞰澄碧的⽔潭,但险要狭窄的地势不能见到全貌。不久向前走,我想从石门內再去游石门內的两个⽔潭,并上登积雪⾼悬的山峰。何君这帮人不能跟随,也不能阻挡我,只是说:“我们将出去在马匹休息的地方等候。”我于是转过北面山崖中垂之处,向西径直上走。一里,遇上东边来的路,从⾼⾼隆起的平地而来,沿着这条路向西曲折上登,非常陡峻。一里多,越过峡中石门北边的顶上,再往西平行半里,这以內两侧山崖的石壁,又并排相夹⾼⾼耸起,石门內山涧上游之间,底部仍然深深下嵌。路旁北面的山崖,陡削的石壁上没有裂痕,不能越到前方,就用石条沿着山崖架空,横架为栈道,有四五丈长,这里名叫桥,也称为仙桥。桥下边,正是石门內第二个⽔潭积⽔的地方,被岩石遮蔽着,来不及见到。过到桥北,有叠垒的石阶贴在石壁上。稍向北走,叠垒的石阶在北边又断了,就趁着岩石叠成的台阶向南下坠到涧底。涧底有小溪,蛇一样流淌在石块间,是从西边第一个⽔潭流注到第二个⽔潭中的⽔流。此时第二个⽔潭已经错过但不知道,只是望着涧中向西走去,两面的山崖并排相对如像门扇,门下又有两块巨石夹立对峙,上边有块岩石平平地覆盖着如同屋子,但堵住了后面,覆盖的石屋下边,又有⽔积在其中,也是澄碧的深⽔潭,只是大处不到外边⽔潭的一半。它后边堵塞的石壁之上,⽔流从上边的山涧中垂下来,⽔声潺潺不绝,然后在前方石块间向东注⼊第二个深潭去了。我急于向西上登,就从山涧中经过石块上走。涧中从这里起没有纤细的⽔流,然而石块经过冲刷洗涤之后,不但没有污泥沾染,而且更加滑腻光溜,小些的踩着它走,大些的攀过它走,更大的就转过相夹之处攀登。从上边远望两侧的山崖,危崖矗立,笔直相夹,更加雄伟壮丽。慢慢上登二里,涧中的岩石⾼大弯隆,光滑得不能上去,只好从北边的山崖上转而登到山警中。山崖脚下有条小路,被浓密的竹丛遮住了,分开竹丛前行。又走二里,听见有人声在绝壁下,是打柴的人在此地拾枯枝,捆好后即将返回去,见到我,说起前边已经无路,不再能翻越过去。我不信妥再拨开成丛的竹林从陡坡往西上爬。此处竹子的形体渐渐大起来,也渐渐浓密起来,路断了,毫无踪迹。我不着边际地拨开竹丛,去掉头巾脫下⾐服,抓住竹子当作绳索,又穿越了一里多。脚下壑⾕底的山涧,又环绕着转向北,与后面积雪下垂的山峰,又隔为两层,无法径直上登。听说过清碧涧有路,可以翻越后岭通到漾澳,莫非还是应当从山涧中经由石块走么? 此时已是下午,饥肠辘辘,于是急忙下山;就见背负柴草的樵夫,仍爬行在山霄中。于是从原路返回五里,经过第一个深潭,顺⽔向前走,观看了第二个⽔潭。这个⽔潭正当夹立的石门里边,左边石崖上就是桥⾼⾼横在上方,于是从⽔潭左边攀着石中的石瞪,登上桥,越过东岭下走。四里后来到⾼⾼隆起的平地,望见西涧中的⽔潭旁,已没有人的踪迹,连忙往东下走沿着溪流出来,三里路来到马匹休息的地方。何君一帮人已经离开,单独留下顾仆在此守着饭,于是吃了饭向东出山。三里半,经过阮尚宾的墓,从墓右侧下渡过涧⽔,由涧南向东上岭。路应该向南翻越⾼大的山岭,是去感通寺的捷径;我往东越过它的余脉,三里,下到东麓的半中。牧人指点,去感通寺的路,必须向西南越过⾼大的山脊才能到达,就又折向西南上走,望着山崖上登,居然无路可走了。二里,登上岭头,就沿着山岭南侧向西行。三里,才稍稍下走,越过一条峡⾕,转向南,松柏密蔽依稀,佛寺⾼低错落,这就是宕山,而感通寺就在山中了。 三塔寺、感通寺,各有僧舍三十六房,而三塔寺的是排列在两旁,全部以寺前的山门作为出⼊口;感通寺顺着山势依着树林,各自辟为一院,没有山门统摄,而且正殿所在的地方,与各处僧房一样⾼,正殿的方丈有处大云堂,僧众全以“大云堂”来称呼他而已。此时不知何君一帮人住在什么地方,就挨房打听。其中一房名叫斑山,是杨升庵写韵楼的故址,起初听说何君打算住在此处,经过门口,正在门前设坛念经做法事,心知必定不在,便不问就离开了。后边有人追上来,挽留返回他们房中。我告诉他想要去找同行的人,那人说:“我知道他们住的地方,一定要招待斋饭后再走。”我看他的容貌,似乎曾见过一面,但忘了是在什么地方,仔细审视他,知道是王赓虞,是卫侯的儿子,大理府学的生员,从前曾在大觉寺遍周禅师处会过面。今天因为是他祖⺟去世的祭⽇,跟随他⽗亲来此施斋做法事,见我路过,⽗子俩都认出了我,便挽留我吃饭。吃饭时,何君也命令僧人来招唤。饭后天便黑了,于是同来招唤的僧人经过大云堂前边向北往上走,找到何君居住的静室,再与他席地坐下饮酒。夜里月光不如前一天那样皎洁。 十三⽇与何君一同去别的僧房赴斋宴,因而探遍了诸处寺院。这个季节山杜鹃花盛开,各寺院无处不鲜灿烂。中庭院外边,⾼大的苍松修长的翠竹中,间杂着茶树。茶树都有三四丈⾼,与桂树非常相似,此时正在采摘,无处不是架梯子爬在树上的人。茶的味道很美,炒后再晒,⾊泽不免黝黑。不久走⼊正殿,山门也十分宏伟宽敞。殿前有座石亭子,亭中立着我朝太祖⾼皇帝赐给僧人无极的十八首归云南诗,前后都有⾼皇帝写的跋。这个僧人从云南进朝廷,用⽩马、茶树进贡,⾼皇帝到轩廊中接见他,当即⽩马嘶鸣茶花开放,于是受到厚爱。后来从长江返回故乡,皇帝亲自抛洒鲜花,据沿江要走过的地方,各赋了一首诗送给他,又命令翰林院的诸位大臣都作诗送他回归。今天皇帝手写的文章已不存在,但诗碑还是当时所刻的。李中黔的《大理郡志》认为帝王的诗不能与文献一同辑录,竟然不收录它。不过他的文献类中也有皇帝写的文章,为何唯独诗就不能一同辑录呢?正殿面向东方,大云堂在它的北边。僧人为我沏来茶摆上斋饭。 过后,就由寺后向西登岭,去找波罗岩。寺后有两条登山的大道:一条一直向西北延伸,由清碧溪的南峰上去,十五里后到达小佛光寨,怀疑与昨天在清碧溪中望见的雪迹悬在央中的地方接近,就是后山中所谓的笔架山的东峰了;一条分开岔向西南,溯寺南第十九条山涧的峡⾕,往北行六里后到波罗岩。波罗岩这地方,从前有个赵波罗居住在此,朝夕拜佛,印下两个脚印在方形岩石上,所以后人就用“波罗”来起名。波罗一词,是这地方对有家室的僧人的称呼。那块岩石如今移到大殿中作为跪拜用的石台。此时我与何乔梓先生骑马前行、离开寺就没有树,这里的山光秃秃的。一里,由岔路向西南登山。四里,越岭往西走,这里的山岭也是向南与对面的山夹住山涧形成门的样子。涧底的⽔流很细,赶不上清碧溪,而里面的峡⾕稍微开阔些,也是沿着北山向西延伸进去。又行一里,北山上有岩石横着垒成岩洞,南边面临深深的壑⾕。壑⾕的西南方,大山向前环抱,如屏风样⾼揷天空,而且有一齿齿的尖峰排列在山上,远远数了数,也是有十九座山峰,这又是苍山具体而微之处了。岩洞的西边,有僧人建了三间房子,庭前叠垒的岩石明丽洁净,引了一坑⽔贮存在岩石下,也让人产生幽思的趣情。僧人煮了茶用面做成过来给客人吃。很久之后才道别。 从原路返回六里,经过大云堂,此时觉宗等候在斑山,就再次进门观览写韵楼。楼已不是原有的建筑物,今天山门上有一座楼,略微可以保存一点遗迹。打听杨升庵遗下的墨迹,还有两块匾,寺中的僧人害怕损伤剥落,收蔵起来不肯揭开。僧人又准备了斋饭,勉強呑下一钵盂后告别。楼前有棵龙女树。树从部分枝生出三四棵大枝,各自⾼三四丈,树叶长二寸半,宽处是长处的一半,而碧绿润泽有光,花是⽩⾊,比⽟兰花小,也是木莲一类的植物但名字不同。此时花也已凋谢,只留下几朵在树梢上,但⾼不可折,我仅折下树上的空枝就走了。 从这里向东下坡,五里,向东走上大道,有两座小塔夹住道路耸峙;所走上的大道,就是从龙尾关到府城的路。塔南边有个小村子叫上睦,离府城还有十里。于是顺着大道往北行,经过七里桥、五里桥两座桥,而后走⼊大理府城的南门。经过大街往北走,路过鼓楼,遇上吕梦熊的使者,了解到吕梦熊不来了,但他的儿子已来到。因为天晚来不及前去。于是走出北门,过到吊桥北边,转向西北行二里,进⼊大空山房住下。 十四⽇在寺南的石匠家观赏石头。何君与我各用一百文钱买了一小方块。何君选中的,有峰峦点缀在上边的美妙之处;我选了其中黑⽩分明容易分辨的而已。于是与何君遍游寺中的殿宇。这座寺院在第十座山峰之下,唐开代元年间建造,名叫崇圣寺。寺前的三塔像鼎⾜一样聂立,中间的塔最⾼,方形,重叠十二层,所以今天称为三塔。塔的四旁全是⾼大的松树耸⼊空中。寺西由山门进去,有钟楼与三塔相对,气势极其雄伟壮丽;但四面的墙壁已经坍塌,屋檐上的瓦片有一半脫落,已岌岌可危了。楼中有口铜钟非常大,直径大约有一丈多,而壁厚达一尺,是蒙氏时期铸造的,钟声可在八十里外听到。钟楼后是正殿,殿后罗列着许多碑,而李中黔所刻的⻩华老人书写的四块碑都在其中。碑后是雨珠观音殿,是用铜铸成的立像,⾼三丈。铸造时分为三段制成模子,肩以下先铸成而铜就已用完,忽然间天上落下如珠子一样的铜雨,众人一道用手把铜珠捧来熔化,恰好完成了铜像的头部,所以有了这个名字。殿左右回廊中的众神像也十分整齐,但回廊塌倒得不能蔽风雨了。从后边沿石阶上去,是净土庵,就是方丈的住处了。前殿有三开间,佛座后边有两块巨石,嵌在中间两柱子之间的墙上,各七尺见方,厚一寸左右。靠北一块有远山阔⽔的气势,其中流⽔波涛潇涸曲折,极尽变化的妙趣,有些如小船只停靠在烟霭绿洲之间。南边的一块是⾼峰重峦叠嶂的景观,它那弥漫的云烟深浅有别,各自达到出神⼊化的境界。这两块石板与清真寺中枯梅纹的碑座,是大理石中最古老的东西。〔清真寺在南门內,二门內有一座屏风样的石碑,碑座朝北的一面上有一棵梅花,倒垂飘拂在石座上。石质颜⾊黯淡,但树枝的痕迹却露出丝丝⽩⾊,虽然无花却有绘画的意境。〕新采石头中美妙的,没有比得上顺宁张知府寄放在大空山楼中的诸石的了,其中有极其神妙更超过旧石的。因此了解到造物主的创造是越来越奇妙,从此以后,画家的绘画全是俗笔,而画坛可以废除了。〔姓张的石头大的直径有二尺,约有五十块,块块都很奇特,全是绝妙的着⾊山⽔画,⾼峻的山峰下临绝壑,飞瀑追逐着云雾,积雪的山崖映⼊⽔中,层层叠叠,远近疏朗有致,笔笔画得灵妙奇异,云气都能活,流⽔如有声,不仅仅是五彩灿烂而已。〕前殿后边又有正殿,庭院中有一棵⽩山茶,花的大小如红山茶,而且瓣花成簇也像红山茶,花还没有开完。净土庵的北边,又有一座寺庵,佛殿內处的庭院石阶,全是用大理石铺地,方形的石块大小如方砖,这也是旧时制成的;但清真寺则是新制成的,用大理石来作栏杆墙壁。此庵前边是⽟皇阁道院,而路要由前殿东边的拱门进去,有殿宇三层,后边就是楼阁,但是居然没有一个道士留守,庙中空空,门户塌倒,令人怅怅不快。 十五⽇这天是街子的头一天。原来大理城有观音街子的集市,设在城西的演武场中,其由来非常久远。从这一天开始,到十九⽇才散,十三省的货物无所不至,云南省內的各民族地区的物产也无所不至,听说数年来道路上多险阻,也减少大半了。早餐后,何君骑马同我从寺左去扫祭他的祖坟。经过寺东的石户村,只剩下数十圈环绕的墙壁,而匠人居民都已流亡迁徙光了,这是因为采石的劳役,不能忍受这种劳累的原因。〔寺的南北都有几十家石匠,今天只有寺南的匠户还在。采石的地方,由无为寺上去,是点苍山的第八座山峰,凿去上层,才能得到好的石料。〕又往西上走二里半,才能到何君的祖坟。地脉从峰顶如串连的珠子一样下坠,前方以三塔作为桌案,颇有些聚落前结环护的优美之处。返回来二里,来到寺后,转向南路过李中路墓,于是下马祭拜了他。李中骆无子,年龄七十余岁时,自己营造了这个墓⽳,靠着寺庙以示阪依佛教,可谁知佛寺也成为沧海桑田了呢!由石户村向西进寺吃饭。同何巢阿去赶街子,并且想进城去拜访吕家儿郞,可半路上雪珠风雨大作,街子上的人全都往回奔跑,我们这帮人也随着人流返回寺中。十六⽇何巢阿同他儿子去赶街子,我由西门进城叩拜吕梦熊的儿子。打听他的寓所,在关帝庙前找到,是在西城內的南隅,此时他已同刘陶石到街子上相马去了。我于是仍由西门向西行一里半,走⼊演武场,到处搭了棚子作为市场,环绕错杂,纷纷扰扰。集市北边是赛马场,成千的骑手集在一起,儿个人骑马奔驰在场中,分为几队轮番出赛以比试⾼低。此时男女杂,臂擦肩不能分辨,只好在市场上四处走走。何巢阿买文章已返回去,刘陶石、吕家儿郞无法找到,遇上觉宗,为我在集市上做饭,并且找来面当饭。观看市场上的各种货物,药材很多,有许多毡布及铜器、木制器具而已,没有值得观看的。书籍是我家乡刻印的乡村私塾中用的,还有几种应景的图书,没有旧书。天黑后,返回寺中。 十七⽇何巢阿告别回乡,约我从金腾返回东方,仍然一同去游完点苍山的胜景,眼下担心天渐渐热起来了,可以先往西走。送到寺前,我立即向南进城。遇到刘陶石和沙坪的徐孝廉,了解到吕家儿郞已先去赛马场,就与他们一同出城。不久遇见姓吕的,知道没有买成马。既而辞别姓吕的,去观看永昌商人卖的宝石、唬拍及翡翠等物,也没有好东西。仍旧找面当饭吃。饭后找不到顾仆,只得回寺,而顾仆已先在寺中了。 十八⽇由东门进城,定购头巾,买了竹箱,修理旧箱子。再次拜访吕家寓所,即见了刘陶石、吕家儿郞两位先生。姓吕的叫他的仆人替我去找挑夫,我于是返回来。 十九⽇早上拜访吕家寓所,二位先生留我吃饭。同刘君前去叩拜王赓虞⽗子,原来王家也是刘陶石的亲戚,家在城內西南隅。他家前边就是清真寺。寺门朝东对着南门內的大街,寺是教门中姓沙的人建造的,就是所谓的回回堂了。大殿前的门槛台阶窗权之下,全部用大理石代替木板,如満堂陈列着画幅,全是新制的,可唯独找不到所谓有古梅的石座。回到寺中,讲定的挑夫来要求加价,我不同意。寺內有僧人打算上路,我要回挑夫的定金,仍作刁难不马上退还。叫顾仆去追,到天黑时返来,说:“他已愿意走了。” WWw.UJi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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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经六祖坛经文昌孝经金刚经贞观政要黄帝四经逸周书司马法公孙龙子反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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